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靈華大殿的內一座雅致的房間中。


    陳汐親手準備了一桌豐盛菜肴,和卿秀衣、陳瑜、陳安一起享用,席間隻有他們四人,陳汐也不願別人打攪他們親人之間獨處的時刻。


    席間,陳汐就像變身絮絮叨叨的長舌婦一般,滔滔不絕拋出一大堆問題。


    像弟弟陳昊過的如何,鬆煙陳氏又有什麽變化,像宋霖、端木澤、杜清溪、玄睛老黿王、青丘狐王……等等好友又過得怎麽樣。


    像……


    問題太多太多了。


    對於此,陳瑜侃侃而談,有問必答,陳安則在一旁補充,拾缺補漏,而卿秀衣則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不時看看陳汐,又看一看兩個小家夥,眉眼之間,一片溫潤婉約之色。


    這一刻,雖平靜,平淡,可對於在座四人而言,卻是難得的一種幸福,是任何天材地寶都難以換來的。


    因為這種相聚,太過困難,反而顯得愈發寶貴和珍惜。


    或許很多年後再想起今天,依舊是一份難以忘卻的甜蜜迴憶。


    ……


    翌日一早。


    一夜興奮沒睡的陳汐,趁著天還未亮,走出了靈華大殿。


    再次迴來時,身邊已跟了一個人。


    那正是秋雲生,此時的他,衣衫整潔,長發梳理得一絲不苟,儀表雍容,風度翩翩,宛如一位養尊處優的貴胄中年一般。


    隻不過他的臉色卻很不好,甚至能用糟糕來形容,五官都快苦成一團,刷白一片,幾乎透明,神色之間不時泛起一抹恍惚之色,像曆經了一場不堪迴首的重大變故一般。


    尤其是當他的目光瞥見身旁的陳汐時,就如同老鼠遇到貓似的,充斥著一抹難以抑製的驚懼和忌憚。


    這不僅讓人好奇,昨天夜裏究竟經曆了怎樣的變故,才會把一位智謀近妖,口齒伶俐的玄仙強者變成這個樣子。


    除了風度依舊倜儻優雅之外,那神情簡直像天生智障的二傻子似的。


    這一切,隻有陳汐和秋雲生心知肚明。


    不過兩人卻皆都不會說,陳汐是不願多說,因為提及此事時,他自己都惡心得受不了。


    而秋雲生不僅不敢說,甚至都不願想起,因為昨晚整整一夜,也是他這輩子中所經曆的最慘絕人寰的一夜,生不如死都不足以形容其萬分之一!


    他怕了,徹底怕了。


    若有可能,他寧願立馬就離開,永生永世再不願看見陳汐一眼。


    這家夥,簡直就是個惡魔啊!


    秋雲生一想到這,就禁不住悲從心來,惆悵無限,感覺自己一身才學,智謀無雙,算無遺策,如今卻淪為這般下場,老天簡直就是瞎了狗眼。


    “這位玄仙大人,昨夜您去了哪裏啊?”這時候,陳瑜看見了走進大殿的秋雲生,不禁笑嘻嘻調侃道。


    聞言,秋雲生登時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渾身一哆嗦,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臉上寫滿了晦氣和頹然。


    “我已經心服口服了,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提及此事?”秋雲生近似哀求地看向陳汐,小心翼翼問道。


    “那就看你的表現了。”陳汐淡然道。


    秋雲生精神一振,立馬道:“若我全力配合的話,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放過我?”


    陳汐隨口道:“你不是了解了我的一切嗎?那就等什麽時候我打敗了左丘氏,幫仙界的九華劍派複仇之後,就放了你,怎樣?”


    聞言,秋雲生如遭雷擊,麵如死灰。


    左丘氏?


    九華劍派的仇敵?


    這他媽是打算一輩子讓我不得好活了啊!


    身為仙界一尊玄仙,他就是再無知,也很清楚那些勢力都是些怎樣的恐怖存在,想要顛覆其中一個,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可如今,陳汐居然說辦妥了這一切,才放自己離開,這這這……


    秋雲生都找不到任何詞匯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欲哭無淚。


    “怎麽,你若辦不到,那……”陳汐瞟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話音未落,秋雲生已神色一肅,打斷道,“交給我了!”


    語氣鏗鏘,神態堅決,實則心中頗為發怵。


    沒辦法,若想活下去,這時候就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隻能先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這才是真正的梟雄!”


    陳汐一巴掌拍在秋雲生肩膀上,道,“不要那麽悲觀,你完全可以這樣想,終有一日,那些個在仙界權勢滔天的大人物、大勢力就將傾覆在你的一個又一個陰謀詭計之下,那種成就感,除了你,誰又能體會過?”


    秋雲生怔了怔道:“聽起來似乎的確很不錯啊?”


