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彩兒隻能跑到慕珂那裏問。


    院長正在和慕珂交待顏暖手的注意事項,說到最後,院長對慕珂說:“顏小姐的手這兩年不能提重物,手上的疤會淺一點,如果要完全消掉,得過一段時間做個整容。”


    慕珂點點頭,眉宇之間是清冷的神色,卻又十分凝重,表示知道了。


    白彩兒快步走到慕珂身邊,慕珂見白彩兒臉色不好看,問:“怎麽了。”


    “那個,顏暖叫我把那些東西都丟了。躪”


    “所有?”


    “是,全部。”白彩兒點了點頭,“那些東西,不能扔吧。崾”


    白彩兒小心翼翼地問,咽了口口水,生怕說錯了什麽話。


    慕珂聽到這句話,視線望著車子裏的顏暖,幾不可聞地微微歎了口氣,才淡淡地說:“她不要,就送迴去吧。”


    “送迴去?送去哪?”白彩兒反問了一句,又覺得有些不妥。


    肯定是送的人跟顏暖不對頭,不然怎麽她怎麽會不要。


    而且一般不要,也不該是丟掉啊。


    那個送的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慕先生了。


    慕珂把顏暖送迴了南城老區的房子,對顏暖交代了幾句關於她手腕的注意事情便離開了。


    車裏。


    白彩兒通過後視鏡看著顏暖往老區的巷子裏麵走,擔憂地問慕珂:“慕珂,顏暖現在這樣,沒有關係嗎?”


    “沒有關係。”慕珂後背靠車座椅,確定地迴答,“她自由了,所以……沒有關係。”


    慕珂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輕,困倦的睡著了。


    這幾天,顏暖昏睡,慕澤深不眠不夜的照顧,慕珂亦然。


    闔上眼睛前,慕珂想的是,言楓若是看到顏暖手上的傷痕,該有多傷心,多憤怒,多……恨她。


    想到那張五官俊朗,掛著邪肆笑容的臉對她露出厭惡的表情。


    慕珂覺得她都已經痛得不能再痛了。


    顏暖爬上昏暗的樓梯,費了好大的勁,才爬到的七樓。


    這一天剛好是禮拜天,單玉珠沒有上班,顏暖開門進去後,單玉珠看到顏暖,衝過去抱住顏暖。


    眼淚馬上就順著已經布滿皺紋的臉留了下來。


    “暖暖,暖暖!”單玉珠抱著顏暖痛哭,“你這幾天過得怎麽,過得好不好?媽媽擔心死了。”


    那天她去請去慕宅,見了顏暖那一麵之後,便又被林鬱送迴去工作,林鬱幫她把顏家所有的欠款都還清了,還問單玉珠需不需要幫她換一份輕鬆的工作。


    單玉珠拒絕了。


    她不能接受林鬱老板的幫忙,特別是這份工作有可能是利用她的暖暖換來的。


    “小林。”單玉珠不安地問林鬱,“你的老板,為什麽不讓暖暖離開?他,他說要娶暖暖,可是他都三十七了,跟暖暖差了那麽多歲。”


    自己的母親,總是維護著自己的小孩。


    林鬱聽了單玉珠的話,心中暗驚,慕先生居然說出要娶顏暖的話。


    麵上卻是笑了笑,安慰單玉珠道:“單姨,你不用擔心,先生既然說了,肯定是有他的打算,他不會為難暖暖的。”


    “可是暖暖自己有男朋友了啊。”


    林鬱麵上的笑容有微微的僵硬,但還是說:“不用擔心的,單姨,先生絕對不會傷害暖暖的,隻是先讓她在那裏住幾天。”


    這一住,便又是那麽長的一段時間。


    期間,她見不到她的暖暖,暖暖也沒有打電話過來。


    現在,終於又見到了顏暖,單玉珠又哭又笑,十分激動。


    她捧著顏暖的臉,仔細打量,眼底是滿滿的慈愛和心疼,摸著顏暖的臉,哭笑著說:“暖暖,你怎麽又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暖暖,他們是不是對你不好?啊?怎麽瘦成這個樣子。”


    單玉珠擔心的樣子讓顏暖鼻尖一酸,眼眶頓時就紅了起來,她聲音哽咽,喉嚨就像堵了一塊酸澀的物品,聲音低低地說:“媽媽,我沒事,我沒事,您別擔心。”


    單玉珠點點頭,說:“好!好!”連說了好幾個好,“沒事就好,暖暖迴來就好。”


    她說著,就要去拉顏暖的右手,讓她坐下休息,顏暖的臉色太蒼白了。


    哪知,單玉珠的手剛碰到顏暖的手背,顏暖就像觸電一般的縮迴了手,把手縮到背後。


    單玉珠有些錯愕:“暖暖,怎麽了?”


