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妄淵對苑隨的態度一直都表現的很信任,但凡事無絕對,在這魔宗裏沒有任何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


    就像這個人畜無害的小丫頭,要麽她是真的無辜,什麽也不知道。要麽,她就是心思深沉到可怕,才能騙過所有的人。


    “哐當”一聲,盆落在了地上,阿蘇花容失色的跪倒在地上,她顯然是聽明白了,“我、我不是……”她急著搖頭解釋道,“我不是來監視護法大人的,真的不是,求大人信我!別、別殺我……”


    苑隨:“……”


    非得把人嚇成這樣。


    她拂袖清幹了地上的水,歎了口氣:“你過來。”


    阿蘇膽戰心驚的抬了抬頭,她並非宗內弟子,沒什麽修為,膽子也小,這會兒整個人都抖的厲害。但還是不敢怠慢,聞言猶猶豫豫的膝行過來。


    苑隨瞧著她一臉麵如死灰的樣子,感覺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張嘴。”


    阿蘇:“……”


    “護法大人……”再開口那大眼睛已經是汪汪一潭,著實看得人心頭發軟,憐惜的很。


    “行了,不會殺你。”苑隨無奈道,這麽說完對方才止了止抽泣,慢慢張了張嘴。


    苑隨給她塞了一顆藥丸。


    “每隔半月找本座拿解藥,保你沒有事情,但若是讓本座知道你將玄光殿裏的任何事情泄露出去,便是宗主也救不了你。”


    “……是、是。”


    苑隨:“重新打一盆水來。”她說完又看了眼白因,像是在征求對方: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也出去吧,看著心煩。”


    白因:“……”


    白因的話其實也並沒有說錯,苑隨很清楚,自己對風卿竹的在意早已遠超了旁人,和以往那些受她解救的仙家弟都不一樣。


    許是多年前的情誼過於深刻,所以哪怕是分開了一些時間,再見時那些情景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跑到眼前來,自然而然的便把人放在了心上。


    隻不過那些往事白因並不知道,所以更不會理解風卿竹這個人對她來說尤為特殊的意義。


    等阿蘇打迴來第二盆水,苑隨輕輕解開了風卿竹手上的纏補,那傷口有些猙獰,縱是苑隨都有些不忍心多看,虧得風卿竹這女人能一聲不吭的忍這麽久。


    那白因也是,非得吊上半天雪上加霜,再遲些手都該廢了。


    苑隨將人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繼而拿起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替她清洗了傷口,抹上藥,再重新包紮好,如是在阿蘇的輔助下,清洗完第二隻手的時候,風卿竹大概是實在給痛醒了,她先是做了個噩夢,含含糊糊喊了幾聲“不要”,才猛地一下在苑隨的懷裏醒來。


    額頭的汗擦了幾次還是擦不幹淨,她瞪大了眼睛,驚魂未定的僵持了片刻,豆大的汗珠便順著纖密的睫羽落了下來。


    “啪嗒”一下,就好像蹦出了多大聲響似的,但其實寢殿裏安靜的很,咫尺間除了對方的唿吸聲便再聽不見別的。


    “醒了。”然後苑隨說。


    風卿竹這才迴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躺在什麽人的的懷裏。


    “我勸你別動。”苑隨趁人亂動之前先打消了她的念頭。


    風卿竹咬了咬牙,這藥膏還是藥水的,有些辣人,順著傷口滲進肉了,那滋味著實不算好受。以至於她一時間都有些顧不上自己被苑隨怎麽抱著摟著,她甚至還因為片刻的劇痛,反而還下意識的往對方的身上又靠了靠。


    苑隨對美人在懷的現狀有些食髓知味,那身體軟軟的,抱著還怪舒服。


    不過一時半會也高興不起來,風卿竹痛得厲害,弄得她都開始有點心疼了。可說的話卻依然不算動聽,大概是不想讓人輕易捕捉到自己的情緒,“原來你知道疼。”


    風卿竹:“……”什麽人會不知道疼?


    “這藥效是激烈了些,不過對你這種程度的外傷卻是很有見效,你要是想早些好,就忍一忍。”苑隨說著還又想起了什麽要緊的事來,特地強調道:“對了,這藥還不容易留疤。”


    風卿竹沒力氣和她掰扯,她閉了閉眼睛,等聽到走動在睜開時才發覺這屋裏還有第三個人。


    阿蘇低著頭,幫助苑隨在風卿竹的手背上打了個結。


    風卿竹動了一下想起身,卻是被人摁得死死的。


    “東西撤走,你先下去吧。”


    “是。”


    阿蘇這丫頭其實還挺機靈,知道氣氛不對,撤得還挺快,沒多會兒便跑得沒了影。


    “現在沒旁人了。”苑隨說,她依舊保持著兩個人的姿勢,盡管藥已經上完了,也沒有要離開或是起身的打算。


    “……放開我。”


    “軟玉在懷,愛不釋手,”苑隨坦坦蕩蕩的耍著無賴道,“不想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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