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春樹渾身是傷迴來引起了全家人的慌『亂』，在知道原來是孫剛這個女婿打的後, 大伯娘哭的差點沒有暈過去。</p>
衛明言坐在床邊, 看著大伯娘拉著衛春樹的手, 眼淚滿臉, 她本身就是一個懦弱的人, 看著現在這副場景, 嘴裏也隻是翻來覆去的念叨著, “他咋是這樣的人呢，怎麽能這樣對你呢……”</p>
而一向不與人紅臉的大伯則是氣的起身就拿著鋤頭往外走, “我找他算賬去！！”</p>
他剛一他出門，就迎上了衛『奶』『奶』迴來, 看著兒子這副氣得要殺人的樣子，衛『奶』『奶』一瞪眼，矮胖的身子仿佛一瞬間就湧上了無限的能量, “咋！！幹啥去！”</p>
衛大伯一看見親娘，原本就紅的眼圈更是忍不住又紅了一層，握住鋤頭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娘, 他們孫家這樣欺負春樹, 我找他們去！”</p>
至於找到了人要幹什麽, 他現在充滿憤怒的大腦還沒有個章程。</p>
“找什麽找！”</p>
衛『奶』『奶』直接將人給往屋裏推，“你就算是要找，也要等到過段時間，套個麻袋打上一頓, 再扔到茅廁裏麵去，你現在找，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是咱家幹的了嗎！”</p>
衛大伯愣愣的被推了迴來，“可，可是春樹她……”</p>
“春樹她離婚了！”</p>
衛『奶』『奶』叉著腰，仰著頭，說的理直氣壯，“離婚證都給辦好了，要不然那老孫家能讓咱們把春樹抱迴來？”</p>
屋子裏，隨著她這句話落地，一片寂靜。</p>
連剛剛還坐在床尾看著大姐抹眼淚的兩個姑娘都被『奶』『奶』的話給嚇住了。</p>
大伯娘在發愣過後，突然爆發了一陣悲滄的哭聲，簡直哭的比剛才看見滿身是傷的閨女還要慘。</p>
“娘的春樹啊！！！！”</p>
“你怎麽就這麽苦命，好好地嫁出去，咋還鬧成這樣了啊啊啊——你讓娘，以後可怎麽活啊……”</p>
衛明言原本正要張嘴說上兩句，還沒開口就被大伯娘這嗓子給震了迴來，他是沒想到，感情這個家裏，大伯娘的聲音才不是最大的。</p>
——哐當！</p>
正想著，跑去外麵燒熱水想給侄女擦擦身子的衛母迴來了。</p>
對於這個從小看著長大，還乖巧的侄女，衛母幾乎要當成了親生女兒一樣看待，現在一迴來就聽到這句話，她也崩潰了。</p>
盆掉在地上，水灑了一地，衛母慘白著臉，“咋，咋會這樣呢，咱家春樹……”</p>
對於全家來說，衛春樹離婚，仿佛比她被打成這樣，還要讓人難以接受。</p>
衛明言無奈的拍了拍神情不安的大姐沒傷的手臂，站起身來解釋，“伯娘，媽，大姐隻是離婚了，以後就還住在家裏，沒什麽的。”</p>
“咋會沒什麽。”</p>
大伯娘哭的連眼淚都顧不上擦，“春樹都叫別個給休了，以後可咋過日子啊……”</p>
衛明言『揉』了『揉』眉，“伯娘……”</p>
“嗚嗚我的春樹啊……你怎麽就那麽苦命——”</p>
“趕緊給老娘閉上你那張嘴，我還沒死呢，在這哭什麽喪！”</p>
衛『奶』『奶』直接一拍桌子，虎視眈眈的望向大兒媳，“什麽叫休了！那是我們春樹自己跟那個廢物蛋子過不下去才離婚的！就是是要休，也是咱家春樹休的那姓孫的！”</p>
“你給我把腰板伸直了，春樹被救迴來是好事，你這個當媽的當著丫頭的麵哭成這樣，你讓她怎麽想？？？”</p>
大伯娘立刻被震懾住了，眼淚還在眼眶裏卻不敢落下，隻是打著轉，慘白的臉上一雙眼直愣愣的滿是絕望，“那咱家，咱家春樹以後可怎麽辦啊……”</p>
離了婚迴娘家的姑娘，怎麽可能過得好。</p>
就算是丈夫去世活不下去不得不迴娘家的小媳『婦』，她都沒聽說過過得好的。</p>
衛『奶』『奶』一看見兒媳『婦』這副樣子就來氣，“怎麽辦？？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咋地，你還能不要自己閨女了？？”</p>
“以前春樹不就在咱們家過的挺好的，以前是個什麽樣，以後就是個什麽樣，咱們家的姑娘接迴來，那是咱們家的事，村裏誰要是敢在背後說嘴，老娘活撕了他的嘴！！”</p>
顯然，從衛『奶』『奶』一臉的殺氣看來，她是認真的。</p>
大伯娘雖然一腔苦水，但看著婆婆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敢再說話了，當初公公去世，留下來不少家財，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找上門來，家裏兩個大男人全都不頂用，最後還是婆婆甩著菜刀將人追出了八裏地，從那之後再沒人敢打壞主意。</p>
她平常被罵的多了，但婆婆這麽兇悍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現在連哭，也隻敢坐在床頭默默流淚。</p>
衛『奶』『奶』一看見兒媳這副樣子就覺得煩，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啥事都指望不上，還得她這把老骨頭出馬，再一轉頭，好，小兒媳也在那哭了，這倆人是一個媽生的吧？？</p>
哭起來都一個樣，煩人！</p>
她再一轉身，自己生的那倆蠢貨正跟個土豆一樣蹲在門口抽旱煙，長得一點都不像她那老頭子的醜臉上滿是憋屈與苦悶。</p>
這一家子真是煩死她得了！！</p>
衛『奶』『奶』開始使喚人，“老大家的，你去重新燒一壺熱水，老二家的，你趕緊做飯去，把攢著的雞蛋拿一個……”</p>
她說到這頓下，有些猶豫的看向了床上雖然閉著眼，但眉頭滿是痛苦的大孫女，頗有些不舍的改了口，“拿兩個去給我煮上，煮好了端過來。”</p>
兩個兒媳都是聽慣了婆婆的話，雖然還都流著淚，但也都乖乖站起來向外麵走去，一邊走，還能聽見小聲抽泣的聲音。</p>
衛『奶』『奶』再一轉身，指著那倆自己生的土豆就開始罵，“都蹲在這下蛋呢！！！趕緊去地裏幹活去，尤其是你老大，春樹以後可就得指望著你這個當爹的了，你不幹活是想餓死她啊！！”</p>
衛大伯原本滿心的頹廢，和對自己無能的自責，都被老娘這一聲大吼給掃清了。</p>
是啊，閨女現在迴了家，以後就得靠著自己這個當爹的了，他就是再怎麽難過也不能不幹活啊，閨女還滿身是傷的躺在床上呢。</p>
這麽一想，他立刻強行將悲傷壓住，拎著鋤頭就往地裏去了，衛父一見大哥去了，連忙也跟在了後麵。</p>
兄弟兩個走在路上，衛父想要安慰安慰衛大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他這人嘴笨，平時就不愛說話，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來，“哥，我和你一起養春樹。”</p>
