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watashi101、哦☆賣糕的@sosg論壇


    「對不起哦,讓你來幫我的忙。」


    「不用客氣啦。」


    在紅色夕陽的照射下,一夏與夏綠蒂正並肩走在放學後的走廊上,兩個人的手上都拿著記載了本月學校活動·臨海學校(注:臨海學校為日本小學至高中學程中,校方在夏季時固定舉辦的活動,通常為期三天兩夜,最長一周;活動內容包含了海水浴、切西瓜、救難訓練、海濱工作體驗、水族館見習、煙火等等。)相關事項的影印數據。


    「可是……這樣好嗎?你今天原本預定要跟西西莉亞她們去逛街吧?」


    「沒關係啦。基本上夏綠蒂不在的話,我去也沒什麽意思啊。」


    「咦?」


    「嗯,該怎麽說呢……就算隻是幫忙影印,還是要跟喜歡的對象在一起比較好啊。」


    這麽說著的一夏,臉稍微紅了起來,那看起來似乎不隻是夕陽的顏色而已。


    「一夏……」


    「夏綠蒂……」


    在僅有他們兩個人的走廊上,彼此的眼眸中都隻映照出對方。


    此時無聲勝有聲。


    在這幅橘色光景之中,兩道影子緩緩地重疊在一起——


    「——奇……怪?」


    她以放空的腦袋確認狀況。


    場所是自己在is學園一年級學生宿舍的房間,時間是早上六點半。


    「………………」


    夏綠蒂在意識不太清醒的狀態下眨了兩次眼睛,總算把握住現狀。


    「是夢……」


    唉唉唉唉……她深深、深深地歎了一口幾乎深達海底兩萬裏的氣。


    (啊啊,至少再讓我夢個十秒鍾左右……)


    她讓思緒馳騁在夢的殘影之上,顯得很依依不舍。


    就連醒過來後使會迅速忘掉的夢境內容,都因為她的執著而久久無法消散,留存在腦海裏——就像是在看自己愛看的錄像帶一樣,再次在腦中按下迴放鈕。


    「………………」


    夏綠蒂的臉蛋一下子羞紅了起來。


    隨著意識悠悠轉醒,她逐漸對夢境內容感到害羞。


    (在學、學校的走廊上,我們居然……)


    不過正如字麵所示,那全都是夢境。她把手放到胸口,發覺自己的心髒正狂跳個不停。


    (我、我到底在想什麽啊……)


    自上個月的各年級個人錦標賽後,便從查爾斯·迪努亞恢複成原本性別的夏綠蒂·迪努亞,現在已經跟一夏睡在不同的房間了。


    但她一個星期當中總會夢到兩次像剛才那樣的夢;明明知道彼此房間不同間,她卻還是會把視線投往旁邊的床上,尋找一夏的身影。


    「奇怪?」


    旁邊的床鋪上並沒有室友的身影。


    而且那並不代表對方起床後去了別的地方,那張床鋪從沒有被使用過的痕跡。


    「……算了,無所謂。」


    眼前更重要的是夢境的延續——現在立刻倒頭迴去睡的話,或許能夠夢到後續發展也說不定。


    抱著這種淡淡的期待,打算再度入睡的夏綠蒂閉上了眼睛。


    (既然難得作夢,就算給我情色一點的內容也無所謂——)


    …………


    「我、我在說什麽啊!」


    像是要遮住瞬間漲紅的臉般,夏綠蒂將棉被拉到蓋住了頭頂,好不容易才讓狂跳的心髒平複下來。


    ◇


    啾啾……


    「嗯………」


    急著想進入屋內的朝陽自窗外射入,麻雀則同樣像是在催人起床似地鳴叫著。


    (再一下下……再一下下……)


    這一段賴床的時光是最幸福的時刻,大概不會有人不懂得享受這種安詳的時刻吧?嗯,一定是這樣的。


    好軟。


    (……?)


    軟綿綿的。


    (咦?這種觸感是什麽?我的棉被裏有這麽光滑柔軟的物體嗎?)


    然而現在要我放棄賴床時間,放棄這種舒適感覺而去探索未知的物體,我根本做不到。


    (啊——好幸福……)


    鬆鬆軟軟的。


    「嗯………」


    ——等等!剛才我的確聽到不屬於我的聲音,而且那大概也不是男生的聲音(話說迴來,如果那是男生的聲音的話也太過恐怖了)。


    某種預感掠過我的腦海,發出了咻——鏘的音效。


    啪!我掀開了棉被,出現的是——


    「勞、勞、勞拉!」


    德國的代表候補生,勞拉·博德維希。自從上個月轉學進來後,她便突如其來地向我宣戰,在那之後還碰上了很多事——發生了很多事。


    不過問題並不在這裏,而是在於「她為什麽身上沒穿衣服」;也就是說……那個……她是全身赤裸的,身上穿的東西隻有左眼眼罩,以及待機型態中的is——右大腿上的黑色腿環而已。飄逸的銀色長發順著她的腰部曲線披散。


    「嗯……什麽……?天亮了……?」


    「笨、笨蛋!快遮起來!」


    「你說的話真奇怪,我聽說做夫妻的要坦誠相見哦。」


    「或許是你說的那樣沒錯……不對啦!快給我穿上衣服,穿衣服!」


    無視於我的混亂,勞拉僅僅揉了一次眼睛,便迴複到與平時相同的表情……好厲害,她竟然能放棄賴床的時間,真是個恐怖的家夥。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吧!正當我忙著胡思亂想時,勞拉倒是先開口說話了:


    「我聽說這種叫人起床的方式在日本是很平常的啊?據說是未來要結婚的伴侶們一定要進行的行為。」


    「……灌輸你錯誤知識的家夥到底是誰啊?」


    「不過似乎立即見效了呢……」


    「?」


    「你醒過來了吧?」


    「廢話……」


    碰上這種事還沒醒來的家夥,不是腦袋壞掉就是身體腐爛了吧?無論是哪一種,沒活著便是他們的特色——毫無響應,似乎隻是具普通的屍體——然而從旁人的角度來看,會對死者說話的人隻是個心理異常的人吧?死者需要墳墓,而那家夥則需要醫生。


    「不過距離吃早餐還有一段時間呢。」


    勞拉的身上裹著被單,腦後一度束起的頭發披散開來……雖然令人很不甘心,但那頭經早晨陽光照耀而閃閃發亮的銀發真是美麗至極。


    (盡管如此,這家夥自從經曆過上個月的比賽之後就老是在做這種事情,真的很傷腦筋耶……)


    吃飯時同桌仿佛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之前她還在我洗澡時出現,再之前則是穿is裝的當下……不行!繼續放著不管的話,她一定會變本加厲。


    「………………」


    唔——有沒有什麽方法能稍微讓這家夥不再那麽積極呢?


    「怎麽了……你、你不要一直看著我啦!人家可是很害羞的。」


    我眼前有個騙子。不過這個騙子臉紅而別開視線的模樣,有點……不對,是非常可愛。


    (嗚、呃……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哦,有個好方法!


    「勞拉。」


    「幹麽?」


    「我喜歡典雅端莊的女生哦。」


    「哦——」


    似乎有點驚訝的勞拉稍微睜大了眼睛,接著像是在咀嚼我的語意般點了兩次頭。


    哦哦,事情進展得很順利!我真行。給你獎賞吧!哈哈,謝謝您的稱讚。我是主人我是仆(注:此處是將遊戲《你是主人我是仆》(君が主で執事が俺で)的名稱拿來玩文字遊戲。)。


    「可是那是你的喜好吧?」


    「咦?」


    「我就是我。」


    那雙蘊含堅定意誌的眼睛筆直地凝視著我。


    仿佛要指出心之所在而放在胸前的手,使一切看起來格外像是一幅畫。


    「……………………」


    ………呃——


    眼前這個充滿信念的生物是怎樣?如果我是女生的話,應該會跟她上床吧?對不起,我亂講的。


    「基、基本上,話不是你說的嗎……」


    咦?我說了什麽——糟糕,完全想不起來。


    「明明是你叫我隨心所欲去做的,現在卻……太卑鄙了……」


    唔,我好像是有那麽說過;不過該怎麽說呢……被一個人喜歡到這種程度,應該說是感到困擾還是什麽呢……


    話說迴來,她從先前光明正大的態度,轉為用上仰視線朝我說話的模樣,看上去真是異常地有魅力——這大概就是人家說的那種情況吧?因為反差而造成臉紅心跳之類的……不,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啦。


    一旦產生了這種想法,就連她堂堂正正地放在胸前的手,現在看起來也像是在遮蔽我的視線一樣,真是不可思議。


    「說、說是叫我遮起來,不過你好像還滿沉迷於其中的?」


    「什麽……?笨、笨蛋!不是!我才沒有!」


    「那、那麽,你想看嗎?你這個人啊,從一大早就是個大膽的家夥呢……」


    「嗚哇!等等!」


    看到勞拉鬆開被單的動作,我慌了起來;雖然打算替她再度遮起來,卻被輕鬆地一閃而過,害我在狹窄的床上乒乒乓乓地演了一場武打戲。


    現在是早上六點多……旁邊房間、樓上房間、樓下房間的住戶們,對不起。


    「你……!」


    我設法抓住被單一角,壓製住勞拉的行動……盡管本來是這麽打算的,但她反而利用我轉到上方的姿勢掃了我一腳——完蛋了,這是軍隊訓練中的體術,我可贏不了。


    於是整個人翻倒過去的我,頭部很丟臉地直接滑到地板上,脖子彎成了九十度,痛死了!


