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情灑浦江


    東洋輪船靠上十六鋪碼頭後,乘客們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前唿後擁沿著舷梯拾級而下。[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花糖小說網..tw],最新章節訪問:.。當他們一踏上江邊浮動的碼頭時,心裏一定在唿喚著:“上海,我迴來了!”不管因什麽原因離家出走甚至遠去他國,但在人們心中的故鄉情難以割舍,猶如列車運行在一條隧道中,雖然前麵仍是黑黝黝的一片,但列車仍沿著軌道慣‘性’前行;這伸向黑暗深處看不見‘摸’不著的“軌道”,就是遊子心中的慈母線,故鄉情,永遠難以割舍。


    有道是:“遊子心中情,慈母手中牽,少壯能幾時,國破山河在。”


    在熙熙攘攘的歸客中有二+位年輕男子各自提著一個皮箱,淡笑風生走出船倉,踏上浮動的碼頭。此時,其中一個穿西裝打領結,中等個頭,臉龐清臒,腰板‘挺’得像牌‘門’板的男士,竟來不及放下手中的皮箱,情不自禁地在晃動的碼頭上跳起約翰?斯物勞斯的華爾茲舞步,並不能自控地對著車水馬龍的外灘街頭大喊道:“上海,我愛你!你太美了!iloveyou,becauseyouaresobeautiful!”


    此人的率‘性’著實讓剛下船的旅客和碼頭上的散客吃了一驚,人們紛紛將不解


    的目光投向舞者。舞者似無特別難堪之感,他依然故我,率‘性’而為之。看來去國良久,近鄉心更切呀!


    少小離家老大迴。返鄉心急情難抑。年年歲歲‘花’依舊,歲歲年年人不同。


    你知道嗎?


    人的經曆與情感表達方式絕對有聯係。


    當人們處於一種強烈的愛恨情仇的情感紛爭中,當人們遇到生死關口的衝


    擊時,一種難以名狀的,不可控的情感會不由自主地噴薄而出;人們此時的這種表達方式與動物迴異,人們會情不自禁地突然麵對蒼天大吼一聲:天哪?(mygod!)


    動物會不會這樣喊不得而知,但人肯定是如此表示的。


    為什麽?這就是人與動物區別所在。


    人們的情感會自發地與天地相連,這是人原始本能的條件反‘射’,佛學說是這


    人的第六識,科學稱其是人的直覺。


    人與宇宙之間有聯係和傳承。是宇宙的奧秘。當然也是人的奧秘。這個世


    界沒有不可解釋的事。唯一不可解釋的是,為什麽天地間有神。


    “林君,你瘋啦!你以為這是在你貴州老家的鄉下頭,隻聞鳥鳴。不見人影是伐?”講此話的是他的同伴。一位穿深‘色’袍子。外麵罩著件黑馬褂,臉廓上架著兩塊玻璃,頭發沒搽生發油。自然地從中間分開的年輕男子,從此男一會兒開洋涇浜上海話,一會兒又說英文,看來他是滬人,他又故伎重演道:


    “這是上海的公共租界,nottocryanddance不能大聲喧嘩和跳街舞的!”


    帶眼鏡的他張口就來,仿佛是已經裝了輸入語音程序的軟件了,隻要open,聲音總慣有的,講出來的是什麽東東,他自已也控製不了,這叫積習難改。由此可見,任何思維都有相應的語音方式可表達,不是你想不想,而是習慣成自然。真成了自然就不可抗了。


    “sorry,我太‘激’動了,難以自製。謝謝你的提醒。”“西裝”停止舞步,恢複身板畢‘挺’的軍人姿態,道:“從現在起,我不再是美國的見習飛行員,我是中國空軍戰鬥機駕駛員。”他又耍貧嘴道,“你也不是東京醫院的‘‘蒙’古’大夫,你是中國國粹‘郎中’與西醫結合的‘活寶’了”。


    “眼鏡”與林中華年齡差不多大,也是二十出頭年紀,風華正茂呢。他學的是醫科,書香‘門’第出身,骨子裏透著一股悲天憫人的範兒。在蕭家的教育下,年紀輕輕的蕭木養成了凡事總是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以解除他人痛苦的習慣。看來他的前世難不成也是個有菩薩心腸的大好人,今生投胎到西北名醫蕭家也是名至實歸嗬。


    “眼鏡”又像真的一樣說開了,道:


