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胖子眼看一擊不中,那黑衣人身邊左右飛沙走石驟起,漫天花雨般朝自己襲來。


    耳邊飛石破空之聲淒厲,就算吳誌剛鋼筋鐵骨、金剛不壞,如果就這麽一直被動挨打,早晚也得被打成篩子。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打倒這個操縱飛石的黑衣人,才能擺脫困境。可吳胖子兩次向前衝鋒,都被飛石打退。危急關頭他心思一動,原地打滾兒,身子一骨碌隱蔽在那塊餐桌大小的巨石之後。


    不管那黑衣人的能力是什麽,目前石窟之中有兩樣東西不受他的操縱,一個是吳胖子自己、另一個就是這塊巨石。這就說明黑衣人能力有限,可以飛沙走石,但無法操縱過於沉重的東西。想戰勝這黑衣人,恐怕這塊巨石要派上大用場。想到這裏,吳胖子已經打好了主意。他伸雙臂兩手死死的扣住巨石,“嘿”的一聲,竟將巨石原地拔起。


    吳誌剛有大石護住前麵,不懼飛石來攻。雖然抱石頭的工夫背後連中兩下,卻也管不了那麽許多。他一聲大吼,抱著這塊巨石,合身朝黑衣人猛撲。


    那黑衣人不成想吳誌剛竟如此勇猛,也是大吃了一驚。吳胖子掄起巨石,方圓幾米之內狂風四起,哪還有他閃躲的餘地?也多虧了他反應迅速,空中砸向吳胖子的石塊紛紛調頭,以黑衣人為中心飛速旋轉。石塊夾雜著沙塵有如龍卷風一樣,把黑衣人護在中間。


    事已至此,吳誌剛哪管你什麽石塊旋轉成的護盾。他大吼一聲腳步不停,以大石開路朝龍卷風裏猛砸,勢如奔馬隨大石就衝。這碎石旋成的護盾果然厲害,巨石沒等進風眼,已經被打得粉碎。饒得吳胖子金剛不壞,身上的衣服也被抽得七零八落。


    吳誌剛有大石開路,雖然身上雨點般接連被石塊擊中,但他好歹衝進了風眼。那黑衣人眼見大事不好,轉身要跑。還不等他邁出步子,吳胖子的大手“嘭”的一聲,已經卡住了他的脖子。


    “連我這一腳都躲不開?”陳陽一腳踢倒了魏無涯,嘴角一歪、輕蔑的笑道:“莫小笙那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把你們都糾集在一起又有什麽用?”


    “你……你要幹什麽?”魏無涯哪成想這位老同學會突然偷襲?這山洞之中本就沒什麽光亮,他眼鏡又被陳陽踩碎,此刻真真正正的成了睜眼瞎。魏無涯雙手拄地,勉強想從地上站起來。誰知道那陳陽上前又是一腳,魏無涯仰麵摔倒。


    “幹什麽?嘿嘿,我這裏得先和你陪個不是了。”陳陽邊說邊從後腰拽出一條手指頭粗細的繩子,在手上晃了晃道:“我也是有任務在身,迫不得已啊。來來來,讓我把你綁上。”


    魏無涯腦袋“嗡嗡”直響,緊咬牙關、氣得臉色慘白。這一下前前後後的事情他也想明白了。這老同學陳陽就算不是整個事件的主謀,最起碼也是個幫兇。他假意和自己套近乎,毀壞了近視鏡,然後再出手偷襲。都說笑麵虎最是可怕,誰成想麵前的小胖子就是一隻。


    “你到底是奉了誰的命令來抓我?”魏無涯坐在地上,恨自己一時大意中了詭計,雙手狠狠的摳著地上的沙石:“李月恆在哪兒?”


    “這個……”陳陽右手掂量著繩子,伸左手撓撓腦袋:“這事一時半會兒還真就跟你解釋不清,先綁上再說吧,以後你就知道了。”說罷彎腰就要捆綁魏無涯。


    “哈哈哈。”魏無涯仰天一笑,高聲吟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什麽?你說什麽?”麵前碎了近視鏡的魏無涯已無還手之力,陳陽隻顧著捋順繩索,沒聽清他掉的什麽書袋。


    魏無涯聲音剛剛落地,隻見四下裏黃光閃耀,一朵朵秋菊吐蕊怒放。頃刻間黃色的菊花層層疊疊無邊無沿,石窟已經沒了蹤影,陳陽站在了菊花叢中。


    猛然間鼓聲雷動、號炮震天、喊殺聲四起,鋪天蓋地也不知殺出了多少兵將。一杆黃旗“唿啦啦”迎風招展,大旗之上繡“大齊”二字。旗幟下兵將朝兩邊一閃,黃驃馬上端坐一人,金盔金甲紅色的披風,正是作家魏無涯。


    那魏無涯幾次動武和別人交戰,用的都是著名的忠臣良將。這次陳陽用卑鄙的手段將他擊倒,這文人作家也來了脾氣,吟唱的竟是殺人魔王黃巢的《賦菊》。眼前黃王現世,大齊皇帝再臨。


    “陳陽!”魏無涯端坐馬上,麵色不善。以手中金刀點指陳陽道:“你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如實給我講個明白!”