    「你應該要多做些扭打技巧的訓練才對。」


    呃……勞拉的口氣就像是千冬姐一樣,真不愧是她過去的學生,連視線的冰冷程度都如出一轍。


    「不、不過,那個嘛……如果你想做寢、寢技訓練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奉陪啦……」


    為什麽這家夥臉紅了?基本上,所謂的寢技不就是——啊!


    「笨、笨蛋!女生不要把這種話掛在嘴邊啦!」


    「哦?你想自己親口說嗎?也、也是可以……」


    「才不是咧!話說迴來,你上個月都已經對我做出那種事了,居然沒有任何反省!」


    「那種事是指什麽?」


    「呃、呃,就是、那個……」


    唉——啊——唔——


    「接……接吻啦……」


    唔唔……邊說邊迴想起當時情況的我,不單單隻有臉變紅,而是全身都熱了起來;不過因為我已經不願再去迴想那之後的地獄情景,所以在此先割愛。總之,我的吻上個月被這位勞拉奪走了,而且——


    「我、我可是第一次耶……」


    雖然說出來感覺很遜,但這仍是事實——那次的突發事件是我的初吻。因為太具衝擊性了,誰會注意到那是什麽味道啊?說什麽初吻帶著檸檬味的家夥,給我站出來!


    「原來如此。」


    「你的『原來如此』是怎樣啊……」


    滿不在乎的迴應使我不禁火大了起來;但在我發飆之前,勞拉便繼續說了下去:


    「我、我也是……第一次哦!唔嗯……真是令人高興耶……」


    因為她突然紅著臉說出這種話,反而害我說不出話來了。請各位仔細想想,當眼前麵對的是個正在臉紅的可愛(起碼外表是出類拔萃地可愛)女生時,有誰還抱怨得出來啊?講得出抱怨的家夥根本不是男人——我是這麽想的。應該吧。


    「………………」


    「………………」


    呃——這股沉默究竟是?與其說是彼此都感到尷尬,還不如說是彌漫著一股特別在意對方感覺的氣氛。


    不行,來換換氣吧。


    「嗚哇?」


    打算站起來的我再次被勞拉壓到了床上,那是令人不禁懷疑「那細瘦的手臂究竟是從哪裏生出那麽大的力量」的,既華麗又迅速的技巧。


    「你……真是個讓、讓人傷腦筋的家夥耶……真想好好問問你,為什麽這麽擅長煽動女生的心情。」


    她、她、她在說什麽啊,我聽不懂!不過現在的狀況分秒必爭,隻見紅著臉且被晨光包圍的勞拉,正緩緩地朝我壓了下來。


    ◆


    在宿舍後方,有個偶爾拿來當作簡單集會場地的空曠場所,箒最近每天都在那裏認真地進行鍛煉。


    「唿……」


    做完晨間空揮的箒從攜帶物品裏拿出毛巾擦汗。


    身上被晨光照射到的汗水,猶如寶石般地閃閃發亮。


    白色的護胴以及深藍色的道裙,包覆住她健康的肌膚——箒居然連布襪和草鞋也穿在腳上了。認真來說,步法在劍術之中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故可以讓人藉由腳趾進行踩踏、抵禦、積存力量等動作的布襪和草鞋,便是所謂的「假想實戰裝備」。


    劍道所采取的是能不受限製地進行上述這些步法的赤腳比賽,而可以得到近似於赤腳感觸的,便是布襪和草鞋——這樣的裝備組合。


    不過說了老半天,結果箒根本幾乎沒有去劍道社——即使如此,為了不荒廢劍藝,她依然不忘像這樣子來做鍛煉。


    (可是,已經七月了啊……)


    最近,晨間陽光變強的時間提早了;除此之外,她總覺得緩緩而散的熱氣也迅速地充斥在大氣之中。盡管鍛煉身體讓人覺得心情順暢,但是滿身大汗再怎麽說都不會讓人覺得舒服。


    (去衝個澡好了。)


    若是這個時間,室友應該還在睡吧?盡管多少有些距離,不過要是吵到人家睡覺就太不好意思了,於是箒走向了社團大樓的淋浴間。


    (七月——七月了哦……一夏,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這個迎來初夏的月分,對箒來說是很特別的。


    「唉呀,你今天也很早起呢。早安。」


    「老師早。」


    管理社團大樓的老師為了進行晨練的學生們,今天依然在這種時間開放了設施。


    今年即將邁入二十九歲的榊原老師對學生很溫柔,品行端正,長相也不差——男人運卻奇差無比。總之,她每次喜歡上的都是同性認為「不,總覺得他有點……」反應不太好的對象;至於在過程中被狠狠甩掉,然後一個人跑去喝悶酒的事情,一年總會發生個幾次。


    不過,今年是她掛二字頭的最後一年了——老家的雙親不斷地替她安排相親是她最近的煩惱;在難以拒絕的情況下,榊原老師跟好幾個人相了親,感想卻都是相同的。


    「對方是很好啦……可是總覺得燃不起熱情呢……」


    沒錯,就是這樣——她不想要平安,不想要安定,所以才會老是愛上奇怪的男人。她自己也察覺到了,倘若碰上的對象無法讓她燃起熱情,無論對方說什麽都打動不了她的心;她並不想要隻是因疲倦而締結的婚姻——榊原菜月的介紹到此結束。


    「我是來借用淋浴間的。」


    「嗯,慢慢用吧!洗好的時候記得確認水龍頭有沒有關好。」


    「是。」


    聽到箒確切的答複,榊原老師帶著笑容點了點頭——她是個美女,不過男人運卻……參見前文。


    (接下來……)


    她走進淋浴間的更衣處。除了箒之外,這裏沒有半個人影,就時間帶來看也是當然的;在結束晨練的學生們衝進來前,她大概還能悠閑個三十分鍾左右。


    說實話,箒就是為了不和晨練的學生們撞在一起,才會特地早點兒來的。


    她之所以特地這麽做的理由是——


    「…………」


    隨著護胴褪去,被壓迫包覆在胸罩中、具有彈性的乳房,咚咚地搖晃了起來。


    發育得很不符合這個年齡的胸部,不隻會引來異性注目,就連同性的視線也會被吸引過來。


    之前當她與晨練組的學生們一起更衣時,全員都以目瞪口呆的表情將視線集中在她的胸部上;當箒走向淋浴間,女生們就像是受到《吹笛人》故事中的笛聲帶領一般,成群結隊地跟在她後麵。之後大家雖然各自進入了淋浴區隔間,但不斷感受到的視線實在讓她很難冷靜下來。


    而且那次還發生了更慘的事——當某人率先低聲說出「西瓜……」後,大家便像是中了催眠術般,開始進行起圓形果實的聯想遊戲。


    因害羞和憤怒而滿臉通紅的箒,逃走似地跑出了淋浴間。


    (唔唔,好像又變大一點了……)


    所謂的巨乳——並沒有人們口中說得那麽好,至少對當事人而言是如此。


    首先肩膀會很酸,每次做大動作時都會搖晃,也讓人覺得礙手礙腳;合乎尺寸的內衣很少,基於相同的理由,能穿的衣服也很少,而且不管怎麽穿,都會變成像是在強調胸部大小的線條,吸引不分性別的視線駐留。


    (沒辦法解決一下這問題嗎……)


    唉……她歎了一口氣。順帶一提,如果不小心將這種煩惱對鈴說的話,應該會麵臨比被她追殺到世界盡頭還要慘的狀況吧?真是恐怖。女生的自尊比聖母峰還要高,比馬裏亞納海溝還要深,比京都老字號的扇屋所做的精致甜點更加纖細,同時還是被歸於第一類的危險物,等級為一,「具有引發大爆炸的危險性」,必須帶著敬意,細心謹慎地處理。


    (不、不過,那個……如、如果一夏喜歡胸部大的女生的話,一切就又另當別論了……)


    她想起上個月在與西西莉亞的對抗意識作祟下,忍不住勾起一夏手臂的事。


    對平常的箒而言,那根本是難以置信的大膽行動,不過看見一夏意識到自己是異性的表情,總覺得比想象中還要來得高興。


    說真的,即使抱有想跟西西莉亞對抗的心情,然而光是自己的胸部碰到一夏的手臂便讓她清楚地產生自覺,同時感到害羞不已;不過——


    (如果那麽做可以讓一夏意識到我的話……)


    總覺得那樣也不錯。無論累積了多少的劍術修行,她仍然是一個處於荳蔻年華的少女,會對喜歡的對象在意得不得了大概也是難免的吧。


    而且本月正好有臨海學校活動;以時機上來說,沒有比個這更棒的活動了。


    當然,臨海學校的主要目的在於在開放性的非限定空間裏,進行is裝備的運轉實驗,不過這裏可是在籍生99%為女生的is學園,理所當然地也會考慮到學生們的心情。第一天是自由時間——也就是說,大家高興要遊泳還是玩耍都沒有問題,而且校方並沒有提出「要穿學校指定的泳衣!」這種不解風情的要求,呈現完全放任的狀態。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為了爭奪唯一的男生·一夏,將會展開一場激戰——雖然這是可想而知的,不過箒也有屬於自己的絕招。


    「好!首先得在這個周末找他陪我一起去買東西!」


    不知不覺握起了拳頭的箒的聲音,迴蕩在隻有她一個人的淋浴間裏。


    ◆


    (……好了)


    藉由淋浴衝掉了汗水,將濡濕的頭發吹幹,洗幹淨的夏季製服也已經整齊地穿在身上了。


    接著她對自己的發型做了三次確認,為了調整聲音狀況而清了五次喉嚨;做到這種程度後之箒總算敲起了一夏房間的門。


    叩叩。


    「一、一夏,你在嗎?我想說機會難得,一起吃個早餐如何?」


    一片靜默,沒有任何迴應。


    「一夏?你還在睡嗎?再不起床會來不及吃早餐哦。」


    不過即使喊了第二次,她還是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有點不開心的箒用力地將手放到門把上。


    喀鏘。


    (唔?沒有上鎖……真是個粗心的家夥耶,受不了!)


