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朗和鑫鑫是在幾天後過來的,染染當時已經恢複的大半,正一個人捧著手機看小說,一張瘦削的小臉上晦暗無光,顯然經過這番折騰元氣大傷的樣子,不過看上去氣色還好。


    把拎來的水果補品放到桌子上,鑫鑫便笑著開口:“染染姐這陣子可是和醫院有緣,才出去沒幾天就又迴來了。暇”


    她口無遮攔的性子像極了方迴,染染也已經習以為常,並不往心裏去,把手機放下,看一看他們買的東西:“幫我剝根香蕉。”


    鑫鑫依言做了,把香蕉遞過去給她,望一望高明朗,欲言又止的的垂下了頭。


    難的她也有這麽放不開的的時候,染染眼角餘光掃過去,心裏馬上就猜度到了什麽。


    應該是她哥哥迴來了吧,她才會這麽一副表情島。


    若果換做以前,隻要提及到那個名字,染染那都會覺得心裏痛得慌,可是此刻,卻平靜的像是聽到什麽張三李四的不相幹的人的事情一般。


    迴來了也好,有些事情總要處理一下。


    “那個,我去下洗手間,你們聊啊。”鑫鑫顯然是因為實在難以啟齒,找了個借口開溜。


    染染望著她的背影失笑:“又不是她對不起我,這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這孩子,有時候真是可愛。”


    高明朗也笑了,遲疑了一下:“我本來也糾結著要怎樣結你開口,現在看來都是多餘的了。”


    “他把離婚協議簽了麽?”染染很直接的開口直奔主題。


    “他想征求你的意見—他說覺得有些懊惱當時的一時衝動,去了美國後和那個以前戀愛過的女孩交往了一陣子,結果覺得那人就是一個貪財虛榮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如此的。”


    “征求我的意見,我會有什麽意見,離婚,把手續辦了。”染染說這些話時,唇角不經意的一抹笑痕,她的心裏,想的是傾璃那張似笑非笑的邪魅的臉孔。


    高明朗望著她:“好的,我去轉告他。”


    染染心情頗好的和吃著水果,一麵道:“其實我現在已經不介意那件事了,說到歸其都是一場誤會而已,鑫霖他性子內向,難得的一次叛逆應該也是這件事逼的,我以前對他的感情應該也不是男女之間的那樣,隻是,從小就就護著他慣了,不喜歡他脫離我的視線範圍吧,想想還真是蠢了點。”


    高明朗望著她的一臉淡而無波,點一點頭:“人麽,一生中總要蠢過幾迴,才能變得聰明起來。”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氣氛輕鬆了些。


    這時,染染的手機響起來,看著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按了接聽,電話那頭的人卻沒有開口,一徑沉默著。


    憑著直覺,她已經猜出了這個人是誰,眉眼間的喜色掩藏不住,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不知為什麽對著這個電話卻有些忐忑難安,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還是電話那頭的傾璃先開了口,有些黯啞的語聲:“染染,你還好麽,是我,傾璃。”


    “我當然知道是你,一猜就猜到了。”笑著開口,眼睛卻卻有著一絲落寞。


    “你怎麽樣,恢複的還好吧,自己要注意些?”傾璃的腿上打著石膏,平躺著打電話,姿勢頗為別扭,身邊的護工寸步不離的守著。


    他一直以來都在擔心染染的狀況,那天她給帶走時一直昏迷不輕,臉色慘白一片,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數不清楚,讓他實在放不下心來,可是,自己母親接連幾日都一直守在他身邊,不許他和她連絡,手機也不給碰一下,他終是沒忍心撥了母親的意,隻好忍著。


    哥哥傾瀾幾天前給爸爸護送著去了國外接受治療,見他這邊情況穩定下來,韓思雅也在今天晨起去了那邊,他才得機會威逼利誘的在護工手裏借了手機打電話給染染。


    “我還好。”染染應了一句,想想他既然可以打電話過來,一定是身邊沒有人監管了,心裏忽然就冒出來一個念頭:“傾璃,你現在身邊有人麽,我可不可以現在過去看你?”


