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麽大的戰事了,方戰領命去後,方楚楚一直悶悶不樂。


    這天,阿狼幹完活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方楚楚在院子裏擺弄她的弓,她低著頭,拿著蠟油,細細地抹擦著弓弦。


    阿狼站在那裏看了很久。


    她望著弓,他望著她,目光專注。


    直到小雞從腳邊跑過去,驚醒了阿狼,他摸了摸手上戴的那枚扳指,最近他總是情不自禁地愛摸它。


    他走過去,蹲在方楚楚的麵前:“你皺著眉頭的樣子不好看。”


    方楚楚撅起嘴:“走開,我心裏不高興呢,不和你說話。”


    “在擔心你爹嗎?”


    方楚楚歎了一口氣:“是啊,我也想跟著我爹一起上戰場,總強似在家裏提心吊膽的,但我爹就是不肯。”


    阿狼笑了笑:“打戰是男人的事情,你一個小姑娘摻和什麽,你爹會答應才怪。”


    方楚楚不服氣道:“我的箭術很厲害的,除了我爹,整個青州都沒人及得上我,我也能上陣殺敵的,怎麽胡鬧了。”


    阿狼又偷偷地摸了摸扳指,咳了一聲:“對了,你原來說過要教我射箭的,好幾天了,你莫不是忘記了?”


    說起這個,方楚楚總算打起精神來:“是了,來,我教你兩手,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院子裏施展不開,方楚楚和崔嫂子打了個招唿,就騎著她的小紅馬,帶著阿狼去了鎮子外頭的河灘邊練箭。


    河灘邊地勢平坦且開闊,日常方戰也常帶方楚楚到這裏練習,還專門在那邊立了兩個箭靶子。


    天氣晴好,風吹過來,帶著河水潮濕的氣息,似乎把方楚楚眉間的陰霾也吹散了,她又活潑了起來。


    她把弓交到阿狼手中,指揮他擺好姿勢。


    “箭術入門第一義,須得步法與身法相通,來,先側身……”


    方楚楚一邊說著,一邊踢了踢阿狼的小腿:“腳張開,與肩平。”


    她又在撓他癢癢了,阿狼下意識地側開了腰。


    “啪”的一下,方楚楚不客氣地拍在阿狼的後背:“身子穩住,不能亂動。”


    阿狼被她這麽一拍,脊背上竄過了一陣顫栗,他的手抖了一下,搭在弦上的箭脫手而出,一頭紮進了雜草堆裏。


    不得不說,方楚楚的箭術確實精妙,但她教起別人來,實在是毫無章法,偏偏她自己毫無意識,還睜大了眼睛責備阿狼:“那天在山上看你架勢擺得還不錯,還以為你孺子可教呢,沒想到你居然這麽笨,怎麽迴事?”


    阿狼麵上波瀾不動:“力道控製不住,生怕再把你的弓弦拉斷了,你教教我,手上的姿勢要如何擺放才算妥當?”


    “就你笨,這麽簡單都不會。”方楚楚口中唧唧咕咕地埋怨著,“來,把箭搭上去,拇指勾住弦,用扳指壓著,蓄力,慢慢拉起來,手臂抬高。”


    方楚楚用手托著阿狼的胳膊,引導他的姿勢。她靠得那麽近,阿狼甚至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氣,清澈如水,帶著微微的甜。


    她是不是鬆子糖吃多了,把糖的味道都黏在身上了,阿狼胡思亂想著,心神仿佛都飛到天上去了。


    “啪”的一下,方楚楚一巴掌拍在阿狼的胸口:“喂,和你說話呢,你心不在焉地在想什麽呢?”


    胸口像是被小爪子撓了一下,舒服得毛孔都鬆開了。阿狼的手又抖了,弦上的箭再次斜斜地飛了出去,擦過了靶子。


    羽箭射到了遠處,一騎飛馳而來,正麵迎上。箭到末尾已經失去了力度,馬上的騎士馬鞭一卷,將那箭打落下去。


    方楚楚遠遠地看到了,“咦”了一聲:“鄭三這廝,又開小差了,到這裏來作甚?”


    鄭朝義飛馬而來,徑直奔到方楚楚的麵前,才勒住馬,跳了下來。


    他的麵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也不兜圈子,張口就直接了當地道:“楚楚,戰況有變,你爹被困住了,有點不妙。”


    明明是豔陽高照,方楚楚卻覺得手腳一陣冰涼,她差點搖晃了一下:“怎麽迴事?你說清楚。”


    鄭朝義語氣急促:“匈奴人圍攻長鄴隻是一個幌子,實際是奔著青州而來,因青州兵力強盛,又防守森嚴,故而他們使了個調虎離山之計,假借長鄴之圍,將青州的兵力分散出去,原來他們早在半道的西嶺設下了埋伏,連原先圍在長鄴城外的匈奴人都轉而匯合在一處,欲置方校尉於死地。方校尉所率兵馬損傷慘重,眼下被圍困在西嶺,形勢危殆。”


    方楚楚緊緊地握住了拳頭:“鄭大人派人去救我爹了嗎?”


    鄭朝義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唾沫:“楚楚,我爹說,他不會再派兵出去。”


    “為什麽?”方楚楚失聲尖叫,但是,話剛出口,其實她已經明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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