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堆錯,是你距離火堆太近了,還坐在下風處。萬一點著了火,就會燒到你自己。”</p>


    宦牧迴來了,直接走到輕雅近前將他拽起,放到遠些的位置。</p>


    “大叔,你迴來啦!”輕雅笑眯眯地理了理領子,笑眯眯地說道,“鍾哥哥也迴來啦。”</p>


    “嗯。”</p>


    宦牧淡然一笑。</p>


    鍾旌晟默然不語,麵色稍顯慘白。</p>


    “師兄,你怎麽了?”莊綰珂驚然跑了過去,對宦牧怒目而視道,“你是不是欺負他了?”</p>


    “沒有。”</p>


    鍾旌晟虛弱地攔了一下莊綰珂,道:“師妹,你別錯怪宦公子,是我自己不適應罷了。”</p>


    “師兄,你們幹嘛去了?”莊綰珂懷疑地說著,忽然看到他倆各拎著幾隻處理幹淨的死鳥,笑然道,“你們去打獵了?收獲頗豐嘛。”</p>


    “嗯。”鍾旌晟一副作嘔的樣子,道,“師妹,還好你沒有看到,太恐怖了。”</p>


    “不是吧?你怕這個?”莊綰珂笑了,道,“師兄,你不能這麽沒用。”</p>


    鍾旌晟尷尬地笑笑,趕快找地方坐下休息了。</p>


    莊綰珂笑眯眯地,抱著琴坐在鍾旌晟身邊。</p>


    宦牧淡然看了一眼那倆人,對輕雅道:“趕快生火吧,再拖下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上。”</p>


    輕雅隨意用輕音點了火,手覆琴弦,不悅道:“不好玩,姐姐都不看我。”</p>


    宦牧好笑,把烏鴉串好烤上,道:“少把輕音示人,別自找麻煩。”</p>


    輕雅不悅,道:“知道了,我不弄就是了。”</p>


    宦牧輕歎,看了一眼小聲說話的那倆人,也小聲對輕雅道:“江湖險惡,就算沒有官兵,也不是太平的地方。你別順暢了幾日就開始放鬆警惕。這兩個人言語間遮遮掩掩,不明真偽,你不要貿然往前湊,小心他們傷了你。”</p>


    “沒事的,”輕雅噘嘴道,“他們又不會武功,想傷也傷不到我。”</p>


    “要不是看他們不會武功,我早就把你帶走了。”宦牧皺眉,道,“聽他們言語之意,那琴或有其他特別之處。你這麽貿然惹上關係,說不定會有什麽後果呢。”</p>


    輕雅不滿地挑眉,道:“再特別的琴,能有輕音特別?”</p>


    “世上又不是隻有輕音一把名琴,第一求之不得,退而求其次者不在少數。”宦牧耐心教育道,“小雅,你不可大意,別以為你有了輕音,就天下無敵了。”</p>


    輕音憤然鳴弦,一個氣彈直接打向宦牧的額頭。</p>


    宦牧迅速揮手一撥,將氣彈打偏在地,輕然炸起一個土花。</p>


    “哎!別生氣!”</p>


    輕雅趕快雙手按住輕音的弦,哄道:“大叔的意思是,如果我不依靠你,就沒那麽厲害,沒說你不厲害。”輕雅笑了笑,小聲道,“你別生氣。大叔說的是我,他沒說你不厲害。”</p>


    輕音安靜了下來,沒再出聲。</p>


    輕雅見了,微微一笑,對宦牧道:“大叔,輕音是急性子,你可別說讓它誤會的話了,傷到誰都不好。”</p>


    宦牧笑了笑,道:“還好隻是個示警,若是動真格的,我還真攔不住。”</p>


    輕雅仔細把輕音包好,微笑道:“大叔,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是,我還是想看看外麵的真實。如果他們會武,大約我也不會接近他們。我又不是真傻。”</p>


