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鳴從方岑手裏接過狀紙,低頭看了看,片刻之後抬起頭來,打量著堂下的蘇小藥、秋蟬和趙高幾個人。


    “大人,冤枉啊!”趙高開口就又要做戲,哪知道鍾鳴摳摳耳朵:“煩不煩,各個都說自己冤,有這費口舌的功夫,直說案件不就成了,脫了褲子放屁找費事!”


    趙高一噎。


    若非在大堂之上,蘇小藥非得笑出聲來,這個小縣令,還是個性情中人。


    接下來,趙高添油加醋的將江家怎麽強扣下秋蟬,說的聲情並茂,但凡聽了他說的,勢必會鞠上一把同情淚。


    鍾鳴摸著下巴打量著始終神態自若的蘇小藥,輕嗤一聲:“又是個為富不仁的典型啊!”


    蘇小藥嘴角一抽,恨不得把剛剛的評價收迴來,還沒開始呢,就蓋棺定論,神特麽的性情!


    方岑輕咳兩聲,連忙開口又道:“蘇氏,剛剛趙高的話你也說了,你待如何解釋?”


    蘇小藥將秋蟬拉到身前:“大人,是非曲直,豈可聽一家之言,這秋蟬原本是趙高的妻子不錯,可其中也有苦衷,若是大人同意,可讓秋蟬將實情細細將來。”


    鍾鳴一擺手:“有話快說。”


    而後,秋蟬將自己的遭遇全部都說了出來,甚至為了證明的自己的話,她還不惜露出了胳膊,上麵新傷舊傷交加,當真是字字泣血。


    趙高慌了:“大人,不是這樣的,是這個賤人在撒謊!”


    他沒想到秋蟬竟不顧名節,將傷口展示於人。


    蘇小藥也是頭一次看到秋蟬胳膊上猙獰的傷口,觸目驚心。


    怪不得那天秋蟬受傷,自己想要細看她的傷口,她總是閃躲著捂著其他的地方。她冰冷的掃了趙高一眼,又上前說道:“大人,秋蟬所說句句屬實,若是大人不信,方可去找來證人詢問。”


    鍾鳴對著方岑使了個眼色,很快便有衙役出了大堂。


    隨後,他又托著下巴打量著蘇小藥:“蘇氏,趙高說你偷竊秋蟬的賣身契,可有此事?”


    蘇小藥一怔,沒想到鍾鳴的關注點會在這裏。被那雙桃花眼看著,她心虛的輕咳兩聲。


    “空口無憑,大人這麽說,未免太過武斷了。”


    哪知道鍾鳴輕笑,對著方岑點點頭。


    方岑從懷裏掏出一張紙,赫然就是秋蟬的賣身契。


    蘇小藥心裏咯噔一下。


    大堂外,江司勻那雙琥珀色的眸中冷意一閃而過,渾身的溫度都跟著降低了幾分。


    鍾鳴晃了晃手裏的賣身契,桃花眼眯到了一起。


    “蘇氏,這可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你待如何?”


    不等蘇小藥開口,江司勻便走到了大堂之上,他平靜的注視著上首的鍾鳴,嗓音淡漠:“大人的屬下,私自從內人身上取物,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方岑摸摸鼻子,裝作一副我不知道我沒幹的模樣。


    鍾鳴斜著眼睛打量著著眼前這個風光霽月的少年,莫名的生出幾分敵意。


    “你又是何人?”


    江司勻將蘇小藥拉到身側:“我是她的夫君,江司勻。”


    “哦,你就是江司勻啊!”鍾鳴咋摸著嘴,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


    江司勻自然也聽出了鍾鳴的話中似乎藏著什麽,可他現在除了蘇小藥,不想顧及其他。


    就在這時,衙役迴來了。他在鍾鳴耳邊說了什麽。


    鍾鳴點點頭,突然一拍驚堂木:“呔!趙高,你枉為人夫,喪盡天良,著實該死!”


    趙高被鍾鳴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下了一跳,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人,我冤枉啊,分明是這江家欺我,擄我妻子,您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話音剛落,鍾鳴就啐了一口。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你這個敗類!就不算個爺們兒!”


    聽著鍾鳴跟自己說的一毛一樣的話,蘇小藥靠著江司勻吃吃的笑了。


    江司勻無奈,也眼神寵溺的跟著笑了。


    鍾鳴一瞪眼,看了過來:“笑什麽笑?趙高不是好東西,你們江家也不是什麽好人,盜竊他人賣身契,按照律法是要坐大牢的!”


    蘇小藥脆生生的說道:“您可是青天大老爺,怎麽能亂說,分明是那賣身契自己主動跑到我身上的,大人您可不要誣陷好人啊!”


    少女垂著兩條大辮子,忽閃著一對琉璃般的純淨大眼,如雨後初晴的太陽,臉上掛著燦笑,俏皮又耀眼。


    鍾鳴隻覺心跳慢了半片,他輕咳一聲,小聲的嘟囔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哪知道蘇小藥卻笑得更加開懷,這新來的小縣令完全就是個複讀機,在大門口發生的話,一個二個都從他嘴裏跑了出來。


    鍾鳴臉一紅,氣急敗壞的瞪了蘇小藥一眼,一拍驚堂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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