衛大伯正是難受的時候，聽了弟弟的話心底感動的一塌糊塗，但他也嘴笨，同樣憋了半天，才感激的迴應，“好，咱們一起養。”</p>
看著兩個隻會哭的兒媳『婦』不在屋裏了，兩個悶頭悶腦的土豆兒子也下地去了，衛『奶』『奶』隻覺得神清氣爽，再看坐在床尾，隻敢默默掉眼淚的兩個孫女，也就沒那麽生氣了。</p>
要不怎麽說她厲害呢，雖然生的兒子都長得隨了他們舅舅，一樣醜的看不過眼，但是孫子孫女都隨了她家老頭子，不愁找不著對象。</p>
當然了，最像她家老頭子的，還是明言這個大孫子。</p>
疼愛的看了一眼孫子，衛『奶』『奶』叉起腰，往外麵看了一眼，果然，院子外麵已經有人在探頭探腦了。</p>
這要是別人家的事，鬧出這麽大動靜他們早就進來了，誰讓這是衛老太太家呢，當初衛『奶』『奶』提著刀追了人八裏地的事現在還有人說呢，他們可還想要脖子上的那顆頭，因此雖然好奇的要命，也隻敢在門外敲。</p>
剛才還有人想跟衛父他們打探呢，可惜兄弟兩個不言不語，紅著眼睛拿著鋤頭悶頭往前走的樣子太嚇人了，果然不愧是衛老太太生的，這架勢，簡直一個樣。</p>
衛『奶』『奶』看著外麵那些慫貨就冷笑，她在村子裏活了這麽多年了，還不知道這些人想的是什麽嗎！</p>
拍了拍身上的灰，她囑咐倆孫女，“一會你們媽端著水來了，就把門關上，給你們姐擦擦身子，換上幹淨的衣裳。”</p>
這樣平和的『奶』『奶』讓兩個姑娘都有些呆愣，衛『奶』『奶』得不到迴應，立刻就一瞪眼，吼道：“傻了？？”</p>
“聽，聽見了。”</p>
衛春花下意識的繃緊身子，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聽清楚了。</p>
衛『奶』『奶』又瞪了她們一眼，“真是好的不學學壞的，把你們爹媽的沒用都給學上了，老娘怎麽就生了你們這幾個貨，要不是有我大孫孫在，以後我瞪了腿，你們還不把自己給折騰死……”</p>
說完，她又看向白白淨淨，乖乖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大孫子，臉上的兇神惡煞立刻換成了慈祥可親，就連聲音都至少降了幾個度，“明言啊，今天你也累了，這有他們這群蠢貨呢，快點迴你屋裏去歇著啊，一會煮雞蛋好了，『奶』給你端屋裏去。”</p>
“『奶』，我不累，大姐嚇壞了，我陪陪她。”</p>
“好好好，你願意陪著就陪著，一會記得吃雞蛋啊……”</p>
衛『奶』『奶』笑眯眯的囑咐了自己的乖孫子，就踏出門往院子口去了。</p>
她剛走沒幾秒，外麵就傳來了那聲熟悉的大吼聲，“看什麽看！！沒見過是咋地！！”</p>
等著外麵的聲音漸漸遠去了，身子僵硬屏息坐在床尾的姐妹兩個這才鬆了一口氣。</p>
衛明言看著她們又開始哭了，仿佛也感受到了衛『奶』『奶』的頭疼。</p>
誠懇的說，一對正值花季的小姑娘，長相還都不錯，紅著眼圈抹眼淚，也算得上是梨花帶雨，賞心悅目，可她們也不說話，就是哭，一個勁的哭。</p>
衛明言能理解為什麽她們哭的這麽厲害，畢竟雖然衛春樹『性』子軟，但在家裏，是一直都作為一個大姐，帶著同樣『性』子軟的兩個妹妹做活的，在她們心裏看來，衛春樹就像是一個標杆一樣。</p>
自然是，姐姐什麽樣，她們就學著什麽樣了。</p>
“二姐，小妹，你們也別哭了，大姐現在受了傷，家裏又是這麽個情況，咱們不如想一下怎麽給大姐好好補補身子，她流的血可不少。”</p>
衛春花聽了，一雙淚眼看向弟弟，哽咽著問，“怎麽補身子？”</p>
衛春草也紅著眼望過來，她年紀小一些，家裏的活計放在她身上就比較輕省，『性』格也相對活潑，當即就道，“跟五叔公家裏的一樣，去河裏抓魚嗎？”</p>
住在村口的五叔公家裏小兒子以前一直都是悶頭下地，直到他媳『婦』懷了孕，他不知道聽誰說孕『婦』吃了魚肚子裏的孩子能聰明，每天快速幹了活就跑去河邊抓魚給媳『婦』吃。</p>
不過這條河在災年的時候差點沒讓人直接給搬空了，魚就那麽兩條，想要抓到難上加難，他守了一個月，也才抓了一條巴掌大的小鯽魚，這才村子裏已經成為了一個笑談了。</p>
看著麵前同樣帶了點嬰兒肥的圓圓臉蛋，圓圓紅著的眼睛，衛明言態度都不免端正了一些。</p>
“不是抓魚，現在哪裏還能抓得到魚，是我這裏有一些東西需要手抄，你們幫我抄好，我拿到城裏去賣，賺來的錢，不就能給大姐買吃的了嗎？”</p>
在兩個姑娘無措的視線下，他去了自己屋裏麵，將早上那段時間寫好的紙張拿了出來，遞給了姐妹兩個。</p>
“就是這個。”</p>
衛家的姑娘都上過學，衛『奶』『奶』雖然總覺得姑娘家讀書沒什麽用，但當初她家老頭子可是心心念念要是村裏辦了小學就送家裏的孩子們去念書。</p>
她還記得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如果當初他有念書，那麽賺的錢絕對是現在能賺到的十倍，他們這些長輩吃了沒念書的苦，小一輩的絕對要念，就算是念不上去，也要認識字才行。</p>
衛『奶』『奶』那時候看著自己老頭子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辛苦的學著識字，又每天聽著他念叨，等到隔壁村裏開了個小學著，她打聽了一下價錢，覺得不貴，就把孫女都給丟進去了。</p>
當時還想著畢竟是隔壁村，不是自己地盤，先讓孫女進去探探路，等到大孫子要進去的時候，有姐姐照顧著，怎麽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去。</p>
後來就是靠著自家老頭子留下來的話了，就這麽著一邊心裏不舒服丫頭片子念書有什麽用，一邊讓她們念完了小學。</p>
念完小學就不能念了，初中得去鎮上，花錢可比小學多多了。</p>
衛『奶』『奶』那時候有一瞬間的心虛，但想到村裏連三年級都沒有念到就讓迴家幹活的那些女孩們，又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了。</p>
反正就算是到了地下，老頭子問起來，她也有理！</p>
這麽多年了，衛『奶』『奶』還一直覺得自己白花錢讓三個丫頭享福了一段時間呢，畢竟說是念書好認字好，也沒見好到哪裏去。</p>
不過她大孫子除外，大孫子可是上了大學的，整個縣裏都沒有幾個人上大學的，這要是畢了業，那可直接就能吃上公家飯，為國家做事，多榮耀啊。</p>
衛『奶』『奶』的這些盤算沒人知道，但她一向是最理直氣壯的，比如說現在，在離婚等於丟臉的這個年代，作為本地土著的衛『奶』『奶』，臉不紅氣不短的拉著人坐在自己院子外麵的大石頭上，開始中氣十足的開罵。</p>
“我就想著不對勁！！我們家春樹，那可是放眼十裏八村都沒有她那樣孝順懂事的孩子了，在家裏的時候啊，一有空就給家裏人做這個做那個，出嫁之前還給明言做了身衣服，這要不是心裏想著家裏人，能這樣嗎！！”</p>
完全忽略了自己之前罵大孫女是白眼狼的話，衛『奶』『奶』在一群三姑六婆中唾沫橫飛，“半個月都不聯係，肯定是有事，這孩子之前還說要等我乖孫孫迴來了一道迴來看呢！！”</p>