    他的影子這幾天一直以來都在她腦海裏晃來晃去,從沒有思念一個人可以到這種地步,讓她神情恍惚到不分時間場合,以至於和別人說話時會溜號,扒著香蕉也會把裏麵的部分折下去扔到垃圾桶裏,甚至於,還會對著空氣傻傻的笑,以至於蘇意淺一次見了,很是擔憂的叫了醫生再給她做了一次檢查,理由是這孩子這幾天怎麽都神情恍恍惚惚的,是不是傷到了腦子。


    傾璃聽了她


    tang的提議先是楞了一下,唇角馬上浮現一絲笑意:“我媽不在,爸爸也都去了美國,你現在過來正好—隻是你的身體吃得消麽,那麽多的傷,不要一個人過來,我會不放心的。”


    聽出他話語裏無可掩飾的興奮,染染便有些迫不及待起來:“好了好了,我都沒什麽事的,放心好了我馬上過去,等著我啊。”


    “額,記得要小心,還有,我這裏好像有媽臨走時留下的保鏢啊,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攔著你,自己想想法子。”傾璃不放心的叮嚀一句,一麵望著自己動不了的一隻腿,皺起眉頭。


    “切,有什麽是我蘇染染擺不平的,你放心好了。”


    染染掛了電話,一臉的笑意難以掩飾,落入高明朗的眼裏,不由得有幾分失落,終究,她的心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要去看他?阿姨不會同意的吧?”


    “她當然不會同意,不過也當然不會硬要攔我,因為知道攔也攔不住的。”染染已經下了床,準備換衣服。


    那般執拗又率真的樣子,有著和她的年紀極不相符的孩子氣,高明朗不覺揚起一絲笑意:“那我出去了,準備好了叫我,對了,我還是先給阿姨打個電話,免得她不知道你去了哪裏,會替你擔心。”


    “好啊,那你打吧。一麵”忙著打理亂蓬蓬的頭發,染染一麵頭也沒迴的道。


    高明朗出了病房,隨手把門關嚴,臉上的笑意頃刻間消逝不見,卻見鑫鑫正在一側不遠處的休息椅上一個人托著腮幫子發呆,丟了魂一般,便信步走了過去坐到她身邊。


    “怎麽了,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


    “你說呢,愛情破滅成空,我能不鬱悶麽。”


    鑫鑫追過傾璃的事是人盡皆知的,高明朗自然是知道的,也自然聽得出她話裏的含義,原來,和自己一般同樣是愛而不得。


    坐到她的身邊:“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靠一下,如果想哭的話,我去取個盆給你接著眼淚,免得把人家醫院給淹了。”


    鑫鑫抬眼狠狠的瞪他,又覺得隻是這樣也不解恨,又在他的肩頭掐了一把才罷休。


    “你哥的事我辦妥了,定個時間兩個人把手續辦了吧。”


    高明朗不以為意她的暴力,自說自話,像是給無緣無故掐了的不是他自己本人。


    “哦,謝謝你啊,我迴去和哥說—怎麽就覺得很失落的,以前我一徑以為她是我大嫂的,想不到卻弄到這種地步。”鑫鑫一副悻悻然的。


    “我覺得你大哥真的是,很錯誤。”


    “我也這麽覺得,我猜他現在也是一樣這麽認為,可是緣分這種東西,錯過了也就錯過了想要再重新抓住也是不可能的了。”鑫鑫悠悠的歎了一口氣。


    兄妹兩個卻有著迥異的性子,南極北極一般的遙遠,高明朗就忍不住在心底裏誹謗,他們真的是一母所生的,在一個我屋簷下長大的親兄妹麽?


    ………


    染染執意不帶保鏢,兩個人拗不過她,也隻好由她去了。


    傾璃現在住在另一家醫院裏,據說是葉秉承的安排,最好的骨科專家主治,住的自然也是特護病房。


    因為之前傾璃就和染染說了病房的位置,她很快就尋到了地方。


    房門外。的確林立著幾個生人勿進的保鏢。


    高明朗皺眉,看來今天有點難度。


    染染倒是一副毫不在意,尋了衛生間,自己進去換了一身醫生的大褂,戴著口罩,就出來了,大搖大擺的向著那邊走過去。


    “她這是什麽時候弄來的?”高明朗納罕。


    “在她住的醫院就有的,早就預備下了,怕阿姨攔著她不讓出去麽。”鑫鑫解釋道,一麵扯了他到就近一點的椅子上坐了,做出是等病人的樣子,以方便染染那裏出了什麽事好去接應。


    推開門,護工馬上站起來,有些疑惑的望向染染:“你是誰?不知道這間病房不可以隨便進的麽,是有袁醫生專門負責的病患。”


    染染不答話,隻是把房門緊緊的關好,挑眉望向病床上正望著她笑的傾璃。


    “她是我朋友,過來看我的,這件事你最好不要和我媽講,我不會少了你的好處。”傾璃的聲音清冷,不無威脅的意味:“我又跑不了


    ,其實你們又何必草木皆兵的。”


    護工的表情有些僵硬,韓思雅可是反複交代不許任何人來探看的,可是,這個傾二少,怎麽看著也不像是個好拿捏的主兒啊?