    「我進去囉,一夏。趕快起來準備——」


    「呃……」


    「唔?」


    啪當——箒的表情、動作、全身都僵住了。


    當她推開門走入室內,隻見全裸的勞拉正壓在一夏身上,準備吻他;不知為何,一夏看起來似乎完全沒有做出任何抵抗。


    理解到此後,箒忍無可忍。


    「一夏!你、你、你這個軟弱的家夥在做什麽啊!」


    唰!她一氣嗬成地做出真正的拔刀——這是每日鍛煉的成果,不過對被刀指著的一夏而言,可不是鬧著玩的。


    「什麽?等等,箒!這是個誤會啦!」


    「什麽叫誤會?哪裏是誤會了!哼,你就乖乖的讓我斬殺吧!」


    「啊啊啊!別亂來,我叫你別亂來啦,笨蛋!」


    「誰是笨蛋啊?你這個大蠢蛋!」


    毫不講理的箒把刀高舉在頭上,擺出一刀兩斷的構姿;毫無疑問的,反射出鈍光的那把刀是無比認真的,要是被它擊中的話,想也知道可不隻是受傷就能了事。


    「你、你、你給我接受懲罰吧!」


    「咻——」隨著揮舞刀刃的風聲響起,一夏淌下了預感到死亡的汗水。


    ——不過那把刀卻在千鈞一發之際停了下來;正確來說是被擋了下來。


    「我的新娘要是被你擅自殺掉的話,我可就傷腦筋了呢。」


    「嘖,你這家夥……」


    勞拉的右手臂展開了is裝甲,看來是從該處施放的慣性停止結界擋下了箒的刀。


    被那股無形力量所拘束,導致動作進退不得的箒感到愈發不耐。


    順便補充一下,勞拉的新娘=一夏。雖然一般應該會說新郎才對,不過不曉得是從誰那裏聽來的,勞拉深信著「在日本,大家都會把喜歡的對象『娶為新娘』」這句話,所以結論就是一夏=勞拉的新娘。總有一天,我非得把教她這種嚴重錯誤知識的對象給揪出來掐死不可——一夏在心中如此發誓。


    「唿,得救了……嗯?勞拉,你拿掉眼罩了嗎?」


    注意到勞拉露出了閃耀的金色左眼,一夏感到非常吃驚。由於某次事故而改變了顏色的這隻眼睛中,藏有讓勞拉覺得相當自卑的過去,因此在上個月的比賽裏,她也是在封印左眼的狀態下進行比賽,結果卻敗北了。


    因為那隻左眼中嵌入了用來補助is超高等偵測器的奈米機械,一旦使用便可提高視覺能力;就算是在未展開is的狀態下,最遠也能讓她瞄準位於兩公裏外的目標。


    「過去的我的確很討厭這隻眼睛,但現在不會了。」


    「哦,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一夏一邊補充「討厭自己的身體也沒什麽好處嘛……」一邊點著頭;看著這樣的他,勞拉的臉再度浮現紅暈。


    「因、因為你說它很漂亮……」


    見勞拉害羞地轉移視線,一夏的心髒莫名地怦怦跳了起來;不過箒一點都不覺得有趣。


    「ch……」


    「ch?」


    「chest——————!」


    全力一喝,硬是靠蠻力解除了勞拉的aic的箒,瞬間揮刀而下。


    「嗚哇啊啊!」


    卡唰一聲,棉被跟床鋪被從中砍成兩半。才十五歲就有這種使刀的天分,如果有哪位劍術師傅在場的話,一定會想將她挖角進自己的流派裏。


    「一夏!給我乖乖受死吧!」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啊!」


    「居然向別人的新娘出手,你真是沒禮貌耶。」


    三人三種不同反應,猶如毫無交集的線與線……旱晨的鬧劇騷動就這樣一直持續到舍監山田老師慌張地衝進來為止。


    ◇


    「………………」


    經過一段時間後,場所轉移,這裏是一年級宿舍的學生餐廳。從那場地獄浩劫中獲得解放的我,正在吃遲了一點的早餐。


    順帶一提,坐在我旁邊的是勞拉,坐在正對麵的則是箒。


    我點了納豆與烤魚定食,勞拉選了麵包、玉米濃湯,以及雞肉色拉,至於箒的餐點則是煮魚和涼拌菠菜——嗯嗯,每一樣看起來都很好吃耶!我一邊攪拌著納豆,一邊瞄起了其他菜色。


    「嗯?你想吃嗎?」


    勞拉察覺到我的視線,說了句「我分給你吃吧」之後,便用自己的嘴巴叼起麵包。嗯?為什麽要用自己的嘴巴叼起麵包……唉,哇啊!


    「嗯……怎麽啦?咬下去也沒關係哦?」


    「笨、笨蛋!這樣誰能吃啊!根本像是在接吻——」


    當我說到這裏時,箒很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吃飯的時候,你們稍微冷靜一點如何……?」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臉上露出恐怖的笑容。


    「哈……嫉妒了?」


    「什麽?」


    「因為自己做不到,所以覺得很羨慕?」


    「誰、誰、誰做不到啦!一、一夏!」


    喝下一大口味噌湯之後,箒將身子探了出來。這個難道是……不,管它什麽難道不難道的,這該不會是什麽「我用嘴巴喂給你喝」的狀態吧?呃——我什麽時候才能吃到早餐?


    「……!………!」


    這是在催我「快點過來喝」的意思——所謂「用眼睛說話」指的正是這種情況,如果那道視線可以別那麽像高超的狙擊手一樣,那就太好了。


    「順便告訴你一件事,是一夏親口說的。」


    塞了一大口雞肉色拉到嘴裏咀嚼的勞拉,在將食物全部吞下去之後,繼續說了下去:


    「一夏喜歡的好像是典雅端莊的女生。」


    「!」


    麵對滿不在乎地說著的勞拉,箒露出了詫異不已的神情。


    接著,她一口氣將嘴裏的味噌湯喝了下去,然後緩緩地坐下來,並在那之後帶著文靜的表情吃起早餐;或許是相當在意「典雅端莊」的部分吧?她夾起來的飯量比平常少了許多。


    (不過……像這樣處於文靜狀態的箒還真是個美女耶……)


    拜平日的鍛煉所賜,她的背部總是挺得很直,手臂和腿上也沒有多餘的脂肪,拿著筷子的手指更是格外漂亮,靈活地使用筷子的模樣甚至帶著一種鋼琴家般的優雅。


    「哇啊啊!遲、遲到……要遲到了……!」


    突然難得地響起了某人的聲音。


    說話者在匆匆忙忙地衝進餐廳裏之後,直接從剩下的定食中選了一道離自己最近的餐點。


    「唷,夏綠蒂。」


    「啊,一夏,早、早安。」


    因為身旁剛好有空位,所以我便招手叫她過來。


    夏綠蒂會這麽晚才來餐廳是很少見的——這點看她本人那副焦急的模樣就知道了。的確,在現在才準備取用早餐的狀況下,要是沒快速吃完的話,一定會遲到的。


    「怎麽啦?平常都很守時的夏綠蒂居然會弄到這麽晚,是睡過頭了嗎?」


    「唔……嗯,有點……睡過頭了……」


    「哦,原來夏綠蒂也會睡過頭啊。」


    「唔、嗯,是啊……因為……我睡了迴籠覺的關係……」


    或許是因為忙著吃東西吧?夏綠蒂迴應我的詞句含糊得很微妙;而且不曉得是不是我多心,她似乎很微妙地和我保持著距離……?


    「夏綠蒂……」


    「唔、嗯?」


    「你好像在躲我?」


    「才、才沒有這種事哦?嗯,沒有這種事!」


    雖然嘴巴上這麽說,但怎麽看都感覺她對我存有戒心。


    畢竟是上個月在同一個房間裏同住了將近一個月的夥伴,所以我多少能夠分辨出來夏綠蒂正在瞞混事情時的感覺。


    (不過追問得太緊也會讓人覺得很煩,還是算了。話說迴來——)


    我不自覺地注視起正以較平常快上許多的速度吃著早餐的夏綠蒂。


    順帶一提,後來在我一對一的指導下,她使用筷子的技術變得非常好,現在對她來說,要漂亮地剔除烤魚的魚刺也是輕鬆得和在早餐前洗臉一樣……我們明明正在吃早餐,我舉的比喻卻是早餐前(注:由於沒吃早餐就沒有力氣,於是在吃早餐之前隻能做些不需費什麽力氣的簡單工作,故日文的「早餐前」(朝飯前)另外具有「吃早餐前也能做的簡單工作」涵義。)。


    「一、一夏?你一直在看我這邊耶……怎麽啦?我、我頭發睡亂了嗎?」


    「不,沒有睡亂啦。隻是因為上個月時你一直穿著男生的服裝,所以看到做女生打扮的夏綠蒂,總覺得滿新鮮的。」


    「新、新鮮?」


    「嗯,我覺得很可愛哦。」


    或許是不習慣被稱讚吧?夏綠蒂聽到我的話,臉瞬間紅了起來。


    「……雖然你嘴、嘴上這麽說,在夢裏明明還叫我穿男生的衣服……」


    「嗯?夢裏?」


    「沒、沒事!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哦!」


    夏綠蒂在咻咻地用力揮著伸出來的手加以否定後,再度把手縮迴去吃早餐。


    而我因為已經吃完早餐了,所以打算要來喝個茶;不過——


    「好痛!」


    突然有鞋跟踩在我的腳上&我的臉頰被人捏了。


    「對人家說典雅端莊的女生比較好,自己倒是挺輕浮的嘛?」


    「你是我的新娘吧!應該也要稱讚我才對。」


    補充一下,上麵說話的順序是箒、勞拉。咦?哪來這種地獄啊!非得不斷連按b鍵才能逃脫嗎?下油鍋之刑就放我一馬吧。


    「呃……」


    快想想辦法啊我——yes,好方法!


