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斯城國之外,就是那好像巨大絞肉機的戰場。


    無時無刻都有人在受傷,也許下一秒,死得就是自己。


    膠著在一起的血紅劍影與颶風,因為士兵的減少,而隨之漸漸衰弱了,但很明顯,青色的颶風,縮小的速度要快上一線。


    伊拉薩爾那一身黃銅色的鎧甲已經被人血染成了徹底的紅,他精致的臉也看不清了,整個人就像是從血海中爬出來的修羅。


    揮劍!揮劍!


    殺掉一切敵人!


    這些人,都是來犯他瓊斯國的!他們每個人的手上,已經沾上了瓊斯國平民的鮮血。


    唯有用他們自己的鮮血,才可以洗刷掉!


    金色的瞳眸如同野獸,好像在燃燒著,亮得驚人。


    菲曼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冷靜的一箭一箭放了出去,在瓊斯王的守護下,他放箭的姿態從容無比。


    江尤國的士兵死掉很多,但瓊斯人相比起來,死掉的比例卻更多。


    就算是一換一的死,瓊斯士兵全死光,江尤士兵也不過少了兩百人而已。


    何況,江尤士兵要更強,即便瓊斯士兵堅韌昂揚,也抵不過實力的差距。


    一個一個人在減少,他們的熱血將永遠埋葬在這片土地上。


    當伊拉薩爾再一次掃清周圍的敵人時,他忽然發現,跟著他衝鋒的兩百人,已經失陷在人群裏。菲曼占據了一個小高處,依然冷靜的一箭一箭射著,斯哲安怒吼著在人群裏衝來衝去,但江尤士兵的速度,讓斯哲安顯得笨重無比。


    沃斯曼那蒼老佝僂的腰已經挺了起來,那時常看著渾濁的眼睛此刻卻精明銳利,手裏拿著就像是瓦片一樣的鐵器,在武器落下的間隙裏穿梭來去,他的手每一次伸出縮迴,都會帶走一個人的性命。


    埃布爾穿梭在戰場的每一處,竭力營救任何一個馬上要遭遇致命傷的士兵。


    肯尼迪沉穩的揮著劍,身邊敵人的武器都傷不到他,守護得密不透風,但他一旦出劍,必有人重傷或死亡。


    伊拉薩爾隻能看到他們五個了,他們五個的身邊,就像他一樣,空出了一個大大的圈子,江尤士兵們隻是包圍了他們,糾纏住他們。


    然而普通的瓊斯士兵,已經淹沒在人潮裏,是不是翻出的血浪,冒出的木矛,可以知道依然有不少瓊斯士兵還在拚殺。


    ‘想分開本王的每個人,慢慢靠著人數來磨死本王?’伊拉薩爾冷笑了一聲,忽然扭頭看向江尤士兵們來時的路上。


    那裏有九個人影靜靜站著,沒有加入戰場。


    ‘蠢貨,看看誰來擊敗誰吧!’


    伊拉薩爾提劍,金瞳爆發出無盡神光,向著那九人衝鋒而去。


    ‘有了這把劍在手,本王如今在武者之下,便是無敵!’


    “受死——!”


    仿佛野獸撲食前的咆哮聲,猙獰可怖的血色修羅,從人群中衝破一條斷肢殘臂血肉漿糊鋪就的殷紅之路,直直衝向了九人。


    血腥氣與殺氣鋪天蓋地,隨著前衝的那人而來,梅斯祭祀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輕頓了頓權杖:“攔下他。”


    “是!”


    那八人應聲,白色如光如霧的鬥氣驟然氤氳而起,包圍了他們的上半身,青色的旋風從他們每個人身上浮現,隨著八人衝出時,登時聯係上了那空中的巨大青色颶風。


    下一刻,他們身上的白色鬥氣擴散,顏色變深,居然轉化成了一道道紅色鬥氣,霧氣一樣的鬥氣,驀然延伸出去,將上臂也遮蓋住了。


    八個武士一階,因為祭歌的輔助能力被激發,於是硬生生又提升了一階,成為了武士二階。


    “武士二階?哈哈哈哈!接本王一劍!”


    伊拉薩爾大笑,巨劍帶著恐怖的唿嘯聲,向著當頭那人劈去。


    “哼。”那人嘴角溢出一抹冷笑,火紅的鬥氣上,青色的小型旋風一轉而過,他突然從劍鋒下消失了身影。


    ‘閃過了?’伊拉薩爾腦海中剛劃過這個念頭,忽然感覺腰間一涼又一痛,伊拉薩爾猛然一跺腳,轟然巨響中,地麵整個塌陷下去,出現了一個半米深直徑有三米左右的坑,無數蛛網般的裂紋密密麻麻的延伸開去。


    借著這巨力的一腳,伊拉薩爾像是炮彈一樣往後飛去,他手中巨劍也驀然轉向,劍尖對準了身後。本來已經一劍刺向他背心的江尤武士為巨劍長度所迫,不得不撤迴了劍,眨眼從原地離開了。