    無論是哪一個都是他的罪不起的主兒。


    遲疑了一下:“那我先出去了,你們聊著,我就和別人講是我的朋友替我一下,我身體不舒服。”


    他這話的意思,是不想傾璃和他說兩岔了去,想要盡量的瞞住韓思雅那裏。


    傾璃點一點頭:“我知道了。”


    護工又掃量了一眼染染,這才轉身出去,合上了房門。


    染染直到此刻才摘了口罩,笑嘻嘻的望著傾璃,腳下卻一動不動。


    傾璃笑意很濃,眨著眼,衝她勾勾手指,那樣子,滑稽的頗像是叫一隻小貓小狗。


    染染也不惱,真的就走過去,一麵笑著調侃他:“都成了木乃伊了,這樣子真是醜死了。”


    才到了床邊,身子就一個踉蹌給拽的附了下去,她的臉瞬間緋紅,又怕碰了他的傷腿,急忙扭一扭身子:“幹嘛你,小心些好不好,我可不想伺候你一輩子啊。”


    她說話從來直來直去慣了,這麽衝口而出,也沒考慮到話裏的曖昧氣息,說完了,覺得有些不妥,可也收不迴來,還是覺得有些個不好意思起來。


    傾璃卻絲毫也顧及不到這些細節,雙手使力,牢牢地固定住她的臉,直接吻上去。


    用這樣一種別扭的姿勢接吻,還真是頗為辛苦,染染很快掙脫開:“你找死啊。”


    “我這不是見了你就情難自控了麽。”傾璃曖昧的一句,一麵舔一舔唇,那上麵她的氣息依舊還在,甜甜香香的,讓他很有些不舍:“反正出了什麽事有你伺候我一輩子,怕什麽的。”


    染染的臉上更加紅起來,卻也不和他鬥嘴,坐在椅子上,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打量他一張憔悴不已的臉,頗為心疼的語氣:“怎麽搜成這樣。”


    “還不是因為思念成災,你見過哪個犯了相思病的人還會胖的?”


    染染給他的謬論說的有些無語,拄著下頜望著他轉移話題:“你會一直住在這邊養傷麽?”


    以傾尋落和韓思雅的性子,怕是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把自己和他拆散開來的,會放任她一直留在s市才是怪事,等傾瀾那邊有了結果,傾璃這裏情況好些,移動起來方便些了,想來就一定要迴去n市那邊了吧。


    傾璃也是一愣,想了一下:“大哥那邊還沒有定局,爸和媽倒是顧不上我的事了,要走也是以後的事了。”


    他以前對自己的這個哥哥很少這般喚的平和,現在之所以如此想來是因為這件事讓他心有愧疚了,一奶同胞,縱然是恨,也不可能真的就一點顧念也沒有的吧。


    那天他若不是喝了那麽多的酒,應該也不至於就下的去那麽重的手。


    可是他的那個哥哥,又何嚐對他手軟過,一直以來,都盡其所能的在把他擯棄在家族之外,生怕他的近前會阻撓了他掌控傾氏的雄韜大誌。


    染染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如果他好不起來,你會不會恨我下那麽重的手?”


    “不會。”傾璃迴答的幹脆。


    兩個人都不再言語,他們之間總像是橫了一道很深得溝壑,以前是,現在更是。


    莫名的有些個恐懼,恐懼他們未可知的未來。


    像是品讀出了她的不安,傾璃笑一笑:“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等這件事冷下來,我就娶你,離開這裏,離開n市,好不好?”


    他在床上不能動,她坐在椅子上不肯動,兩個人就這麽可望而不可即的對峙著。


    染染點一點頭:“我等你,多久我都等。”


    等待從來都是一個殘忍的的字眼,可以是一天兩天,也可以是一年兩年,更可以是一輩子的概率。


    “身上好難受,每天都不能動一下,真是活受罪。”傾璃忽然道,一麵扭一扭脖子,動一動胳膊。


    染染瞥他一眼,雖然猜他可能是使詐,還是湊上去:“哪裏不舒服去,我幫你揉一下,這裏還是這裏……”


    “肩膀,還有這隻胳膊。”


    做事從來毛糙的染染,服侍起人來可實在不在行,拿捏的力度像是在故意整人,傾璃一麵齜牙咧嘴:“輕點輕點。”一麵卻把她的腰就勢摟住。


    染染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你故意的是吧?”


