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楚清了清嗓子,沒話找話:“你在外頭站了多久了?也不打把傘,渾身都沾了雪,冷不冷呢?”


    “很冷,都要凍壞了。”賀成淵認真地迴答,他把手伸出去給她,“不信,你摸摸看,手都是冰的。”


    方楚楚騰出了一隻手,在他的手掌上“啪”地打了一下:“不摸,我差點忘了,你皮糙肉厚的,不怕冷。”


    打得手心都酥了,賀成淵十分滿足,但麵上依舊保持著平淡的神色:“我去年除夕是在安西過的,那時候和匈奴人在打戰,安西的天氣比這還冷,我和營地裏的士兵一樣,啃著幹糧過了年,今年還算好的,有你在……”


    他最後那句話說得很輕,幾乎是含在自己的唇舌之間,但方楚楚還是聽到了。


    她的動作更加輕柔起來,她想,她的阿狼也太可憐了,她總得對他好一點吧。


    過了片刻,屋子外頭傳來了腳步聲,方楚楚趕緊扔了布巾,規規矩矩地在自己位置上坐好,腰身挺得筆直,好像十分正經的模樣。


    方戰端了一個大海碗進來。


    方戰下了血本了,一大缸的麵條,放了半斤臘肉和兩個蛋進去,滿滿的一碗都要溢出來了,但他端上桌的時候,看了看賀成淵,又覺得他煮的麵條大約隻配喂豬,配不上呈給太子殿下。


    方大人額頭的汗又冒出來了。


    賀成淵很自然地接過了麵條,還客氣地對方戰道:“多謝方大人。”


    方戰的腿有點軟,站都站不穩,趕緊坐下了。


    賀成淵開始吃麵。


    方楚楚坐在旁邊,手托著腮,笑眯眯地望著他。


    他的頭發還是沒有幹透,就那樣披散著,還有一綹從他的臉頰邊垂了下來。他衣裳鄙陋、頭發淩亂,但他坐在那裏,依舊俊美得耀眼。


    方楚楚十分滿意:“你多吃點,吃多了才有力氣幹活,等下洗碗去,還有飯廳和廚房也要收拾幹淨才好。”


    “好。”賀成淵鎮定地應道。


    方戰已經麻木了,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就看著他的女兒對太子殿下指手畫腳,反正他也插不上話,幹脆不吭聲。


    等到賀成淵把那一大海碗的麵條都吃完了,他起身,真要動手收拾碗筷。


    方戰差點跪了,好說歹說,把屬於太子的活計搶走了。


    最後,賀成淵表示對方大人的尊敬,還是依了方大人的意思,方大人感激涕零。


    方戰去洗碗了。


    方楚楚又從她自己房間裏端了幾個小碟子出來,裏麵盛著鬆子、桂花糕、玫瑰方糖等各色小零嘴兒,她一一擺放在案上。


    “來,吃糖、磕鬆子,一起守歲吧,我爹剛剛還嫌棄家裏人少、冷清著呢,你正好來湊個數。”


    她爬到羅漢榻上,盤腿坐好,敲了敲案幾:“阿狼,幫我剝鬆子。”


    她又開始囂張了。


    第36章 帝京詞11 標題黨:初吻?


    橫豎方戰不在眼前, 她使喚起賀成淵來,簡直得心應手。


    賀成淵微笑著望著她。


    她嘴角的小梨渦又露出來了,笑得十分得意,她的眉目明媚, 如同四月的桃花, 燦爛得近乎囂張。


    是的, 在他麵前, 她一直都是那麽囂張, 小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可是, 有什麽辦法呢, 他就是喜歡這股囂張勁頭, 就讓她恃寵而驕又何妨, 她值得起。


    “好。”他微微地笑了起來。


    他的手指捏起鬆子, 不需怎麽用力,輕鬆地把鬆子殼剝開了, 露出裏麵白白的肉,放到她麵前的小盤子裏, 給她吃。


    他剝得又快又好, 轉眼就在手邊積了一堆鬆子殼。


    方楚楚又誇他了:“你果然還是這麽能幹。”


    賀成淵覺得他也想翹尾巴了,他還能更能幹一點呢。


    “你要聽故事嗎?”賀成淵溫和地問道,“上迴講的那個狐狸的故事,你沒聽完就睡著了,想不想繼續聽?”


    “要!”方楚楚舉手歡唿了一聲,“快講、快講。”


    賀成淵後來記了起來,這個故事是姬皇後小時候講給他聽的,不過那時候,男孩子生性淘氣, 坐不住,沒聽完這個故事就跑出去和舅舅練劍去了,所以,這個故事的結局,他其實並不知道,不過,不妨礙他自己瞎編一個,哄他的小姑娘。


    “……主君驚曰,十年不見,卿何如當年?王女答,君既以異類見疑,當知吾非人,十年,不過彈指爾,君,不過草芥爾。主君始悟,憶及當年,潸然涕下。”


    方楚楚一邊吃著鬆子,一邊聽著故事,聽得津津有味。


    大半天後,方戰收拾妥當,走了進來,就看見這一幕情形。


    尊貴的太子殿下在那裏一邊剝著鬆子,一邊輕聲講著故事。方楚楚愜意地倚在羅漢榻的靠枕上吃鬆子,笑得兩眼彎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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