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損嚴重”還是“失明已久”?重霄聽著,眼中神色陷入無盡的深淵。也可能兩樣都是,她是年幼時被刺瞎了雙眼,有人營救了她,可惜來遲了,她失明已久,為了使她複明,隻好不惜去取“離珠之目”……


    他腦中斷續的,演繹出她幼時的故事來,當然,她雙耳失聰也該是同時的事情,也因為受損已久,再也救不迴來了吧。


    “霄兒,”皇後看著他陷入沉思,終於忍不住問她:“有人能為她取這樣一對金貴的眼睛,她恐怕來曆不凡,你可清楚她是誰麽?”


    重霄麵色幽微,他無聲的點頭,沒錯,他幾乎就要知道了。


    皇後抬手飲茶,同時看了看他神色,便沒有再多言,臨走時,隻叮囑他:“她此番中毒,擾亂了眼睛的血脈,隻怕不好,延挨不了多久便要失明,你看,如何告訴她,你自己斟酌行事吧。”


    重霄沉默著點了點頭。


    令丘山一帶四時獨特,此時正是晝長夜短的時候,這白日特別長,夜晚特別短,有多短?短到不夠人打盹兒的,若是個愛睡覺的,可是要了親命了,眼皮還沒合上就該起床。


    從文瀾殿出來,未緩本想去看看竹遊和茯苓,被姑姑們拘束得如何了,但重霄卻帶著她騰雲而起,說:“走吧,我帶你去尋一樣東西,從前許過你的,我說話算話。”


    從前許過的,她轉頭來,寫著問他:是什麽?


    他含笑不語,帶她飛過秋風十裏,頓足落在虞山山頂,亂石之中,開著一片迷離的花樹叢,周遭荊棘圍布,虛虛晃晃。未緩臨空時已認出,是丹陽花。她從前總是從涉佗老仙人那裏得一捧現成的,還從沒見過丹陽花的出處,原來長在背陰的山巔上,與荊棘為伍,當真的不易得。


    重霄降下雲頭,傾身騰起周身仙氣,近前去幫她采了一束在手裏,退出來時轉頭問她:“這時候是不是時節不對?花開得很少,隻有這伶仃的幾支。”


    嗯,他想得沒錯,未緩含笑把他手裏的花束接過來,點了點頭,“這花春日裏開得最好,夏日裏也有,然而這時候確是過了時節了。”


    “哦,那等來年,我再還你一束正經的。”他說。


    未緩點點頭,眼中欣然,好!


    他們返程時,重霄便帶她順著山勢一路向下,看山中花鳥,看令丘一帶獨有的神木珍獸。


    經過山腰一角時,發現一處丈許寬的小瀑布,竟還設了虛界。未緩好奇,想湊近了看一眼,是什麽好東西?藏在這山裏麵?


    她才一張望,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再一定睛,是兩個熟悉的身影。重霄見她在那裏駐足,走過來站在她身後,看到那兩個人也吃了一驚,未緩轉頭來和他對視了一眼,眼中意思:他倆怎麽在這兒?“不知道呀!”


    “茯苓!”重霄沉聲喚她,那邊正躲在樟樹後麵偷看小火獸的兩個人同時轉過身來。


    哎呦喂!未緩看著竹遊轉身過來,驚得直皺眉,隻見公主頭上禿禿,那寶石金冠竟是竹遊掂在手裏,隨著他走過來,那金冠一顛一顛,活像拎在手裏的釣魚簍子。


    他們一走近,重霄在問茯苓:“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茯苓正躊躇。未緩先接過竹遊手裏的金冠,傾身去給茯苓戴上,這麽個要緊的東西,哪能這樣隨意拿在手上,同時狠狠瞪了竹遊一眼。


    竹遊便趕著解釋:“是她說太重了,我才替她拿著的!”言下之意:他做好事不留名。


    未緩寫著問他們:“跟你們的姑姑呢?她們怎肯輕易放你們兩人出來?”


    “你說她們倆啊?”竹遊不羈一笑道:“我瞧她們怪辛苦,白日太長,熬得肝火旺,我賞她們一劑藥湯,這會子正休養生息呢!嗬嗬。”


    啊!未緩看著眼皮跳了跳,睜圓了眼睛拿眼神問他:“你給人家吃什麽了?”


    竹遊眼鋒瞟了神君一眼,小心湊過來些,向未緩低聲道:“我獨家秘製,昏昏欲睡湯,你忘了,就那個,拿箴魚骨做的,嘿嘿!”


    “你真是要作死呢,把公主帶出來,若有閃失…...”未緩飛快寫著,被竹遊一撇嘴打斷了:“她又不是磁瓦子做的,一碰就折!”說著轉頭來對茯苓道:“得了,你趕緊迴去吧。”


    “你不同我一起迴去麽?”茯苓趕著來問。


    竹遊腦子究竟還是好用的,他迴道:“我還敢迴去呢?你那兩個姑姑,不把我綁在樹上拿火燒啊?!”他同時向茯苓擺擺手,意思你跟著神君同迴吧,我正好省得多跑一趟。


    重霄便注意到茯苓眼中露出遺憾之色,他轉頭來看未緩,未緩眼中在說:“竹遊是有點行事不穩妥,但你看到了吧,這都是為了你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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