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峰一走,柳常青也放開鍾晚。


    “別看了。”他轉身就走,把鍾晚拋在身後。


    丁峰那受傷的表情,深深的刻在了鍾晚的腦海裏,鍾晚現在心頭不是滋味,不太想跟柳常青去抓鬼。


    她站在原地沒動,柳常青迴頭看了她一眼:“怎麽,後悔了?”


    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就跟他正經的時候一個樣,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什麽。


    鍾晚這會也懶得猜了,慢慢的搖了搖頭。


    柳常青說:“那就行了,你最好趕緊,等那惡鬼逃了,你們這a大就得死一大半,到時候你再後悔去吧。”


    鍾晚猛地抬起頭來:“這麽嚴重?”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什麽是惡鬼嗎?你以為那些迴到陽間,用異常的手段報複自己仇人的鬼就是惡鬼了?”


    柳常青往迴走了幾步,冷冷的看著鍾晚:“我告訴你,無差別害人的鬼,才是惡鬼,他們不是報仇,而是因為自身帶有煞氣,控製不住自己的惡念,隻有殺了人,見了血,他們才能痛快,而且一旦開始,他們就再也不會停手,這種鬼,才叫惡鬼。這些惡鬼,本來是在地府關押的,如今卻逃到人間作亂……”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轉而問道:“你好好想想,至今為止,你見過一個惡鬼嗎?”


    鍾晚想了想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雖然是很恐怖,但是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威脅到了她的生命,就連寢室裏,附在朱茉身上的那個翠鶯,也隻是把她弄倒了躺在廁所裏,沒有動手害她,最多不過是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想後,鍾晚搖了搖頭:“沒有。”


    柳常青又一次看著寢室的方向:“那一會兒,你就見到了。”


    柳常青不再管鍾晚,抬腿往寢室那邊走去。


    鍾晚聽了他的一番話,難過的情緒消失不見,她頓時覺得自己身上背了很重的擔子。


    就像一些電影裏,一個普通的人,在某一天,突然發現自己有了拯救世界的超能力。


    鍾晚看著柳常青高挺的背影,突然覺得,他雖然是個地府的鬼差卻有一身正氣。她想到柳常青好像每次抓鬼,用的都不是法器,而是一把青峰劍,難道柳常青生前是個道士?


    鍾晚胡亂的猜測著,她很好奇,但現在明顯不是一個八卦的好時機。


    柳常青一路不停,帶著鍾晚去到了一棟宿舍樓。


    隻不過這棟宿舍樓跟鍾晚所住的完全不同,看上去,像是幾十年前修的一樣,四周掛滿了爬山虎,那些老舊的鐵窗,被夏風吹動,發出吱嘎的聲響。


    宿舍樓的外麵,還用鐵絲圈圍住,似乎不許人隨意進出。


    鍾晚往前走了幾步,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那鐵絲,冰冰涼涼的,透著一股子鏽味。


    “那鬼在這裏麵?”幸好身邊還有柳常青,鍾晚還不是特別怕。


    哪知道柳常青下一句話就是:“501,去吧。”


    很久沒抓鬼,鍾晚都忘了。


    每次抓鬼都是她先去吸引火力,然後柳常青這個鬼差,在後麵補刀,撿漏。


    剛才鍾晚心裏,好不容易升起的一點責任感,在看到眼前破舊的宿舍樓後,瞬間煙消雲散。


    鍾晚幹笑兩聲,打聽道:“這是女寢還是男寢?”


    柳常青說:“男寢女寢都是。”


    “混住啊?”鍾晚驚訝道。


    也許是為了打消鍾晚心中的恐懼,柳常青還是耐著性子給她科普了一下。


    這棟樓,是a大以前的宿舍樓,不過,這樓裏出過一個厲害的女鬼,那會兒她剛死,又害了不少的人命,鬧得人心惶惶,於是a大就把這裏改成了男寢,想著男人陽氣重,一群年輕力壯的男人住在這兒,總歸能壓得住。


    哪知道,從那以後,宿舍樓就常常出現一些不堪入耳的聲響,有時是白天,有時是夜裏,隻要住在這兒的男生,大多麵色發青,精神不濟,大家心知肚明,但也沒誰把這事兒說出來,直到死了人,這件事才報了出來,後來a大幹脆就把這樓給廢棄了。