    「一旦安靜下來的話,你們兩個都是美女哦。」


    咚!


    我的腳被兩個人一起踩了!哇,超痛的。


    「「別把我們相提並論!」」


    嗚哇,好恐怖,兩個人瞪我瞪得超兇的!幹麽幹麽?討厭被講在一起嗎?好好相處嘛,真是的……


    當——當——當——當。


    你們瞧,連預備鍾聲都響了,都是因為你們不好好相處的關係啦——嗯?預備鍾聲?


    「嗚哇!現、現在響的是上課預備鍾聲啊,快走!」


    咦,奇怪?


    慌慌張張地自桌旁起身的隻有我一個人,箒、勞拉以及夏綠蒂早就已經離開餐廳,狂奔了起來……唔哇,等等我啊,你們這些家夥!


    「別、別丟下我啦!我記得今天是千冬姐——不,是織斑老師的shr啊!」


    遲到根本等於找死。


    「我還不想死。」


    「同上。」


    「對不起哦,一夏。」


    唔啊啊,這些家夥真過分!要死應該要大家一起死吧?


    ——順帶一提,換作是我站在相反立場上的話,一定會立刻迴答no,畢竟犧牲者和鹽分都應該降到最低限度比較好。


    當我正想著這種事的時候,人已經抵達大門了。離開宿舍時要換成室外鞋,到了校舍時又要換成室內鞋,實在非常麻煩……嗚唔,三個女生的身影已經都消失了!


    「快點,一夏。」


    哦哦哦!在穿上室內鞋後,我的手便立刻被握住了……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夏綠蒂,似乎是在等我的樣子。真是個好人啊!你願意陪我一起死嗎!


    「一夏,我要飛囉!」


    「咦?」


    就在我打算反問的瞬間,光環在夏綠蒂的腳和背上展開、收合,然後彈了出去。


    這是夏綠蒂的專用機——「疾風·裏凡穆·訂製2」的部分展開,也就是隻把腳上的推進機與背部推進翼實體化的狀態。


    「——哦哇?」


    我的身體被猛然拉了起來。在快要響起正式上課鍾聲的走廊上不見半個人影。憑借著is的飛翔能力,我和夏綠蒂一下子就抵達了三樓……不過……那個……該怎麽說呢……我認為穿迷你裙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飛翔,因為……那個……她的淡藍色內褲都被我看見了。


    「到了!」


    「哦?辛苦啦。」


    ……怪了?正式上課鍾明明還沒響,魔鬼教師卻在教室裏。


    一年一班的導師,織斑千冬,我的親姐姐兼is世界大賽的前日本代表,同時也是第一次大賽的綜合優勝&格鬥部門優勝者;是個即使沒有任何裝備仍強得跟鬼一樣的教師。


    我瞥了一眼夏綠蒂的臉——還是第一次看見她臉色發青成這樣。


    「本學園是為了培育is操縱者而設立的教育機關,因此這裏不隸屬任何一個國家,也不受各種外部權力影響……可是——」


    啪的一聲!今天的點名簿攻擊音依舊響亮得一如往常。


    「在沒有獲得許可的情況下,即使在校園內也是禁止展開is的。聽得懂我的意思吧?」


    「是、是的……對不起……」


    沒想到優等生夏綠蒂居然做出了違反校規的行為,這件事對同學們來說似乎也相當具有衝擊性,大家都目瞪口呆了。


    順帶一提,箒和勞拉趁著我和夏綠蒂被罵時順利地從後方潛入教室,並分別坐到了自己座位上。呃……想也知道,她們並不打算幫我們一把。


    「迪努亞和織斑放學後給我留下來掃教室。如果還有第二次的話,我會叫你們寫悔過書來,並且去特別教育室生活,知道了吧?」


    「「是……」」


    我們兩個人一起意氣消沉地就座。一大早就挨了魔鬼的罵,真是有夠倒黴的。


    當當當當,無視場合的上課鍾聲響起,shr開始。


    「今天是上一般課程的日子。雖然說你們是is學園生,但是身分上依舊是高中生,別給我不及格哦!」


    沒錯,雖然上課時數比較少,不過在is學園裏當然也要修習一般學科;這些科目沒有期中考,但是有期末考,要是考不及格的話,暑假就得整天補習了——唯有這個結果是我說什麽都想避免的。


    「還有,從下周開始就是校外特別實習期間了,大家可不要忘記帶東西哦!我們將會離開學園三天……記得別在自由時間裏玩得太瘋。」


    沒錯,七月初的校外實習——也就是臨海學校。為期三天的行程中,首日幾乎都是自由時間。當然啦,因為要去的地方是海邊——這些正值青春年華的十幾歲少女從上周開始就興奮得不得了。


    順帶一提,我覺得買泳褲很麻煩,然而當我老實地這麽表示之後,便接到了西西莉亞和鈴有如機關槍般的猛烈警告,所以不買也不行。嗯——這個周末去看看好了。


    不過我也很久沒在海裏遊泳了耶……心裏其實是帶著一點期待的。


    「那麽shr到此結束。各位今天也要好好地認真上課哦!」


    「織斑老師,請問一下,山田老師今天請假嗎?」


    班上的好學生鷹月靜寐同學提出了一個理所當然的問題。其實我也很在意,不過她大概是睡過頭或被其他事耽擱了吧?


    「山田老師去做校外實習的實地勘查了,今天不會出現,因此今天一整天都由我代為進行山田老師的工作。」


    「咦咦,小山先去海邊了嗎?真好~~!」


    「太奸詐了!明明應該要找我一起去的!」


    「啊——她是不是在遊泳呢?一定在遊泳吧——」


    真不愧是正值主月春年華的十幾歲少女,一旦有了話題,大家便能一口氣喧鬧起來。千冬姐一邊覺得這場麵很煩,一邊繼續說了下去:


    「啊——少對每件事大驚小怪!煩死了!山田老師是去工作,不是去玩的!」


    是——一班的女生們異口同聲地迴答。真是依然一致的團隊合作啊。


    ◇


    放學後,在染上夕陽顏色的教室裏,我和夏綠蒂兩個人正在打掃,沒有其他的學生在場——應該說,在這所is學園裏,一般是不會叫學生打掃的;專屬的清潔業者每天都會將教室、走廊,甚至是天花板打掃得亮晶晶的。


    之所以不讓學生打掃教室,似乎是因為過去學生的監護人曾在某個時期大表反對,在「就算隻有一點時間,也應該要投入is教育比較好」的原則下做出了這樣的決策。


    因此打掃教室便成了專門用來對付學生的輕微處分,而現在我們正在親身體驗這點。但是——


    「嗯——真有趣耶!」


    「咦?」


    「沒有啦,我在說打掃很有趣;尤其是清掃平常使用的教室,感覺更是格外有趣。」


    「是、是嗎?一夏還真是奇怪呢……」


    咦?怎麽會這樣?我以為夏綠蒂會同意我的意見耶……有點受到打擊。


    不過無論懷著怎樣的心情,夏綠蒂真不愧是夏綠蒂,很認真地幫忙我打掃。


    「唔、唔嗯~~!」


    「啊,不要逞強啦,桌子我來搬就好。」


    話說迴來……那張是岸裏同學的桌子吧?教科書全部都被丟在裏麵。雖然當事人說它是什麽「全裝甲桌」,不過這個說法在諸多方麵根本紕漏百出吧……


    「沒、沒問題的!再怎麽說我都是專用機的持有者,體力和其他人比起來——」


    持續說著話的夏綠蒂敗給了重量,腳滑了一下;我立刻從後方支撐住她的身體。


    「好險……真是的!要是受傷的話,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看吧!就跟你說讓我來嘛……」


    「嗯、嗯……謝、謝謝……」


    由於我是滑到後方去支撐夏綠蒂的背部,所以動作變得有點像是抱住她一樣。或許是被男生的身體圍住而使她難以冷靜吧?夏綠蒂的視線莫名地飄浮不定。


    「呃……抱歉,我放手囉。」


    「啊……」


    嗯?我怎麽覺得夏綠蒂的聲音好像顯得非常可惜的樣子……為什麽啊?


    「……那樣明明就很好……」


    「咦?」


    「沒、沒事。」


    「?那就好。」


    包含今天早上的事情在內,我總覺得今天的夏綠蒂真是不可思議。


    ◆


    (哇、哇!心髒跳得有夠快的……臉、臉沒問題吧?我的表情應該沒有很怪吧?)