    “沒,……沒什麽。”顏暖微微笑著,臉色恬靜淡然,仿佛一切如常。


    單玉珠有些疑惑,但是她沉浸在顏暖迴來的喜悅當中,也沒有察覺再問,就叫顏暖自己先坐著休息,她去菜市場買菜,迴來做頓好吃的給她的暖暖補一補。


    單玉珠去了菜市場買菜,狹小的房間裏就隻剩下顏暖一個人,顏暖走到家裏的座機旁邊,拿起話筒,想要打電話。


    手指已經


    按了幾個鍵,想了想,卻又放下了電話。


    還是等一下親自過去好了。


    不知道他看到她,會不會覺得高興。


    單玉珠買了一隻鴨,一條魚,還有顏暖喜歡吃的菜,燒了滿滿的一桌,剛過下午五點,兩個人就坐在餐桌邊準備吃晚餐了。


    “來,暖暖,多吃點。”單玉珠拚命的給顏暖夾菜,顏暖麵前的碗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顏暖清麗的小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心裏十分的感動:“媽,你也吃啊,我這些已經夠多了。”


    她說著,也要替單玉珠夾菜,握緊筷子,夾了一塊魚肉。


    哐當!


    魚肉剛夾起,手腕卻傳來無力的酸痛,手勁一脫力,筷子掉了下去,打在盛魚的白色瓷器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暖暖!”單玉珠疑惑地看著掉下去的筷子,“怎麽啦,是不是不舒服。”


    她沒有看到顏暖的手腕上的傷,那是因為顏暖特意買了個白色的護腕套在手上。


    她不能讓單玉珠看到受傷的疤痕。


    否則,這個慈愛的母親都不知道會有多難過。


    她太自私了。


    這具身體,歸根到底是顏暖的,她卻任性的在上麵造成了疤痕。


    那個時候,她確實,根本沒有考慮到還在慕家外麵苦苦等著顏暖的單玉珠。


    顏暖的右手以一個極其細微的頻率顫抖著,她拿起筷子,若無其事的朝單玉珠微微笑了笑,輕聲說:“媽媽,我沒事,你也吃。”


    她把掉在桌上的筷子撿了起來,放在一邊,換了湯匙。


    單玉珠見了,問:“暖暖,怎麽不用筷子了?”


    顏暖笑了笑,舀了一勺湯:“我想先喝湯。”


    “哦。”單玉珠沒有再說什麽。


    一頓飯吃了大概半個多小時。


    吃完飯,顏暖和單玉珠一起收拾了碗筷,便去洗澡。


    洗完澡,她拿吹風機吹幹了頭發。


    挑了一件米白色的長裙換上。


    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


    烏黑柔順的長發。


    慘白的臉色。


    看起來,她自己覺得有些像《午夜兇鈴》裏麵的女鬼貞子。


    這個樣子,晟鈺不會喜歡吧。


    想了想,顏暖拿起白彩兒之前拿給她讓她自己練習化妝的化妝箱,拿出唇彩,細細地塗抹在唇上。


    粉紅色的唇彩掩蓋住了蒼白的唇色。


    顏暖對著鏡子微微一笑,勾起的唇角牽起整張臉的線條,笑容有點兒奇怪,但,總算比剛才好了很多了。


    顏暖要出門,對著在廚房的單玉珠說:“媽媽,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現在要出去嗎?”單玉珠從廚房走到門口,剛要讓顏暖不要出去,話到嘴邊卻是說“那要小心點。”


    “好。”顏暖柔柔一笑。


    單玉珠不放心顏暖這個時候出去,但是剛才顏暖在鏡子前照鏡子,化妝,然後露出甜蜜笑容的模樣都盡入她的眼。


    她這幾天擔心顏暖,心急如焚,卻沒有絲毫的辦法。現在顏暖迴來了,她隻想讓她平安順遂,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


    她是一個做母親的,女兒怎麽樣,什麽樣的心思,她再了解不過。


    應該,是要去找喜歡的人吧。


    單玉珠慈愛地笑著,轉身又迴去繼續收拾廚房。


    **


    顏暖走出老城區的巷子,為了盡快見到歐晟鈺,她打了的士。


    此時太陽才剛剛落山。


    天色昏暗,街道上很多燈光都亮了起來。


    很多店鋪也開了燈。


    馬路上流光溢彩。


    顏暖坐在車後座,專心致誌地盯著窗外的景色,看燈光飛快的往後退著。


    看著景,心卻有些亂。


    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她要怎麽跟歐晟鈺解釋她這些天不見的事情。


    要怎麽開口問報紙上那些照片的事情。


    要怎麽說,她被慕澤深……


    他會介意嗎?


