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看了方楚楚一眼:“鄭三前兩天還寫信來了,說他在安西軍中作戰勇猛,立了軍功,被上峰嘉獎了,說不得過年就要提拔他了,不過,可惜啊,安西那麽遠,爹還真舍不得把你嫁到那邊去。”


    方楚楚揮了一下手,生氣地道:“爹你胡說什麽,我才不要嫁給鄭三,他那麽笨,我看不上他。”


    方戰點頭:“看不上鄭三,那我們再看看別的?。我已經交代你大姑和姑丈了,看看這京城裏有沒什麽合適的世家子弟,別的不說,人一定要老實,才能受得了你這嬌縱性子,還有你二表哥,也答應在南湖書院好好幫你找找,若有家世清白的讀書人,那是最好,那裏出來的人大多有幾分出息,將來你也能跟著享福。”


    方楚楚聽得手都抖了一下,筷子上夾的肉圓子都掉到了地上,她嬌嗔道:“爹你夠了,這些話怪嚇人的,你別說了,再說我都吃不下了。”


    方戰瞪她:“什麽嚇人,我和你說,好好聽爹的話,找個本分的人家趕緊嫁了,別和那個那個誰的攪合在一塊兒,小心生出事端來,聽見沒有?”


    方楚楚扮了個鬼臉:“那個那個誰誰誰呀?我不知道。”


    她不待方戰再說話,跳了起來,笑嘻嘻地道:“東西掉地上了,我去拿掃帚。”


    方楚楚逃了出去,在院子裏溜達了一圈,沒找到掃帚,忽然想起來,白天大掃塵的時候,好像擱在大門口了,她又出去找。


    打開了大門,下著雪的夜晚,沒有月光。


    黯淡的夜色中,賀成淵立在門口。


    他不知道站在那裏多久了,一肩霜雪、半頭斑白,風夾著雪,落在他的臉上,在這冰冷的夜,他沉默地佇立著。


    一匹黑色的駿馬立在他的身後,一人一馬一地雪,連影子都是模糊的。


    方楚楚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捏了一下,忽然酸澀了起來,她奔了過去,踮起腳尖,拍打著他肩膀上的雪,埋怨道:“幹什麽呢,傻站在這裏,也不吭聲,今天大年夜呢,不在家裏好好吃飯,怎麽跑我這來了?”


    賀成淵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我被父親和繼母從飯桌上趕下來了,他們不喜歡我,我隻能自己一個人過年,怪沒意思的,想過來找你,又怕擾了你家過年,會惹你不開心,我就在這門口站著看看就好。”


    縱然拂去了雪,他的肩膀也還是冰冷的。


    方楚楚心疼壞了,扯著他的袖子往裏麵走:“你過分了,過門不入,是不是看不起我,快點進來。”


    那匹黑馬十分乖巧,自己跟在賀成淵後頭進來,進了院子之後,抖了抖身上的雪,“噅噅”地叫了兩聲。


    方戰聽見馬鳴聲,納悶地跑出來一看,這一看,他呆了一下,慌忙下跪:“未知殿下駕臨,有失遠迎,望乞恕罪。”


    賀成淵虛虛地伸手扶了一下:“方大人請起。”


    “好了。”方楚楚推了推賀成淵,“你們兩個,別在那瞎客套,可煩人了。”


    她拉著賀成淵的衣袖進了屋子,拿了一塊帕子給他拭擦頭上和肩上的雪。


    屋子裏燒著取暖的火盆,熱乎乎的,雪落在地板上,轉眼便化開了,留下濕漉漉的痕跡。


    方楚楚的眉頭皺了起來:“不行、不行,你身上都濕了,要換一身衣裳。”


    她又風風火火地到隔壁屋子去翻東西了。


    不到片刻,她迴來,手裏抱著一堆衣服,塞給賀成淵:“喏,你原來的衣服,快換上。”


    那衣服的布料並不太好,摸在手裏是粗澀的,賀成淵低頭看了看,輕聲道:“我還以為你已經把我的東西都扔了。”


    方楚楚哼了一聲,一抬下巴:“差一點點就扔了,後來有點舍不得,想著還能留給下一個奴隸穿,就擱在那裏了,太子殿下您別嫌棄。”


    仿佛是雪慢慢地融化開了,賀成淵的眼睛裏露出一點暖意:“雖然有點嫌棄,但還是可以將就穿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非常麻利地在脫衣服了。


    方楚楚早就防他這一手,“嗖”地一下就躲到門外去了:“快點快點,換完衣服我們還要繼續吃飯呢。”


    過了一會兒,方戰迴來了,他把那賀成淵的那匹黑馬牽到後院去拴好了,還愛不釋手地摸了好久,此時還在嘖嘖稱讚:“好馬,筋骨鋒刃、龍脊連線,當真是匹難得的好馬,平生罕見。”


    他一抬頭,看見方楚楚蹲在屋門外,奇道:“你在做什麽?”


    “屋裏頭熱,我在外頭吹吹風。”方楚楚心虛地道。


    她琢磨著賀成淵也差不多換好衣服了,就跟在方戰的後麵一起進去了:“好了,這會兒已經涼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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