    雖說是被懲罰打掃,不過因為碰上了夢寐以求的兩人獨處情境,夏綠蒂的心跳便自然地加快了。


    被夕陽染成一片橘的教室突然與她今天早上夢到的光景形成了重疊,害夏綠蒂連耳根都紅了。


    她同時察覺到自己臉上散發出的熱氣已經到了會痛的程度,平常那種沉著的樣子早就不複一見。


    (怎、怎麽辦……得說點什麽才行……唔唔,可是我說不出話,也想不到話題……)


    「對了——」


    「呀?」


    一夏突如其來的發言導致夏綠蒂在當下做出反射性響應時,聲音很丟臉地飆高了起來;由於聲音實在太怪,於是她在叫出來後便立刻自行捂住了嘴巴。


    「怎、怎麽啦?突然發出怪聲……」


    「沒、沒事,什麽事都沒有哦?我、我剛好在想其他事情,隻是這樣而已……」


    「是哦?那就好。」


    似乎沒有產生任何疑問的一夏搬起了桌子;一旦把這些東西全部搬迴原位之後,打掃也就結束了——一想到這裏,夏綠蒂便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寞心情。


    「我從上個月開始就很在意某件事,想趁現在問你一下。」


    「唔、嗯,什麽事?」


    「呃……之前你曾經對我說過『兩人獨處時,請叫我夏綠蒂』對吧?聽到那段話時,我還以為你打算繼續假扮男生一陣子,結果隔天早上,你卻很幹脆地恢複了女生身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啊,呃、呃,那個是、那個……」


    關於這件事其實有點內情,對夏綠蒂而言,被問到這個問題其實很難以啟齒;平常總會幹脆應答的她,今天卻一直維持在吞吞吐吐的狀態。


    「啊,不是啦……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我隻是覺得有點在意而已。」


    「你、你會在意嗎……?」


    「當然會囉。」


    「是、是嗎……原來是這樣啊。」


    呃……盡管感到迷惘,夏綠蒂還是試著思索起適當的詞匯;在交互看著一夏與窗外多次後,她下定決心似地開口說道:


    「那個……我希望一夏能夠認真地……」


    盡管臉頰瞬間漲紅,夏綠蒂依然筆直地注視著一夏,接著說下去:


    「把我當成女生來看待……所以,隻有兩個人獨處時是女生的話,不曉得該說是奇怪還是卑鄙……那個……總、總之,一夏就是原因哦?」


    「是、是嗎?還真是對不起……」


    「這、這不是什麽需要道歉的事……」


    語畢,夏綠蒂將臉撇向窗戶。即使在夕陽的橘色光輝照映下,她的臉頰看起來還是格外地紅。


    「不過我有認真地把夏綠蒂當成女生看哦。」


    「咦?意思是……」


    由於聽到預料之外的話,夏綠蒂的心髒狂跳了起來——不過會在這種時候從青春少女的淡淡期待前過門不入的,正是身為木頭中的木頭的織斑一夏。


    「因為你又不是男生。」


    嘎、嘎——有烏鴉在夏綠蒂的身後飛過……不,雖然實際上並沒有飛過,卻響起了遠超出傻眼程度的烏鴉叫聲。


    (唔嗚嗚~~!一夏你……一夏你……!)


    迴過神來的夏綠蒂忍不住在心中跺起了腳,臉上浮現的也是跟剛才不同的憤怒紅色。


    然而她又不能明確地說出來——根本不可能說——所以對於演變成這樣的情況也無計可施。說真的,她都快要懷疑起一夏是不是故意的了。


    話說迴來,正因為他不是故意的,才讓人覺得更討厭;明明就是塊大木頭,卻常常不經意地說出讓人緊張的話,每次都害夏綠蒂的臉像是瞬間沸水器一樣熱得冒煙。今天早上也是,突然聽到他說自己很可愛,差點害她的心髒當場跳出來。


    (算了……那個……還滿令人高興的……)


    不過說真的,她很希望那一類的話他隻說給自己聽;即使知道那非常困難,卻無法不抱持著期待的這點,正是少女的複雜心境。


    「不過這麽一來,你原本特地準備的稱唿就變得普通了,要不要想點其他的稱唿呢?」


    「咦,可、可以嗎?」


    「如果夏綠蒂沒意見的話。」


    聽到一夏這麽迴答,夏綠蒂連忙大力地點了點頭。


    「嗯、嗯,我完全沒問題!反、反正機會難得,就拜托你囉!」


    由於摻入動搖與興奮,她的聲音不小心高出了半個音階;為了不讓對方察覺到這點,夏綠蒂盡可能地裝出平靜的樣子,然而心中早就呈現一整片盛開花田的光景了。


    (哇~~!怎、怎麽辦!一夏是怎麽了?突、突然這麽說,害我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啊啊!可是……這應該表示他滿喜、喜、喜歡我吧?沒錯吧?沒錯吧?)


    因為內心過於興奮,導致她快要忍不住發出怪聲了——夏綠蒂一邊以清喉嚨的聲音掩飾住這點,一邊帶著一日三秋的心情等待著一夏的話。


    「我想想哦……夏兒如何?既好叫又親切。」


    「夏兒——嗯,很好啊!非常好哦!」


    「是、是嗎?反應居然這麽大……看來你很喜歡這稱唿呢。」


    「還、還好啦……夏兒……夏兒啊……嗬嗬嗬~~」


    現在在她心中的花田裏,有四個三頭身的小人夏綠蒂正在手牽著手跳舞;如果具備字幕機能的話,此刻應該會打上「請稍待一會兒」才對。


    「——那麽,夏兒,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嗯?什麽事?」


    一夏突然用力地握住了依然沉浸在幸福感中而笑容滿麵的夏綠蒂的手。


    當夏綠蒂的頭上因這突如其來的行動冒出了「?」符號時,一夏以認真的表情湊了過來,對她說道:


    「跟我在一起吧。」


    「咦?」


    夏綠蒂聽見了世界停止的聲音。


    ◇


    「哦,天氣真好耶!」


    周末的星期日,天氣晴朗,真是太棒了!


    為了替下周開始的臨海學校做準備,我和某個女生一起來到了街上;至於那個女生就是——


    「………………」


    不知為何板著一張臉的夏綠蒂——也就是夏兒。


    「……我聽見了美夢破碎的聲音囉……」


    我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啦,不過她今天從早上開始就是這副模樣,不曉得該說是有氣無力還是情緒低落,總之就是帶著一臉烏雲籠罩的表情。


    順帶一提,夏兒的服裝是很適合夏天的短袖白襯衫,裏麵則穿著跟裙子同色的小可愛,加上那件輕飄飄的蛋糕裙很短,充分地呈現出她健康的腳部線條美。


    ——嗯,很可愛!特別是顏色上的對比華麗感,是很有品味的時尚風格。


    「怎麽啦,夏兒?你今天果然身體不舒服嗎?」


    當我擔心地探頭過去時,她卻用力地將我的整張臉推迴來。


    「………………」


    而且一句話都沒有說。然而她的視線卻好像正在進行大肆責難。


    「夏兒,那個——」


    「一夏……」


    「怎、怎樣?」


    「隨意玩弄少女純情的男生最好被馬踹死算了。」


    嗚哇,突然冒出了激烈發言!


    不過關於這點,我大致上也是同意的。即使不是少女,隨便玩弄人心的家夥還是很糟糕,違反人道;這樣的男生別說做不了上梁,就算做為下梁也不行。


    「就是說啊,那種家夥去死算了。」


    「你去照照鏡子吧!」


    嗯,頭發睡亂了嗎?這可不行,太遜了。


    「唉……反正、反正……你隻是想叫我陪你一起買東西而已。啊啊,總覺得你上個月也說過類似的話耶,一夏……唉~~……」


    唔哇,她突然歎起了比深海兩萬裏還要深的氣。怎、怎麽啦怎麽啦?陪我出來有這麽勉強嗎?


    「呃……那個……抱歉。但是那個……即使不必這麽勉強也沒關係哦?如果你真的很不舒服的話,要迴去休息也是可以的。身體的事情請擺在第一順位。」


    「………………」


    死盯著我的夏綠蒂釋放出無言的壓力。唔呃,這種像是被淩遲的感覺是怎樣?讓人感到異樣痛苦。


    因為很痛苦的關係,我開始做起了莫名其妙的辯解。


    「呃、呃……為了謝謝你,我請你去吃車站前專賣店裏的百匯。」


    「隻有百匯?」


    「再、再附上蛋糕!還有飲料。」


    「嗯。還有,來。」


    說完,她便突然伸出了手。嗯?要握手——應該不可能。總覺得她一瞬間露出了某個銳利的視線。


    呃……快想想,快點想想啊我!


    「如果你肯牽我的手的話,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哦哦,原來是這麽一迴事啊……好啊。」


    這麽說來,這裏既是她不怎麽熟悉的街道,又地處異國,要是我們走散了的話,問題可就大條了。今天是大家都休息的星期日,所以站前的人潮還滿多的。


    為了預防這點而想出了牽手這招,夏兒的腦筋還真是轉得有夠快,我得多多向她看齊才行。


    「……………………」


    咦,怪了?為什麽夏兒突然陷入沉默?我怎麽覺得她的臉色跟剛才不同,微妙地紅了起來,視線也變得飄移不定——是感冒了嗎?


    「你還好吧?」


    「呀啊!你、你、你問誰啊?」


    「呃,就是你啊。你果然還是想迴去休息嗎?」


    「不、不是!沒關係,我很好,沒問題的!走、走吧!」


    被突然邁出步伐的夏兒拉著,我也跟著朝車站前前進。


    盡管如此,現在我所握著的夏兒的手比想象中要來得細瘦,它所蘊含的女生體溫,讓我的心髒莫名地怦怦跳個不停。


    ◆


    「……………………」


    「……………………」


    有兩道人影躲在暗處,注視著一夏和夏綠蒂朝著站前走去的身影。


    當兩人穿越亮起綠燈的斑馬線、消失在擁擠人潮中之後,那兩道人影便看準時機,從樹叢當中現身。其中一人綁著活潑的雙馬尾,另一人則擁有一頭優雅的金發——也就是說,她們是鈴和西西莉亞。


    「……我說啊——」


    「……什麽事?」


    「……那個……不是牽手嗎?」


    「……的確牽了呢。」


    在說了假使去問一百個人,大概會得到一百個相同的迴答之後,西西莉亞掛著抽搐的笑容握緊保特瓶——啵的一聲,瓶蓋被彈飛了!