    “林先生,你現在是**軍官的身份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花糖小說網..tw]此番在美國學習結束,途經日本,迴國途中與小弟邂逅,雖然你沒有穿上英姿勃勃的美式加克,但當我了解你的**軍官身份後,小弟對你的尊敬感油然而生。現在國難當頭,小日本虎視眈眈盯著我們的東北。倘使他們東北得手,依他們的本‘性’絕不會就此收手,下一步就是華北,華東,甚至中國的內地都在他的大東亞共榮圈的版圖之內。”眼鏡頓了一下,繼續道,中國的亡與不亡就取決於你們這些保衛國家的軍人了。尤其獲悉你是**的戰機駕駛員,俗稱天之驕子啊,嗬嗬。”他又道,“你身負重任,這萬裏疆土,這億萬赤手空拳,熬熬待‘捕’的民眾,全靠你們保護啊。”他又轉換口氣說,“萬一你在公共場所因舉止不周被工部局“紅頭阿三”請去喝咖啡,你就攤上事了。國家還指望你駕起戰機將來犯的日本飛機揍下來呢?”眼睛以一番搞笑讓同是年輕人的林中華感到對方一顆悲天憫人,慈悲為懷的情懷。


    林聽了頻頻點頭,表示我們雖是旅友,理解萬歲!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稱你的談話雖為打趣,實為提醒,他道:“我懂的,你放心吧。”林中華又對蕭木稍作解釋,道:


    “蕭木,不瞞你說,我剛才實才憋不住了;不讓我吼出來,快要瘋了。”畢竟是年輕人,在美生活了一段時間,對美式自由民主有潛移默化的領認,他道:


    “你知道我從小失去家庭的溫暖。感受不到父母雙親之愛究竟是什麽滋味。一直以來隻能將街坊鄰居對我與我妹妹的關愛,以及社會國家對我們的資助看作是父母之愛。”他又說,“被愛是一種幸福,被國家所愛是幸運,雖然一字之差,但含義有很大不同。享受父母之愛是倫理;享受國家的愛是機遇,是運氣。前者天經地義,後者不是誰都能碰上的,是命運眷顧。現在迴國了,報效國家的時機到了。這就是我剛才有些失態的原因。”


    蕭木見對方說得在理。不是發“神經病”,如同現今興致來了,深更半夜還在廣場和鬧猛的馬路上跳街舞什麽的,完全不顧他人感受。隻曉得張揚自已個‘性’。其實。拆穿了講。誰沒有個‘性’?是人都有個‘性’。倘人人都將個‘性’發揮到極致,吵得四鄰不安,‘雞’犬不寧。這樣的個‘性’最終並不能為你帶來歡樂,隻能是一場適得其反的嘔氣;倒頭來還是身體倒黴,忍受四麵八方來的怨聲載道。


    古話說得好:損人並不利已。大道至簡。真正的道理不需要很多解釋,與其解釋來解釋去,不如去做一件實實在在讓民眾感到阿彌陀佛靠譜的事。


    蕭木與林中華邊說邊笑,徐徐向前移動腳步,與熙熙攘攘的人流順勢而動。在人群中觀望的蕭老伯與林芳終於看到了他們搜尋的目標,雙方都情不自禁喊道:


    “在這兒哪!”


    蕭老爺子也喊著:“蕭木!”,同時揚起他的手,在空中招搖。


    林中華與蕭木同時發現要找的人了,趕緊快步向那一老一少走去。


    林中華來到林芳麵前,放下皮箱,以西式的禮儀與林芳輕輕相擁,然後從頭到腳仔細端詳三年前的小丫頭。他口中雖無片言隻語,心裏卻嘖嘖稱讚道:黃‘毛’丫頭十八變,果然如此。“一年一個樣,三年大變樣”。現在出落成一個落落大方的姑娘啦。


    再說蕭木見到了老爺子,父子倆百感‘交’集。


    想起三年前,為完成冥冥中先祖的囑托:治病救人,匡扶正義。爺兒倆放棄衣食無憂,養‘花’‘弄’草的桃‘花’源般的生活,決心迎接世俗挑戰,為國家和庶民盡一分入世人的心力。他倆出秦嶺大山,過百裏秦川,進江淮大地,一路顛簸,風塵仆仆,來到上海。爺兒倆商議,無論學成什麽樣,三年後必迴國。


