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影子難道比我人還要好看?”


    耳旁傳來他含笑促狹的聲音,宋以真心頭一熱,終是抬頭望著他。他唇邊含著一抹溫柔的笑,他的個子很高,宋以真隻能及到他的肩膀。


    他低頭,湊到她耳旁輕笑:“棗掉了。”


    宋以真捏著手帕站了半天,看著他彎腰拾棗的動作愣了半晌,心裏隱隱有些歡喜。


    從山畔吹來的風,揚起了她鬢邊的發絲,也吹動了華恆的衣衫。他從地上站起來,那長長的發絲被風佛在宋以真的臉上,有些微癢。


    她下意識歪了歪頭,便見華恆眸光安靜地望著自己。她微怔了一下,有些難為情的蹙著眉尖,想說些什麽來緩解這緘默的尷尬。


    於是她說:“極樂閣背後的主謀可曾查出?”


    華恆捧著紅棗很配合的點頭:“背後主謀埋藏的太深,正在查。”


    宋以真聞言點頭,又道:“總覺得那日我們在溫泉裏看見的男人很眼熟……”她若有所思地看著華恆:“能不能從那女人的下落著手,借此查出那男人的身份?”


    華恆眸光一閃,想到了兩人在水中相偎的曖昧場景。


    但見宋以真正在想辦法努力揮開方才的溫情脈脈,便和顏悅色地瞧著她道:“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頓了頓,他忽然輕笑一聲,伸手捏著宋以真的耳垂輕笑:“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話讓宋以真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她勉強穩住了表情。


    華恆見狀眸光裏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他喜歡她,也喜歡看她在自己麵前羞澀怯怯的模樣。


    麵對他狐狸似的笑容,宋以真有心裝糊塗:“咱們怎麽說也是過了命的交情!”


    華恆笑吟吟地點頭:“唔,這算不算生死相許?”


    宋以真:“…………”


    她忽然被華恆調戲的有些暴躁,於是惡狠狠地盯著他看。


    華恆見她惱羞成怒,連忙求饒似的微微一笑。他從腰間取下一個荷包,倒出裏麵的幹華,將紅棗裝了進去,這才彎腰將荷包墜在她的腰間。做好這一切,他抬頭輕笑:“這樣不會掉了。”


    宋以真隻覺自己一顆心被他攪的暈暈乎乎的,正準備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的時候。卻見一個青年和尚,雙手合十地從一旁走了過來,對兩人行了禮,這才對華恆道:“華施主,方丈有請。”


    華恆聞言垂頭瞧了眼宋以真,那眼裏勾著的歡喜和千言萬語讓宋以真一愣。


    他伸手揉了揉宋以真的頭,輕聲道:“等我迴來。”


    宋以真眨了眨眼,看著華恆和青年和尚離開的身影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華恆走了,總算是給自己的心放了假。總是這麽跳來跳去,不利於身體健康。


    宋以真坐在廊下,目光展望著四周。


    看著身後的佛相,她忽然想給蘇越澤點一盞長明燈,免得他死了之後沒人掛念,成了孤魂野鬼。


    於是她起身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朝前殿走去,想去找知客僧。


    結果因為寧國寺太大,不小心走錯了路,倒是陰差陽錯的讓她走到了供奉長明燈的佛堂。


    宋以真眸光從各盞長明燈一一望過去,發現竟然有趙郡李氏的長明燈。


    這大概是荷姨點的?


    宋以真想上前點香祭拜,卻在點香的時候,無意中佛掉了放在坐上的貢品果子。


    眼看著果子骨碌碌地滾到了供桌下麵,宋以真連忙彎腰下去撿。奈何果子滾到了最裏麵,她手沒那麽長。


    無法,隻好爬進去撿果子,心裏還對佛柤道了一百三十二個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哪想她剛撿起果子,便聽外麵傳來一道腳步聲,隨即便是陳彩荷有些哽咽的聲音傳來:“這些年你來,你受苦了。”


    “橫豎日子就這麽過來了。”


    宋以真心中震驚,這是秦真和荷姨的聲音。


    他們怎麽認識?


    她正訝異的時候,又聽秦真淡淡的道:“如今李家雖是平反了,但沒了血脈。荷姨你瞧著是不是讓穆修改成李姓?為李家傳宗接代,振興李氏?”


    “那你呢?你也是李家的血脈。”


    陳彩荷哽咽的聲音再度響起,秦真微微一笑,嗓音不怎麽真切的傳進了宋以真的耳中:“我這樣的身份,沒得去汙了祖宗的眼。”


    “你別這樣自暴自棄,咱們家能平反,全靠你從中周旋。祖宗為你自豪和高興還來不及呢……”


    秦真竟然真的是李家血脈!


    宋以真趴在地上,隻覺得腦子一片嗡嗡作響。以至於後麵兩人的談話,她都聽得不怎麽真切。


    不知過了多久,大殿中這才安靜下來。


    宋以真發覺沒人之後,這才歎了口氣,從供桌下麵爬了出來。剛一出來,便見秦真神色淡淡地站在自己跟前,垂著眼,眸光冰冷地盯著自己。


    宋以真心中一驚,下意識開口道:“我不是有意聽你們談話的。”


    秦真冷哼一聲,被長明燈光線掩映的容顏,帶著微微模糊的美。


    他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半晌,這才道:“起來吧。”


    宋以真從地上爬了起來,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秦真。


    秦真見狀,撩了撩眼皮,淡道:“想為你的荷姨說什麽?”


    聽他這樣說,宋以真愣了一下,不免有些怨懟:“你在背後使計謀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萬一陛下真將荷姨同穆修斬了,你又該何如辦?”


    秦真嗤笑一聲,眯眼睨著宋以真美貌的容顏,輕聲道:“不是還有你麽?”他目光從宋以真的臉上移開,空空地落在那屬於趙郡李氏族人的長明燈上:“李氏滿門的血海深仇,怎的說也要報。更何況此舉還能打壓太子一脈,讓皇後和國舅死無葬身之地。這樣一石二鳥的好計謀,本座千機萬算,怎的也不能放過那大好時機。”


    宋以真愣住,秦真那句‘不是還有你麽’,不是對她的信任,而是指的將她算計進局裏的事情。


    那時候寧宗病重,大哥宋潛又因春闈如獄,期間她心急如焚,若不是華恆幫忙,隻怕事情也不會這麽圓滿的按照秦真的計謀走。


    宋以真抬頭看著秦真那張俊朗蒼白的臉,心中一悵,此人當真是算無遺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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