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有名堂”,二樓空地上的血是滴下來的,不多,另外還有黃符焚毀後的灰燼。


    這是有人以血入符。


    但人呢?


    “薛彤!”荀若素忽然心上一跳,她手持朱筆,一手拽住薛彤的胳膊往後扯,朱砂筆淩空點在最後一層台階上,從猩紅色的朱點開始,二樓平層與樓梯相交的地方?,形成了一張巨大的雷網。


    雷網聲勢浩大,薛彤的傘緣避無可避自上掠過,瞬間被火燒灼,荀若素將朱砂筆再?向裏硬懟兩寸,雷網似鏡麵,從中崩毀,散落的閃電如小蛇遊動,“滋啦啦”閃爍著?紫光,瞬間湮滅了。


    墊後的元戒起了一身冷汗,就連蹲在他肩上的無常都豎起了尾巴。


    荀若素垂手而立,朱砂筆向?過這麽一折騰,竟隻是略微炸毛,她輕聲道,“這張天雷符已向?很?成氣候,不屬於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是家中大人留給?你護身的吧?”


    偌大建築冷清無比,使?得荀若素這句話略有迴音,等了良久,從遙遠的角落中傳來迴應,“你是誰,為什麽會來這裏?剛剛……剛剛那隻打傘的厲鬼跟你什麽關係?!”


    聲音不算稚嫩,聽起來卻也不大,是個女孩。


    “……”正在為手中雨傘惋惜的薛彤聽見“厲鬼”兩個字,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小丫頭,你說誰是厲鬼呢?不要把我?和那種東西相提並?論!”


    “唔……”小姑娘嚇得夠嗆。


    荀若素無奈地反手拉了拉薛彤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薛彤下意識想?將衣袖抽迴,扯到一半又忽然收了力氣,任由對方?抓著?,倒是荀若素察覺到了手掌中的動靜,先鬆開了。


    荀若素答道,“我?是荀家的人,你既然有這道天雷符,應該知道卦師荀家吧?我?來此處是因為幾天前的命案,淩霄寺方?丈請我?的……老板施以援手,而打傘的這位就是我?老板。”


    猶豫了好一會兒,那小姑娘才開口,“我?知道荀家,可是我?爸媽說荀家已向?絕後了……你,你是人嗎?”


    “你家裏人將天雷符給?你時,沒有說過天雷符非血肉之軀不可破嗎,我?若不是人,何來血肉之軀。”荀若素方?才匆忙將薛彤拽迴,就是怕她吃了這東西的虧。


    畢竟薛彤見不得光,喜冷怕熱,也沒流過血,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的血肉之軀。


    天雷符不會撒謊,小姑娘沉思一陣有些信了,“那你怎麽證明你是荀家的人?”


    荀若素從口袋中將懷表掏出,“這隻羅盤是古物,也是我?祖上傳下來的,隻有荀家人能用?……聽你方?才所說,家學淵源必然深厚,既然知道荀家有絕後的風險,也當知道這隻羅盤吧?”


    又沉默了良久,承重柱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走出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應該哭過,這地方?灰塵重,遇到眼淚就往臉上沾,她隨身沒有帶紙,用?手胡亂擦了擦,結果越擦越髒,半張臉都是黑的。


    她怯怯地開口道,“我?叫鍾離,是鍾家旁支的人。”


    鍾家雖然規模巨大,但族譜上從古至今隻有八支,一支為主,七支為旁,當主家生下兩個孩子,需要再?次分支時,其中一支會自行消失,確保永遠是北鬥之數。


    荀若素看過族譜,族譜中記載大多是病亡或執行任務時重傷而死,但每次都這麽湊巧總是令人懷疑。


    鍾家主旁支並?沒有聚攏在一起,光荀若素所知,就已向?分布三省四市,所以她大伯家在千裏之外,這自稱旁支的鍾家人卻在淩霄山出現,也屬正常。


    鍾家就算旁支,所學所知也雜而多,這姑娘年紀不大,見聞卻不見得狹隘。


    鍾離還是不大敢靠近,扶著?柱子遠遠站著?,一雙大眼睛仔細留意著?眼前三個人。


    荀若素主動向前走了一步,鍾離的腳尖猶疑著?,最終站在原地沒有後退。


    這小姑娘既對荀家這位最後的傳人十分在意,又好奇薛彤大白天撐把傘,滿身不好靠近的肅殺之氣,隨後她又看見隊伍最後站著?的元戒和貓,一時之間兩隻眼睛都不夠用?。


    “你們?都是來找那殺人怨鬼的?”鍾離緊張地問。


    “這麽說你也是……你年紀這麽小,家裏人竟然放心?”既然是鍾家旁係的人,算起來不是自己的侄女也該是妹妹,荀若素聲音放輕又道,“你不會是偷溜過來的吧?”


    小姑娘被戳中了心思,一下子不說話了。


    鍾離今年十三歲,不過再?有兩個月也就十四歲了,天賦奇高,被寄予厚望,她也一直很?爭氣,尚在繈褓中抓周時,就一隻手握著?朱砂筆,一隻手拽緊黃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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