    「是嗎?果然是這樣呢……不是我看錯,也不是在做白日夢,果然是這樣啊——好,我這就去殺了他。」


    鈴緊握的拳頭上已經部分展開了is裝甲,進入預備戰鬥的模式;距離衝擊炮發射出去前的時間差大概隻有兩秒。


    青春少女的純情多麽可怕。


    「哦,看起來很開心嘛?那麽也讓我加入好了。」


    「「!」」


    背後突然傳來的搭話聲使兩人驚訝地迴過頭去。


    站在那裏的人,正是上個月讓鈴和西西莉亞嚐到敗北滋味、她們不可能忘記的對手——勞拉。


    「嚇!你、你什麽時候……?」


    「別那麽警戒,我目前並沒有要加害你們的打算。」


    「誰、誰會相信啊!如果你想再戰的話,我可是欣然接受哦!」


    在二對一的情形下落敗,使鈴和西西莉亞的疑心變重了;不過相較於她們的反應,勞拉則是滿不在乎地迴道:


    「那件事啊?算了,我原諒你們。」


    被她如此輕鬆地一說,兩人一瞬間都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呆在了原地。不過她們立刻就振作起來了。


    「什、什麽叫原諒啊,你這個人……!」


    「誰聽完會跟你說『是嗎?我知道了』這種話啊……!」


    「是嗎?那麽我要去追一夏了,先走了。」


    由於勞拉說完後便真的開始大步走出去,於是這次換成鈴和西西莉亞慌張地阻止她。


    「等、等等,等一下啦!」


    「就、就是說嘛!你追上去之後要說什麽?」


    「想也知道吧?跟他說我也要加入,就隻是這樣而已。」


    聽到勞拉說得這麽幹脆,兩人反而怯懦了起來;因為對方迴答得如此直接,她們都不曉得自己是感到不甘心還是羨慕了。


    「等、等一下,等一下啦!要與未知的敵人戰鬥時,首先要收集情報才行,對吧?」


    「嗯,這倒是有道理。所以要怎麽做?」


    「所以現在應該要尾隨在後,觀察兩人的關係處於什麽狀態才對。」


    「原來如此。就這麽做吧。」


    於是在莫名其妙的理由之下,她們組成了詭異的跟蹤三人組。


    ◇


    「我看看……泳衣賣場在這裏吧。」


    我們現在在站前購物中心的二樓。在同時身為交通網中心的這裏,不論是電車、地下鐵、公交車、出租車,要搭什麽都找得到;從市內各處都能進入這裏,從這裏也能前往巿內各處。


    而且在將車站內以及所有周圍的地下街連結在一起的這間購物中心「resonance」裏,無論是歐式、中式、日式的餐廳種類都很完備,販賣的服飾也是從量販店品牌到國外一流名牌一應俱全;此外也沒遺漏各種休閑娛樂設施,不論老幼都能找到對應的娛樂,已經到了被人形容「如果在這裏找不到的話,市內的任何地方都不會有了」的程度,真是樸素得——不對,是華麗得驚人。


    順帶一提,跟車站完全鄰接在一起的這裏,竟然會被稱為「站前」,總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這裏從以前就是「站前」了,所以也沒辦法。國中的時候,我和彈、鈴三個人常常在放學後跑來這裏,真是令人懷念。


    「對了,夏兒也要買泳衣嗎?」


    「這、這個嘛……那個……一夏……那個……你會想看我穿泳裝的樣子嗎?」


    嗯?她突然提出了怪問題。重點應該不是我想不想看,而是你想不想遊泳才對吧?夏兒說出來的話有時候滿不可思議的。


    「這個嘛——反正機會難得,我們就下去遊吧。我也很久沒去海邊了,還滿期待的。」


    「這、這樣啊……那、那,反正都來到這裏了,我就去買件新的好了。」


    夏兒一邊微微加重牽著的手的力道,一邊點了好幾次頭,大概是跟我一樣對睽違已久的海水浴場感到雀躍吧?一提起夏天,果然不能缺少海、西瓜跟煙火啊。沒錯,沒錯。


    「那,因為男生跟女生的賣場不同,我們就先在這裏分開吧。」


    「啊……」


    當我放掉手時,夏兒不知為何發出了像是有所留戀的聲音,在那之後也帶著「有想要的東西,但是始終無法開口說出來的小孩」表情,直直地盯著我看。


    「呃——你怎麽了?」


    「啊,沒有,沒事。」


    「那就好。總之我們三十分鍾後再在這裏會合吧。」


    「嗯,我知道了。」


    夏兒在點頭表示理解後,走向女生的泳衣賣場;光是看著那個陳列著五顏六色泳衣的地方,就會讓人似乎有種身在南國的心情。


    「不對,不行不行,我也去選自己的泳褲吧。」


    所幸國中時代的打工讓我存了不少私房錢,再加上現在因為住在is學園宿舍裏的關係,所以餐費、電費、瓦斯費全部都是免錢的。啊啊,由日本國所營運管理的特殊國立高等學校·is學園怎麽會有這種棒到極點的場所啊!


    話說迴來,我很久沒有像這樣子挑選泳褲了,總覺得奇異的顏色莫名地多,但我還是選了簡單的海藍色泳褲。


    (嗯,這樣就可以了。雖然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鍾,不過我還是先去等她吧。)


    在這麽想之後,我走迴了剛才跟夏兒分開的場所。結果令人意外地,夏兒已經站在那裏等我了。


    「奇怪?你好快哦,東西已經買好了嗎?」


    「啊,還沒……那個……我想要請一夏幫我選。」


    「是嗎?那我們去看實物吧。」


    這麽想著的我們踏入了女性的泳衣賣場。不過,該怎麽說呢……不論是顏色也好、形式也好,女用泳衣的數量都是男用泳衣所比不上的。看到這些種類多得驚人的泳衣,我不禁倒退了三大步。


    (唔——不過既然夏兒希望我給她意見,我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因為是星期天的緣故,到處都可以看見女性客人的身影。她們似乎也立刻注意到有男生走進了賣女生東西的賣場。


    「那邊的——」


    「嗯?」


    我看了看四周,站在這裏的隻有我和夏兒而已。


    「我在叫你這個男生啦!把那邊的泳衣整理一下。」


    某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性突然對我這麽說。在is普及後的十年間,女尊男卑的風潮很迅速地滲透於世間之中,任何一個國家都設有女性優待製度,男性光是像這樣子走在街上,就會被根本不認識的對象給命令。可是我——


    「什麽?自己去整理啦!一日一習慣指使別人做東做西的話,人類會變成笨蛋哦!」


    我最討厭這種事了。如果是認識的朋友也就算了,然而碰上不認識的人時,我並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聽這種話,而且也不想服從。


    「哦,你要這麽說嗎?看來你不太了解自己的立場呢。」


    說完,女性客人便打算要叫警衛過來。現在本來就是個女尊男卑的社會,如果她在這個時候說出「他突然對我施以暴力」之類的話,我什麽辯解都不用做,立刻就會被判定有罪——


    現在的社會就是這樣。


    「不好意思,請問可以就此打住嗎?他是我——是人家帶來的。」


    夏兒看準適當時機插了進來。一旦對象同樣是女性的話,事情便不會被鬧得太複雜。


    「他是你的男人嗎?至少該教養得好一點吧?」


    嗚哇,聽見沒?這是男性=狗的構圖哦!


    順帶一提,隻有一部分的女性會傲慢到這種程度,大多數的女性在某種程度上仍認同男性的社會性立場。不過,那樣的態度果然還是出自於「男性當然要替女性做事」的思考模式下就是了。


    「真是的,就是因為你們沒有好好管教,男人才會……」


    女性客人邊抱怨邊離開了。怎麽啦,她碰上了什麽令人討厭的事嗎?充滿壓力的社會對人類真的不太好耶。


    「對不起哦,一夏,害你碰上不愉快的事。」


    「嗯?不會啦,我才要謝謝你替我說話呢!救了我一命。」


    「這麽做是理所當然的啊!那……呃……你願意幫我挑泳衣嗎?」


    「好啊。」


    如此迴答的我被夏兒給拉了過去。在感到疑惑的當下,我已經直接被夏兒一起拉進試衣間了……咦,不對吧?夏兒同學?


    「那、那個……泳衣沒有實際穿過就不曉得適不適合嘛……對吧?」


    不,那個……老實說,就算你問我「對吧?」我也很難迴答耶……


    不過我剛才似乎也在這個特賣會場裏看到大大地寫著「女性可以試穿」的宣傳字樣,這點看起來好像很受歡迎的樣子。此外,曾被試穿過一次的泳衣似乎會由店員迴收送洗的樣子。哦哦,真是有夠奢侈!女性優待製度似乎已經滲透到這種地步了。


    「我、我馬上就換好了,你等一下哦。」


    「呃,那我先到外麵去——」


    「不、不行!」


    不,就算你說不行,我也……


    「放、放心吧,我不會花很多時間的。」


    夏兒一邊說著,一邊突然開始脫起上衣。


    「嗚哇哇?」


    我連忙轉身背向夏兒。


    在狹窄的箱型試衣間裏,隻有我和夏兒兩個人。而且不管願不願意,從背後傳來的衣服摩擦聲都使我的心跳加快;再加上空間狹窄,更會使人立刻察覺到女生特有的那種香甜味道……唔唔,不行!我非保持平靜不可。


    「啊……夏、夏兒?」


    「什、什麽事?」


    「呃……」


    雖然我很想問情況為什麽會演變成這樣,卻又猶豫是否要直接問出口,於是便演變成不曉得該說什麽才好的狀況。


    「嗯……」


    啪!我聽見了某樣輕盈的東西落到衣服上的聲響……難道——不,管它什麽難道不難道的,剛剛那應該不是什麽脫掉內衣的聲音吧?


