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著嗓門瞪著宋潛不滿道:“好好的姑娘就該在家帶孩子繡花,你爹娘也是腦筋抽風了,才讓她學習醫術四處招搖撞騙。如今倒好,連皇後和國舅都敢汙蔑,真不知道她腦袋裏麵裝的什麽?”


    大宋氏一開口,就喋喋不休抱怨開來:“你們當初就不該進京來趕考,好好呆在鄉下過日子難道不好嗎?非得作妖,我們文哥兒都被你們給連累進了大理寺……”


    “大伯娘!”


    宋潛麵色冷然地盯著她:“以真的事情還沒下定論,你便這樣詛咒她?再說了,當初是您帶著女兒一大早跑到醫館來嚷嚷說以真是你大侄女的?怎的?事到臨頭你反而怪罪我們來了?”


    宋潛的一番話嗆的大宋氏臉色一白,她歪了歪嘴,還想說話,卻被宋文軒打住:“住口!”他嗬斥道:“現在什麽情況了?還念叨這些有的沒的。”


    宋文軒的話並沒有讓宋潛心裏有多好過,他站在那裏,麵色沉沉地盯著兩人道:“大伯娘若是不想這麽快就被誅連的話,最好閉緊自己的嘴,否則,什麽不好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被有朝廷知道了,隻怕先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話落,他對宋文軒行了禮,輕聲道:“大伯,夜深了,還是請迴吧。”


    “宋潛啊……”


    宋文軒還想說什麽話,卻被宋潛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給哽住。他頓了頓,伸手拍了拍宋潛的肩膀道:“你大伯娘說話不好聽,別往心裏去。”


    宋潛見他這想和稀泥的模樣,微微一笑,輕聲道:“大伯,侄兒雖然還未入官場,但也深諳一個道理……”他似笑非笑地睨了大宋氏一眼道:“……官場也和後宅相連!”


    宋文軒聞言臉色一白,宋潛這半句話他聽懂了。


    他也知道自己在京中做官這些年一直升不上去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大宋氏嘴欠不會說話,每每參加官場婦人後宅的宴會都會得罪人。


    這些年,京中與他關係好的同僚家眷幾乎都被大宋氏得罪光了,是以在官場上沒人願意提攜他。


    大宋氏聽了那句話沒怎麽明白,但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


    她冷笑一聲:“好啊,宋潛翅膀長硬了,竟然敢編排起長輩來。看我迴去不……”


    “閉嘴!”


    宋文軒暴怒道,他氣衝衝的甩著袖子喝道:“跟我迴去,以後沒有我允許不許再來找潛哥兒他們。”


    “宋文軒你!”


    “啪!”


    大宋氏一句話還沒說完,宋文軒狠狠扇了一巴掌在她臉上,打的大宋氏一個懵逼。


    宋文軒目光惡狠狠地盯著她,怒道:“跟我迴家!”


    大宋氏和宋文軒過了這麽久,還沒沒這麽打過。


    如今見宋文軒發怒,心中有些發怵,咬牙切齒的瞪了宋潛一眼,這才灰溜溜地跟著宋文軒迴了家。


    送走了兩人,宋潛眉頭緊鎖地站在院中。


    他仰頭望著天上的月亮,心想,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他必須想個辦法才行!


    “潛兒,你是不是也在擔心以真?”陳彩荷端著一壺茶過來,輕聲道。


    “荷姨。”


    宋潛聞言迴頭看著她。蹙眉道:“我總覺得這事兒有人在給以真挖坑。”


    “別擔心。”


    陳彩荷給宋潛倒了杯茶,輕聲道:“我今日聽醫館夥計說,春闈事發後周太尉曾麵見過皇上。他知道十六年前的舊事,又隸屬三公,在朝中的人脈廣,明日我去府上求求他,或許能有辦法救出以真。”


    宋潛抬眼看著陳彩荷臉上那擔憂的神色,微微凝眸沉思了片刻,良久之後才點頭道:“好,荷姨也別擔心了,你早些休息。”


    陳彩荷微微點頭,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眼宋潛,最終翕動了嘴唇,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宋潛坐在石桌上,看著陳彩荷離開的背影,微微思襯。片刻之後他握起拳頭敲了敲桌麵,忽然站起身來,開門走了出去。


    寂靜地夜色中,督主府也迎來了一位客人。


    當督主府的下人見到華恆的時候,神情有些驚訝,隨即稟報了秦真之後,將他迎了進去。


    華恆走進屋中的時候,秦真正坐在窗前,手裏拿著一卷書在看。他目光微微下垂,在他手中的兵書上掃了一眼,便開門見山的道:“督主真是好手段,不動神色便利用眾人的小心思為自己辦事兒。”


    秦真緩緩抬頭,看著宋潛:“猜到是我了?”


    房間內安靜了片刻,須臾才響起華恆稍顯譏諷的聲音:“陛下讓東廠協助大理寺破案,東廠卻遲遲沒有動靜。而能在我背後動手腳之人,除了你沒別人。”他麵無表情地抬起頭:“為了扳倒太子,你真是處心積慮啊。”


    華恆垂下眼,燭光將他的五官染上一層金色,那鋒棱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秦真身上:“若我猜的不錯,那陳彩荷便是當年的李家後人吧?”


    濃重的夜色下,屋內的燈光微弱地透了出去。


    秦真微勾著唇角:“不愧是華少卿。”


    華恆蹙著眉頭看他:“秦督主這般不擇手段的扳倒太子,難道真的全是為了珍妃娘娘及四皇子?”


    秦真哂謔:“在華少卿心中難不成本座竟然還是個知恩圖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好人?”


    華恆挑眉:“你自然不是。”他的嗓音清越低沉,在這夜色中聽起來格外的有力:“我查過秦督主的過去……”


    此話一出,秦真麵色一變。


    他的過去……


    那是極大的恥辱!


    華恆見他麵色變得陰沉,便目光冷冷的道:“督主年少時因長相過於精致,被國舅看上想帶迴去。卻沒想督主千方百計從國舅手中逃跑的時候,誤闖進出宮采買小太監的宦官手中,這才去勢……”


    “砰!”


    秦真手邊的桌子,被他一掌拍成了齏粉。


    華恆麵色淡淡地站在那裏,目光平靜地望著秦真道:“督主這些年來所做的事情,本官知道的不少。尤其是春闈之後所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他的話沒說完,目光冷冷地落在秦真那張變了顏色的臉上:“本官先前同督主合作的事情,還做得數。隻是此事,督主最好在兩日內完成,否則……”


    他淡淡一笑:“若是她有任何危險,督主猜一猜我能不能扳倒你?”


    能不能?


    他當然能!


    若說秦真在宮內,還有忌憚的人,那麽必定是華恆無疑。


    此人背地裏的手段也不見得有多好,可盡管如此,他在陛下心中竟然還能留下一個光輝偉大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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