劉阿田看看,手裏的肉沒有了,就膩唿唿地叫飛雪“阿姐”,要迴半個雞腿。[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她邊流著口水舔,邊給花落開說:“還有錢嗎?咱們去買,吃完再迴來。”花落開猶豫片刻,卻又聽她說:“留著呀。到時候連個毛子也不剩下,還不如帶我和阿雪去吃紅皮雞呢。”


    劉阿雪搖搖頭,蹦蹦跳跳地往飛鳥的屋子跑。見她不去,劉阿田隻好哈拉哈拉舌頭,拉著花落開的手,舉了腿邁步。


    吃飽喝足,花落開拉著騙吃騙喝的劉阿田迴去,聽到母親催,便提著書箱去學堂。他在學堂裏睡了一覺,直到被亂哄哄的吵嚷聲驚醒才坐起身,正要聽聽別人在說什麽,看到瞪著自己的先生和章妙妙。


    他扭頭看看,班裏的男孩子全不見了,幾個女孩子在幾頭上坐著,審問一樣盯著自己看,心裏正奇怪,聽到五大三粗的戰術先生問自己:“劉飛鳥什麽時候迴來的?早知道他迴來,我就讓田老先生放你們一下午的假。”


    花落開怕是反話,一聲不吭地低下頭。戰術先生罵道:“這幫崽子去喝酒,也不知道請老子。瞎疼他們了。”罵完,他又給吱吱喳喳的女孩子說:“你們去其它班看看。要是人跑得多了,我就讓田老放他娘的半天假,一起去喝劉飛鳥家的酒。”


    他坐到花落開的身邊,一身的膻氣,卻用蒲扇一樣的大手比劃:“知道你阿弟多有錢嗎?知道怎麽掙的嗎?你這個樣可不行,換作是我的孩子,我非好好理道理道。記住你楊先生說的話,不信你看著,再一打仗,就現在的啟蒙班——那些五歲,六歲的孩子,非哭著喊著要去打仗不可!”


    他“嘩”地把花落開的書箱放到幾桌上,揮揮手,讓章妙妙去一邊,又說:“咱男人不去打仗,養腰下的那丸子幹什麽?我看你體格健壯,好好習武,不在話下。聽說章沙獾要跟父親一起去黑水下遊,什麽來著,對,屯兵墾地。這些娃子怕也要推舉新的首領。哎,推舉,田老頭嘴裏說要阻止,但他阻止不了。為什麽呢?衣服得有領子有袖子才像衣服呀,這男人就得有個頭,娃子雖小,可他們也是男的。


    “那幾個在學堂裏外打架的頭娃子,他們都在開會,活動。不過,他們忒愛以大欺小,打起架沒頭,時候一長,非傷人命不可。”


    花落開聽過班裏孩子議論這事,並深有同感。他怕王本幾個變本加厲,就問:“那誰能當首領?”


    楊彪說:“我也不知道。前幾屆的都出過事。你要在那時候來,怕是上不兩天就缺胳膊少腿。知道嗎?為了不讓外地的孩子挨打,章嶺都要找這些孩子頭談話,安排,叮囑。那幾屆亂,你安排了這個,沒安排那個,那個就不知道呀,照樣打,誰攔跟誰打。章妙妙娘親家的親戚都被打跑過幾個。”


    花落開心中忐忑,問:“這一次呢?”


    楊彪看花落開被嚇著了,笑道:“這一次。怕是章沙獾說了算!這不,頭娃子們三天兩頭請他吃飯,要他留個話。”


    剛說到這,幾個竄班的女孩子迴來給楊彪說:“早走完了!”


    楊彪笑嗬嗬推推花落開,意思是說:你可以迴家了。[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他們這就往外走,出去看到章血和幾個少年提溜著鳥蛋大的孩子,喊著“歡迎劉啟迴家”的口號,排隊經過,便站在旁邊看。章血大大咧咧拍拍楊彪的背,問:“楊彪!還有人沒走嗎?”


    楊彪卻也不惱,擰著他嚷:“你他娘的!不喊先生也不喊阿叔,我踢你我。”


    章血哈哈大笑,遙遙給惡狠狠的章妙妙伸了伸手,引得章妙妙追著他打。


    大大小小的少年歪頭看著、扭著屁股、鬧著、笑著,一路亂嚷:“歡迎劉啟不迴家!”“劉啟家的酒,喝了咱就走!”“劉啟,劉啟,雪山上的狗牙草!”


    章妙妙跺跺腳,氣唿唿地說:“你楊彪也管不了。我去找田先生!”


