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希希驟然鬆開手,像是被什麽刺激了一般,聲色都尖銳起來,“可你,可你也在冒著大不韙,去對殺父仇人的女兒好!”


    男人眼裏一緊,戾氣漸生,抬手作勢要扇她,卻被來人陰陽怪氣地打斷了去。


    “顧統領莫怕,這等誅九族的話,還好是被本官聽了去。”


    段桓搖著折扇,足尖踢了踢門,算是打招唿,然後便悠哉進了屋。


    兄妹二人一時間都沒了動作,顧言風揚起的手掌還硬生生停在半空裏。


    “小妹戲言,大人切勿當真。”


    男人很快便收斂好情緒,臉一轉,又是副滴水不漏的冷肅模樣。


    段桓忙頷首,似顯得很是愉悅,“無妨。不過送公主迴宮的事兒就不勞煩顧統領了。你去給陛下報個平安吧。”


    顧言風壓下胸腔裏翻湧的火氣,喉間滾了滾,吐出個冰冷冷的“好”字來。


    好你個段狗。


    男人方要離開,卻聽段桓又問,“對了,宋清雪後來如何了?”


    “殺了。”


    顧言風冷聲迴答,步子一邁,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口。


    段桓似笑非笑轉著手中折扇,不知在想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第53章 伍叁


    屋裏隻剩下顧希希和段桓。


    男人瞥見她怯弱迷茫的目光,微微勾起唇角,“你看你,怎麽還像個孩子一般。”


    少女咬唇,捏緊了衣袂,沒有說話。


    段桓走近了些,抬掌撫了撫她的麵頰,語氣不溫不火,“顧言風興許覺得你是個累贅,但大人我並不覺得。”


    顧希希愣了片刻,忽而冷笑,“你又在裝什麽好人。”


    “大人我本來就不是好人。”段桓收緊手掌,攥著她的下顎,笑得冷情,“你若乖乖聽話,過幾日我還帶你去看燈花。”


    後者聞言,一陣失神。


    顧家滅門於一場無妄之災。


    那日,是段桓在鐵刃冷刀下朝她伸手,將她拉出了鬼門關。


    可同樣,她的傷口、她的不幸,也都源自於段桓。


    男人以她為把柄,要挾顧言風去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兒。


    她的哥哥原本是那麽風清月朗不可一世的少年郎,現在卻不得不攬下所有的肮髒、黑暗,聽令於人。


    顧希希最初帶著手銬和腳鐐,每日被關在屋中,整整一個年歲,都沒能離開屋子半步。


    她哭鬧、自盡。她將自己磨的滿身是血,精疲力竭。


    而段桓瞧見了,隻是漠不關心地笑。


    男人心情好時,會替她擦拭幹淨血跡,再讓她換上身新衣裳,漂亮的像是原先那個侯門貴女。


    可段桓若是心情不好,就隻會捏著她的傷處,反複撚揉,叫那結了疤的傷痕破裂開來,一次次不得痊愈。


    後來顧希希忍無可忍,鬧的兇了,大病一場。


    病中男人卻轉性一般,親自照料她。喂藥湯,掖被角,眉眼溫潤,帶著疏離的笑。


    她那時沒能死掉,大概是上天安排裏最殘忍的事情。


    可無論如何糟糕,每年上元節,都是顧希希最開心的時候。


    滿城燈輝,男人會牽她手,看她眼紅,給她買盞燈籠。


    燈火流轉,她的心思就藏在那些忽明忽暗的燈盞裏邊。


    時隱時現。


    父母親眷慘死,顧希希以為人生也走到了盡頭,可段桓給了她希望。


    被豢養在籠中,甚至作為要挾兄長的把柄,顧希希這才明白,男人不是她的太陽,而是不可凝視的深淵。


    他不許她死,又不叫她好好活著。


    可千錯萬錯,全錯在她。


    她心悅段桓,如飛蛾撲火,如螳臂當車。


    即便如此,顧希希卻仍想著,今年要再看一次花火。


    燈盞太亮,每每都能遮住她心裏晦暗陰鷙的心思:


    ——如果段桓不在她身邊,那就一起毀滅吧。


    念此,顧希希軟下語調,乖乖道,“好,我都聽你的。”


    男人似很喜歡她這幅模樣,鬆了手,從桌案上拾起把木梳子,繞到少女身後去。


    段桓捏著顧希希的一縷墨發,垂眼細細梳理,腦海裏想的卻是另一人的笑靨。


    少女透過銅鏡,冷不丁瞥見了男人隱隱上揚的嘴角。


    她猛地站起身,長發還留在段桓手中,用力之下,扯斷了數根發絲。


    顧希希眼睛很紅,裏麵卻沒一滴淚水,“滾開,你從我麵前滾開。”


    男人撚揉著柔軟的頭發絲,仿佛讀懂了她心中所想,“好好的,怎麽又發脾氣了?”


    段桓踱步,冷眼相激,“你莫不是在羨慕昭和公主?”


    少女哽住,拳頭漸漸收緊,並不迴答。


    “我若是你,定然羨慕昭和公主。”男人火上澆油,“她有自家哥哥疼,還搶走了你哥哥的愛。”


    “你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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