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明的時候,考場便開始逐漸排查參加秋闈的考生。


    宋以真在一旁看著,但覺和現代高考差不多的規矩。


    其中好些作弊的考生都被官兵抓了出來,宋潛見宋以真瞧得認真,便笑了笑道:“待我出來好生給你說說這考場內的情況。”


    宋以真聞言雙眼一亮,連忙笑眯眯的點頭,她朝宋潛握拳笑道:“大哥一定能重解元。”


    “你放心吧,這次主考的官員乃聖上欽定的高司監。”穆修在一旁笑盈盈的道:“高司監乃十年前從咱們江寧出去的探花,他極喜歡簡樸從實的文章。你哥哥此次毫無懸念!”


    聽見穆修這樣說,宋以著這才反應過來,看著他道:“你消息可真靈通。”


    穆修得意洋洋的笑:“誰讓咱們師傅天下滿知交呢。”


    宋以真瞬間秒懂這句話,便也放心了。


    目送兩人過了安檢,進了考場,宋以真這才收迴目光準備離開。


    剛走了兩步便見許二公子帶著小廝從遠處走了過來,兩人目光相撞,許二公子連忙停下步子對她拱手行了一禮:“許二姑娘可是來送兄長的?”


    宋以真還了一禮,點頭:“我哥哥他們方才進去,許二公子怎的現在才來?”


    許二公子還沒說話,他身旁的小廝便怒氣衝衝的說了一句‘還不是我家大公子……”


    “慶一。”


    小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二公子輕聲喝住。


    他扭頭含笑看著宋以真輕聲道:“宋二姑娘若是有空,還請閑暇時餘去府中多瞧瞧那孩子。”頓了頓,他又道:“那孩子同你有緣。”


    宋以真聞言點了點,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大約是許大奶奶在府中過的並不好,他這是借孩子的口讓她去瞧瞧許大奶奶。


    想到這裏,宋以真便抬頭瞧了一眼許二公子,他眉清目秀,身姿雖然消瘦卻也挺拔,打眼一瞧便能看出是個心地善良的少年。


    宋以真微微偏頭,想了想上前輕聲道:“許二公子,我聽穆修哥哥他們說此次監考的乃是十年前的江寧探花高司監。”


    許二公子聞言有些驚奇,瞬間便反應過來,對著宋以真彎腰拜了一拜:“多謝宋二姑娘。”


    宋以真側開身子沒接收他的禮,隻是咧嘴一笑:“不用謝,不用謝,我就是覺得如許二公子這樣善良的人,肯定能中。”


    許二公子聞言,微微彎腰,眸光熠熠生輝的笑看著她:“借你吉言!”


    宋以真對他笑了笑,見時間不早了,便對兩人告辭,離開了考場。


    許二公子站在原地,眸光溫和的瞧著宋以真小小的身影,敏捷迅速的穿梭在人群中,不一會兒便消失不見了。


    待他收迴目光,便見小廝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說:“那宋二姑娘好生……好生大方。”


    許二公子聞言,微微一笑,輕聲道:“走吧,咱們也該進去了。”話落,提起腳步率先走向前去。


    卻說宋以真在迴去的路上,見前方的路上正坐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在哭。


    她見四處無人,連忙加快了腳步趕過去去,低頭問道:“你哭什麽?你家大人呢?”


    那孩子一聽,連忙指著路旁的田坎哭著說:“我娘摔下去了。”


    宋以真探頭往田坎裏一望,下麵果然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婦人。見那婦人昏迷不醒,宋以真連忙爬了下去,這才發現這婦人發著高燒。


    情急之下,宋以真隻好從田坎上爬了起來,囑咐那孩子在那坐好,自己跑到附近找來了幾個人將那年輕婦人給抬迴了迴春堂。


    剛好今日是黃大夫坐堂,見狀連忙起身走了過來:“怎麽了?”


    “這是徒兒在迴來的路上遇見的,高燒,病了好幾天了。”宋以真快速答道,黃大夫聞言,連忙命人把那婦人放了下來,給她診脈施針,又給開了藥方。


    一副藥喂下去之後那婦人這才悠悠轉醒,宋以真忙對她笑:“大姐,沒事兒了。”


    “娘,這個小姐姐是大夫,她和她師傅給你看了病,還給你吃了藥。”那孩子也在一旁輕聲說道。


    一聽這話,那年輕婦人連忙掙紮著從病床上坐起來,要給兩人下跪。


    宋以真和黃大夫都連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卻不想那婦人執意要跪:“兩位的大恩大德小婦人無以為報,這……這……”說道這裏,她有些局促的攪著手:“湯藥錢小婦人也……”


