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離開江寧這麽久,宋以真心裏心裏特別想念爹娘和宋早。一聽他們要進京,心裏樂的跟什麽似得。


    宋潛含笑點頭,宋以真笑的嘴都合不攏。


    感覺最近真是發生了太多太多的好事,穆修也很開心的提議道:“春闈、家人都要集齊了。咱們來了京城這麽久,不如明日去城外寧國寺踏青賞花,如何?”


    “這個主意好!”


    宋以真舉雙手讚同,正在這時,聽王珠來說蘇庭秋來了,正在外麵等著她。


    宋以真詫異,平日蘇庭秋都是自己跑進來,今日怎麽在外麵不進來?


    她好奇走出去,見蘇庭秋期期艾艾地站在門口。


    一見自己出去,一張臉頓時爆紅:“宋兄。”


    他眼瞼之下帶著兩抹濃重的青雲,那靛青長衫被晨風吹的微揚。蘇庭秋那清雋蒼白的容顏上,正帶著一絲複雜又隱忍的表情。


    宋以真見狀立馬穩了心神,對上他那欲言又止的眼神,關切問道:“蘇兄,可是有什麽身體不舒服?”


    蘇庭秋臉色微赫,看著宋以真那坦蕩關懷的神色,心中一顫,覺得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了。


    連忙垂下眼,欲言又止、欲言又止的動了動嘴唇,然後一咬牙一閉眼,破罐子破摔的說:“宋兄,我有病,得治!”


    宋以真點頭:“你哪裏不舒服你說。”


    蘇庭秋聽見她親切關懷的話語,心下又一顫,見她如此關切自己,心下便生了一絲竊喜。


    心想:宋兄不止氣質清華,對自己更是溫言以對。


    他嘴角不自覺綻開一個笑容,誠懇且認真的對宋以真道:“宋兄……我……成了斷袖,咋辦?“


    “啊!”


    宋以真驚訝,蘇庭秋喜歡男人?喜歡誰?她和他也算知交好友,怎從未看出端倪?


    “斷袖之癖,唯卿可醫。”蘇庭秋期期艾艾的看著她,那溪水般清澈的眼眸裏寫滿了期盼:“我思慕宋兄。”


    宋以真心下一凜,不由自主收斂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那邊蘇庭秋見她似乎懂了,連忙戰戰兢兢又拋磚引玉的說:“我有疾,男男相思被世人所恥。但我對你是真心實意的,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頓了頓,又加了句:“那簡直是汪洋大海,差點把我溺死在裏頭。”


    蘇庭秋抬眼,看著宋以真那一臉被雷劈的表情,心慌意亂的道:“宋兄你放心,我知道這是病,你給我開點藥治好了就成。我不會讓自己的斷袖之癖對你造成任何一點麻煩。”說到這裏,他自個兒點頭,篤定道:“是病就能治,治好了我們還是好兄弟。”


    雖然心裏有點傷心,但蘇庭秋覺得兩個大男人委實不適合談情說愛,還是做肝膽相照的兄弟來的好。


    這是他輾轉反側想了好幾個夜晚,才想清楚的事情。


    但他想在斷掉對宋以真的愛慕之前,將坦蕩蕩的心思說給她聽。萬一宋兄要是也愛慕自己,那……斷袖也開心啊!


    宋以真好半晌才找迴心神,見他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心裏好笑又好笑。


    她清咳一聲,語重心長的道:“蘇兄心懷坦蕩,讓在下佩服。”


    得了她的稱讚,蘇庭秋心下歡喜,眼裏迸出光來。又聽宋以真道:“這病好治,隻要斷了相思的根兒,便成了。”


    “怎麽斷?”蘇庭秋抖著唇。


    麵對他好奇又難過的眼神,宋以真冷冷然一笑:“以拒絕為引給你熬一副名為死心的良藥。你空腹喝下,雖然會有傷心的後遺症,但用美食和秀麗風景再治一治,不出三月便能痊愈。”


    蘇庭秋傻了,這理所當然又在情理之外的藥方讓他整個人都懵逼不已。


    他小心翼翼抬頭,看著宋以真那不及眼底的笑意,一顆心顫微微的碎成了渣。


    他心酸失落的長歎一聲,一言不發的往迴走。


    她拒絕了!


    他傷心了!


    好一副讓人心肝兒欲碎的苦口良藥。


    蘇庭秋悵然望了一迴天,覺得自己現在隻想找個洞埋起來。


    他為什麽要說?


    如果不說,還能偷偷喜歡,偶爾把這份小心思拿出來做做白日夢,這下好了,一朝表明情絲,永遠想而不得!


    哎,以後再麵對宋兄那張白玉雕的臉,倘若再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心思,豈不是辜負了宋兄那坦坦蕩蕩的兄弟之情?


    宋以真沉默望著蘇庭秋離開的背影,片刻之後,收迴目光,轉身走向店內的時候,卻見華恆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後。


    他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那桃花眼似笑非笑:“以真好威武!”


    宋以真冷哼一聲,不想理他。


    華恆也不介意,徑直從馬上下來,牽著韁繩跟在宋以真身旁往醫館裏走去。


    他長腿一跨,兩三步就追上宋以真,垂眼見她臉上還帶著被雷劈的表情。薄唇微抿,嗤笑一聲道:“蘇庭秋蠢的沒邊兒,居然分不清男女。”


    宋以真:“…………”


    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話:“蘇兄純善!”


    華恆眼風輕飄飄的落在宋以真那一身男子的裝扮上,低語不滿道:“宋以真,我其實也很純善的。”


    聽見這句話,宋以真好笑迴頭。


    眼神在華恆那容色生花的臉上轉了轉,這才輕笑道:“你剛才是在撒嬌嗎?”


    華恆清咳一聲,隨即上前揉了揉宋以真的頭頂,從懷中掏出張帖子遞給了她:“三日後,祖父壽誕,這是請帖。”


    宋以真的眸光從燙金大字的字帖上掠過,落在華恆掌心的十字傷口上。


    他的傷雖然好了,但留下疤痕。


    她想了想,這才抬頭看著他:“跟我來。”


    見她轉身朝藥堂中走去,華恆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前。


    宋以真從櫃台裏暗處一盒綠色的膏藥,示意他坐在一旁:“這是冰肌玉膚膏,除疤痕的效果不錯。”


    華恆隨意笑:“男人身上留點疤,更有男子氣概。”


    宋以真“撲哧”一笑,用藥柄抹了藥給他敷在掌心,順口問:“都說臭男人、臭男人,你怎麽不把自己弄臭?那更有男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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