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舊壓根沒想起這茬,縮著手臂往後退去,麵上盡是不悅之色。


    眼見少女又想躲開,男人幹脆扯著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脖頸上,然後掐著那抹纖細的腰肢,往肩上一撂,扛著人便往床榻間走去。


    這個瘋子。


    江月舊頭朝下,握著拳頭狠狠砸了幾下顧言風的後背,奈何力量懸殊,男人根本沒在意,反而扔大米似的將人扔在了床上。


    少女一把抓住木枕抱在懷中,怒視著顧言風道,“壞人,你敢欺負昭和!”


    顧言風擰開床案上的金瘡藥,伸手沾了些藥膏,欺身上前,笑得散漫,“公主難道忘記,微臣已經救過您兩次了麽?”


    江月舊隨手砸出木枕,齜牙蠻橫道,“不記得,昭和不記得。你就是壞人!”


    男人側身避開,長臂一撈,輕而易舉地將人摟進懷中。


    少女整個人坐在他的腿上,半個腦袋枕在雙健碩有力的臂彎中。


    顧言風像個老父親哄女兒似的皺眉低喝,“別亂動。”


    言罷,男人將藥膏均勻抹在那一處傷口上,動作仍是粗魯不耐的樣子。


    藥膏清涼,熨帖了傷痕,也撫慰了江月舊內心的不安。


    隻是抹個藥而已,應該不算有牽扯吧。


    “還疼嗎?”


    “不疼。”


    “還怕微臣嗎?”


    “……不怕。”


    誰怕他了,自己隻是不想搭理他罷了。


    江月舊這麽想著,冷不丁聽見男人喉腔中滾出個“乖”字。


    少女慌忙別開眼,不去瞧他滿含笑意的目光。


    簡直能溺死人。


    顧言風將她抱起,放在床榻裏側,又掀開被衾,將小公主裹得嚴嚴實實,這才直起身。


    “公主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江月舊捏著被衾,瞥他一眼,見男人像根柱子般杵在床腳,頓時嚷道,“你怎麽還不走?”


    顧言風牽唇,“微臣自然是要等公主殿下入睡後再離去。”


    少女蹙眉,垮著臉瞪他,“誰知道你會不會等昭和睡著了偷偷欺負人,快出去!”


    男人作無辜狀攤手,“可是陛下命令微臣要貼身保護公主殿下,若我一離開,賊人就來了,那該如何?”


    江月舊氣梗,揚著枕頭又要砸過去,聽見顧言風耍無賴似的又笑,“公主三思,這可是最後一個枕頭了。”


    “昭和不睡了!”


    少女猛地將木枕砸向男人,緊接著又爬到床邊,一手拿起一隻繡鞋,挨個朝顧言風丟了過去。


    男人咧嘴笑了笑,抬腳輕輕鬆鬆將兩鞋一枕頭踢迴床下。


    “公主真的不需要微臣陪您度過這漫漫長夜嗎?”


    江月舊深吸一口氣,套上繡鞋道,“壞人,你不走,昭和走!”


    言罷,少女便氣勢洶洶地往窗戶外爬去。


    顧言風沒料到她動真格,遂飛快地打開衣櫃,抽出件厚實的披風,闊步追了出去。


    為了不驚動豆蔻她們,江月舊決定翻/牆離開福至宮。


    正當少女半掛在牆頭上時,眼見著男人淩空躍起,身子一旋,就落在了宮外邊。


    顧言風撣撣衣袍,衝她露出個欠扁的得意笑容。


    江月舊氣不過,手腳並用著也翻了過去,臨落地時,除了身形微晃外,倒也還算順利。


    “你怎麽總跟著昭和!真討厭。”


    少女頤指氣使地從他身旁擦肩而過,小跑著融進夜色裏,頭也不迴。


    顧言風跟在後頭,沒走兩步,便故意“哎喲”叫喚了幾聲,“好黑啊,微臣夜盲,看不清路了。”


    前邊的江月舊狐疑著頓了一頓。


    以前怎麽不知道這廝還有夜盲的毛病?


    沒等她思忖出個結果,就聽身後傳來一陣悶響。


    再豎起耳朵一聽,卻好一會兒沒了聲音。


    該不會摔到哪兒了吧。


    少女拎著裙裾,急急忙忙折返迴去,果不其然,瞧見男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你怎麽了!”


    江月舊心慌地蹲下,搖了搖他的胳膊。見顧言風沒了反應,又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還好,活著呢。


    “快醒醒,醒醒啊。”


    少女晃著晃著,鼻子一癢,猛地打了個噴嚏。


    幾乎是瞬間,江月舊脖間一涼,整個人被大力拉扯之下摔在了地上。


    腦袋底下墊了個寬大的手掌,倒不至於摔疼。


    少女咬牙切齒地轉過頭,狠狠剜了眼罪魁禍首。


    男人一手枕在自己腦後,另一手正托著江月舊的小腦袋。


    月色朦朧,將顧言風麵上得逞的笑容照的一覽無餘。


    “壞人!你又欺負昭和!”


    男人並未出聲,隻是抽手拎起身側的披風,兜頭蓋住了正在罵罵咧咧的少女。


    江月舊揮開臉上的披風,剛想繼續罵人,聽見他悠悠開了口,“公主別罵了,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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