    “就是故意的。”傾璃挑眉笑。


    兩個人又都不言語,屋子裏一時靜寂無聲,隻聽得到互相的心跳聲。


    她的手上因為那天的事刮了一道口子,此時結痂,卻難免會留下疤痕,傾璃的手指輕輕摩挲在那道疤上,眼裏掠過一絲憐惜,卻又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傷,在愛美得女人眼裏,一定會懊惱的要死,可是染染不同,她似乎根本沒有在意。


    美抑或醜,不過是一具皮囊,愛或者不愛,也不會因為這個而發生什麽改變,有什麽值得在意的呢?


    “染染,問你一件事。”傾璃目色深沉的凝著那一道疤,忽然道。


    “什麽?”染染略有些詫異,詫異他突如其來的鄭重語氣。


    “你爸爸,他會不會就此放過傾家?還是會繼續搞垮傾家?”


    這過於尖銳的問題,叫人如何答法?


    傾璃是個看事情犀利的人,之前,在得知染染的身份時,他就已經在為傾家接下來的命運擔心了,可是那時隻是擔心而已,大不了,身敗名裂,慕家應該還不至於趕盡殺絕,畢竟,染染雖傷,並沒有大礙。


    可是這一次,分明是讓慕炎熙忍無可忍了。


    慕家的女兒,是可以隨便什麽人都可以一而再的傷害的麽,那一天染染的慘狀,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生不忍,何況是作為她的父母雙親?


    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怕是她的一生就都毀了也不一定。


    傾瀾如今的下場,說到歸其也是他罪有應得。


    那麽強勢的慕炎熙,那麽愛女如命的蘇意淺,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傾家的吧。


    傾家做過的那些事,傾璃雖然很少參與,可是不代表他一無所知,有很多都是見不得光的,捅出任何一件來都不是鬧著玩的,雖然做的隱秘,別人興許沒有那個本事查出來個蛛絲馬跡,可是堪稱是手眼通天的慕家卻有。


    一邊的染染遲疑了一下,眉目糾結著,這個問題實在讓她不好迴答。


    不隻是她的爸爸,就是她本人,在經曆過這件事後也巴不得讓傾家栽了,可是,傾璃是傾家的人,縱使他和他的家人不親,也不代表他可以對自己家裏的事無動於衷。放棄報複的想法也不是不可,畢竟想要得,先要舍,怕的就是,即便慕家讓步,傾家也不會接受她這個兒媳,她會舍而不得。


    盡管有著顧慮重重,沉默了一下之後,染染還是下定決心正色道:“如果你娶我,我保證爸爸不會動傾家。”


    傾璃盯住她的眼,半晌,沒忍住笑出聲來:“看來,你是怕自己實在嫁不出去了吧,才會這麽說。”


    染染一下子紅起臉,在他胳膊上狠掐一把:“你胡說八道,喜歡我的人排成排呢,誰會嫁不出去。”


    傾璃吃吃的笑,由著她對自己行兇,心裏卻是甜得冒泡的。


    鬧夠了,染染再追問:“說啊,你可不可以說動你家人娶我進門,別讓我等的太久。”


    他承諾過會娶她,可是隻是他個人的態度,大抵是打算違背家人的意願,帶著她雙宿雙棲的意思,想要堂而皇之的進傾家的門,很不現實。


    她其實是排斥這樣的,可是為了傾璃,她還是願意勉為其難的進傾家的門,也可以借以此化解兩家的矛盾。


    傾尋落雖然不是個不知進退的人,可是骨子裏也是個執拗孤傲的主兒,傾璃還真是沒把握說得動父親—更何況以前,他在他的麵前,說話也是從來都沒有分量的。


    “我會試一下的,不過這件事,也不是急的來的,隻能等到大哥那邊有了一定再說。”


    染染點頭,也隻能如此了,可是話說迴來,她可是比任何人都巴不得傾瀾廢掉,變成一個腦殘,否則,有那個卑鄙的小人在一天,她就難得有清淨的日子過,不知為什麽,傾尋落也好,韓思雅也罷,在她的眼裏都沒有那個人來的陰險,讓她想起來都覺得怵頭得慌。


