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嬉選定了逃跑方向,躡手躡腳走到窗邊,動手開窗。


    她爬上窗棱正要往下跳的時候,忽聽顧連衡離開的方向又有腳步聲傳來。


    難不成顧連衡去而複返?


    她慌忙跳下窗,貓著腰快步往玉蘭道處跑去。


    隻不見窗下有兩盆光禿禿的、已經幹枯的紅梅。她的群裳下擺勾在上頭,帶翻了整盆,還留下了一塊衣角。


    顧連衡離開之後,方才覺得匕首的放置位置有些異樣,故而返迴一查究竟。


    他迴到殿中時,冷冽的北風從窗戶灌了進來,吹得搖擺的窗扇劈啪作響。


    顧連衡一怔——


    方才那處是未曾開窗的。


    他突然一激靈,大跨步向窗戶這邊走來。


    遠遠望去,隻見大雪霏霏,玉蘭森森,全然看不見人影,雪地上若有若無的腳印已經被大雪掩埋。


    顧連衡大掌擊在窗棱上,“福全!”


    福全忙不迭小跑進來。


    顧連衡道:“順著這個方向追。隻要看見人,都給朕抓迴來,朕親自審。”


    福全不敢多言,領命而去。


    他走之後,顧連衡收迴目光,隻發現窗台之下的幹枯紅梅已經倒在地上。紅梅的枝梢末端,掛著一片衣角。


    他命宮人將那衣角取來細看,發覺是宮婢服飾,又命召集全宮宮婢,一一比照裙擺。


    薑嬉已經逃出去甚遠,順著玉蘭道往北麵去,不過幾步,就遙遙看見了永壽宮。


    她又走近了幾步,隻見永壽宮宮門已封,外頭站著許多宮廷禁衛,約莫有二十餘人,各個身披甲胄,帶刀而行。


    薑嬉內心一緊,轉而走向永壽宮側門。


    那裏也是看守甚嚴。


    忽而聽一個宮侍傳命過來,要所有宮女前往皇後寢殿。


    薑嬉心中納罕,隻能偷偷躲在一處大石背後,等著宮女路過。


    那些宮女都噤聲不語,麵上神色十分惶恐,仿佛即將麵對的是場既定的災難一般。


    薑嬉秀眉微蹙。


    等她們過去之後,她才往永壽宮去。


    永壽宮是太後居所,薑嬉在宮中時所住的慶和殿是永壽宮偏殿。


    慶和殿在永壽宮東邊。


    慶和殿旁種著一棵皂莢樹,經年過去,已經長得粗壯高大。它的枝椏深入宮殿中,順著這棵皂莢,可入永壽宮見得太後奶奶一麵。


    薑嬉一路上提心吊膽,摸到皂莢樹這邊來。


    爬樹她不算是什麽好手,可逼至絕境,她也隻能試一試。一如當初在烏頭山時一般。


    皂莢樹樹皮粗糲,她又是金玉一樣的手,稍用力些便已磨破了皮。


    那樹皮上血跡斑斑,薑嬉也隻能咬著牙忍痛爬上去。


    忽而樹下雪被踩響,發出“吱呀”一般的聲音。


    她忙僵住身子不敢動彈。低頭往下看時,隻見一名宮廷禁衛軍打扮的人在樹下駐足,狀似自言自語答道:“永壽宮周圍巡邏,一刻鍾巡邏一圈,當值的應該是快巡邏到這處來了。”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帽簷也直遮了眼。


    薑嬉看他一張嘴巴張張合合,認出他就是當日送自己前往步家的禁衛軍副統領。隻是最近換值,他已被貶成普通的禁衛軍。


    得他提醒,薑嬉內心不勝感激,卻也不敢在此時相認,隻能三步並作五步,慌忙往上蹬去。


    好在皂莢樹的樹皮雖然粗糙,到底也好攀爬,不一會兒,她就攀著樹枝,墜到慶和殿內。


    樹枝反彈迴去的時候打在其他樹枝上,發出沙沙的聲音,樹葉上的積雪紛紛落下。


    薑嬉聽見外麵幾個禁衛軍的步伐迅速逼近,隻問:“發生了何事?”


    原禁衛軍副統領答道:“哦嗬嗬,沒事,原本想尿個尿,看見一隻貓兒爬樹上取了,拿石頭扔了一迴,貓就驚走了。”


    那些人抱怨道:“成日天做這些不入流的舉動,叫人怎麽看我們?還是原禁衛軍副統領呢,我呸!”


    那些人嘲諷了他一通,一行漸漸走遠。


    四周恢複寂靜。


    外頭的牆壁被叩響,刻意壓低的聲音透著牆傳了過來:“郡主還在嗎?”


    薑嬉忙靠到牆上,道:“還在。”


    原禁衛軍副統領道:“禁衛森嚴,太後出不去,郡主還是找準機會快逃吧。”


    薑嬉輕聲迴應:“多謝將軍,助我良多。”


    “談不上助益,郡主人品貴重,某實敬仰。就此別過,此後還請郡主珍重。”


    說罷,他便踩著步子離開了。


    薑嬉淺淺唿出一口氣。


    空氣中的白氣凝成水霧,致使她眼前一片朦朧。


    就在此時,她聽見正殿傳來蘇茗的聲音。


    她大聲喊著:“快開門!快請太醫!!太後突發急症,快開門,快請太醫!!快請太醫啊!”


    那聲音由遠及近,在紛紛而落的雪花中,顯得淒涼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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