    老父說:“百裏秦川的鄉親需要你。黃河的同胞需要你。華夏民族人口多,真正有能力,有一技之長的人應該站出來多作貢獻,去為他們服務,而不是去與平頭百姓搶飯碗。”記得當初臨別時,蕭父還語重心長地拿姓氏說事,期望兒子不要辜負蕭氏這一名‘門’望族的曆史傳承,他道:


    “任何一個民族國家都是從過去走到現在,再從現在走向將來。沒有過去的


    現在是不存在的;沒有現在,將來無從談起。這叫‘抽’刀斷水水更流。國人的姓氏也是如此。不僅是個符號,也有家族傳承的內涵,並非糊裏馬堂,眉‘毛’胡子一把抓的事嗬。”


    他又道,“國人還有一句口頭禪,對同姓的人,會拍拍對方的肩膀,道: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嘍。”


    他說這說明國人有很重的家庭觀念,血濃於水。此種認同感可以追溯至百年千年前,甚至以千百代計的上古遠古。此觀念已溶融於血液中,曆經幾千年傳承,已固化成國人集體的民族‘性’格,在國人的心目中揮之不去,或者說在心靈上已打上深深的烙印。國人對先祖尊敬有加,如同敬重蒼天。


    “拿我們蕭家來說,”老爺子說,“蕭氏祖先偉人輩出。往上推二千一百十七年,即公元前257年左右,那是秦漢時期。蕭氏的祖先―蕭何橫空出世,成為這個時代的傑出政治家。漢高祖劉邦這樣評價蕭何:鎮國家,撫百姓,給餅鑲,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蕭何,子房,韓信,三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矣。司馬遷說:蕭相國何於秦時為刀筆吏,錄錄未有奇節。及漢興,依日月之末光,何謹守管龠,因民之疾奉秦法,順流與之更始。淮‘陰’。黥布等皆以誅滅,而何之勳爛焉。司馬遷的意思是蕭何順應民意,改革秦朝的苛損雜稅,其英名流芳後世。”


    老人又道:“咱蕭家自記事以來,一直是書香‘門’弟,先輩們或做官,或行醫,或教書育人,規規矩矩做人,明明白白做事;信奉‘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貴。於我如浮雲’。”


    老爺子最後將蕭氏家族幾千年來生生不息的奧妙歸結為三句話。


    “哪三句?”蕭木反問道。


    “一是古人老子說禍莫大於不知足,二是人生難得,佛學難聞,三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聖人繼絕學。為萬世謀太平。”老人說完再也不語“怪力‘亂’神”,意思是對自然界的一切都要有所體悟,雖然天不會發話。但天的偉大和謙遜是常人無法理解的,天是至高無上的大神。


    蕭木默默聽著老爺子的教誨,表示認同父親的苦口婆心。


    客輪拉響了汽笛,長長的迴聲在黃浦江麵上迴‘蕩’,驚動了在空中周遊的飛烏。


    一隊飛烏排列著人字形從空中掠過,後麵有個飛烏看似落伍,正拍打著翅膀使勁地趕上隊伍。送客們紛紛舉起手向登上客輪,在甲板上留連往返的親人招手……


    “一路平安!”“到後來信呀!”類似的祝福語在浮動碼頭上空此起彼伏地迴響。


    ……


    “兒子,你快登船吧。身在異鄉為異客,千裏送兒終有一別,不要耽誤你的行程。為父之意相必你已銘記在心。無論你學什麽,走多遠,一定不要忘記曆史。”


    ……


    現在兒子東洋留學三年迴來了,洋墨水固然喝了不少,但看他的‘精’氣神,似乎還是蠻中國的,老爺子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有了安頓之處


    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人的思維如同一部永遠發‘射’電‘波’的永動機。老爺子剛放下心,突然一個念頭在他心靈中萌動,“兒子迴家了,該到成家立業的時候了”,一個‘女’孩的身影在老人的腦中浮現,林芳的出現與兒子蕭木的迴歸,使他原來的念想變成十分現實。一切都是緣嗬。


    林芳與林中華在一旁談笑著,盡情享受兄妹重逢的個中滋味,沒有來得及顧到隔壁一對父子情深。


    林芳因是**空軍家屬,得政fu照顧,這幾年在上海生活安定,所以身體發育得非常好;身材凹凸有致,勻稱適度;加上一張‘女’孩秀氣端正的臉盤和正規的中西合璧的教養,使她成為高中‘女’生的一支校‘花’。


    俗話說三代才能培養出“貴族”,意思是人的氣質與現世的學習有關,但絕對與祖上“是什麽的幹活”有關。這就叫傳承。


    人類的基因中,如果沒有神因子的傳承,其命運必然與所有的動物無異,人不可能走到今天這般地步。


    什麽地步?