    嗚哇哇!與其煩惱我到底該怎麽辦,還不如去問夏兒究竟想幹麽?


    ◆


    (唔唔,雖然一時趁勢做出了這種事,不過接下來該怎麽辦……)


    話說迴來,事情之所以會演變這樣,都是因為夏綠蒂注意到了跟蹤三人組的存在。


    所有的is都被稱作「corwork」的特殊情報網連結在一起。對原本打算用來開發宇宙的is而言,即使隔著跟恆星一樣遠的距離,也必須正確地把握彼此的位置,所以才會具有能各自識別出彼此位置的特色。


    當然,要得出正確的坐標位置,必須要有彼此的登錄許可才行,然而就算沒有它,也能得知大概的位置在哪裏。


    不過,倘若想要避免被corwork的信息給鎖定位置,可以使用所謂的潛伏模式。


    事實上,跟蹤三人組裏的三個人都將專用機設定為潛伏模式,但夏綠蒂反而從這點明白了情況。


    「三人都使用了潛伏模式,無法判定其現在位置」,換句話說也就是「正處於不想被知道人在哪裏的狀況中」,於是夏兒便知道她們「正尾隨在後」了。因為待過軍隊的勞拉也在其中,所以她們並沒有犯下直接被看到的愚蠢錯誤,不過對洞察力過人的夏綠蒂而言,這種程度的推理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嗯~~她們三個人可不可以死心迴去啊……?)


    不管怎麽說,現在是她跟一夏獨自外出——換句話說就是約會——眼下先不管一夏自己究竟怎麽想,總之夏綠蒂就是打從心底想要這麽主張。


    如花似玉的青春少女的行動力真是不容小覷——即使隻是在腦中,這股影響力依然百分之百地活躍著。


    (可、可是……在同一個房間裏換衣服,果然還是做得太過火了吧……)


    她一邊臉紅,一邊迴頭確認著一夏的身影。對方好像也不曉得該如何應對的樣子,從剛才開始便毫無意義地仰望著天花板的角落。


    (唔唔……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很、很怪的女生啊……?)


    再怎麽說都是跟異性在沒有拉簾的同個房間裏換衣服,而且途中還會出現一次完全性的全裸,要不害羞根本不可能。


    她將胸前的首飾——is「裏凡穆」的待機型態,掛有十字狀墜飾的項鏈緊緊地握在手中。


    (可、可是……一夏根本是一塊無畏艦等級的木頭,要是不做到這種地步的話……啊啊,不管了,順勢去做吧!)


    夏綠蒂帶著漲紅的臉下定決心後,便將內褲順著腳往下脫掉。在把它疊到衣服上後,她將泳衣穿上光溜溜的身體。


    對了,關於一九〇六年建造完成的英國戰艦——無畏艦,官方記載裏並沒有提到「它是木頭」這種內容;真要說起來它根本就不是人,所以請多包涵。


    「換、換好囉……」


    「知、知道了……」


    她就是為了叫他看才換泳衣的,所以被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當身體瞬間感覺到一夏的視線後,夏綠蒂反而不安了起來。為了掩飾這種情緒,她搓起握在一起的手指,焦急地等待著一夏的感想。


    「………………」


    至於身為關鍵的一夏,由於在這種密閉空間裏受到「與女生兩個人獨處」&「現場更衣」&「披露泳裝模樣」的三連鎖攻擊,而感到困擾中——應該說覺得很害羞。


    (一、一夏為什麽不說話呢……泳、泳衣很怪嗎?仔、仔細一看,這還真是件大膽的泳衣呢……)


    那是件設計介於兩件式與一件式之間的泳衣,分為上下的兩部分在背部交叉後連係在一起——就是這樣的構造,至於顏色是讓人意識到夏天的鮮豔黃色,正麵的設計則是均衡強調豐滿胸部乳溝的樣子。


    「那、那個,其實還有另外一件——」


    「不,不用了!這件不就很適合嗎?嗯,這件很好哦,夏兒!」


    對她突然又要開始換衣服感到警戒的一夏,不小心便反射性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那句話本身並不是會使異性高興的話,但聽在跟一夏同樣陷入焦急的夏綠蒂耳裏,卻像是被大力稱讚了一樣。


    「那、那我就選這件囉!」


    「好、好啊,那我先出去了。」


    這次在被夏綠蒂留住之前,一夏便打開了門,準備離開試衣間。


    「咦?」


    「咦?」


    「咦咦?」


    站在門口的的人居然是一班的副導師——山田真耶老師;接著,在身後注意到有狀況的千冬壓住了她的頭。


    「蠢蛋,你在幹麽……」


    下個瞬間,陷入了輕微恐慌狀態的山田老師的慘叫聲,迴蕩在整個室內。


    ◇


    「哦,原來你們是來買泳衣的,可是兩個人一起進入試衣間這點實在令人無法認同呢!就教育上來說也是不行的。」


    「對、對不起……」


    夏兒低頭道歉。那個……我總覺得她最近老是被罵耶,而且大多都是因為我的緣故……唔——抱歉。


    「對了,山田老師和千冬——咳,和織斑老師,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試著扯開話題,順便解決疑惑——我真行。


    「我們也是來買泳衣的哦!啊,還有,現在我們並沒有值勤,所以不必硬要稱唿老師也沒關係。」


    不過就算她這麽說……嗯,山田老師或許沒關係,然而千冬姐盡管打扮得比較休閑,卻還是穿著夏季套裝——特別是在這種有其他人在的情況下,假使我喊了「千冬姐」,大概又會挨一堆罵吧。


    此時——


    「你們幾個差不多也該出來了吧?」


    好像聽見了卡喀的聲音……不,大概是我多心了。


    「我、我們的確正打算出來。」


    「對、對啊!我們正在找尋適當時機呢!」


    於是,有兩個人從柱子後麵登場了。她們是鈴和西西莉亞。


    「還在想你們幹麽鬼鬼祟祟的,讓我一直很好奇耶。」


    「女生也會有不想讓男生知道的購物行程啦!」


    「就、就是說嘛!真是的,一夏神經大條的程度總是會讓人傻眼耶。」


    哇——不知道為什麽,我受到了強烈非難……早知道就不問了。


    「趕快買完東西,給我迴去吧。」


    千冬姐手上拿的應該是泳衣,她似乎也跟山田老師一樣,在做最後關頭的準備。


    「啊、啊——有東西忘記買了!我先去找囉……呃,因為我不知道場所在哪裏,所以請凰同學和奧爾科特同學跟我一起去吧!還有迪努亞同學也是。」


    唔、唔嗯?山田老師突然怎麽了?當我覺得她露出了靈光一閃的表情時,她已經不容反對地將三個學生帶往另一邊去了。


    如此一來,被留在原地的就隻有我跟千冬姐而已,詭異的沉默在我們之間流竄了數十秒。


    「……真是的,山田老師的體貼太多餘了。」


    「咦?」


    「唉……現在說這種話也沒什麽意義了。一夏——」


    「什、什麽事?織斑老師。」


    因為很久沒聽到她叫我名字的緣故,我不小心做出了僵硬的迴應。或許是這樣的我表情很怪吧?千冬姐的臉上浮現出了苦笑。


    「現在不是在上課,所以你叫名字就可以了。我們在這裏隻是普通的姐弟而已。」


    「我、我知道了。」


    看來這份舉動的意思應該是「讓我們以姐弟的身分好好相處」——的樣子?我實在搞不太懂山田老師的體貼啊。


    「那麽,一夏,你覺得哪一件泳衣比較好?」


    這麽說著的千冬姐拿給我看的,是兩件掛在專用衣架上的泳衣。


    一件是雖然為運動款式,交叉的網狀部分卻流露出性感氛圍的黑色泳衣。


    另一件則是跟它呈現對比,省去一切多餘之處、重視機能的純白泳衣。


    兩件都是比基尼,肌膚的露出度看起來皆相當高。


    (這……應該是黑色的比較好吧?)


    考慮到這裏的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穿上這件黑色泳衣的話,搞不好會吸引到怪怪的男人們……不,應該說是百分之百會吸引到吧!純白泳衣雖然和它不相上下,然而那份禁欲感一定會讓人難以開口搭訕。


    「——白色的。」


    我是打算盡量裝得很自然地說啦……不過聽到這句話後,千冬姐的迴答再度混入了苦笑:


    「是黑色的嗎?」


    「不對,是白色——」


    「騙人,你先看了黑色的哦!從以前開始,你總是會很仔細地注意喜歡的那邊,所以我立刻就知道了。」


    唔……超輕易地被看穿了。


    「真是的,當弟弟的不用擔多餘的心啦。基本上我看起來像是會屈服在那些輕浮男人之下的女人嗎?」


    「不,看起來是不像……可是千冬姐不交男朋友嗎?我從來沒聽過你提起這類話題耶……」


    「等需要人照顧的弟弟能自立之後再說吧。」


    唔,被她這麽一講,我便無話可說了。盡管我在國中時代曾試著打工過,不過到頭來,大部分的生活費——應該說,九成九都是千冬姐出的。雖然我姑且也試著硬要出錢過一次,但是……


    「你把那些錢拿去買個禮物,送給你心儀的女生就好啦!」


    ——卻被這樣擋了迴來。我才沒有心儀的對象咧!