    劉啟做夢也沒想到家裏會擁來那麽多的狼蟲虎豹。他盯著早到的章沙獾,心裏發毛地想: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這不是想吃窮我嗎?章沙獾卻仔細地瞅他的狗,抬頭見他看著自個發愣,嘿嘿笑道:“怪就怪你的戰利品太多。這是條好狗,還是條有孕的母狗。這下我要走,什麽也不要你送,就要它下的狗崽子。”


    還沒等劉啟答應,風月就和他爭上了,說:“不行。我和劉啟說好了,有我的一隻!”


    亂跑的王本拿了塊肉來逗,還沒伸手就被狗眼和狗吼嚇到,隻好趴在劉啟的肩膀上說:“劉啟。它非是白毛妖怪不可。你看它的眼,說變色就變色。”圍在旁邊的少年都笑他,卻是不敢進狗繩環繞的圈子。


    花流霜眼看到孩子越進越多,沒法招待,就跟餘山漢說:“你去找個酒樓,讓他們到那去瘋去。這諾大的一個院子,都快裝不下了。”


    接著,她拿出一把刀,低聲囑咐:“沙獾要去黑水作戰,劉啟剛迴來,肯定沒能準備東西,就把我這把刀給他。”


    餘山漢問:“那說是他阿姑送的,還是讓劉啟送?”


    花流霜笑道:“劉啟的,讓他自己出。我不信他對沙獾小氣了。”餘山漢接刀在手,見刀身修長,青鋒瀲灩,一抹流光隨著刀身抽出在之上滑轉,度光的刀鞘沒有絲毫的裝飾,才明白花流霜沒有一分客氣,是真疼這個娘家侄子,便“哎”地一聲,大步到孩子們那兒,要帶他們去酒樓吃飯。


    ※※※


    孩子們說走就走,拋下玩亂的院子,一個沒剩。


    風月見沒了人,就到花流霜身邊,笑著說:“劉啟紅了他們的眼啦。單是這條狗,就沒有人不想要。”花流霜見他跟個孩子王一樣偎著那條狗,事後還這麽說,奇怪地問:“那條狗還有來曆?”


    風月點點頭,說:“是血統純正的高原章種。按薩滿的說法,那些到雪山朝拜的要經曆九、九八十一難,才得到長生天的指引,尋找到自己的主人。”


    花流霜大吃一驚,連忙起身去看。


    她盯著狗眼好一陣,輕輕地說:“怪不得劉啟在那吹。我早就想讓人給我弄一條,今被兒子送到跟前,卻不認得。它怎麽就跟了劉啟呢?噢,懷了崽的母狗,怕遭罪。”


    說罷,她連忙弄些生肉,送到“雪地虎”跟前,卻發覺狗沒有向對別人那樣發脾氣,又問:“先生,你見多識廣,說說看。它怎麽不衝我吼。”


    風月也不知道,便遞個吉言:“這狗認人。知道你是劉啟的娘親。”


    花流霜信了。


    她聽到劉海在外麵唿喚,笑著說:“他阿爸迴來了,我也要他認認。”


    ※※※


    劉海、逢術幾個半路碰到花落開,一起進的門。他迴來就問劉啟,見花流霜拉著自己問條長毛大狗的來頭,就站到跟前看了一陣。


    花流霜見他心事重重,根本無心觀賞,便問他:“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逢術心直口快,說:“雲嶺要和阿爺親上加親,親上再親。章青風不服,在那作踐人,非讓阿爺給他敬茶,說什麽‘狗戴人帽子,以為自己就是人了……’”


    花流霜笑道:“他那點心眼,誰都能看出來,不就是衝著劉啟和大女的婚事嗎?”


    劉海不許他往下說,牽強笑道:“不是這事……不提也罷。”


    花流霜琢磨琢磨,再沒逗狗的心情,大驚失色地問逢術:“親上再親是怎麽迴事?把我的寶貝女兒要去,任他家的愣小子打罵?他章青風肯,我還不肯。”


    逢術腳底抹油,溜了兩步問花落開:“去不去找劉啟,我和你一起去。”


    其它人也受到啟發,尋得個這個好借口,走得一個不剩。


    風月還不知是什麽事,見人散了個精光,笑嗬嗬地引著劉海去暖和的地方說話,一路破解章維的手段道:“劉啟雖然玩劣,卻也沒有高攀。有了姻親,章維才能名正言順地插手我們家的家務。主公在則已,不在,劉啟是他的親女婿,二爺也難擋他的蠶食。……他不貪功不戀戰,挾戰勝之威,兵出平馬川,幾可盡有湟東之地,日後沿阿速水到黑水下遊經營。唉!想不到田晏豐獻此良計,連晚節也不要了。”


    劉海點頭稱是,說:“先生說的是,此策應該不會是田先生所獻。阿拉瑪爾是為會衝,並無固土之本,自老爺子起,就在南黑水和太白山之間屯移百姓,等沙烏裏諸部歸順,勢力已達南北黑水交匯之地!數年來苦於下遊騷擾,很容易仿效中原先例,以勁旅屯墾!”