    ……


    各種各樣的念頭從她的心底不可抑製,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幾乎都要讓顏暖心生退卻。


    顏暖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讓她紊亂的思緒變得簡單起來。


    不管怎麽樣,最優先的事項就是先見到晟鈺。


    除此以外,不做他想。


    顏暖來到歐晟鈺的小區的時候,保安攔住了她,她將近一個月沒來,門口的保安換了一個人,認不得顏暖是誰。


    顏暖要進小區大門的時候,被攔住了。


    保安攔在顏暖麵前,盤問:“你是誰?來幹嘛的?”


    這裏的小區算是南城的富人區,住在裏麵的人非富即貴,他


    沒有見過顏暖,例行盤問。


    這個小女生穿著看起來挺普通的,但是長相卻相當的出眾,他們當小區保安的,以貌取人最要不得,誰知道會是裏麵哪位大人物的什麽人呢。


    顏暖被攔住,有些錯愕,她之前來這裏從來沒有這樣的經曆。


    也是,她之前來過歐晟鈺這裏一次,是歐晟鈺帶著的,現在進不去也是正常的。


    顏暖微笑:“我叫顏暖,來這裏,找歐晟鈺。”


    “歐晟鈺。”保安想了想,才想起來,那是住在小區其中一棟最高層的大明星。


    他狐疑地打量著顏暖,覺得她也不像是認識那個大明星得樣子。


    可是這小女孩又微笑著,看起來也沒有惡意。


    保安說:“你給他打個電話,我們確認一下。”


    打電話?


    顏暖遲疑了。


    她本來是想直接見到歐晟鈺的,卻不想會被保安攔著,她忽然開始懊惱起她來得太倉促了。


    晟鈺也不知道有沒有在公寓裏。


    顏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問保安借手機:“我沒有帶手機,您能借我一下嗎?”她的手機在慕家被慕澤深收走之後,到現在也沒有新的手機。


    顏暖這話一出口,保安看著她的眼神更加的不對勁。


    來這種地方找人,居然連手機都沒有。


    “我用完馬上就還您。”顏暖抿了抿唇,望著保安,誠懇地說。


    保安想了想,一個小姑娘也做不出什麽事情,掏出手機遞給顏暖:“打吧。”


    “謝謝。”


    顏暖盯著保安的手機屏幕,輕輕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撥出那一串早已深記在腦海的號碼。


    剛撥通。


    卻見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疾馳而來,在她的麵前停下。


    顏暖怔怔地看著停在麵前的車子,透過車窗,她可以看到裏麵男人風華若妖的美麗麵容。


    還有,副駕駛座上的另一個人影。


    ——施恆恆。


    下意識地按掉通話,她的話語輕吐出口,輕聲叫著他的名字:“晟鈺。”


    保安見有住戶迴來了,趕緊鑽進保安亭,替來車打開小區的大門。


    歐晟鈺自然也看到站在小區門口的顏暖,事實上,他遠遠就看到了顏暖。


    她的模樣和他記憶當中的分毫不差。


    長及腰的烏黑頭發。


    淺色的裙子。


    小區的燈光氤氳在她的周圍。


    仿若有光。


    歐晟鈺搖下了車窗,美麗的麵容露了出來,顏暖走近,看著他,微笑。


    “你來了啊。”歐晟鈺說,紅唇的唇角隻是僵硬地一扯,如夜霧一般的聲音有些淺淡,卻,失了以前的熱情。


    倒是施恆恆見到了顏暖表現得十分的熱絡:“顏小姐你好,你來找鈺哥哥嗎?”


    顏暖點了點頭,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卻直覺歐晟鈺的態度有些冷淡。


    她試探性地問:“晟鈺?”


    歐晟鈺聽到顏暖喊他的名字,心髒劇痛,仿佛被針刺了一般,漂亮韻致的丹鳳眼,瞳孔急劇地緊縮。


    歐晟鈺沉默。


    施恆恆見狀,臉上露出一個埋怨的表情,推了推歐晟鈺的肩膀,責備道:“鈺哥哥,顏小姐在叫你呢?你好歹迴應一下人家啊,太沒有禮貌了。”


    這是,怎麽迴事?