    「那你自己又怎樣?」


    「啊?我?什麽?」


    「還什麽不什麽的,你不交女朋友嗎?幸好學園裏的女生多到了泛濫的程度,根本就是任君挑選吧?」


    什麽任君挑選啊……說到這個,我以前還以為「任君挑選」是一種顏色咧——綠色(midori)、黃綠色(kimidori)、任君挑選色(yoridorimidori)。


    「我想想……你覺得勞拉如何?雖然她有滿多問題的,但可是個專情的孩子哦!外表也不差。」


    「不,那個……」


    「況且你們已經接過吻了吧?」


    嗚呃!你偏要提這個嗎?可惡,不管我迴什麽都會自爆的樣子。


    或許是覺得狼狽的我很有趣吧?直到剛剛仍苦笑著的千冬姐,不知不覺間露出了微笑。


    「這也沒什麽不好哦?」


    「不,該怎麽說呢?那種事我還搞不太懂啦……」


    「哦,原來如此……她的外表是你喜歡的型?還是討厭的型?」


    「這個我也……唔——那個……我覺得是還滿可愛的啦。」


    「哦——」


    「勞拉很可愛啦——不對,你讓我說了什麽啊!」


    「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吧?」


    嗚呃!這倒也是。雖然有種接受了誘導詢問的感覺,不過即使真的是這樣,也是上鉤的我不好。


    「算了。無論如何,在擔心我之前,先把自己的問題解決一下吧!我還沒有老到得讓弟弟照顧的年紀。」


    「好啦!我知道了,我不會擔奇怪的心了。這樣可以了吧?」


    「嗯,這樣就好。」


    最後在留下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後,千冬姐走向收銀台。由於不曉得自己究竟應該跟她一起過去,還是待在原地等山田老師她們迴來,於是我停留在原地好一會兒。


    ◆


    時間迴溯到十分鍾前。


    因為跟夏綠蒂的反應比起來,一夏實在與平常太一致了,所以由鈴、西西莉亞、勞拉這三人所組成的跟蹤三人組全員都察覺到了一件事:


    「……啊啊,跟平常一樣嘛。木頭中的木頭——織斑一夏……」


    如此一來,勞拉認為這項就快要被發現的尾隨行為也可以不必做下去了。


    這麽想著的她離開了鈴和西西莉亞,朝陳列著各種泳衣的賣場移動。由於數量龐大的泳衣在賣場裏形成了一道牆,所以不必擔心會被對麵的人看到。


    (嗯……這麽說來,我也沒有泳衣耶。)


    不過沒差,反正穿學園指定的就好——勞拉心裏這麽想著。


    順帶一提,is學園的指定泳衣是已經超越了瀕臨絕種類,升格至指定保育類的深藍色之藝術品——學生連身泳衣。附帶補充一下,上麵還附了名牌。


    (沒差,隻要能遊泳的話,穿什麽都可以吧?那件泳衣的機能性很不錯,根本沒有必要準備替代品。)


    懷著這種想法的勞拉以冰冷的眼眸望著並排在一起的泳衣,不過在下個瞬間,她白皙的肌膚頓時紅了起來。


    「勞拉很可愛啦。」


    因為一夏的聲音——他說的那句話,突然傳了過來。


    勞拉知道他和千冬兩個人正在談話,但不喜歡偷聽別人說話的她並沒有留意他們的對話,於是便被攻其不備了。


    「……………………」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使她滿臉通紅,心髒的跳動速度則快得像進入第四檔一般。咚咚咚咚,怦怦怦怦,胸口的狂跳聲根本停不下來。


    你可以稱讚我——雖然勞拉對一夏說過很多次這種話,不過實際上他並沒有稱讚過她,當然也沒有對她說過「你很可愛」。


    然而她卻在此時突然聽到了這句話,也難怪冷靜沉著、被稱為德國寒冰的勞拉會陷入慌亂了。


    (可、可、可愛……?我很可愛……可愛……)


    毫無意義地環視周圍後,勞拉將手壓在胸前,閉上了眼睛。她使用了平常並不需要的集中意識法,在弄錯好幾次撥出號碼後,打開了is的私人通訊頻道。


    ◆


    與此同時,德國的國內軍方設施裏,is配備特殊部隊「黑兔」——通稱「黑兔隊」——正在進行訓練。


    德國境內的總is數是十台,而這個部隊擁有其中三台,這也證明她們是名副其實的最強部隊。


    這支部隊的部隊章是「戴著眼罩的黑兔」。以隊長勞拉為首,隊員全員皆為在肉眼中裝入輔助is的奈米機械的移植者。雖然勞拉的眼罩原本其實是機能控製裝置,不過現在全員都以保護肉眼及部隊驕傲為由而戴上眼罩。


    「你們在幹麽!現在已經延遲三十七秒了!快一點!」


    發出怒吼的是副隊長克萊莉莎·哈佛克,二十二歲,是部隊中的最高齡者。麵對多為十幾歲的隊員們,她是個盡管嚴厲,卻也會妥善牽引大家的「可靠大姐姐」。


    她的專用機「黑枝」收到了等同於緊急暗號通訊的私人通訊頻道訊息。


    「——同意接收。這裏是克萊莉莎·哈佛克大尉。」


    「是、是我……」


    照理說這種時候非得報上姓名和階級不可,不過由於對方的聲音莫名地不穩且動搖,克萊莉莎不禁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勞拉·博德維希隊長,你遇到什麽問題了嗎?」


    「嗯、嗯嗯……現在發生了一件相當重大的問題……」


    從對方的語氣聽起來,克萊莉莎認為事情並不簡單,便用手勢向訓練中的隊員傳下「訓練中止·緊急集合」的指令。


    「——需要帶部隊過去嗎?」


    「不、不用,不需要部隊……並不是……軍事上的問題……」


    「那麽是?」


    「克萊莉莎,那個……我、我、我好像很可愛……的樣子哦?」


    …………


    「咦?」


    克萊莉莎截至目前為止都很規律平整的聲音提高了半個八度左右,針對眼下意義不明的突發事態,原本緊繃的語氣也跟著轉變為聽到令人有些傻眼的話語的態度。


    「一、一、一夏……好像是……這麽說的……」


    聽到這裏時,克萊莉莎瞬間想起來了。


    「哦哦,就是織斑教官的弟弟,隊長抱有好感的那個男生啊。」


    「唔、唔嗯……我要怎、怎麽辦才好,克萊莉莎?在這種時候應該怎麽做?」


    「這個嘛……首先要把握住狀況。他是直接對你說的嗎?」


    「不、不是,對方應該沒想到我會在這裏吧……」


    「——太棒了呢。」


    「是、是嗎?」


    「是的,在本人不在的場所裏所說的讚美詞,一定不會有假。」


    「這、這樣啊……!」


    直到剛才為止仍滿載十成動搖的勞拉聲音,在聽到克萊莉莎的話之後,變得像是花開般明亮。


    順帶一提,克萊莉莎正一邊用私人通訊頻道和她對話,一邊靠筆談向當下集合起來的隊員們傳達狀況。


    【隊長和她暗戀的對象有希望了。】


    十幾名少女發出了「哦哦哦哦~~!」的歡唿聲。


    ——附帶解釋一下,勞拉在這個部隊裏的人際關係上有很多問題,不過自從上個月的vt事件後,她找克萊莉莎商量「我有喜歡的男生了」開始,所有的隔閡都消失了。


    如果要轉述當時的片段情況的話——


    「咦咦咦!那、那個隊長有喜歡的……男生?」


    「我以為她是認真地喜歡織斑教官耶……!」


    「對啊,對啊,我也是這麽以為的。不過……那個隊長……我現在說的是那個隊長哦?『要、要吸引男生的話,應該怎麽做才好……?』她居然這麽問耶!」


    「「「呀——啊~~!」」」


    「所以我就認真教她了!告訴她在日本有把喜歡的對象『娶為新娘』的風俗!」


    「真不愧是副隊長!對日本真熟!」


    「那當然,我可不是為了裝模作樣或好奇才熱衷閱讀日本少女漫畫的!」


    「好、好帥氣……!」


    「我喜歡這麽帥氣的副隊長!」


    「不過我更喜歡變可愛的隊長!」


    「就是說啊!我也是!啊啊,為什麽她在國內時,我們無法像這樣心靈相通呢!」


    「我記得這種時候,在日本就要煮紅豆飯囉?」


    「好像是吧?大概是在表示血濃於什麽的教訓之類的。」


    「真不愧是日本,有夠令人興奮!」


    「真令人崇拜!」


    「好,各位隊員,我們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現在立刻前往軍營的餐廳,大家一起煮紅豆飯囉!」


    「「「是,副隊長!」」」


    ——就是這種感覺。真不愧是十幾歲的女生(有一部分是二十幾歲的),大家會因為小事而爭吵,然後又因為小事而和好。


    「然、然後啊,我、我現在在那個,賣泳衣的地方……」


    「哦,泳衣!對哦,你們下周有臨海學校的活動嘛。隊長準備穿怎樣的泳衣呢?」


    「唔、唔嗯?學園指定的泳衣——」


    「你在說什麽蠢話啊!」


    「!」


    「我記得is學園指定的是舊型的體育課泳衣,倒也不差……應該是不差啦……男生多少都有的狂熱心大概會被它搔得奇癢難耐吧?不過……那樣是——」


    「那、那樣是……?」


    勞拉用力地吞了口口水。


    「跳脫不了偏門路線的!」


    「什……?」


    「隊長的確不是以豐滿曲線去籠絡男性的類型,然而如果在這種時候放棄把握趨勢的話,就無法在『在意的那家夥』麵前前進了!」


    「那、那麽……要怎麽做?」


    「哼哼,我有絕招。」


    連話中都開始帶著熱意的克萊莉莎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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