    風月撫掌而笑,說:“他沒有屯墾的先例,說墾就墾,時機上豈不蹊蹺?”


    劉海說:“去年冬天,四爺在雪地裏撿了個落魄文士,薦給了雲嶺。至於屯墾,經略,應該是他的主意。我看我是得和雲嶺說說,這個叫吳隆起的秀士少於曆練,有點生搬硬套,不可言聽計從……”


    風月搖了搖頭,又說:“這落魄的人有個通病,狷忿,偏激,心裏毒,拋出去的想法不會如此簡單。所謂的屯墾必是幌子,他要借用這個幌子,以降民去填充死地,而後壘出一個穩固的後方。


    “如今中原朝廷正麵臨一場大戰,無暇北顧,倘若鏖戰幾年,十年之內也無心力過問此等偏遠之地。以章維那樣的老謀深算,必是將有圖謀,不然也不下這樣的決心,會不惜代價,換取一個大後方?”


    劉海半晌無言,麵孔逐漸森嚴,歎道:“章維雖是梟雄,可誌向再大,也不過是要守住血汗換來的家園,有個藩國的地位。而朝廷無寸功於民,卻想坐收河川。昨日飲酒,姓方的大人說起章維,竟打算密授我個‘殺’字,因見我力主建郡必先收心,收心必先安章,才把沒有明示的手掌藏在桌子下擦拭。”


    風月鄙夷地吐了一口,說:“以這等二虎竟食之計,的確讓人對朝廷心寒。怪不得主公心事重重。”


    劉海把盞搖頭,苦笑說:“這些事,我心裏有底。朝廷予奪,我都站在章維的一邊。至於章維,我比他年長,必要時可以規勸他,製止他。其它的事嘛,你就別問了,讓他阿媽聽不得。咱們喝兩杯,說些別的。”


    兩人喝了一會的酒。風月就操琴而和歌,唱道:“


    馬厭穀兮,士不厭糠籺;土被文繡兮,士無短褐。


    彼其得誌兮,不我虞;一朝失誌兮,其何如。


    已焉哉,嗟嗟乎鄙夫。”


    劉海聽罷,雙淚沾濕,癡癡笑道:“當今天下有難,你我皆報國無門!倘若有力可使,又豈厭糠籺、短褐,又豈問得誌、失誌。”


    花流霜沒問出究竟,帶著賭氣的心思迴屋子坐,隨手翻過中原送迴的帳目冊子,一眼瞄過幾筆大的赤字,連忙往下細看。發現其中全是糧秣,馬匹,兵器等戰爭物資,她心裏都在發抖,一次一次地問:“老二是怎麽了?即使是生意失手,也用不著把貴買賤賣,捐獻的帳本遞給他阿哥看呀。”


    直到看到末尾,她這才恍然,那裏有丈夫寫下的八個小字:天下興旺,匹夫有責。


    但她的心還是發疼,暗說:“朝廷收了稅,征了丁,難不成讓別人替他打仗?他糊塗,你老二可不能糊塗,就不會陽一套,陰一套,非要往裏麵丟錢?”接著,她又自己安慰自己說:“老二非是在用假帳糊弄他,反大大地賺了幾筆不可。”


    想到這裏,她覺得根本問題還沒有解決,便站起來,去找劉海說一說,問他為什麽要瞞著自己。


    剛走到外麵,就看到雅塔梅領著兩個婦女過來,一個是自己該叫嬸母的親戚,一個是章妙妙的阿媽,隻好遠遠招唿一聲,納著悶地接她們。


    剛剛坐定。章妙妙的阿媽就說:“倩兒呀。這是你章維哥要我來的,你聽我慢慢說,說的不對也不急。”


    花流霜笑道:“怎麽會呢?”


    一旁的老婦也尷尬地笑笑,輕聲說:“你多長時間沒見過藍采了?她現在又病又瘦,快沒了人樣。”


    花流霜覺得事出突然,來者不妙,但還是帶著發自內心的同情,迴答說:“有一年了。我是想開導開導她,可她不耐見我。”


    章妙妙的阿媽笑著問:“那她心裏藏著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花流霜笑容慢慢斂了,一下聯想到逢術的“親上又親”,恍然大悟。雖然她心中頗酸,但還是點點頭:“我猜到一些。隻是,我怕她不願意。”


    兩女連連點頭。一個說:“願意,願意!她願意!你明事理,明事理。放心,你大她小,有了兒子就過繼給你!”一個說:“這姐妹倆都進門,外人就插不進去腳,那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你好好勸勸他阿爸,讓他應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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