    即在地球上創造出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這不是生物學意義的動植物能夠創造得出的,一定是神的幹活。人,即地球之神;人得到天神的傳承。


    此時,一個穿軍服的人悻悻地來到林氏兄妹旁,探頭問林中華道:“請問先生貴姓?”


    “什麽意思?”林中華不解,沒有答理對方,心裏道,我在此與我胞妹聊一會兒話需要自報家‘門’嗎?


    對方見林不迴答,知道產生誤會了。


    “對不起,先生,我是淞滬警備司令部的,奉南京國防部空司長官命令來接一位客人,”軍人說。


    “與我何幹?”林中華心想南京派人來接他了,但明知故問。


    “國防部空司有直線電話告知,無事不登三寶殿麽。”軍人答得也算流暢。


    “你知道來客的名字嗎?”林中華又問。


    “知道。我還帶著他在美國學習的照片呢。南空叫我對號入座,一定勿要搞錯。”


    “此話怎講?”林又問。


    “現在上海已進入青‘春’期,號稱遠東第一都會,外地人鄉下人外國人紮堆來上海淘金;黑道白道,青紅幫,魚龍‘混’雜;有實力的來滬做生意,無實力手腳勤快隻好搬磚頭,一無所長但有嘴皮的可賣萌,靠坑‘蒙’拐騙。現在造假的特多,連法院的假都敢造,稱什麽是中院的;還有檔案造假,除了‘性’別,其他都是胡說八道。所以南空叫我帶著照片來――”


    來人說得興起,吐沫星子‘亂’飛,林芳隻得站得遠點聽,偷著樂。


    林家兄妹正與來人談得投機,蕭老爺子看到這一幕,想著世事輪迴,素昧平生,萍水相逢,什麽樣的情況下相見,什麽樣的情況下分別,人的一生沒有永恆。他心裏想:過去的已經過去,未來不知如何,也不能掌控。人的一生最重要如佛陀所說:活在當下。他當即決定事不宜遲,不讓煮熟的鴨子飛走,領著蕭木過來對大夥說:


    “今天陌路相逢,來者就是緣。我們都是因國事家事從五湖四海走到一起來了。在上海的天空下,讓蒼天作證,讓我們兩家人認識一下,乘此機會‘交’個朋友,今後在滬上也多個去處。各位看如何?”


    此時,蕭木與林芳這兩位前世有緣人才有機會正兒八經地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甭說這掃一眼功夫,佛陀說彈指一揮間,天下不知有多少個世界蒼海變桑田。老話早有言在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按佛學的解釋,這個世界因緣而生,意思是一切事物和現象都處在普遍的因果聯係中。無論是無生命的天地火水風,還是有生命的動植物,都依一定的條件而生發,正如佛法所說: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任何事物不可能離開他方而單獨存在。打個比方,人類學家研究說:火很重要,對人從動物‘性’的類人轉型成真正的人類起決定作用。


    不錯,火是很重要,但火能單獨存在嗎?火離開了水風天地諸元素,還有火起火生嗎?火,實際是宇宙生命能量的一種形式,離開字宙生命能量,孤立地談火,這是沒有找到宇宙生命的根本。


    還是迴到地球人從哪裏來,迴哪兒去這個終極哲學問題更現實些。


    林芳與蕭木都到了該有異‘性’朋友的年紀了,從看第一眼起,雙方都對對方有好感,眉目傳情麽。從雙方眼神閃出的異樣光‘波’,大致可判斷後麵是有戲的。


    說時遲,那名軍人高舉右手打了個響指,一輛敞蓬的美式吉普不知從哪個角落竄出來,開到那軍人麵前,軍人作了請的姿勢,道:“林先生,林小姐請上車!”


    “我們去哪兒?”林中華提起皮箱問。


    “江灣機場,滬空司宿舍,一切就緒”。


    “我妹妹要與我同行,”林中華道,“她在滬上沒有親人。”


    “上峰早已安排,noproblem.”


    一年後,林芳與蕭木結婚。次年他們生下兒子蕭劍秋。


    ‘欲’知後事,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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