    …………


    傾瀾那邊幾天後有了消息,雖然經過資深腦科專家的救治,人還是昏


    迷不醒,不是沒有希望醒轉,隻是,那希望也是遙遙無期。


    傾尋落和和韓思雅不久後便從美國歸來,畢竟傾氏裏一大攤子的事需要打理,他們沒有時間繼續無望的等待。


    如染染所料,韓思雅並沒有直接迴去,而是來接傾璃隨她一道,可是此時傾璃的傷也還沒有好的徹底。


    “媽,我想等傷徹底好了再迴去。”望著規整物品的準備出院的韓思雅,傾璃蹙著眉頭。


    “不行,這裏不適合你住下去,而且那邊很多事需要你打理。”


    “不是有爸和您麽,我又對那邊的業務不熟。”


    “不熟才要慢慢接手,是,不需要你,我們也可以處理得好那邊的事,可是傾璃,現在你大哥那個樣子,你爸爸最近因為受了打擊血壓一直高得離譜,你就忍心讓他繼續操勞下去麽,你是他的兒子啊,為什麽就可以這麽狠得下心自己在這邊躲著清閑。”


    韓思雅的話說得愈發的重起來,臉色也不好看起來,顯然是氣的極了。


    這樣的情形之下,盡管不願意聽由她的安排,傾璃也不好說什麽,沉默下來。


    “我告訴你傾璃,趕緊的斷了和慕家那個丫頭的關係,隻要有我活著一天,你別想和她再有什麽瓜葛。”


    韓思雅卻是洞悉了他的心思,冷冰著一張臉直視著他道。


    傾璃不言語,把頭轉向窗外。


    這個時候,因為大哥的事,父母都在氣頭上,很多話不合適說出來,隻好等的事情過去了一陣子,情緒都穩定了,再說不遲。


    可是,韓思雅卻不肯就此打住話題,顯然傾璃這種不置可否的態度讓她很是氣惱:“我真不明白你有沒有長腦子,你大哥給姓慕的害成那樣,你就不覺得難過麽,好歹他也是你的一奶同胞,女人算是什麽,憑你的條件,像那個慕染染的一抓一大把,幹嘛一定要揪著她不放,你是活活想要氣死我和你爸麽?”


    許是因為想起了還在美國昏迷不醒的大兒子,韓思雅本來還是一副強硬態度,說著說著,眼淚就劈裏啪啦的落下來,止也止不住了。


    傾璃雖然平日對母親並不親近,可是此刻也多少有些心裏不是滋味,從來都強勢的母親,幾時有過這般示弱的時候?


    “我又沒說過要怎樣,您又何必如此?”


    韓思雅這才一點點的止住哭聲,卻還是一副憂心忡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過是想來一個緩兵之計罷了,可是傾璃,難道我和你爸爸大哥加一起都不及那個女人在你心裏有分量麽,她害的傾家這麽慘,你就一點點的都不恨她麽?”


    如此的顛倒黑白,推卸責任。


    傾璃一直隱忍,到了此刻卻再也忍不住了,臉色也冷下來:“大哥如果眼裏有我,為什麽一徑都防賊一樣的防我,爸爸眼裏有我,幾時把傾家的事讓我處理過,媽媽眼裏如果有我,為什麽隻是逼著我娶那些我根本就不喜歡的女人,這些我都可以忍,我忍不了的是,一奶同胞的哥哥可以對我的女人下手,卻沒有人指責他的不是,我最親最近的母親,也可以背著我做出那樣天理難容的事。”


    他的話音落地,韓思雅的臉色立刻變了,本以為那場車禍人不知鬼不覺,卻原來隻是自欺欺人,她直直的盯住自己的兒子,半晌,說不出話來,半晌,竟一言不發的摔門而去。


    傾璃望著那扇緊緊閉合的房門,心裏如同梗了一根刺,慢慢地仰倒迴床上去,望著一片瑩白的頂棚發著呆。


    鬧成這樣的局麵,若說是心理不難受都是假的,即使並不親近,畢竟也都是自己的親人,怎麽可能一絲絲也不在乎他們的感受?


    房門在片刻之後吱扭響了一下,他沒往心裏去,隻當是護士查房,連頭也沒迴一下。


    對方把門帶上,便躡手躡腳的到了床邊,傾璃直覺出他走路的樣子怪異,這才望了過去,就冷不防對上染染一雙狡詐的眼,頃刻之間,沉鬱的一顆心瞬間豁然開朗起來,原本蹙起的眉頭一下子舒展,唇角的笑意綻放開來。


    “你怎麽過來了,還像個賊似的?”