“家裏那兩個玩意不行，腦子太蠢，我就想著，帶明言去，他好歹是大學生呢，又聰明啊，腦子又靈活，還知道可多咱們不知道的，帶著他，我這個老婆子心裏就可敞亮了，是吧！”</p>
一邊聽著的人聽的恨不得直接壓著人把接下來的話說完，可看著衛老太太這副樣子，隻好點頭，“是是是，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p>
“後來我就帶著孫孫去鎮上了啊！還背了一籮筐的菜，想著給春樹吃，結果還沒推門，就聽見我家春樹在裏麵哭，那孫剛跟著罵，當時我就著急了，春樹那丫頭我還不知道嗎？那可是頂頂的乖巧能幹，這麽多年了，她帶著兩個妹妹『操』持家裏，弄得我們家是井井有條啊，所以她絕對不可能做錯事！！”</p>
“對對對，你接著說，後來呢？”</p>
“我立刻就著急了，一腳把門踹開啊，果然，我家大孫女正在被打著呢，誒喲那個臉上血裏唿啦的，可把我給心疼的，啥也顧不上就抱著去醫院了，那孫剛還在後麵，跟那發了瘋一樣，眼睛血紅，瞪得老大，舌頭也吐出來了，就追在後麵，他就追啊，我們就跑啊，然後跑著跑著到鎮上了，鎮上的百姓們人好啊，看見這個情況，立刻就站出來了，我迴頭一看，孫剛不見了！！！”</p>
衛『奶』『奶』說到這停了下來，『摸』了『摸』喉嚨，“有點渴了，我先去屋裏倒杯水啊。”</p>
早就聽的眼睛都在放光的女人們怎麽願意放她走，立刻有人把自己的拿著喝的碗遞了過去，“婆婆，你喝這個，喝這個，喝完咱們接著說。”</p>
衛『奶』『奶』也不嫌棄那是別人喝過的，接過來揚脖喝的幹淨，一拍大腿，“咱們剛才說到哪了？”</p>
有人著急的道，“你那大孫女婿不見了。”</p>
“對對對，他不見了，我們就跑去了醫院，結果醫生一檢查，告訴我們春樹渾身都是傷啊……”</p>
衛『奶』『奶』從石頭上麵跳下來，在自己身上比劃，“這，這，這，滿身是血，還有之前打的，醫生說要是再晚送來半點……”</p>
周圍人果然立刻同情了起來，還有那急『性』子的問，“那人為啥打春樹？”</p>
“是啊，春樹這丫頭，咱們村裏都知道，懂事又能幹，怎麽就被打成這樣呢！”</p>
衛『奶』『奶』臉上滿是難過，歎氣道，“他有病唄！”</p>
“這個什麽病，叫那個什麽心理變態，不打人他就渾身難受，我打聽了，這孫剛在外麵都是人模人樣的，我看啊，他就是渾身難受的厲害，但是又不能打別人，那多傷感情，所以他就娶了我家春樹，誒喲我這個心哦，當初來我家提親的時候，說的好好的，會好好跟春樹過日子，哪裏知道他還有病呢，春樹嫁過去第一天，就被打，打了還關起來，不讓她迴娘家找我們求救，這要不是我想孫女去看，現在還被關著呢！！”</p>
大家立刻更加同情了。</p>
“春樹咋這麽倒黴，這麽好的姑娘，居然嫁給了一個有病的。”</p>
“是啊，老太太，這病還能治好嗎？這要是不治好，下半輩子可怎麽過啊？”</p>
衛『奶』『奶』又開始拍大腿，“當然治不好了，要是治得好，他至於藏著掖著不讓我們知道嗎？最可惡的是，他還有問題！！”</p>
周圍人差點沒跪著求這老太太話說幹淨了，明明是來聽他們家八卦的，怎麽到了最後，變成求著人家說了。</p>
在她們各種“還有什麽問題啊”“嬸你把話說清楚啊”“難道還有別的病”中，衛『奶』『奶』終於開口了。</p>
“他是個廢物，生不了娃娃。”</p>
這話一出，驚到一片。</p>
“他是不能生小孩嗎？就跟隔壁村的那家姓劉的一樣？那家媳『婦』不就不能生小孩嗎？”</p>
“不不不。”</p>
衛『奶』『奶』嫌棄自己說不清楚，伸出食指比劃給她們看，“他那根東西啊，硬不起來。”</p>
“廢了！”</p>
這個消息勁爆啊！！</p>
周圍人簡直激動的跟過年一樣，“那你家春樹咋辦！”</p>
“咋辦？”</p>
衛『奶』『奶』冷笑幾聲，“一個廢物蛋子，連孩子都不能給，我家春樹還留著他做什麽，我們把聘禮給退了，還辦了離婚證。”</p>
“以後啊，春樹還住在村子裏，我們全家都疼她，絕對不會送她去給一個廢物蛋子打的。”</p>
所有聽到這話的村裏人都驚呆了。</p>
離婚啊！</p>
那可是離婚啊！</p>
離了婚，那女人還能活嗎？</p>
“咋不能活！！”衛『奶』『奶』臉上充滿了自信的光輝，“我家明言可說了，他這個當弟弟的養著春樹，一個大學生，還養不起春樹嗎！！”</p>
“就算沒有明言，春樹有爹有娘，他們又不是老的不能幹了，我們家可不像是那些不講究舊社會人家，明明知道男方有『毛』病，還要把孩子推進去，明言可都說了，咱們國家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了，要是那孫剛不欺負我家春樹，就算是他不能生孩子，春樹『性』子好，也就不嫌棄，陪著他過了……”</p>
“可你們看看！！！看看！！他辦的這是什麽事，哦，看著我家春樹這麽漂亮一個姑娘他碰不著，就上手打，打成什麽樣了都，我家春樹就是在家裏養一輩子，也絕對不給那狗日的孫家糟蹋！”</p>
衛『奶』『奶』說著說著，就站在了石頭上，鎮臂高唿，“今天我家春樹有喜事，終於從那個沒用的廢物蛋子家裏麵逃了出來，我就多嘴跟大家說兩句啊！”</p>
“你們迴了家，也都好好地問問嫁出去的姑娘們，可別跟我家春樹一樣，咱們好好地把閨女養大，可不是為了拿了聘禮就把人給賣出去的，閨女那和兒子一樣，都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總理都說了，要一視同仁！！知道不，你們呀，可別像是我們家這麽倒黴，要是的話，就趕緊離婚，把姑娘給救出來，咱們又不是以前鬧糧荒的時候了，還給不起孩子一口飯嗎？這要是眼睜睜看著孩子受苦，那心裏不跟挖肉一樣的疼啊！！”</p>
“不就是離婚！！你們怕什麽！離婚是國家出的，國家都讚同，憑什麽咱們自己害怕，過得好當然好，過得不好就得離婚！讓那些還以為自己活在舊社會的人知道知道，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p>
村裏人都震驚的望著她，被這個巨大的信息給塞的差點沒有迴過神來。</p>
這個時候，一聲低低的哭泣突然傳來，穿著灰撲撲打補丁的中年女人流著淚，哽咽道，“其實，我家閨女那男人，也有這個『毛』病，都一年了，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呢，那家人對她也不好，雖然不打罵，可是飯都不給吃飽，我閨女都找我哭了好幾次了，說是寧願迴家住雞窩都不想在那裏待著，我覺得丟人，把她勸迴去了……”</p>
衛『奶』『奶』眼睛一亮，蹭的竄過去握住了她的手，“這有什麽好丟人的，不能硬起來的又不是你閨女，該丟人也該是那男人丟人！”</p>
“可是聘禮我們都花完了……”</p>