    “無妨!”黃大夫在一旁輕聲道:“我徒兒救了你,也算你我之間的一場緣分,此次便當義診。”


    那小婦人一聽,連忙感恩戴德的跪了下去。


    宋以真將她扶起來之後,這才得知這位小婦人這一次是變賣了家產陪著夫君前來參加秋闈的,因一路上的錢財都給夫君吃穿用了,她自己餓了幾天,又受風寒發高燒,這才在考場周圍暈了過去。


    宋以真聞言有些奇怪:“小嫂子要變賣家產?”在她的常識中,隻有進京趕考才需要變賣家產。


    那小婦人一聽,眼眶有些紅:“我們家窮,又遠,到考場要走四日的路程,不變賣家產我連夫君這盤纏都湊不齊。”


    好吧,這是真窮。


    宋以真歎了口氣,又問:“那你們現在怎麽辦?”


    “小婦人在來時托了同村的大姐找了份幫工的活計,本想送了夫君進考場,便去幹活的。”


    宋以真聞言,問清楚她在城裏的一處酒樓幫忙洗碗。


    便從懷裏摸出許家打賞的紅錢,連同剩下的藥一同給了她:“大姐這錢你先拿著,你們身無分文你又在病重,這錢拿著應個急。”


    那小婦人見狀,不敢要。


    宋以真卻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就當做好事了。你得養好身子,才能等著夫君考試出來啊。”


    那小婦人又感激涕零一番,又念了翻夫君身子弱,得努力做工,等夫君秋闈出來出來好好給他補一補。


    等那小婦人走了之後,迴春堂一時安靜了下來。


    宋以真給黃大夫奉了杯茶,便見黃大夫捧著茶望著天空若有所思的道:“近日似乎有雨。”


    聽了這話宋以真便咧嘴一笑,黃大夫見她笑的開心,便挑眉問道:“怎麽?撿錢了?”


    “哪有,徒兒就是高興幸好在哥哥們進考場之前,便給他們穿了棉衣。這樣有雨夜不怕冷了。”


    黃大夫聞言點了點頭,但宋以真立馬想到了在外麵看到的那幾排排被官兵拿刀守著的考場,有些擔憂的說道:“就是不曉得考場漏雨不?”


    “每次秋闈朝廷便會命人去檢查房舍,漏雨倒不會,隻怕這一場秋闈之後,不少考生都會受風寒。”


    說道這裏,黃大夫對宋以真道:“每次秋闈都有不少考生被凍死、餓死,或者最後病死。”見宋以真那不敢置信的眼睛,黃大夫又道:“記得為師年輕的時候,有一次秋闈一個考生不小心打翻了油燈引發了大火,那一年,燒死了好些考生,就連其中的解元也被燒死在其中。”


    宋以真聽的膽戰心驚,萬萬沒想到一場秋闈竟然能發生這樣的大事兒?


    “難道秋闈之時朝廷不會做好預防措施麽?”


    宋以真問的理所當然,因為在現代,高考那幾天幾乎是考生為大,全民繞道,國家什麽預防措施都做得相當好。


    一聽黃大夫這樣說,她便下意識的兩相對比,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


    黃大夫一聽,也笑了:“你放心,自那年的事故之後,考場裏都放了不少水缸,以備不時之需。”


    一個水缸哪夠啊?


    宋以真在心底腹誹道,又想起方才那小婦人家裏的情況。


    隻怕像她這樣的人家不在少數啊,她歎了口氣,對黃大夫道:“師傅你說咱們要是在散考的那一天,去考場外麵擺一個施藥攤子,讓每一個出來的考生都喝上一碗熱乎乎的驅寒燙藥怎樣?”她說的起勁:“這樣咱們也能預防一些考生突發的疾病,倒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她一邊說一邊盤算著身上剩下的紅錢,算來算去都覺得不夠。


    正歎氣的時候,便聽黃大夫笑道:“這個好辦,為師可以幫你。”


    宋以真雙眼一亮,又聽黃大夫說:“但考生千千萬,咱們一家藥鋪能力有限。既然廣施湯藥這件事是你想出來的,不如你親自去城裏各家藥鋪走一走,讓他們一起參與這件善事可好?”


    一聽師傅全力支持自己,宋以真連忙喜笑顏開的道:“徒兒一定辦好此事。”


    秋闈的考試時間為九天七夜,除去隨著黃大夫行醫治病,還要讀書認字的時間,留給宋以真的時間不怎麽多。


    但她除了迴春堂,想起的第一個人便是陳彩荷。


    於是這一日從迴春堂離開後,她直接去了穆府找陳彩荷救急。


    陳彩荷聽聞了宋以真的話,便笑道:“這個事情倒也好辦,荷姨也能全力幫助你。不過眼下卻有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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