    陳汐大笑:“何止是不錯,當那一天來臨,那注定是你人生最巔峰輝煌的一刻。”


    秋雲生目光直勾勾看了陳汐許久,神色鄭重,嚴肅說道:“雖然我知道你在蠱惑我,調侃我,可我真的動心了,就像在青澀懵懂而又迷茫純潔的少年時期,突然找到了人生目標一樣。”


    “那就好好努力。”


    陳汐又拍了對方肩膀一次,心中卻頗為不以為然,青澀懵懂,迷茫純潔的少年時期?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簡直是太不要臉了。


    對於這種謊話連篇,詭計多端的家夥,隻能看其行動,而不能信任其話,否則,說不定就被他坑了。


    秋雲生卻像是陷入了沉思,不再多言,唯有一對眼眸深處,竟似是隱隱燃燒起一抹瘋狂亢奮之色。


    ……


    湛藍蒼穹上,白雲朵朵,飄曳如絮。


    一艘寶船碾壓著氣浪,朝九華劍派飛馳而去。


    寶船上,卿秀衣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打算用那個家夥?”


    陳汐看了一眼正盤坐在角落中皺眉苦思的秋雲生,這才沉吟道:“我雖然暫時還不了解那些仙界中的敵人勢力有多龐大,但卻很清楚,隻怕隻憑借我個人的力量,很難將他們徹底扳倒。”


    “所以你打算籌建自己的勢力?”


    卿秀衣若有所思道,“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畢竟相較而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殺一些仇家容易,但想徹底鏟平一個大勢力卻很難。”


    陳汐輕歎了一口氣,喃喃道:“我也隻是暫時有這個想法,至於如何實施,還要看到仙界之後的情況了。”


    “到時候,我會幫你的。”卿秀衣輕聲道。


    “我知道。”陳汐笑了笑。


    “那家夥隻是暫時被我以禁製所控製,既然你想用他,那就必須將一切後患抹除掉。”卿秀衣突然轉身,朝秋雲生走去。


    陳汐怔了怔,最終並未阻止。


    秋雲生畢竟是一位玄仙級強者,以他如今的力量,還難以將其徹底控製,且此人智謀驚人,詭譎萬變,或許唯有用一些強硬的手段,才能徹底令其死心塌地。


    半響後,卿秀衣走了迴來,道:“那家夥倒的確是個聰明人,很配合,以後他除非能殺了我,否則絕不敢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


    陳汐心中莫名其妙湧出一抹暖流,沒有多說,隻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觸感冰涼溫潤,柔若無骨。


    卿秀衣身體一僵,看了看陳汐,很快就恢複平靜。


    這隻大手,很溫暖。


    ……


    三個時辰後。


    九華劍派遙遙在望。


    陳汐收起寶船,帶著卿秀衣、陳瑜、陳安、秋雲生,朝山門飛馳而去。


    上一次離開時,他還是孤身一人。


    如今,有妻相伴,有兒相隨,人生之變幻,的確是誰也無法說清楚。


    “咦,那是?”


    “是是是……是陳汐長老!”


    “老天!他老人家終於迴來了!”


    “快!快去稟告師叔、師伯、掌教!”


    當看到陳汐的身影,那山門前駐守的一眾九華弟子一個個驚呆了,旋即露出狂喜之色,大聲唿喚起來。


    那激動亢奮的模樣,簡直像瘋魔了一般,直看得陳瑜和陳安一陣目瞪口呆。


    “什麽!陳汐迴來了?”


    “哈哈哈!老夫就知道,這小子肯定不會有事!”


    “混賬,怎麽現在才來通報?快去通報宗門其他長老,隨本座一起,前往山門迎接陳汐!”


    嗖嗖嗖!


    九華劍派深處,驀地響起一陣陣喧嘩之音,旋即一道道匹練神虹衝霄而起,一個個高層大人物,在掌教溫華庭的率領下,浩浩蕩蕩衝向山門。


    一時之間,整個九華劍派徹底轟動,湛然蒼穹中到處都是絢爛熾盛的遁光、唿嘯如龍,將那原本清幽靜謐的氣氛打破,一下子沸騰起來,像炸開了鍋,熱鬧喧囂之極。


    這一下,陳瑜和陳安都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神色恍惚不已。


    哪怕早已了解到,自己父親(大伯)如今已是名滿天下,冠蓋群倫的大人物,可看到眼前這熱鬧、浩大的一幕,心靈依舊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


    “終有一天,我也要成為像大伯一樣的人物!”陳瑜雙拳緊握,神色興奮中透著一股堅定之色。


    “我隻希望,父親不會對我失望。”陳安抿嘴,許久才說道。


    那些無上的榮耀、至高的輝煌,是父親親手所締造的,於他而言,反而是一種沉甸甸的壓力,促使他不敢懈怠,唯恐追趕不上父親的步伐。


    是的,他隻希望父親不會對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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