“這怕什麽！我們家情況又和你們家不一樣，我家春樹才嫁過去半個月，你家可都一年了，著就算是做苦工，那些錢也夠了，而且我記得你家閨女之前都是下地的，這要是迴了家，那不就跟兒子一樣了嗎！”</p>
“走！！咱們幫老三家的討公道去！今天非要壓著他們家離婚，把老三家閨女好好地接迴來！！讓他們好好知道！咱們村的人不是好欺負的！”</p>
村裏人都被感染，下意識跟著一起走。</p>
“對！！討公道去！！”</p>
“哪有這樣的事！嫁過去一年還是黃花閨女，憑什麽讓孩子守活寡！！”</p>
“沒錯！！咱們把孩子接迴來，老三家的，我跟你說，我有個侄兒，小夥子挺不錯的，雖然人窮了點，但是踏實肯幹，他正在托我找婚事，咱們把閨女接迴來，我跟他談！”</p>
這人也是顧忌著這麽多人沒好意思說，她侄兒其實早就看上人家閨女了，隻是那時候窮，想著攢錢再開口，沒想到人家直接送嫁了。</p>
前段時間她丈夫說幫著尋『摸』，那小子憋了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說還記著人家姑娘，想緩兩年再說。</p>
她也是年輕時候過來的，那時候隻是覺得過兩年小夥子就忘了，沒想到今天聽個八卦都能得個這樣的好消息，頓時喜笑顏開的，拉著人家的手，拍胸脯保證幫她好好說道說道。</p>
等到這麽一夥人都浩浩『蕩』『蕩』走了，躲在小屋子裏偷聽的姐妹兩個才敢小心翼翼的出來。</p>
不同於以往的膽怯，她們兩人的眼睛都亮亮的。</p>
衛明言去看書去了，兩人原本是想著在小屋子裏案台上麵抄完他給的那些東西，可抄著抄著，外麵『奶』『奶』標誌『性』的大嗓門就透了過來。</p>
本來正認認真真抄著的姐妹兩個一開始還能不聽，到了後麵就忍不住放下筆幹淨的聽著了。</p>
見她們走遠了，她們兩人連忙跑到屋裏。</p>
“大姐，『奶』剛才在外麵說，她要一直養著你呢。”</p>
“是啊大姐，『奶』說支持你離婚，她可疼了你，還說你不要姐夫……不對！不要那個廢物蛋子是好事，喜事呢！”</p>
衛春樹正渾身疼的艱難想換個姿勢躺著，一聽到兩個妹妹這麽說，立刻怔怔的抬頭，“真的？『奶』真的這麽說的？”</p>
“真的！我們都聽到了，聽的真真的，『奶』還說，廢物蛋子有病，配不上大姐，她不會讓大姐受欺負的，咱們家還把聘禮還給那個廢物蛋子了！”</p>
衛春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我一直以為『奶』不喜歡我們呢，沒想到出了事還是『奶』對咱們好。”</p>
一直都害怕『奶』『奶』的衛春花也點頭，“是啊，其實想想，『奶』一直都對咱們挺好的。”</p>
她掰著手指頭數，“村裏的女孩子就咱們三個上完了小學，『奶』雖然平時總是罵人，但是從來沒有打過咱們，別人都挨過打呢。”</p>
“對啊，『奶』還說，現在不是舊社會了，離個婚而已，沒什麽的，反而是喜事呢。”</p>
兩個妹妹話的落在了衛春樹耳中，她的眼神漸漸堅定了下來。</p>
沒錯，不過就是離個婚，『奶』和弟弟都支持她，她都有家人的支持了，憑什麽還要難過。</p>
該抬不起頭的，是那個隻會打女人的廢物才對！</p>
衛春樹從躺在床上時就一直都在想，弟弟說的那樣活的開心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但是現在，她突然就明白了。</p>
『奶』不就是那樣嗎？</p>
就是因為之前她不像『奶』那樣，所以才被孫家人欺負成這樣，如果是『奶』的話，一定不會的。</p>
“春花，春草，你們以後，都要多跟著『奶』學。”</p>
衛春樹想清楚了，立刻就開始囑咐兩個妹妹，“姐姐就是因為不像『奶』才被欺負，你們兩個可別跟我一樣，以後，咱們都要學著『奶』！”</p>
見著兩個妹妹乖乖點頭了，衛春樹在放心之後，就隻剩下了對家人的感激。</p>
春花說的對，『奶』雖然嘴上一直都兇，但是比起村裏其他人來說，她們三姐妹過的真的很好了。</p>
尤其是這一次，放眼整個村子裏，有誰能說出養已經出嫁孫女的話來。</p>
她一定要聽明言的話，好好學著充實自己，不能隻困在家裏，她要賺錢，然後好好地孝敬『奶』！</p>
今天衛家是不一樣的一天，春花春草姐妹兩個雖然還幹著一樣的活計，但眼中已經有了別樣的神采，手下也多了幾分歡快，充滿了對未來的希冀。</p>
衛母大伯娘妯娌兩個則是怕小姑娘下手沒輕重，一起端著水去給衛春樹擦身子。</p>
翻身滾動，忍著傷口被擦過，看著泥沙落進盆裏，五官秀麗的姑娘死死的咬著牙，不發出一聲痛唿。</p>
越是疼，她就越是強迫自己記住孫剛的那副嘴臉。</p>
之前，衛春樹是想要遺忘，遺忘掉那些苦難，遺忘掉曾經的丈夫，可現在想想，她憑什麽遺忘？</p>
明明是那個人對她造成了傷害，毆打，虐待，如果是『奶』，『奶』的『性』子，一定會報複迴去。</p>
她現在沒有能力，但不代表以後沒有，她要記住，死死的記住這些人，然後像是『奶』一樣，讓他們知道她曾經的絕望。</p>
身後，大伯娘含著淚，輕輕的將傷口上麵的沙土弄下來，沙子卷到傷口中，一陣疼痛，衛春樹額頭滿是冷汗，卻依舊一聲不吭。</p>
她要跟『奶』學習，如果是『奶』，她那麽厲害，一定也不會發出聲音的。</p>
***</p>
“誒喲喂！！”</p>
夕陽西下的時候，衛『奶』『奶』在迴家的路上摔了個屁股蹲，疼得她一路上都是齜牙咧嘴的，隻恨不得把那兩個蠢貨叫過來罵上一頓。</p>
雖然不關他們的事，但是她就是想罵，誰讓她生了這倆土豆蛋呢！</p>
雖然屁股疼，但這些疼痛也沒有敗壞衛『奶』『奶』的好心情，她們今天一夥人成功將那姑娘救了出來，還『逼』著男方離了婚。</p>
畢竟理在他們這邊，男的不能和媳『婦』生孩子就算了，還這樣糟踐人家，那就是說道哪裏去，都是她們占理。</p>
最後她們走的時候，那姑娘還想給她們磕頭，村中人本來就激動地不行，自覺自己在做善事，現在得到了受害者的感激，那心裏的自得就更別說了，一路上都在說著話。</p>
“太惡心了這種人！還好咱們村裏人心齊，『逼』著那邊離了婚，否則這姑娘以後就毀了！”</p>
“就是，這要是我女兒，我那心裏該多難受啊。”</p>
“你們說說，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自己不能生，還要打女人，這不是『逼』著人不跟他過日子嗎！”</p>
“是啊，還好咱們都是疼閨女的，就是希望這事還是別再有了，那得多倒黴啊！！”</p>
“還好離婚了，誒，還是咱們國家政策好，要是舊社會那陣，就是打死了，人家也不會讓你離婚。”</p>
“是啊，還好還好。”</p>
衛『奶』『奶』混入人群，聽著村裏人已經態度已經從“天啊你們怎麽敢離婚，以後不會被嘲笑死嗎”變成了“對，就是得離婚，幹得漂亮”，滿是皺紋的老臉美滋滋的綻放了一個笑。</p>
太好了，現在大家都覺得離婚是正常的之後，春樹再想嫁人就簡單多了。</p>
她這麽聰明，也怪不得和老頭子是夫妻了。</p>
嘿嘿嘿嘿嘿……誒喲，屁股真疼。</p>
