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說完,江月舊便忍無可忍地抬高了些語調打斷道,“解藥!你若肯交出來,我便當什麽都不知道。”


    男人忽而笑開,聲色卻陰冷瘮人。


    “你不信我。”


    顧言風邁上前一步,將少女堵在逼仄的牆角處,“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會明白點到為止。”


    江月舊半仰著麵,下巴冷不丁被男人捏住。


    他沒出力,隻是不輕不重地捏著,然後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倒還不如用那種眼神看我。無助又可憐。現在這樣,我怕我忍不住會殺了你。”


    顧言風雖然很喜歡開玩笑,可他說要殺人的時候,卻也從來不含糊。


    江月舊一下子就分辨出男人話裏的真假,癟著嘴迅速收起兇巴巴的眼神。


    “不給就不給,何至於這般嚇我?”


    少女不安地咽咽喉嚨,目光閃爍著掙開他的束縛,慌慌張張跑進屋去。


    眼見著那一小團兔子似的身影鑽進門後,顧言風挑眉,輕笑出聲。


    “慫就對了。”


    本來就是小白兔,裝什麽大尾巴狼。


    她如逆鱗,自己方得了其中樂趣,偏要撫平。


    可逆鱗若不聽話,哪怕樂趣再多,也隻能拔了去。


    -


    江月舊躲在屋裏,豎著耳朵聽了半天,等到顧言風走後,這才躡手躡腳去了師兄房間。


    這廝竟然威脅她,還想殺人滅口,實在過分。


    “師妹怎麽來了?”


    亓玄木尚未睜開眼,隻是停下打坐調息的動作,輕聲詢問。


    江月舊一把合上門,快步跑到師兄跟前。


    男人麵額上浮出一層虛汗,濕了鬢角。雖聲色沉靜,卻難掩倦色。


    少女掏出腰間的帕子,仔細替他擦了擦汗漬,有些心疼道,“都是為了救我,師兄才變成這副模樣……”


    亓玄木慢慢睜開眼,見她手足無措又氣憤異常,不覺微微發笑。


    “師兄笑什麽?”


    “比起我,師妹傷的好像更重些。”


    “我是皮外傷,師兄那可是內傷啊。”


    “無需介懷,下山前掌門特意囑托要保護好你。”


    江月舊捏著帕子的指尖突然頓了頓,繼而將男人垂下的一縷鬢發別到耳後,哼聲,“師兄就沒有一丁點兒私心嗎?”


    亓玄木抬眼望她,但笑不語。


    少女移開視線,總覺得那眼神裏有些曖昧不清的意味。可轉念一想,師兄是誰呀,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怎麽會對她有私心。


    “對了,師兄可知道鴛鴦刀的來曆?聽聞此雙刀是魔頭百川為心愛之人打造的,如何落到了咱們日新門?”


    亓玄木倏然變了眼神,“他確實為一女子打造了鴛鴦刀,甚至還想讓笑風塵為他鑄一把無雙寶劍。隻可惜後來在江湖各大門派圍剿中落敗,倉皇而逃。”


    “他也想要羨仙劍?”


    “正是。笑風塵一輩子隻親手鑄了兩把劍。一把贈給天下第一的劍客,另一把給了我。”


    “那魔頭百川為何這些年卻銷聲匿跡,不知所蹤了?”


    “掌門命我等此番下山,想必也為了追查此事。”


    江月舊聞言,一屁股在亓玄木身側坐下,愈發糊塗起來。


    江湖紛亂,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


    “師妹昨晚,為何拚了性命也要守住這羨仙劍?”


    亓玄木思忖了片刻,還是問出口。


    江月舊怕死,他從下山的第一天就看出來了。所以縱然借著喜歡的由頭,他也不覺得小師妹會為他以身犯險,就為了一把劍。


    少女歪頭瞧他,眼兒忽閃忽閃。


    “我若說為了你,我猜師兄定然不會相信。”


    男人也偏頭看她,目光探究,似乎想要辨別話裏的真假。


    江月舊咧嘴笑了笑,正色道,“師兄的夢境我去過了,知曉這羨仙劍是笑風塵為你鑄造的,所以它很重要。”


    少女說著,顯得有些賭氣,又有些委屈,“在師兄心裏,它比我更重要。”


    亓玄木愣神。


    “人和劍怎麽能相提並論?”


    “可心裏最重要的東西,隻能有一樣。”


    江月舊言之鑿鑿,突然帶了些期待的口吻問,“現在在師兄心裏,我可以排在羨仙劍之後,成為第二重要嗎?”


    男人被那明亮的眼神瞧得心裏發癢,遂下意識移開視線。


    少女也不氣餒,反倒厚著臉皮道,“師兄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她這一身傷,總該能換點感動吧。


    還真是人不如劍,也不知什麽時候師兄才能喜歡上自己。


    她可不想再提心吊膽呆在這兒了。


    -


    眾人在長生樹下安生住了沒兩日,小童子便帶著噩耗出現了。


    長桌上擺了三個小瓷瓶。


    “穀主吩咐,此關隻有三人可以隨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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