    那女鬼沒了人氣補充,就有些按耐不住了,想要到另外的地方去。當時a大有個老師,聽說是信鬼神的那種,他給地府燒了封信,告知這件事,然後地府就派了幾個鬼差上來,這女鬼法力高強,那幾個鬼差費了好大力氣,合力才把她抓迴了地府。


    隻是在十八年前,這個厲鬼又逃到了人間,一開始沒找到她的藏身之處,後來,她在這裏吸了不少鬼氣,鬼氣太多藏不住了,就被地府那邊給發現了……


    鍾晚聽得目瞪口呆,幾個鬼差才把她抓住了啊。


    她咽了咽口水,問道:“她怨氣這麽重,是有人把她害死的嗎?”


    柳常青說:“沒人害她,她有失心瘋,也就是你們現在說的瘋子,神誌不清,愛打人的那種。”


    鍾晚還沒進樓裏去,就隻是站在外頭聽柳常青講講,額頭的冷汗就冒出來了。


    瘋鬼啊,那可是恐怖遊戲裏,最恐怖的一種鬼了吧。


    這種鬼,沒得談啊,她沒有理智,想勸她向善都沒得勸。


    就算是勸了,她聽不進去不說,肯定還覺得你在她麵前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聒噪,然後一爪子撓死你。


    想後,鍾晚怕得直哆嗦。


    她拉著柳常青的手,哼哼唧唧道:“柳大人,要不你陪我進去吧,我這迴是真的不敢。”


    柳常青問:“怕鬼?”


    鍾晚狂點頭:“怕啊!”


    柳常青把手放在鍾晚的後頸上,俯身,低頭吻在她的唇上。他似乎在安撫著鍾晚,唇瓣貼著她的唇,輕柔,緩慢。


    還別說,鍾晚挺吃他這套的,就這樣親了一會,她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柳常青退開,用好看的手指,擦了擦她唇瓣上亮晶晶的水漬:“我也是鬼,你為什麽不怕?”


    鍾晚微抬著頭,看著他:“那不一樣,你是鬼差大人,裏麵的是個瘋女人。”


    柳常青勾了勾嘴角,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鍾晚見他笑了,大著膽子說道:“要不我們先迴去吧,你讓上次抓她的那幾個鬼差來抓她。”


    一聽這話,柳常青臉上的笑瞬間收迴:“你本來就是將功補過,如果讓別的鬼差看到你,我可不一定保得了你。”


    鍾晚沒吭聲,低著頭,用腳尖踢了踢路邊的碎石子。


    柳常青看了她一眼:“要我把你扔進去?”


    鍾晚迴想起第一次抓李東的時候,他就是現在這副麵無表情的樣子,然後拎著她的衣領把她扔到地上。


    心裏的一點悸動,被一盆涼水澆滅。


    她怎麽就忘了,他是鬼差,她是人,她和他的關係,隻是一場交易而已。


    她幫他抓鬼,他替她給閻王求情,僅此而已。


    鍾晚有些失落的說道:“知道了,我自己進去。”


    說完,她也不等柳常青迴應,自己找到鐵絲的破洞,然後低下頭,貓著身子,鑽了進去。


    看著眼前黑漆漆的宿舍樓,鍾晚有些自暴自棄的想著,如果她死在裏頭,柳常青會是什麽反應?


    不過這個念頭剛起,鍾晚自己都笑了。


    還能有什麽反應,肯定是馬上拿出鎖魂鞭,纏上她的脖子,再感謝一下裏頭的瘋鬼,替他解決了她。


    隻是,她不能死,她還有鍾柔,鍾柔會傷心的。


    鍾晚站在宿舍樓的大門處,做了幾個深唿吸,然後就去推門。


    “鍾晚。”柳常青在身後喊道。


    鍾晚迴過頭去看他。


    柳常青整個人站在黑暗之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能聽見他清冷的聲音,隨著夜風飄來。


    “遇到她,你就吹哨,我來抓。”


    鍾晚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好。”


    心裏的小火苗,滋的一聲複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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