作者有話要說： 前十位小天使發紅包，大家晚安！！</p>
麽麽啾！</p>
衛明言坐在床邊, 看著大伯娘拉著衛春樹的手, 眼淚滿臉, 她本身就是一個懦弱的人, 看著現在這副場景, 嘴裏也隻是翻來覆去的念叨著, “他咋是這樣的人呢，怎麽能這樣對你呢……”</p>
而一向不與人紅臉的大伯則是氣的起身就拿著鋤頭往外走, “我找他算賬去！！”</p>
他剛一他出門，就迎上了衛『奶』『奶』迴來, 看著兒子這副氣得要殺人的樣子，衛『奶』『奶』一瞪眼，矮胖的身子仿佛一瞬間就湧上了無限的能量, “咋！！幹啥去！”</p>
衛大伯一看見親娘，原本就紅的眼圈更是忍不住又紅了一層，握住鋤頭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娘, 他們孫家這樣欺負春樹, 我找他們去！”</p>
至於找到了人要幹什麽, 他現在充滿憤怒的大腦還沒有個章程。</p>
“找什麽找！”</p>
衛『奶』『奶』直接將人給往屋裏推，“你就算是要找，也要等到過段時間，套個麻袋打上一頓, 再扔到茅廁裏麵去，你現在找，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是咱家幹的了嗎！”</p>
衛大伯愣愣的被推了迴來，“可，可是春樹她……”</p>
“春樹她離婚了！”</p>
衛『奶』『奶』叉著腰，仰著頭，說的理直氣壯，“離婚證都給辦好了，要不然那老孫家能讓咱們把春樹抱迴來？”</p>
屋子裏，隨著她這句話落地，一片寂靜。</p>
連剛剛還坐在床尾看著大姐抹眼淚的兩個姑娘都被『奶』『奶』的話給嚇住了。</p>
大伯娘在發愣過後，突然爆發了一陣悲滄的哭聲，簡直哭的比剛才看見滿身是傷的閨女還要慘。</p>
“娘的春樹啊！！！！”</p>
“你怎麽就這麽苦命，好好地嫁出去，咋還鬧成這樣了啊啊啊——你讓娘，以後可怎麽活啊……”</p>
衛明言原本正要張嘴說上兩句，還沒開口就被大伯娘這嗓子給震了迴來，他是沒想到，感情這個家裏，大伯娘的聲音才不是最大的。</p>
——哐當！</p>
正想著，跑去外麵燒熱水想給侄女擦擦身子的衛母迴來了。</p>
對於這個從小看著長大，還乖巧的侄女，衛母幾乎要當成了親生女兒一樣看待，現在一迴來就聽到這句話，她也崩潰了。</p>
盆掉在地上，水灑了一地，衛母慘白著臉，“咋，咋會這樣呢，咱家春樹……”</p>
對於全家來說，衛春樹離婚，仿佛比她被打成這樣，還要讓人難以接受。</p>
衛明言無奈的拍了拍神情不安的大姐沒傷的手臂，站起身來解釋，“伯娘，媽，大姐隻是離婚了，以後就還住在家裏，沒什麽的。”</p>
“咋會沒什麽。”</p>
大伯娘哭的連眼淚都顧不上擦，“春樹都叫別個給休了，以後可咋過日子啊……”</p>
衛明言『揉』了『揉』眉，“伯娘……”</p>
“嗚嗚我的春樹啊……你怎麽就那麽苦命——”</p>
“趕緊給老娘閉上你那張嘴，我還沒死呢，在這哭什麽喪！”</p>
衛『奶』『奶』直接一拍桌子，虎視眈眈的望向大兒媳，“什麽叫休了！那是我們春樹自己跟那個廢物蛋子過不下去才離婚的！就是是要休，也是咱家春樹休的那姓孫的！”</p>
“你給我把腰板伸直了，春樹被救迴來是好事，你這個當媽的當著丫頭的麵哭成這樣，你讓她怎麽想？？？”</p>
大伯娘立刻被震懾住了，眼淚還在眼眶裏卻不敢落下，隻是打著轉，慘白的臉上一雙眼直愣愣的滿是絕望，“那咱家，咱家春樹以後可怎麽辦啊……”</p>
離了婚迴娘家的姑娘，怎麽可能過得好。</p>
就算是丈夫去世活不下去不得不迴娘家的小媳『婦』，她都沒聽說過過得好的。</p>
衛『奶』『奶』一看見兒媳『婦』這副樣子就來氣，“怎麽辦？？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咋地，你還能不要自己閨女了？？”</p>
“以前春樹不就在咱們家過的挺好的，以前是個什麽樣，以後就是個什麽樣，咱們家的姑娘接迴來，那是咱們家的事，村裏誰要是敢在背後說嘴，老娘活撕了他的嘴！！”</p>
顯然，從衛『奶』『奶』一臉的殺氣看來，她是認真的。</p>
大伯娘雖然一腔苦水，但看著婆婆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敢再說話了，當初公公去世，留下來不少家財，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找上門來，家裏兩個大男人全都不頂用，最後還是婆婆甩著菜刀將人追出了八裏地，從那之後再沒人敢打壞主意。</p>
她平常被罵的多了，但婆婆這麽兇悍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現在連哭，也隻敢坐在床頭默默流淚。</p>
衛『奶』『奶』一看見兒媳這副樣子就覺得煩，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啥事都指望不上，還得她這把老骨頭出馬，再一轉頭，好，小兒媳也在那哭了，這倆人是一個媽生的吧？？</p>
哭起來都一個樣，煩人！</p>
她再一轉身，自己生的那倆蠢貨正跟個土豆一樣蹲在門口抽旱煙，長得一點都不像她那老頭子的醜臉上滿是憋屈與苦悶。</p>
這一家子真是煩死她得了！！</p>
衛『奶』『奶』開始使喚人，“老大家的，你去重新燒一壺熱水，老二家的，你趕緊做飯去，把攢著的雞蛋拿一個……”</p>
她說到這頓下，有些猶豫的看向了床上雖然閉著眼，但眉頭滿是痛苦的大孫女，頗有些不舍的改了口，“拿兩個去給我煮上，煮好了端過來。”</p>
兩個兒媳都是聽慣了婆婆的話，雖然還都流著淚，但也都乖乖站起來向外麵走去，一邊走，還能聽見小聲抽泣的聲音。</p>
衛『奶』『奶』再一轉身，指著那倆自己生的土豆就開始罵，“都蹲在這下蛋呢！！！趕緊去地裏幹活去，尤其是你老大，春樹以後可就得指望著你這個當爹的了，你不幹活是想餓死她啊！！”</p>
衛大伯原本滿心的頹廢，和對自己無能的自責，都被老娘這一聲大吼給掃清了。</p>
是啊，閨女現在迴了家，以後就得靠著自己這個當爹的了，他就是再怎麽難過也不能不幹活啊，閨女還滿身是傷的躺在床上呢。</p>
這麽一想，他立刻強行將悲傷壓住，拎著鋤頭就往地裏去了，衛父一見大哥去了，連忙也跟在了後麵。</p>
兄弟兩個走在路上，衛父想要安慰安慰衛大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他這人嘴笨，平時就不愛說話，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來，“哥，我和你一起養春樹。”</p>
衛大伯正是難受的時候，聽了弟弟的話心底感動的一塌糊塗，但他也嘴笨，同樣憋了半天，才感激的迴應，“好，咱們一起養。”</p>
