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五分鍾韓千樹才進門,行色匆匆得解釋,“對不起,要來的時候警察來了,剛應付掉他們。”


    他今天穿得是西裝和襯衫,配件齊全,看上去英俊而一絲不苟,明顯是有重要活動。他總是能把所有的製服都穿出那種悶騷又性感的味道,讓我禁不住口幹舌燥的。


    “調查你?”


    “要我配合取證。”他的神色倒是嚴峻,不過他在生死麵前都是如此,解了西裝紐扣,坐下來,說:“是正常程序,沒關係。”


    我點了點頭,心裏有點緊張。他卻還是在落座的第一秒就蹙起了眉,問:“你喝酒了?”


    我好怕他這種表情,“我……”


    他看向了我的眼睛,“還吸煙。”


    我垂下了頭,“對不起。”


    “戒了。”他命令,“下次別讓我聞到這種味道。”


    “喔。”我在他麵前總是忍不住做個小女孩,“我隻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你就酗酒吸煙?”他步步不讓,“那你怎麽不吸毒呢?醫生讓你多運動你做了嗎?讓你營養均衡,你為什麽又瘦了一圈呢?”


    我瞅著他嚴肅的臉,一瞬間錯覺他已經不愛我了,雖然我知道他隻是板起臉來嚇唬我,“他不給我。”


    他一邊把菜單遞給我,一邊問:“什麽?”


    “毒品……”


    他立刻就瞪了我一眼,“你再說一遍?”


    我立即噤聲。


    他大概是生我氣了,臉色很爛。


    我好像湊過去抱住他,哄哄他,答應我再也不這麽做了。


    然而又是不能。


    我知道我自己,我一旦行動,就不會隻有抱住那麽簡單。


    他沒點菜,隻把我的同樣要了一份,等侍者走了,他才看向我,盯著我看了幾秒鍾,忽然笑了,“你的國籍轉好了。”


    “你怎麽做到的?”現在德國肯定是往外推我,因為我有嫌疑。


    “耍了點手段。”看來他今天原本是比較開心的,隻是被我糟蹋自己的行為弄生氣了。現在見我認錯態度良好,很寬容得赦免了我,微笑著說:“之前國內是找借口拖著你的案子,現在就徹底無關了,即使入獄也絕對沒有死刑。”


    真是個好消息,“這樣我就不怕繁盛了。”


    “不行。”他認真起來,“王武是怎麽死的?”


    “呃……”


    “我會繼續周旋,不用怕,都交給我,你進監獄的概率並不高,不過我需要知道細節,判斷他手裏到底有多少東西。”他耐心地問:“他對你提了什麽條件?”


    “離婚然後入夥。”要搞定我這個級別的案子,那根本就不是鑽法律的空子,而是要作假。我不希望他這麽做,風險太大,一個不小心他就會陪我一起進去,我倆以後就能在放風時候見麵了,“我覺得到這就行了,不用再周旋了。”


    “我先辦,辦不下來再考慮別的。”他看上去信心滿滿,“別答應他入夥,但如果他硬來,你就答應。我再想辦法,別吃眼前虧。”


    我看著他,知道他這是把我的事都攬到自己身上了,感覺真是安逸,“喔。”


    他又拐迴了一開始的話題,“另外不準再酗酒和吸煙。”


    “我現在這樣正好拖著他。”


    “我有的是辦法拖著他。”他又生氣了,“他現在必須得聽我的,不聽話就去找別的律師,看看誰肯幫他。”


    “你壟斷了?”


    “這件事沒人敢沾。”他根本不準我轉移話題,“你必須戒了。”


    我搖了搖頭,“我就這兩樣依靠了。”


    他更生氣,“我還沒死呢!”


    我真的不能答應他,“我現在不喝酒根本睡不著,一個人呆在屋子裏,就像呆在棺材裏似得。我保證我會戒的,但真的不是現在……現在給我毒我也真的敢吸。”


    他望著我,依舊皺著眉,眼裏染上了心疼。過了一會兒,起身來到我身邊,彎腰抱住了我。


    我不由自主得貼進了他懷裏,感覺真好,還是我最喜歡的味道,我忽然好想睡一覺,覺得很放鬆。


    他撫著我的背,吻了吻我的頭頂,柔聲說:“別怕,我會盡一切努力擺平這件事。你什麽都不用擔心,吃好睡好,把身體養好。”


    “那我還能吸煙麽?”


    “一天兩支。”


    “喝酒呢?”


