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這麽傻……”鍾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好想柳常青能起來抱抱她,就像剛剛那樣,哪怕他冷冰冰的,可隻要他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鍾晚突然覺得,就是因為她太貪心了,所以上天要懲罰她。


    她事事追求完美結局,但卻把事情越搞越糟。


    這一次,她又害了柳常青。


    就在鍾晚哭泣不止之時,床上的紙人忽然動了一下。


    鍾晚的哭聲頓止,她撐起身子去看紙人。


    隻見,紙人緩緩偏過頭來,冷冷的看著她。


    鍾晚心中一喜:“柳常……”


    可下一秒,紙人卻化成一道黑氣,猛然順著鍾晚的嘴裏飛了進去。


    鍾晚被那突來的鬼氣嗆得咳嗽不停,她倒迴床上,眼前的一切逐漸變得模糊,又一點點的,清晰起來。


    鍾晚咳了一會兒,終於緩了過來。


    她發現,自己雖然還在她和柳常青的家裏,可這家,又恢複成了之前那樣,破破爛爛,布滿蛛網。


    就在這時,房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


    隻見柳常青披頭散發的站在門邊,鬼相畢露。


    “柳常青!”


    鍾晚欣喜的喊了他一聲,隨後向他撲了過去。


    鍾晚撲了個空,她直直的穿過柳常青的身體,甚至還穿過了屋牆,摔在院落。


    鍾晚懵了,她狼狽的往屋內一看,隻見柳常青正彎腰,在床上弄著什麽東西。


    鍾晚趕緊爬起來,迴到屋內,當她看到床上那人時,她瞬間明白了自己身在何處。


    她在柳常青的迴憶裏。


    床上的人,就是她。


    她的魂魄很淡很淡,幾乎接近透明。


    鍾晚看向床邊的柳常青,頓時心疼起來。


    他披頭散發,身上還在不斷往下滴血,青色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卻毫無知覺。


    他向著床上的“鍾晚”跪了下來,滿臉悲戚的看著他。


    他猛然召出青峰劍,往自己脖子割去。


    “不要!”鍾晚嚇得去攔他,依舊撲了個空。


    鍾晚勉強穩住身形,迴頭看柳常青,見他手上的劍並沒有割在脖子上,而是,轉向他的手腕。


    他割破手腕,青色的血和鬼氣,順著他的傷口飄出。


    柳常青將手腕對準“鍾晚”的嘴,然後他發現,鍾晚的魂魄似乎有了顏色。


    柳常青很高興,眼淚和他的笑容,一同展現。


    鍾晚站在一旁,看著他,心內酸楚無比。


    原來柳常青在她麵前的時候,都是偽裝的冷冰冰的樣子,原來她看不到他的時候,他也會情緒外露。


    很快,柳常青手腕上的傷口,自動合攏。


    柳常青毫不猶豫,抬起青峰劍,往手臂上割了一刀。


    這一刀割得很深,血液和鬼氣瞬間噴湧而出。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捏開“鍾晚”的嘴,讓她能夠將所有的鬼氣全部吸進去。


    但很快,他手臂上的傷口又合攏了,隻留下一條蜈蚣似的疤痕。


    柳常青再次提劍,割向自己。


    一次又一次,直到他的手臂,再也沒有一處好肉,他換了一條手臂。


    直到另一條手臂再也沒有一處好肉的時候,他隻好將傷口,重複割開。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柳常青割了自己多少刀,“鍾晚”的魂魄才穩定下來。


    柳常青似乎也有些撐不住了,他去到床上,緊緊的抱著“鍾晚”。


    他依戀的將頭放在她的頸窩處,閉上眼,休息。


    鍾晚看到眼前這一幕,難受極了,她多麽希望柳常青不要救她。


    如果注定要生離死別,那麽活下來的那一個,才是最痛苦的。


    鍾晚去到柳常青身旁,彎腰,輕“吻”了他。


    她哽咽道:“告訴我,我要怎麽做,才能救你。”


    眼前的一切隻是迴憶,柳常青自然是聽不到鍾晚這話。


    眼前的場景再次轉變。


    家具已經變成了新的,“鍾晚”依舊躺在床上,而柳常青卻站在角落裏。


    他的左邊,站著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紙人,他的右邊,放著一個大水缸。


    看到那紙人和水缸,鍾晚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去到他的身邊製止道:“不要救我!”


    柳常青聽不見,他舉起青峰劍,搭在肩上。


    他深深的看著“鍾晚”,嘴唇輕啟:“小晚……別忘了我。”


    聽到那聲“小晚”,鍾晚心都碎了。


    柳常青喊的不是梅娘,而是她,鍾晚。


    柳常青死死的盯著“鍾晚”,手一鬆。


    “不要!!!”鍾晚哭著撲向他,但青峰劍已經飛速一轉,將柳常青的頭顱割了下來。


    一瞬間,柳常青整個身體化成一團濃濃的黑氣,大部分的黑氣都湧入那水缸之中,還有一縷,飄進了紙人的體內。


    一動不動的紙人,瞬間活了過來。


    他變成了柳常青的樣貌,然後麵無表情的,抬著那大水缸去了屋外。


    鍾晚跪坐在地,呆呆地看著地上的青峰劍,腦子一片空白。


    從始至終,柳常青都睜著眼,看著“她”。


    還有什麽,比親眼看到自己的愛人,自盡在眼前,更可悲的事。


    不,也許有,那就是,她連阻攔的辦法都沒有。


    這才是最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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