看著兩個隻會哭的兒媳『婦』不在屋裏了，兩個悶頭悶腦的土豆兒子也下地去了，衛『奶』『奶』隻覺得神清氣爽，再看坐在床尾，隻敢默默掉眼淚的兩個孫女，也就沒那麽生氣了。</p>
要不怎麽說她厲害呢，雖然生的兒子都長得隨了他們舅舅，一樣醜的看不過眼，但是孫子孫女都隨了她家老頭子，不愁找不著對象。</p>
當然了，最像她家老頭子的，還是明言這個大孫子。</p>
疼愛的看了一眼孫子，衛『奶』『奶』叉起腰，往外麵看了一眼，果然，院子外麵已經有人在探頭探腦了。</p>
這要是別人家的事，鬧出這麽大動靜他們早就進來了，誰讓這是衛老太太家呢，當初衛『奶』『奶』提著刀追了人八裏地的事現在還有人說呢，他們可還想要脖子上的那顆頭，因此雖然好奇的要命，也隻敢在門外敲。</p>
剛才還有人想跟衛父他們打探呢，可惜兄弟兩個不言不語，紅著眼睛拿著鋤頭悶頭往前走的樣子太嚇人了，果然不愧是衛老太太生的，這架勢，簡直一個樣。</p>
衛『奶』『奶』看著外麵那些慫貨就冷笑，她在村子裏活了這麽多年了，還不知道這些人想的是什麽嗎！</p>
拍了拍身上的灰，她囑咐倆孫女，“一會你們媽端著水來了，就把門關上，給你們姐擦擦身子，換上幹淨的衣裳。”</p>
這樣平和的『奶』『奶』讓兩個姑娘都有些呆愣，衛『奶』『奶』得不到迴應，立刻就一瞪眼，吼道：“傻了？？”</p>
“聽，聽見了。”</p>
衛春花下意識的繃緊身子，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聽清楚了。</p>
衛『奶』『奶』又瞪了她們一眼，“真是好的不學學壞的，把你們爹媽的沒用都給學上了，老娘怎麽就生了你們這幾個貨，要不是有我大孫孫在，以後我瞪了腿，你們還不把自己給折騰死……”</p>
說完，她又看向白白淨淨，乖乖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大孫子，臉上的兇神惡煞立刻換成了慈祥可親，就連聲音都至少降了幾個度，“明言啊，今天你也累了，這有他們這群蠢貨呢，快點迴你屋裏去歇著啊，一會煮雞蛋好了，『奶』給你端屋裏去。”</p>
“『奶』，我不累，大姐嚇壞了，我陪陪她。”</p>
“好好好，你願意陪著就陪著，一會記得吃雞蛋啊……”</p>
衛『奶』『奶』笑眯眯的囑咐了自己的乖孫子，就踏出門往院子口去了。</p>
她剛走沒幾秒，外麵就傳來了那聲熟悉的大吼聲，“看什麽看！！沒見過是咋地！！”</p>
等著外麵的聲音漸漸遠去了，身子僵硬屏息坐在床尾的姐妹兩個這才鬆了一口氣。</p>
衛明言看著她們又開始哭了，仿佛也感受到了衛『奶』『奶』的頭疼。</p>
誠懇的說，一對正值花季的小姑娘，長相還都不錯，紅著眼圈抹眼淚，也算得上是梨花帶雨，賞心悅目，可她們也不說話，就是哭，一個勁的哭。</p>
衛明言能理解為什麽她們哭的這麽厲害，畢竟雖然衛春樹『性』子軟，但在家裏，是一直都作為一個大姐，帶著同樣『性』子軟的兩個妹妹做活的，在她們心裏看來，衛春樹就像是一個標杆一樣。</p>
自然是，姐姐什麽樣，她們就學著什麽樣了。</p>
“二姐，小妹，你們也別哭了，大姐現在受了傷，家裏又是這麽個情況，咱們不如想一下怎麽給大姐好好補補身子，她流的血可不少。”</p>
衛春花聽了，一雙淚眼看向弟弟，哽咽著問，“怎麽補身子？”</p>
衛春草也紅著眼望過來，她年紀小一些，家裏的活計放在她身上就比較輕省，『性』格也相對活潑，當即就道，“跟五叔公家裏的一樣，去河裏抓魚嗎？”</p>
住在村口的五叔公家裏小兒子以前一直都是悶頭下地，直到他媳『婦』懷了孕，他不知道聽誰說孕『婦』吃了魚肚子裏的孩子能聰明，每天快速幹了活就跑去河邊抓魚給媳『婦』吃。</p>
不過這條河在災年的時候差點沒讓人直接給搬空了，魚就那麽兩條，想要抓到難上加難，他守了一個月，也才抓了一條巴掌大的小鯽魚，這才村子裏已經成為了一個笑談了。</p>
看著麵前同樣帶了點嬰兒肥的圓圓臉蛋，圓圓紅著的眼睛，衛明言態度都不免端正了一些。</p>
“不是抓魚，現在哪裏還能抓得到魚，是我這裏有一些東西需要手抄，你們幫我抄好，我拿到城裏去賣，賺來的錢，不就能給大姐買吃的了嗎？”</p>
在兩個姑娘無措的視線下，他去了自己屋裏麵，將早上那段時間寫好的紙張拿了出來，遞給了姐妹兩個。</p>
“就是這個。”</p>
衛家的姑娘都上過學，衛『奶』『奶』雖然總覺得姑娘家讀書沒什麽用，但當初她家老頭子可是心心念念要是村裏辦了小學就送家裏的孩子們去念書。</p>
她還記得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如果當初他有念書，那麽賺的錢絕對是現在能賺到的十倍，他們這些長輩吃了沒念書的苦，小一輩的絕對要念，就算是念不上去，也要認識字才行。</p>
衛『奶』『奶』那時候看著自己老頭子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辛苦的學著識字，又每天聽著他念叨，等到隔壁村裏開了個小學著，她打聽了一下價錢，覺得不貴，就把孫女都給丟進去了。</p>
當時還想著畢竟是隔壁村，不是自己地盤，先讓孫女進去探探路，等到大孫子要進去的時候，有姐姐照顧著，怎麽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去。</p>
後來就是靠著自家老頭子留下來的話了，就這麽著一邊心裏不舒服丫頭片子念書有什麽用，一邊讓她們念完了小學。</p>
念完小學就不能念了，初中得去鎮上，花錢可比小學多多了。</p>
衛『奶』『奶』那時候有一瞬間的心虛，但想到村裏連三年級都沒有念到就讓迴家幹活的那些女孩們，又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了。</p>
反正就算是到了地下，老頭子問起來，她也有理！</p>
這麽多年了，衛『奶』『奶』還一直覺得自己白花錢讓三個丫頭享福了一段時間呢，畢竟說是念書好認字好，也沒見好到哪裏去。</p>
不過她大孫子除外，大孫子可是上了大學的，整個縣裏都沒有幾個人上大學的，這要是畢了業，那可直接就能吃上公家飯，為國家做事，多榮耀啊。</p>
衛『奶』『奶』的這些盤算沒人知道，但她一向是最理直氣壯的，比如說現在，在離婚等於丟臉的這個年代，作為本地土著的衛『奶』『奶』，臉不紅氣不短的拉著人坐在自己院子外麵的大石頭上，開始中氣十足的開罵。</p>
“我就想著不對勁！！我們家春樹，那可是放眼十裏八村都沒有她那樣孝順懂事的孩子了，在家裏的時候啊，一有空就給家裏人做這個做那個，出嫁之前還給明言做了身衣服，這要不是心裏想著家裏人，能這樣嗎！！”</p>
完全忽略了自己之前罵大孫女是白眼狼的話，衛『奶』『奶』在一群三姑六婆中唾沫橫飛，“半個月都不聯係，肯定是有事，這孩子之前還說要等我乖孫孫迴來了一道迴來看呢！！”</p>
“家裏那兩個玩意不行，腦子太蠢，我就想著，帶明言去，他好歹是大學生呢，又聰明啊，腦子又靈活，還知道可多咱們不知道的，帶著他，我這個老婆子心裏就可敞亮了，是吧！”</p>
