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毆打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我早已預料到的一聲喝止中結束。


    他怎麽舍得毀壞他最值錢的貨物呢?他將我從羅馬郊外關押戰俘的囚牢裏花了五個金幣才贖出,又帶著我長途跋涉來到更富饒的城區,就是希望我能被賣個好價錢。


    “我將你從死囚牢裏救出來,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嗎?波斯小鳥?我該把你扔迴去那不見天日的鬼地方去,任你腐爛成一灘爛肉!”奴隸販子的目呲欲裂的罵道,他一腳踩上我的脊背,碾壓似的磨著。一隻手揪住我的頭巾,迫使我仰起頭來,又將蒙著眼睛的布條一把扯了下來。


    陽光逼得我不得不眯起眼睛。台下的人群猛然爆發出一陣嘈雜的聲潮,好似一群蒼蠅在我的耳膜嗡嗡過境,令我感到強烈的眩暈與惡燥。


    “我不想就這麽宰了你,白白浪費你這張臉蛋,波斯男孩。可你讓我沒法不這麽做,你讓我惹上麻煩了。”刀尖嘶嘶劃過石地的聲音傳入我的耳膜。


    眼前的黑影抬起手來,似乎打算將我的脖子割斷。但我清楚,這個奴隸販子並不想殺我,否則就白白損失了其他買主和他該得的錢。


    正如我所篤定的那樣,冰冷的刀刃停留在我的咽喉處,僅僅是恐嚇意味地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口,周圍便有人大唿小叫起來。奴隸販子的臉上露出了如願以償的陰險笑容,他無疑是表演給觀眾們看的。


    但比起死亡,我更不願以一個奴隸的身份苟活下去。


    波斯戰士該戰死沙場,永不為奴。


    我揚起脖子,把頭索性抵在刀尖上,眯眼盯著這個家夥,一字一句斬釘截鐵:“聽著,除了做玩物以外我有更大的用處————我會殺人。我聽說羅馬有個賺錢的好地方,角鬥場,你該把我賣去那兒。我每贏一場決鬥,你都會得到豐厚的酬勞。這是比賣掉我更合算的買賣,不是嗎?”


    “殺人?”奴隸販子像聽到了什麽荒唐的笑話那樣哈哈大笑起來,用刀尖挑起我的下巴,“你這幅瘦不拉嘰的小身板能殺人?去當孌童還差不多,你想去角鬥場跟那些比你身形壯上兩倍的家夥對決?別做夢了!乖乖等著賣你的屁股吧!”


    我磨了磨牙關,把嘴裏的血沫擠出齒縫:“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假如你能給我一把劍和一個願意與我對決的人。


    “噢,眾神啊,聽聽,這隻柔軟的波斯小鳥想要找人決鬥!”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似的,奴隸販子的嘴巴大大的咧開了。他將我從地上拖拽起來,一直拖迴那展示奴隸的高台之上。


    台上麵,還殘留著被那被我狠狠咬斷了生殖器的倒黴鬼的一泊血跡。台下的人群則因這場熱鬧而沸騰著,各色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


    微微仰起下頜,我冷冰冰的望著台下,如同高高站在獸苑上,觀看一群被本能主宰的野獸———或者連野獸也算不上,僅僅是一群愚蠢貪婪的牲畜。一群羅馬牲畜,他們連抬頭看著波斯人也不配。


    “看看哪!”生怕我賣不出去,奴隸販子隻差沒手舞足蹈的大喊起來:“各位大人!雖然野了那麽點,但看這瑪瑙一樣的綠眼睛,這修長的身段,難道沒有哪位大人想在家裏豢養這樣一位稀有的東方奴隸嗎?來自薩珊波斯的絕色美人兒———我們頭號敵國的戰士!多麽具有挑戰性呀!隻要加以訓練,他一定伺候得人欲死欲仙呢……”


    這汙言穢語終於有點兒激怒了我。


    然而我的身份遭到曝光,即刻在人群裏掀起一陣喧囂的議論。下流的笑聲與嘖嘖稱奇聲此起彼伏,我的價碼被一輪接一輪抬得更高。


    我知道我需要一把武器,一個血洗恥辱的契機,才讓這群牲畜明白把一個波斯戰士視作貨物的下場。即使我獨自身在異國,難以以寡敵眾獲得真正的自由,也能逼迫這奴隸販子把我扔去角鬥場,而不是試圖讓我成為一個玩物。


    “波斯戰士,永不為奴。”我低聲用我的母語說道,語氣肅殺。這是每個波斯戰士在即將受俘時選擇自殺的宣誓。繼而我又換了拉丁語:“我們隻為真正的強者效命。想讓我們臣服,得先證明有讓我們低頭的資格。”


    我有意激起這些牲畜的興趣。聽說在極度崇尚大男子主義羅馬,陰柔的男人最讓為人不恥,好男色的人往往更熱衷於征服具有男子氣概的奴隸而不是娘娘腔。


    也許是我的話具有十足的挑釁意味,人群一些人看上去已經蠢蠢欲動,或交頭接耳的討論著,或大聲嬉笑著,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正中我下懷。


    很快,一個十分魁梧的身影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圍觀的人群懼怕著那人一般,紛紛為他讓開了一條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波斯刺客:囚徒之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深海先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深海先生並收藏波斯刺客:囚徒之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