    宦牧笑笑,道:“嗯,你明白就好。”</p>


    輕雅俏然吐了吐舌頭。</p>


    不多時,晚餐烤熟。</p>


    四人分食,兩兩細語。</p>


    輕雅咬著餅子吃著烤肉喝著水,目光瞥到鍾旌晟他們隻有肉吃,稍微想了想,還是遞了一袋水過去。</p>


    鍾旌晟道謝接過,正要喝,被莊綰珂似不經意地打翻,整整一袋水就廢了。</p>


    輕雅愣了愣,沒說什麽,撿起水袋,迴到宦牧身邊坐了,默然不語。</p>


    宦牧擔心道:“沒事吧?”</p>


    輕雅搖搖頭,沉鬱道:“沒事。”</p>


    宦牧笑笑,道:“你的聲音不像是沒事。”</p>


    輕雅忽然吼道:“我說了沒事就沒事!”</p>


    宦牧一怔。</p>


    “對不起。”輕雅勉強地笑笑,道,“我自己靜靜就好。”</p>


    宦牧擔心地看了一眼輕雅,皺眉看向莊綰珂。</p>


    莊綰珂畏懼宦牧的目光,頓時一個戰栗。</p>


    鍾旌晟歎息一聲,實在是忍不住了,說道:“師妹,這次真的是你的不對。小雅是好心,不要的話,我們還給他就好了,何必非要糟蹋東西。”</p>


    莊綰珂不滿地瞪了一眼鍾旌晟,撇過頭不說話了。</p>


    鍾旌晟起身,繞過篝火走到輕雅麵前,道:“小雅,我代師妹道歉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也請你諒解我師妹的小心。師妹本不是這樣的,隻是我們這次出來,遇到過太多的壞人,經曆過太多不愉快的事,才讓她變成這樣的。小雅,真的很抱歉,請你不要生氣。”</p>


    輕雅咬了一口餅子,道:“我沒有生你們的氣。”</p>


    鍾旌晟歉然道:“真的非常抱歉。”</p>


    輕雅抬頭,直視鍾旌晟的眼睛,道:“我沒有生你們的氣,真的,我隻是可惜那袋水。”</p>


    鍾旌晟怔了怔,心中更加歉疚,道:“我鍾旌晟,也不是恩將仇報的人。既然宦公子救了我們,我也應該讓你們知道這琴的由來,以誠相待。”</p>


    “沒興趣聽。”輕雅隨意地說道。</p>


    鍾旌晟話頭一滯。</p>


    宦牧笑笑,道:“小雅,這理由總該聽一下。不然救了他們,總會感覺救得不明不白的。”</p>


    “沒覺得。”輕雅不悅道,“官兵找茬絕對是官兵的錯。”</p>


    宦牧輕咳,道:“不可主觀臆斷。”</p>


    輕雅撇嘴,道:“好吧,聽就聽吧。”</p>


    鍾旌晟淡笑,在宦牧身旁席地而坐,道:“事情是這樣的。三日前,我與師妹行至奘灣,忽然遇到胡家正在售賣此琴。我一看那琴,便知道此琴特別,然而詢問過此琴來由,卻沒人知道這琴的由來。細問後才知,原來不久之前,胡家突生變故,盜賊打劫還放火燒家,胡家損失了諸多財物不說,連這琴本來的主人都燒死了。家丁隻知道這琴是家中少爺買來的,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p>


    宦牧笑笑,道:“恕我多言,這售賣的,是隻有這琴?還是也有其他?”</p>


    鍾旌晟應道:“胡家售賣的,是從火災中清理出來,還可以用的東西。我問過了,這次意外他們損失頗大,急需用錢。是以,這些拿來售賣的東西,幾乎都是低價出售。”</p>


    “說是低價出售,其實一點都不低。”莊綰珂忽然不滿地說道,走過來坐到鍾旌晟身旁,對宦牧道,“您可知道這一把琴要加多少?整整兩千兩紋銀!師兄也是,連價都沒砍,當場就簽了字據買下了,真是笨死了!”</p>


    “師妹,你也知道,那琴非同一般,若不即刻出手,萬一被識貨的搶先了怎麽辦?”鍾旌晟立刻反駁道,“這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一旦錯過了,就沒有下次了!”</p>


