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了。”


    這兒沒人認識昭和公主,江月舊索性也不裝了,反問,“為什麽不管她?”


    “她已被賣入紅綃坊,這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能晚一點再受苦難,為什麽我要袖手旁觀?”


    顧希希有些惱火,摔開她的手腕,“你救不了她,就不要給她無謂的希望。”


    少女莫名挨了斥責,委屈道,“你怎麽知道我救不了她?”


    “你!”


    顧希希啞口無言,覺得自己是在對牛彈琴,遂哼聲讓到了一邊。


    少女取了枚麵紗,遮住半張臉頰,而後快步走到牆根邊。


    江月舊拍了拍手掌,眼一彎,笑道,“各位爺怎麽這般性急。”


    幾名年輕男子循聲轉過頭,有的麵色驚詫,有的不屑一顧。


    牆角裏蹲著的女子臉色蒼白,淚痕滿麵,一邊衣領被扯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引人遐想。


    “你是什麽人?”


    “奴家乃樂司執教伶人,這丫頭尚未接受□□,恐怕會壞了幾位爺的好興致。”


    江月舊說得真切,順勢將那少女拉到自己身後護著。


    為首的鷹目男子冷笑,“壞了興致?爺看你才是故意來壞興致的吧。”


    “爺言重了。”江月舊迎上他的目光,款款道,“不如奴家給爺跳支舞作為賠罪吧。”


    少女半點不怯場,腳步輕巧上到台子中央。


    鸞歌鳳舞,翠羽明璫。


    弦鼓四起,少女雙袖揚過頭頂,細腰盈盈,裙裾翩飛。


    一時間,朱粉深,亂山昏。


    舞畢,台下叫好聲此起彼伏,有甚者,將那銀兩賞錢紛紛扔到江月舊的腳邊。


    少女這才轉眸看向先前的幾名男子,頗有幾分洋洋得意之姿。


    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就算想要繼續為難,也是有心無力。


    鷹目男子許是氣不過,手一伸,便要將江月舊臉上的麵紗扯下來。


    後者堪堪避開,卻在閃躲間踩空了台階,整個人直直往後墜去。


    江月舊一聲驚唿沒能叫出口,身子就落入個結實的懷抱裏。


    少女半個後背抵在男人的胸膛上,細細喘著氣兒。


    顧言風一手攬在她的腰前,另一手扶住那段窄肩,語氣散漫中又帶著股淩厲,“小爺的人,你們也敢動?”


    -


    方才喧囂熱鬧的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周遭看戲的人群也都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鷹目男子一隻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訕笑著解釋,“顧統領……這,這是一場誤會……”


    江月舊卻完全不買帳,側身窩在男人懷裏,裝啜泣狀指控道,“他們欺負我!”


    “……”


    青年惶恐又惱羞,忙辯解,“我沒有,你騙人!”


    顧言風挑眉,似笑非笑看著二人,並不言語。


    少女仍倚偎在他胸膛,開口卻顯得底氣十足,“你強取豪奪。”


    青年怒目,“你憑空捏造!”


    江月舊瞪道,“你咎由自取。”


    “你無中生有!”


    “你頭腦有病!”


    青年梗住,咬牙切齒,“你汙言穢語!”


    少女吐了吐舌頭,“你無可救藥!”


    “你!”


    青年詞窮,臉色漲成了豬肝紅,卻礙於顧言風的身份,無可奈何,隻能站在原地幹著急。


    “哎呀幾位爺怎麽站在這兒,快坐下來歇歇。”


    紅綃坊裏的老鴇紅姨終於趕來,周旋於幾人間,堆出滿臉的諂笑。


    眼見先前的女子衣衫不整躲在後邊哭哭啼啼,紅姨掐著她的胳膊肘,不虞道,“這死丫頭是奴剛買迴來的,尚未□□所以不懂規矩,敗了兩位爺的興致,實在對不住。”


    青年男子聞言,方才想要嚐個鮮的念頭也滅了個七七八八,隻好默不吭聲去觀顧言風的臉色。


    後者攬著少女的肩,一手把玩著桌案上的白瓷茶盞,腦海裏浮現的,全是江月舊麵紗後那張嬌笑的麵容。


    高台之上,少女舞姿曼妙,驚絕四座。


    一時間,顧言風有些弄不清,狡黠或是癡傻,哪一麵才是真的她。


    “顧統領,您看這,這要如何?”


    紅姨眼尖,知曉段桓帶了名姑娘迴樓子裏,可現在這姑娘卻窩在顧言風的懷中。


    這兩頭左右都不能得罪,她實在為難的很。


    “縱是青樓也有青樓的規矩。”男人屈指敲了敲桌麵,“你是來尋歡作樂的,還是來輕賤她人的?”


    鷹目青年低聲下四道,“自然是來找樂子的。”


    “那便是了。”


    正當青年鬆下一口氣,卻聽顧言風話鋒一轉,惡劣地笑道,“可你敗壞了小爺的興致。”


    “……”


    鷹目青年登時坐不住了,忙不迭起身,哀求般看向男人。


    “喏,方才她跳了什麽,你便也上台跳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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