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汐皺眉,屋子裏擺鹽和大蒜,是民間驅邪的講究,另世……也有這種習俗嗎?


    那人可是遇到什麽不吉利的事?


    她迴憶著,昨日好像還沒見到這些東西呢。


    走到二樓,容汐想循著水聲找房間,但水聲卻突然停了。


    衛生間裏,任南逸關上淋浴,拽過浴巾胡亂擦了擦,他站到鏡子前,抹掉水汽,心不在焉地盯著自己的俊臉。


    鏡子裏的人逐漸露出懊惱後悔的神色。


    他一定是腦子抽筋了才會信了朱宇的邪,擺勞什子的鹽和大蒜……簡直有辱他的英明神武。


    一會兒出去就把它們都撤了,假裝今晚無事發生,嗯。


    給自己洗完腦,任南逸鬆了口氣,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將腰上的浴巾重新圍了圍緊,轉身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正站在門外聽聲辨位的容汐嚇了一跳,愣怔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隻見任南逸也盯著她愣了半秒,驚恐之色驀地從眼底升起。


    “……我去!!!”


    真他媽的見鬼了!!!


    來不及細想,他掄起拳頭,疾風過境,一拳卯在容汐的臉上。


    身體對於恐懼的先天反應總是比大腦的理性思維要跑得快,當任南逸清醒過來時,容汐已經吃痛地捂著左眼,跌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黑色外衣散落一旁。


    一拳到肉的觸感還在拳頭上發熱,任南逸目光僵在容汐身上,瞬間感到頭暈眼花,不忍直視。


    媽的……他都幹了些什麽蠢事……


    “……對、對不起!”


    手忙腳亂中,任南逸彎下腰想將容汐先扶起來,卻見容汐避開了他的手,將另一隻眼也捂住了。


    “你……先去把衣裳穿好!”


    他發梢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臉上,濕涼又溫熱的感覺,激得容汐的神經緊繃。


    任南逸這才想起來自己裸著半身,這一折騰,腰上的浴巾也下滑了幾分,卡在關鍵位置就快要鬆掉。


    他一把捂住浴巾,尷尬地衝她又低聲說了句“對不起”,飛速衝進了臥室。


    看來假裝今晚無事發生,是不可能了。


    第9章 謊言


    明亮寬敞的客廳,北歐風格的真皮沙發上,亂七八糟地散落著些藥棉,與整潔精致的家具有些格格不入。


    任南逸拿著藥棉蘸了藥水,輕輕揉在容汐的左眼上,他神情認真,動作卻不熟練。


    瞧他笨手笨腳的,鼻子裏唿出的熱氣還噴得她臉上直癢,容汐不由皺眉,身子往後避了避,“還是我自己來吧。”


    “不行。”任南逸否決,一把將她拉迴眼前。


    媽呀,把人家女孩子打了,連藥膏還讓人家自己塗,還算個男人嗎?


    他任南逸做不到。


    見他態度堅決,容汐不再說什麽,隻好由著他動作笨拙的上藥。


    十分鍾後,任南逸放下藥棉,拿起茶幾上的小鏡子遞給容汐,“好了。”


    容汐接過手鏡舉到麵前,這鏡子不似銅鏡,照人清晰明亮,分毫可鑒。透過它,容汐也更加清楚地看見了自己的慘貌。


    左眼淤紫的厲害,腫的像隻金魚。


    他這下手可真不輕。


    任南逸小時候跟著哥哥練過散打,剛才以為見鬼,自然是卯足了勁。


    他偷眼瞥向容汐,她一語不發地盯著鏡子,臉色雖不太好,倒並無慍色。


    剛剛她吼他穿衣服的時候,聲音裏分明透著惱怒,任南逸原以為她看到自己的傷會更加生氣的,卻不想……好像還挺平靜的?


    “你不生氣?”任南逸試探著問道。


    “沒什麽好氣的,仔細想想,這事也不能全然怪你。”


    容汐一開始確實有點惱,但在宮中常年對情緒的嚴格管控,讓她遇事能很快冷靜下來,理智思考。


    “一個大活人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若換做我遇到這等詭怪之事,也會懼怕吧。”


    任南逸聽罷,神色有些別扭。


    他輕咳一聲,“雖然傷到你我很對不起,但有件事我得糾正一下啊,我剛剛不是懼怕,那叫條件反射。”


    懼怕?他任南逸豈是這種孬種?


    嗬。


    男人的麵子還是得撐住。


    容汐麵無表情地看向他,任南逸卻微微撇開了臉。


    容汐便瞥向牆角的鹽堆,淡淡問道:“所以,你屋子裏的鹽和大蒜,也不是用來‘驅’我的?”


    “……”


    瞎、瞎說什麽……


    “當、當然不是,我擺著玩的,裝置藝術。”


    任南逸聳聳肩,僵硬地扯了個笑,眼神飄忽。


    媽的,都怪朱宇這憨批!


    容汐雖然不知道裝置藝術是什麽,但依據她多年審罰犯錯宮人的經驗,這個男人顯然在扯淡。


    她垂眸,略一挑眉尖。


    算了,不拆穿了,給他留點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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