    莊綰珂嘟嘴,道:“我沒說不讓你買啊!我隻說你好歹砍下價格,兩千兩!那可是咱們僅有的積蓄了,全被你花掉了!”</p>


    鍾旌晟正氣道:“胡家剛經曆挫折,我此時砍價太過趁人之危了,這絕對不行!”</p>


    “你不趁人之危,咱們就得捉襟見肘!”莊綰珂不悅,道,“你自己看看,咱們還剩下多少錢?還夠迴去的路費嘛?!”</p>


    鍾旌晟應道:“就算不夠,還有樂師會麽。先賒賬,迴去拿了銀兩來付,不就好了!”</p>


    “你還好意思說,咱們差點都沒能走到銀杉苑!”莊綰珂怒然道,“你也不看看你那運氣,哪次不是想得美,結果根本不如預期!都那麽多次了,你還沒學乖麽!”</p>


    “人又不可能倒黴一輩子,現在不是變好了麽。”鍾旌晟皺眉,道,“宦公子和小雅是好人,師妹,你就別懷疑他們了,好好相處不行嗎?”</p>


    莊綰珂氣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扭開頭不說話了。</p>


    鍾旌晟對宦牧拱手道:“抱歉。”</p>


    “無妨。”宦牧笑笑,道,“你不必太過在意。”</p>


    “不,在下相信,宦公子是好人。”</p>


    鍾旌晟恭敬道:“您救了我和師妹,也救了這琴,日後若有機會,我鍾旌晟必會報答您的恩情。”</p>


    宦牧笑笑,道:“不必,隻要你們別拿著樂器到處亂走,就不會有官兵來找你們的麻煩。”</p>


    鍾旌晟恭敬道:“您過謙了,在下說了會報答,一定會報答。”</p>


    “大叔,我看你還是別說了,反正說了也他們不信。”輕雅吃著烏鴉舔著手指,道,“還是趕快到銀杉苑就安全了。官兵不敢去銀杉苑鬧事。”</p>


    宦牧好笑道:“今日本來可以走到銀杉苑的,是誰拖拖拉拉,走那麽慢的?”</p>


    輕雅頓了一下,咬了好幾口烏鴉,嚼著滿嘴的肉不說話了。</p>


    宦牧好笑地揉了揉輕雅的腦袋,真是孩子氣。</p>


    “宦公子,著實抱歉。”鍾旌晟敬然道,“如此說來,官兵毀琴,確有其事?”</p>


    宦牧笑笑,應道:“不假。”</p>


    鍾旌晟皺眉,道,“可我與師妹行走江湖數月之久,怎麽從來沒有遇到過?”</p>


    宦牧笑笑,道:“你們出遊,是什麽時候?”</p>


    “今年中秋時分。”鍾旌晟應道。</p>


    宦牧笑笑,道:“是否攜帶樂器?”</p>


    “耒樂府的樂器都是公有的,我們沒有自己的樂器。”鍾旌晟應道,“師妹本來想偷偷拿琴出來,被我製止了。”</p>


    宦牧笑笑,道:“你們中途可有迴去過?”</p>


    “沒有。”鍾旌晟如實說道,“我與師妹在外遊走至今,沒有迴過耒樂府。”</p>


    宦牧笑笑,道:“這就是了。耒樂府遭官府搜查,是九月末的事。你們中秋離開而中途沒有迴過耒樂府,自然是不知道。而且,你們出遊並未攜帶樂器,官兵無法知曉你們就是樂手,所以沒有找你們麻煩。”</p>


    鍾旌晟迴憶片刻,道:“現在想想,我們走過諸多小城,都沒有看到有賣藝的江湖樂手,還以為城中禁止江湖樂手賣藝了。聽了宦公子說的,這才算明白了,他們大概就是被官兵找麻煩了。”</p>


    宦牧笑笑,道:“嗯,所以你們被找麻煩,我一點都不奇怪。”</p>


    鍾旌晟疑惑地看了看輕雅的琴,道:“小雅也帶著琴,您二位,就沒遇上麻煩嗎?”</p>


    (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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