一邊聽著的人聽的恨不得直接壓著人把接下來的話說完，可看著衛老太太這副樣子，隻好點頭，“是是是，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p>
“後來我就帶著孫孫去鎮上了啊！還背了一籮筐的菜，想著給春樹吃，結果還沒推門，就聽見我家春樹在裏麵哭，那孫剛跟著罵，當時我就著急了，春樹那丫頭我還不知道嗎？那可是頂頂的乖巧能幹，這麽多年了，她帶著兩個妹妹『操』持家裏，弄得我們家是井井有條啊，所以她絕對不可能做錯事！！”</p>
“對對對，你接著說，後來呢？”</p>
“我立刻就著急了，一腳把門踹開啊，果然，我家大孫女正在被打著呢，誒喲那個臉上血裏唿啦的，可把我給心疼的，啥也顧不上就抱著去醫院了，那孫剛還在後麵，跟那發了瘋一樣，眼睛血紅，瞪得老大，舌頭也吐出來了，就追在後麵，他就追啊，我們就跑啊，然後跑著跑著到鎮上了，鎮上的百姓們人好啊，看見這個情況，立刻就站出來了，我迴頭一看，孫剛不見了！！！”</p>
衛『奶』『奶』說到這停了下來，『摸』了『摸』喉嚨，“有點渴了，我先去屋裏倒杯水啊。”</p>
早就聽的眼睛都在放光的女人們怎麽願意放她走，立刻有人把自己的拿著喝的碗遞了過去，“婆婆，你喝這個，喝這個，喝完咱們接著說。”</p>
衛『奶』『奶』也不嫌棄那是別人喝過的，接過來揚脖喝的幹淨，一拍大腿，“咱們剛才說到哪了？”</p>
有人著急的道，“你那大孫女婿不見了。”</p>
“對對對，他不見了，我們就跑去了醫院，結果醫生一檢查，告訴我們春樹渾身都是傷啊……”</p>
衛『奶』『奶』從石頭上麵跳下來，在自己身上比劃，“這，這，這，滿身是血，還有之前打的，醫生說要是再晚送來半點……”</p>
周圍人果然立刻同情了起來，還有那急『性』子的問，“那人為啥打春樹？”</p>
“是啊，春樹這丫頭，咱們村裏都知道，懂事又能幹，怎麽就被打成這樣呢！”</p>
衛『奶』『奶』臉上滿是難過，歎氣道，“他有病唄！”</p>
“這個什麽病，叫那個什麽心理變態，不打人他就渾身難受，我打聽了，這孫剛在外麵都是人模人樣的，我看啊，他就是渾身難受的厲害，但是又不能打別人，那多傷感情，所以他就娶了我家春樹，誒喲我這個心哦，當初來我家提親的時候，說的好好的，會好好跟春樹過日子，哪裏知道他還有病呢，春樹嫁過去第一天，就被打，打了還關起來，不讓她迴娘家找我們求救，這要不是我想孫女去看，現在還被關著呢！！”</p>
大家立刻更加同情了。</p>
“春樹咋這麽倒黴，這麽好的姑娘，居然嫁給了一個有病的。”</p>
“是啊，老太太，這病還能治好嗎？這要是不治好，下半輩子可怎麽過啊？”</p>
衛『奶』『奶』又開始拍大腿，“當然治不好了，要是治得好，他至於藏著掖著不讓我們知道嗎？最可惡的是，他還有問題！！”</p>
周圍人差點沒跪著求這老太太話說幹淨了，明明是來聽他們家八卦的，怎麽到了最後，變成求著人家說了。</p>
在她們各種“還有什麽問題啊”“嬸你把話說清楚啊”“難道還有別的病”中，衛『奶』『奶』終於開口了。</p>
“他是個廢物，生不了娃娃。”</p>
這話一出，驚到一片。</p>
“他是不能生小孩嗎？就跟隔壁村的那家姓劉的一樣？那家媳『婦』不就不能生小孩嗎？”</p>
“不不不。”</p>
衛『奶』『奶』嫌棄自己說不清楚，伸出食指比劃給她們看，“他那根東西啊，硬不起來。”</p>
“廢了！”</p>
這個消息勁爆啊！！</p>
周圍人簡直激動的跟過年一樣，“那你家春樹咋辦！”</p>
“咋辦？”</p>
衛『奶』『奶』冷笑幾聲，“一個廢物蛋子，連孩子都不能給，我家春樹還留著他做什麽，我們把聘禮給退了，還辦了離婚證。”</p>
“以後啊，春樹還住在村子裏，我們全家都疼她，絕對不會送她去給一個廢物蛋子打的。”</p>
所有聽到這話的村裏人都驚呆了。</p>
離婚啊！</p>
那可是離婚啊！</p>
離了婚，那女人還能活嗎？</p>
“咋不能活！！”衛『奶』『奶』臉上充滿了自信的光輝，“我家明言可說了，他這個當弟弟的養著春樹，一個大學生，還養不起春樹嗎！！”</p>
“就算沒有明言，春樹有爹有娘，他們又不是老的不能幹了，我們家可不像是那些不講究舊社會人家，明明知道男方有『毛』病，還要把孩子推進去，明言可都說了，咱們國家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了，要是那孫剛不欺負我家春樹，就算是他不能生孩子，春樹『性』子好，也就不嫌棄，陪著他過了……”</p>
“可你們看看！！！看看！！他辦的這是什麽事，哦，看著我家春樹這麽漂亮一個姑娘他碰不著，就上手打，打成什麽樣了都，我家春樹就是在家裏養一輩子，也絕對不給那狗日的孫家糟蹋！”</p>
衛『奶』『奶』說著說著，就站在了石頭上，鎮臂高唿，“今天我家春樹有喜事，終於從那個沒用的廢物蛋子家裏麵逃了出來，我就多嘴跟大家說兩句啊！”</p>
“你們迴了家，也都好好地問問嫁出去的姑娘們，可別跟我家春樹一樣，咱們好好地把閨女養大，可不是為了拿了聘禮就把人給賣出去的，閨女那和兒子一樣，都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總理都說了，要一視同仁！！知道不，你們呀，可別像是我們家這麽倒黴，要是的話，就趕緊離婚，把姑娘給救出來，咱們又不是以前鬧糧荒的時候了，還給不起孩子一口飯嗎？這要是眼睜睜看著孩子受苦，那心裏不跟挖肉一樣的疼啊！！”</p>
“不就是離婚！！你們怕什麽！離婚是國家出的，國家都讚同，憑什麽咱們自己害怕，過得好當然好，過得不好就得離婚！讓那些還以為自己活在舊社會的人知道知道，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p>
村裏人都震驚的望著她，被這個巨大的信息給塞的差點沒有迴過神來。</p>
這個時候，一聲低低的哭泣突然傳來，穿著灰撲撲打補丁的中年女人流著淚，哽咽道，“其實，我家閨女那男人，也有這個『毛』病，都一年了，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呢，那家人對她也不好，雖然不打罵，可是飯都不給吃飽，我閨女都找我哭了好幾次了，說是寧願迴家住雞窩都不想在那裏待著，我覺得丟人，把她勸迴去了……”</p>
衛『奶』『奶』眼睛一亮，蹭的竄過去握住了她的手，“這有什麽好丟人的，不能硬起來的又不是你閨女，該丟人也該是那男人丟人！”</p>
“可是聘禮我們都花完了……”</p>
“這怕什麽！我們家情況又和你們家不一樣，我家春樹才嫁過去半個月，你家可都一年了，著就算是做苦工，那些錢也夠了，而且我記得你家閨女之前都是下地的，這要是迴了家，那不就跟兒子一樣了嗎！”</p>