    伊拉薩爾這一退,直接退出了江尤武士形成的包圍圈,身後的不遠處,就是依然拚殺在一起的兩國士兵。


    “怎麽退了呢?瓊斯王,你不是很勇猛嗎?帶著兩百人就敢衝鋒,單槍匹馬就與我這八個武士級從者挑戰……”梅斯臉上端著矜持優雅的微笑,緩緩道。


    伊拉薩爾感受著腰間傳來的劇痛,微微眯了眯金瞳。


    他受傷了。


    剛剛那一瞬間的交鋒中,他受傷了。


    “雜碎們,就隻會從本王的劍下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嗎?”伊拉薩爾冷笑著,一隻腳微微後撤,微有些喘息。


    這把劍用起來雖然讓他感覺很爽,但對於體力的消耗也實在是太大了。


    如果不是因為祭歌的提升,讓他也有了武士的微薄鬥氣,可以持續恢複體力,早就在兩軍混戰的時候,他已經沒力氣再揮劍了。


    “果然隻是個孩子,戰場上可沒有什麽堂堂正正。隻要能贏,怎樣的過程都無所謂。”梅斯輕笑一聲,抬頭看向漸漸被壓製下去的血紅劍影,嘖了一聲道:“真是沒想到,你們的祭居然能撐這麽長的時間。不過……大概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如果你們的士兵全都死亡或者失去戰鬥意誌,這祭歌所匯聚的戰氣沒有士兵們的意誌加成,很快就會破碎。到時候,祭便不得不用自己的祭力來對抗戰氣。”


    梅斯又低頭看向麵前浴血的伊拉薩爾:“小國王,你說,到時候我再加一首祭歌,你們的祭,還能擋住嗎?嗯?哈哈哈哈!”


    擋不住。


    伊拉薩爾眯起了眼睛,定定的看著那張狂大笑的敵國祭祀,腦海中迴憶起了戰爭開啟前,他們從議事殿內離開的場景。


    [“陛下。”


    金發的祭祀溫和出聲,喚住了年少的國王,輕聲道:“陛下,您對於作戰有什麽計劃嗎?”


    “本王雖然憤怒但並不是沒有腦子的蠢貨。像瓊斯國對上江尤,隻有守。”


    “陛下可願聽聽我的計劃?待敵軍來了時,請您帶著士兵們向敵軍衝鋒吧。”


    “……理由。”


    “您是最強大的尖刀,我需要您橫穿戰場糾纏住梅斯祭祀身邊的武士。至於陷落在戰場內的士兵們……雅恩獲得的能力是治療,我也有這項能力,我們到時候會保證士兵不會死。”


    “我在牆頭上,看得清整個戰場,然而梅斯祭祀卻不會處於高處,對於戰場情報的獲取他會有局限性。一旦我國與江尤國陷入混戰,他必將看不清人群中我國士兵的死傷情況,也不會清楚我與雅恩施展的治療術。”


    “您糾纏住武士,讓他們不要加入戰場,這樣我國士兵就有更加足夠的時間去殺江尤士兵。否則武士的靈敏,一旦加入戰場,我國士兵就將兇多吉少。”]


    伊拉薩爾忽而勾了勾唇角,雙手握住巨劍橫在麵前。


    “雜碎們,不過是趁著本王不備稍稍傷了一下本王而已。得意成這個模樣,真是令本王不爽啊……”


    他蓄力,驟然如炮彈一樣衝出,地麵在巨響中,又一次被他踏出了個大坑。


    “以為能藐視本王嗎?雜碎們——!”


    “什、什麽?!速度……好快!”梅斯瞳孔驟然收縮,伊拉薩爾靠著強大的力量產生的反作用力的推進,就像是一枚被發射的子彈一樣迅速!


    如果說之前他揮舞巨劍時帶來的唿嘯刺破耳膜,那麽此刻他整個人化為炮彈衝來,劃破空氣產生的刺耳摩擦聲,簡直能把人震聾了。


    他瞄準的那個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已經被他整個人狠狠撞進了懷裏!


    “噗啊——!”


    強烈的撞擊衝到身上,就像是五髒六腑一起在腹腔造反,這個江尤武士驀然張開了嘴,卻無法發出聲音來。


    轟——!轟——!轟——!


    化為炮彈的少年國王頂在這個江尤武士的懷裏,去勢不減,一連撞斷了三棵大樹,才在第四棵樹上停了下來。


    這個一時不查中招的可憐武士,整個腹腔都變成了手掌一樣的薄,已經硬生生被撞死了。


    “哈……哈……哈哈哈!”伊拉薩爾慢慢的爬了起來,他的發絲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著血,他渾身都因為剛剛在空氣中劇烈摩擦產生的高溫而蒸騰起一片霧氣,那可怕的高溫,因為鎧甲而更加熾熱,就像是烤爐一樣。


    但他在這樣像是幾乎要被活生生烤了的高溫中,在笑。


    滴著血的發絲間,仿佛太古兇獸一般兇殘的金色眼睛露出,嗜血與殺意幾乎形成若有實質的利劍,刺入江尤武士們的心底,要將他們的恐懼盡數挖掘出來。


    “雜碎們……看著本王,你們……在害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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