    顏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歐晟鈺為什麽會突然對她叫他沒有任何的反應。


    而坐在副駕駛座的施恆恆……


    顏暖的腦海突然浮現出那張兩個人親吻的照片,眸光微微淡了下來。


    可能是因為她太久沒有聯係他了吧。


    顏暖側身,又貼近了車子幾分,凝視著歐晟鈺,輕聲解釋說:“晟鈺,我前段時間有點事,又沒有手機……”


    有事!


    有事。


    顏暖的話聽在歐晟鈺的耳朵裏,隻覺得無比的刺耳,仿佛是一團腐爛的東西硬生生的塞進他的耳朵裏,然後在他的耳朵裏炸開。


    他截斷了顏暖的話,淡淡說:“先進去再說吧。”


    “鈺哥哥。”施恆恆蹙起好看的眉,問,“那東西要什麽時候拿呢?我總不能白跑一趟吧,你可是答應要把那條手鏈給我的。”


    “那就一起上來拿吧。”歐晟鈺淡淡地說。


    他望向顏暖,對她說:“進來吧。”


    顏暖怔怔地看著歐晟鈺的臉,但那怔愣也隻有一瞬間,她微微一笑,說:“好,稍等一下,我去還手機。”


    她轉身走近了保安亭,歸還保安借給她的手機。


    車子裏,施恆恆迷戀地看著歐晟鈺的側臉。


    想到他剛才對顏暖那不甚在意的態度,忽然出聲問:“鈺哥哥,你對顏暖她,現在是什麽想法


    。”


    歐晟鈺的眼神瞬間就冷了下去,臉部的線條變得十分僵硬:“這不關你的事,你拿了東西就走。”


    施恆恆撇了撇嘴,沒有再說話。


    顏暖還了手機,朝保安道謝,迴來坐上車後座。


    車子啟動了。


    顏暖坐在後麵。


    前方的駕駛座是歐晟鈺,副駕駛座是施恆恆。


    兩個人分別坐在前麵。


    看起來。


    居然,分外的和諧。


    顏暖唇角扯了扯,勾出一抹淺淺的弧度。


    那模樣,說不出是苦笑還是自嘲。


    臉,輕輕別到一邊,她安靜地看著車窗外麵。


    三個人來到歐晟鈺的公寓。


    從電梯出去,歐晟鈺就直接進了房間。


    施恆恆和顏暖呆在客廳。


    施恆恆站著,顏暖也站著。


    歐晟鈺進去了幾分鍾還沒有出來。


    施恆恆和顏暖兩個人相顧無言。


    “顏小姐。”還是施恆恆率先打破了沉默,笑眯眯地說,“最近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呆在鈺哥哥身邊,好像都沒有看到顏小姐啊。”


    她要強調的隻是她一直在歐晟鈺的身邊,然後,觀察顏暖的反應。


    顏暖微微一愣,看起來好像有些迷惑,似乎消化不了她的話,過了幾秒鍾,才迴答施恆恆:“前些日子,生病了。”


    “啊?生病了?那現在好了嗎?”施恆恆詫異地問,語氣裏十分的關心,“怎麽也不告訴我們一聲,我們好去看望你,誒,鈺哥哥都沒有告訴我你生病了。好見外!”


    “因為我沒有告訴他。”


    施恆恆笑問,語氣裏甚至帶了點兒天真的味道:“怎麽沒有告訴鈺哥哥,你們不是在交往嗎?”


    顏暖笑了笑,沒有迴答,唇卻有些泛白。


    施恆恆想讓她聽什麽內容,她哪裏會不明白。


    隻是,很多事情不是別人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常常看到的也不是真的。


    她沒有必要理會。


    是的。


    沒有必要。


    顏暖沒有迴答,施恆恆也沒有再問。她攏了攏自己額前的碎發,把頭發別到一邊,笑容甜蜜地盯著歐晟鈺房間的方向。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狩獵愛情,最重要的是耐心,最要不得的就是心急。


    對象是鈺哥哥的話,她有一輩子的時光可以耗。


    歐晟鈺進去了大概是分鍾就出來了。


    手裏拿著的是一條紫色的水晶手鏈。


    那是慕琪在發布會上戴著的鏈子,歐晟鈺的母親留給他的。後來歐晟淩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從慕琪的手裏拿迴這條手鏈,又交還給了歐晟鈺。


    歐晟鈺還沒走進施恆恆,就把水晶手鏈拋了過來。


    紫色的手鏈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弧度,閃耀著紫色的光芒。


    被施恆恆穩穩地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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