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有了盤算,如果隻是偶爾幾道題解不出來她還能幫幫忙,像單鬱這種情況,得一個知識點一個知識點去過,整理、延展,需要一套完整的體係,而她,早就忘幹淨了。


    “單鬱。”溫亦弦打了個哈欠,“過段時間我給你請個家教老師吧。”


    單鬱自己也有數,點頭。


    小區裏的房子都隔得遠,住戶也不多,治安卻極好,此時深夜,隻能聽到零星一點蟬鳴,安靜得不得了。


    溫亦弦抬眸瞧了眼窗外,月亮掛在樹枝上,已經不剩幾顆星星。


    既然題解完了,照理說這麽晚了,溫亦弦應該迴自己屋了,可她就那麽又靜坐了幾分鍾,沒半點要動的意思。


    是她的錯覺嗎?


    溫亦弦覺得,今天的單鬱比往常更加惜字如金。


    從前是因為性格,不多說一句廢話,今天卻像是在盡力地避免開口。


    單鬱見她不動,也沒催她,就安靜地陪著她坐著。


    “單鬱。”溫亦弦在一片靜謐中緩聲問,“不喜歡跟溫姐姐說話嗎?”


    單鬱的眼神還落在最後的那張卷麵上,聞言眼睛黯了黯。


    被發現了。


    其實這才是她今天不開心的真正原因——她不敢跟溫亦弦說話,怕被嫌棄。


    “嗯?”溫亦弦實在困頓了,哼出低低的鼻音。


    單鬱眨眼,她感覺得到,溫姐姐在跟她說話的時候,格外的有耐心。


    雖然,溫姐姐本身就是溫柔和善的性子。


    “我的口音。”單鬱心底忐忑,“我說普通話不標準。”


    ——應該說是鄉土味濃鬱。


    溫亦弦“嗯。”了聲,不以為意,“各地方言罷了,總會影響點口音。”


    指尖摳在書桌的下沿,單鬱安靜了兩秒,微微用力,“還有聲音。”


    “聲音?誰說的?”溫亦弦蹙眉,“你的聲音很好聽。”


    她是真的喜歡單鬱的嗓音,雖然平時話極少,很多時候聲音也小,但她聽得出來是一把很清澈幹淨的嗓音,尤其特別的是,跟唐初雪一樣屬於冷調質感的嗓音。


    緩時如潺潺溪水,涼而透淨。


    急時如長劍破空,冷而颯爽。


    單鬱隻當溫亦弦安慰她,搖搖頭。


    “你相信我,溫姐姐是做歌手的。”溫亦弦無奈,眼看著小鴕鳥又陷入了剛來溫家時的那種戒備又自卑的情緒裏。


    “不準自卑!”這次溫亦弦不再像最初時那樣由著她,幹脆點了下單鬱的腦袋,“溫姐姐的話你要聽。”


    在這晚的一室幽暗裏,女人拿著長輩的架勢,說話和行為卻有些失分寸,莫名有幾分賭氣和撒嬌的意思,無意間拉近了橫亙在她們之間的輩分和差距。


    單鬱腦袋垂得更深了,眼睛裏在看不見的角度卻暈開星星點點的光彩。


    溫亦弦拿這隻小鴕鳥沒點辦法,氣急了也舍不得說些重話,好半天終於憋出一句狠的,“不然,你就當這是老板的命令!”


    單鬱終於抬起頭來。


    溫亦弦看著她的眼睛,對峙了會兒。


    “撲哧。”兩人突然相視一笑。


    小鴕鳥眼睛清亮,皮膚很白,五官偏冷,一笑起來有種冬日裏冰雪消融的澄澈感。


    溫亦弦拿著老板的譜兒拿腔拿調,“我休假結束了,這周末有個商演。”


    “小單助理,你要正式和我一起跑通告了。”


    第14章


    開學前三天還是正常上課,到了周四周五突然就猝不及防來了個摸底考。


    周三放學前班主任親自宣布消息,後座的小胖子一陣哀嚎,“幹嘛啊幹嘛啊,這是玩死我們啊!”


    “一中慣例不知道?”大佬歪在座椅上翻書,掏了掏耳朵,不耐煩道。


    “知道知道。”小胖子立馬就變了個語調,唯唯諾諾。


    轉而換了個自以為更小的聲音跟他眼鏡男同桌哭訴,“那我還不能抱怨抱怨了。”


    “知道就閉嘴。”大佬連頭都懶得迴。


    好,這下小胖子徹底安靜了。


    可單鬱內心安靜不下來了。


    摸底考?


    就她這水平?掀底兒考還差不多。


    把她學渣的老底兒掀得一幹二淨。


    不過也好,單鬱轉念一想也就淡然了。她知道自己底子差,但到底跟一中的同學差了有多少?像現在這樣借著新人保護坐在這裏,抱著不掉馬甲的僥幸心理混在一班優等生中又不可能跳過高考直接進大學,倒不如趁早來場考試,讓她明白差距也好奮起直追。


    摸底考隻是小考,就在班裏進行。


    一班的孩子就是有底氣,得知要考試的噩耗時還嗚唿哀哉,如今真上了考場,竟然還有心情聊明星八卦。


    周四早上單鬱一進教室,就聽見班上幾個女生在聊音樂節的事。


    “自從巡演結束後,好幾個月沒有wendy的消息了,嗚嗚,這周她會參加音樂節,終於又能看見神級現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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