“走！！咱們幫老三家的討公道去！今天非要壓著他們家離婚，把老三家閨女好好地接迴來！！讓他們好好知道！咱們村的人不是好欺負的！”</p>
村裏人都被感染，下意識跟著一起走。</p>
“對！！討公道去！！”</p>
“哪有這樣的事！嫁過去一年還是黃花閨女，憑什麽讓孩子守活寡！！”</p>
“沒錯！！咱們把孩子接迴來，老三家的，我跟你說，我有個侄兒，小夥子挺不錯的，雖然人窮了點，但是踏實肯幹，他正在托我找婚事，咱們把閨女接迴來，我跟他談！”</p>
這人也是顧忌著這麽多人沒好意思說，她侄兒其實早就看上人家閨女了，隻是那時候窮，想著攢錢再開口，沒想到人家直接送嫁了。</p>
前段時間她丈夫說幫著尋『摸』，那小子憋了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說還記著人家姑娘，想緩兩年再說。</p>
她也是年輕時候過來的，那時候隻是覺得過兩年小夥子就忘了，沒想到今天聽個八卦都能得個這樣的好消息，頓時喜笑顏開的，拉著人家的手，拍胸脯保證幫她好好說道說道。</p>
等到這麽一夥人都浩浩『蕩』『蕩』走了，躲在小屋子裏偷聽的姐妹兩個才敢小心翼翼的出來。</p>
不同於以往的膽怯，她們兩人的眼睛都亮亮的。</p>
衛明言去看書去了，兩人原本是想著在小屋子裏案台上麵抄完他給的那些東西，可抄著抄著，外麵『奶』『奶』標誌『性』的大嗓門就透了過來。</p>
本來正認認真真抄著的姐妹兩個一開始還能不聽，到了後麵就忍不住放下筆幹淨的聽著了。</p>
見她們走遠了，她們兩人連忙跑到屋裏。</p>
“大姐，『奶』剛才在外麵說，她要一直養著你呢。”</p>
“是啊大姐，『奶』說支持你離婚，她可疼了你，還說你不要姐夫……不對！不要那個廢物蛋子是好事，喜事呢！”</p>
衛春樹正渾身疼的艱難想換個姿勢躺著，一聽到兩個妹妹這麽說，立刻怔怔的抬頭，“真的？『奶』真的這麽說的？”</p>
“真的！我們都聽到了，聽的真真的，『奶』還說，廢物蛋子有病，配不上大姐，她不會讓大姐受欺負的，咱們家還把聘禮還給那個廢物蛋子了！”</p>
衛春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我一直以為『奶』不喜歡我們呢，沒想到出了事還是『奶』對咱們好。”</p>
一直都害怕『奶』『奶』的衛春花也點頭，“是啊，其實想想，『奶』一直都對咱們挺好的。”</p>
她掰著手指頭數，“村裏的女孩子就咱們三個上完了小學，『奶』雖然平時總是罵人，但是從來沒有打過咱們，別人都挨過打呢。”</p>
“對啊，『奶』還說，現在不是舊社會了，離個婚而已，沒什麽的，反而是喜事呢。”</p>
兩個妹妹話的落在了衛春樹耳中，她的眼神漸漸堅定了下來。</p>
沒錯，不過就是離個婚，『奶』和弟弟都支持她，她都有家人的支持了，憑什麽還要難過。</p>
該抬不起頭的，是那個隻會打女人的廢物才對！</p>
衛春樹從躺在床上時就一直都在想，弟弟說的那樣活的開心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但是現在，她突然就明白了。</p>
『奶』不就是那樣嗎？</p>
就是因為之前她不像『奶』那樣，所以才被孫家人欺負成這樣，如果是『奶』的話，一定不會的。</p>
“春花，春草，你們以後，都要多跟著『奶』學。”</p>
衛春樹想清楚了，立刻就開始囑咐兩個妹妹，“姐姐就是因為不像『奶』才被欺負，你們兩個可別跟我一樣，以後，咱們都要學著『奶』！”</p>
見著兩個妹妹乖乖點頭了，衛春樹在放心之後，就隻剩下了對家人的感激。</p>
春花說的對，『奶』雖然嘴上一直都兇，但是比起村裏其他人來說，她們三姐妹過的真的很好了。</p>
尤其是這一次，放眼整個村子裏，有誰能說出養已經出嫁孫女的話來。</p>
她一定要聽明言的話，好好學著充實自己，不能隻困在家裏，她要賺錢，然後好好地孝敬『奶』！</p>
今天衛家是不一樣的一天，春花春草姐妹兩個雖然還幹著一樣的活計，但眼中已經有了別樣的神采，手下也多了幾分歡快，充滿了對未來的希冀。</p>
衛母大伯娘妯娌兩個則是怕小姑娘下手沒輕重，一起端著水去給衛春樹擦身子。</p>
翻身滾動，忍著傷口被擦過，看著泥沙落進盆裏，五官秀麗的姑娘死死的咬著牙，不發出一聲痛唿。</p>
越是疼，她就越是強迫自己記住孫剛的那副嘴臉。</p>
之前，衛春樹是想要遺忘，遺忘掉那些苦難，遺忘掉曾經的丈夫，可現在想想，她憑什麽遺忘？</p>
明明是那個人對她造成了傷害，毆打，虐待，如果是『奶』，『奶』的『性』子，一定會報複迴去。</p>
她現在沒有能力，但不代表以後沒有，她要記住，死死的記住這些人，然後像是『奶』一樣，讓他們知道她曾經的絕望。</p>
身後，大伯娘含著淚，輕輕的將傷口上麵的沙土弄下來，沙子卷到傷口中，一陣疼痛，衛春樹額頭滿是冷汗，卻依舊一聲不吭。</p>
她要跟『奶』學習，如果是『奶』，她那麽厲害，一定也不會發出聲音的。</p>
***</p>
“誒喲喂！！”</p>
夕陽西下的時候，衛『奶』『奶』在迴家的路上摔了個屁股蹲，疼得她一路上都是齜牙咧嘴的，隻恨不得把那兩個蠢貨叫過來罵上一頓。</p>
雖然不關他們的事，但是她就是想罵，誰讓她生了這倆土豆蛋呢！</p>
雖然屁股疼，但這些疼痛也沒有敗壞衛『奶』『奶』的好心情，她們今天一夥人成功將那姑娘救了出來，還『逼』著男方離了婚。</p>
畢竟理在他們這邊，男的不能和媳『婦』生孩子就算了，還這樣糟踐人家，那就是說道哪裏去，都是她們占理。</p>
最後她們走的時候，那姑娘還想給她們磕頭，村中人本來就激動地不行，自覺自己在做善事，現在得到了受害者的感激，那心裏的自得就更別說了，一路上都在說著話。</p>
“太惡心了這種人！還好咱們村裏人心齊，『逼』著那邊離了婚，否則這姑娘以後就毀了！”</p>
“就是，這要是我女兒，我那心裏該多難受啊。”</p>
“你們說說，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自己不能生，還要打女人，這不是『逼』著人不跟他過日子嗎！”</p>
“是啊，還好咱們都是疼閨女的，就是希望這事還是別再有了，那得多倒黴啊！！”</p>
“還好離婚了，誒，還是咱們國家政策好，要是舊社會那陣，就是打死了，人家也不會讓你離婚。”</p>
“是啊，還好還好。”</p>
衛『奶』『奶』混入人群，聽著村裏人已經態度已經從“天啊你們怎麽敢離婚，以後不會被嘲笑死嗎”變成了“對，就是得離婚，幹得漂亮”，滿是皺紋的老臉美滋滋的綻放了一個笑。</p>
太好了，現在大家都覺得離婚是正常的之後，春樹再想嫁人就簡單多了。</p>
她這麽聰明，也怪不得和老頭子是夫妻了。</p>
嘿嘿嘿嘿嘿……誒喲，屁股真疼。</p>
作者有話要說： 前十位小天使發紅包，大家晚安！！</p>
麽麽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