    “每天一瓶。”他說完,又發現不夠嚴謹,“啤酒。”


    “不夠……”


    我就知道被他發現,我唯一打發時間的法寶也沒有了。可我卻忍不住得開心,我傷他那麽深,他卻完全沒有提起。


    “那就戒了。”


    “那就這樣吧。”我雖然老了,但在他心裏總是可愛,於是露出了老不正經的目光,仰起臉瞅著他,說:“兩支一瓶。”


    他緊抿著的嘴巴彎了彎,正要開口,侍者來敲門,他順勢坐到了我旁邊,握住了我的手。


    菜來了,我這是這麽多天第一次有食欲,卻因為手被他拽著,不想鬆手而隻聞味不想吃。


    他等了一會兒,見我還沒動,幹脆把我的手揣進了他口袋裏,推開他的盤子,拽過我的盤子,幫我把裏麵的東西全都切成了小塊。


    再推迴來,我就可以一邊拽著他的口袋,一邊吃了。


    然後切了他自己的,又摸迴來,握住了我的手。


    我扣住他的手指,真的覺得好開心。


    吃了幾口,韓千樹說:“我今天要見你,第一是想知道你有沒有乖乖養傷。”


    “抱歉,沒有。”


    他似笑非笑地用眼睛瞟我,“第二是我想聽聽哪天的細節。他告訴我,進書房之後,監控就全都打掉了。而且沒有聲音記錄,他有那之前的,還有你用過的槍。”


    “他說得對。”如非必要,我真是不敢說,本來想應付過去,但他總在我停下的關鍵時刻問。這家夥了解我,問得問題都很犀利,最後把話全都套了出來。


    我說完之後他良久都不吭聲,不由讓我生出了巨大的恐慌。他會不會和繁盛一樣覺得我很可怕?或者覺得我是個黑道的人才?


    我不敢吭聲,等了他很久,他終於開了口,“看樣子書房裏還有竊聽裝置,以及另外的監控。”


    “我沒發現。”


    “情況那麽混亂,你怎麽會發現?備用的也必然是隱蔽的。”他皺著眉,說:“既然是權力中心,怎麽可能跟外麵用同一套監控?又怎麽可能沒有竊聽?”


    “那怎麽辦?如果他有,不僅證明我有問題,還直接證明我是殺林家的主謀。”


    “別急。”他也是現在才知道,正沒頭緒,“我處理。”


    “用不用我去套他的話?”


    “不用。”他說:“我先查查放在瑞士銀行的盤還有多少資料是有效的,不行……”連我都知道,幾年前的東西繁盛很可能已經更新,況且跟我這樁比起來,分量還是小了點,“讓我想一下。”


    “視頻上也有他,別擔心。他敢用這個,我連咬他都省了,直接證據。”


    “他可沒說話,搞不好隻能算從犯。林家的案子才是主要問題,那邊死得人多,房子又被洗劫一空。他們家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沒有處理幹淨,否則以他們家的水平,應該不會驚動到警察。”


    “我去問他?”


    “不用,我去問。”


    “喔。”


    他陷入了思考,我也就沒吭聲,嚼著雞肉,心裏依舊惴惴的。


    我正胡思亂想,突然聽到他的聲音,“你怎麽了?”


    我愕然迴頭,“沒事。”


    他研究了一會兒我的表情,笑了起來,“放心,我不覺得你的處理有問題,隻是太寬容了。”


    “我還寬容?”


    他露出了訕訕的表情,“雖然孩子無辜,但他現在是重要證人,這樣一來,繁盛就人證物證俱全。而且既然要這麽做,怎麽能不提防他追來……”他越說聲音越低,鬆開我的手,抱住了我,輕輕地說:“算了,你已經很辛苦了,是我沒處理好。”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說我至少應該在進書房時鎖門,房間裏有一個是一個全殺了。這樣我可以避免挨最後那槍,而且還能找到攝像頭。


    不過這對我來說難度太大,我其實沒那麽剛強,也沒那麽細心。


    我倆就這樣抱了很久,真希望永遠不用迴去。


    真好,雖然是助紂為虐,但他沒有怪我殘忍。我連日來的鬱結立即散了一半,這樣看來一瓶酒也可以入睡了。


    吃過飯還有水果時間,我依舊靠在他懷裏,享受著這段偷來的美好時光,“我父母還好麽?”


    “還好,我告訴他們沒事。”他笑著說:“顯然隻要解決這個問題整件事就盤活了。”


    其實現在已經不絕望了,林至美一死,我們立刻沒有被殺的壓力。問題隻是他不想讓我跟繁盛,我也不想。


    “我媽媽知道是我幹的嗎?”


    “不知道,放心。”他吻了吻我的頭頂,說:“我說你隻是當時在場,也受了傷,警察隻是懷疑。畢竟你現在還不是嫌疑人,消息也不多。”


    “謝謝。”


    他沒吭聲,然後緊緊地把我摟到了懷裏。我覺得我上半身的骨頭都要被揉斷了,但我很樂意。我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心裏難受,因為最終促使我做出殺林至美這個決定的,還是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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