    “這可是怎麽個話說的呢?”陳陽兩手一拍,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這老同學怎麽就開不起個玩笑?行行行,我都告訴你。”


    魏無涯見陳陽說的痛快,心中怒氣少平。在黃驃馬上向前探了探身子,要聽個明白。


    “我隻說一次,你可得聽好。”陳陽搖頭晃腦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他這說的哪是什麽事情的真相,分明是李白流落江湖之時送別友人的詩作。魏無涯明知事情不對,幾次要出聲阻止,奈何心境竟隨詩詞搖曳,一股悲憤莫名的從心頭升起,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待等陳陽一首詩念完,魏無涯渾身戰抖,竟似要跌下馬鞍。眼見著遍地菊花一朵接一朵的凋零,魏無涯暗道大事不好,急忙雙眼緊閉穩住心神。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卻大吃了一驚。


    看自己寬袍大袖,竟然身處一座木樓之上,放眼望去山河慘淡、江河滔滔,身前左右哪裏還有什麽黃巢的軍馬?身旁木桌木椅,椅子上自斟自飲的正是陳陽。


    “李太白胸懷雄才大略,卻遭讒言貶出朝廷。可惜、可惜啊。”陳陽仰頭喝了一杯酒,吧嗒吧嗒嘴道:“登謝朓樓飲酒,無非徒增傷情。”


    大敵當前,魏無涯本該設法禦敵。奈何被眼前詩境所迷,忍不住也吟起這首《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來。


    “我聽說你那本《私人會所》的第四卷胎死腹中,再也不能出版了?”陳陽手裏擺弄著酒杯,慢條斯理的說道:“以古比今,人生不如意十之*。想來你這幾年的辛苦就這麽付之東流了……”


    這首送別詩本就滿懷悲憤,魏無涯聽陳陽提起自己那部《私人會所》,想一想自己的遭遇和李謫仙竟有些相同。遠懷故人再想想自己,心情更加難以平複,忍不住潸然淚下。


    “你賴以成名的小說成了黃粱一夢,現在警察又要找你的麻煩。”陳陽滔滔不絕道:“你跟著莫小笙要去完成那周公計劃,無非是逃避現實罷了。”


    魏無涯越聽陳陽說得越是在理,腦袋裏嗡嗡直響。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先不說那莫小笙帶著你們胡打亂撞,根本完不成周公計劃。”陳陽啪的一拍桌子:“就算你成功的阻止了噩夢入侵,又能怎樣?你的書就可以出版了?你魏無涯就能揚名天下了?”


    “這……這……”陳陽字字句句直戳魏無涯心房,魏無涯被他問得啞口無言,雙手扶著桌子微微顫抖。整棟謝朓樓“嘎支支”作響,隨著魏無涯的雙手也搖搖晃晃。


    “你的事業完了、周公計劃也不可能完成。”陳陽雙手一攤:“現如今連你的世界都被我操縱,正像你自己說的那樣,你就是一個廢人。”


    魏無涯被陳陽說得體似篩糠,雙手“吧嗒”一聲從桌麵跌落,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謝朓樓搖晃的更加厲害,他的世界眼看著就要坍塌。


    “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我的能力就是看破。”陳陽得意的一笑:“我能看破每個人的弱點。你從小附庸風雅,到頭來卻是一事無成。心境可以被任何優秀的詩詞帶動,這就是你的弱點!萬幸你是遇見我這個老同學,要是別人的話,你的命還在嗎?”


    其實陳陽說的沒錯,魏無涯本殺氣騰騰的吟唱黃巢的《賦菊》,卻被陳陽三言兩語帶到了李白詩中的謝朓樓。他知道自己這次敗了,敗的很徹底。陳陽甚至沒動手,隻一首詩就打敗了他。魏無涯身子癱軟,世界也在逐漸的崩潰。可就在這時候,他的右手卻在腰間碰到了一件硬硬的東西。


    “行了。”陳陽嘿嘿一笑:“跟我迴去吧。”他邊說邊抖了抖手中的繩子:“我還得費力氣捆你呢。”


    “嗬嗬、嗬嗬。”不料魏無涯右手扶在腰間,左手拍著自己的額頭,恍然大悟般的笑了起來。謝朓樓也停止了搖動,窗外江河之上一葉扁舟乘風而來,床上的漁夫放開喉嚨唱著漁歌十分動聽。江山如畫、美不勝收。


    “這……”陳陽眼見著事態有些異常,可一時之間還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陳陽,我知道你自小就比別的孩子聰明。”魏無涯神色灑脫,微微一笑:“你自認為能看破所有人的弱點。可惜,卻讓我看出了你的弱點。”


    “啊?”陳陽一驚:“我的弱點!?”


    “對,你的弱點!你的弱點就是少讀了幾本書。”魏無涯忽然拍案而起,高聲吟道:“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你難道不知道李白是一名劍客嗎!?”說罷白光一閃,腰間寶劍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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