    自從韓思雅迴來,染染一直銷聲匿跡一般,今天她前腳離開,就突然跑過來,不能不讓傾璃覺得欣喜異常。


    “我當然不會打無準備之戰了,一直叫人盯著這邊的,聽說你這裏沒人了,所以就立馬過來了。”染染一麵說著,一麵狡詐的眨著眼。


    傾璃一如以前一般點點手像是叫一隻貓啊狗啊的


    把她叫到麵前來,順勢抓住她的手放到胸前:“這麽狡猾,怎麽不想法子早點過來看我,知不知道我這幾天可是要想死你了。”


    染染順勢靠在他懷裏:“不是沒死麽,你就知道假惺惺的說些不找邊際的話。”


    她的長發柔順的傾瀉直下,弗到他的臉上癢癢的感覺,連同著一顆心也氧起來,無奈一隻吃不得力的傷腿又讓他無法動作分毫,不由的歎氣調侃一句:“美人在懷,吃不得碰不得的,真是活受罪啊。”


    染染推開他不規不距的手,一臉嗔怨:“這樣還說是碰不得的呢,那你還想怎樣?”


    傾璃於是湊近她耳邊:“該碰的地方可不是還沒碰到麽,該做的事也還沒有做成,你說我想怎樣。”馬上換來她的麵紅耳赤,立馬揮起拳頭來招唿,礙於他身上有傷,不敢大力,倒像是撓癢癢一般。


    鬧了一陣子,染染才斂去了一臉的頑皮:“今天好奇怪啊,隻聽說你媽離開了,可是我見之前一直嚴陣以待的外麵的保鏢都撤了,怎麽迴事?”


    傾璃聞言也是一愣,保鏢都撤了,看樣子,自己的母親今天這可是動了真氣了,大有自此對自己不聞不問的陣勢。


    “和你媽鬧翻了,是吧。”染染直言快語的問出來,一麵審度他一張有些鬱鬱的臉孔:“不然她怎麽可能不帶你走,留下你在這邊仇人的眼皮子底下怎麽放心得下。”


    “是鬧翻了,我的話重了點,她就給氣走了。”


    “因為我麽,那你接下來打算真麽辦,不會一直的留在這裏吧?”


    傾璃笑了笑,刮一刮她的鼻子:“不留下來又能怎麽辦,何況我本來也不願意迴去的,害怕你趁我走了自己釣小白臉給我帶了綠帽子—怎麽,你不願意我留下來麽?”


    染染於是又掐了他一把,一張臉卻是紅撲撲的,眨眨眼睛:“再胡說八道不理你了—我倒是願意你留下來,可是我爸媽不願意我見你,他們啊,最近老是勸我出國散散心呢,你說我是出去呢還是不出去呢?”


    兩個人的關係慕炎熙自是清楚的,兩家如今箭在弦上一般,他當然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女兒繼續和傾璃交往下去,可是,深知染染的秉性,又不好來硬隻得試圖勸她離開一陣子了再作打算了。


    這麽不愉快的話題讓兩個人都有些怏怏不快起來,兩方家長如此施壓,照著現在的形勢,似乎他們想要走到一起並不容易。


    沉默了一陣,傾璃開口:“你出不出去又不是我說了算,幹嘛問我,除非,你有心和我私奔?”


    染染愣了一下,撇撇嘴:“想的美。”


    歎了口氣,傾璃盯著她的眼睛,一本正經道:“你覺得,你有幾層希望勸得住你的父母讓他們接納我。”


    染染搖一搖頭,若是別的事,還好商量,可是這件事,似乎很有難度,以韓思雅的為人,她真的嫁給傾璃,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麵。爸爸媽媽自然是舍不得自己去受委屈,更擔心自己會受到傷害。可是如果他們不在一起,兩家一旦對立起來,後果會更加的不可收拾。


    換一種角度來看也許,傾璃的那個提議也未必不是好的,私奔麽,倒可以讓兩家老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留了一份餘地也不好說,畢竟,再怎麽著,誰都不願意自己的子女過得不好。


    即便有仇有恨,也並不是電視劇裏那種血肉模糊不共戴天的地步。


    這麽想了,染染的表情便不似方才的凝重了:“我覺得呢,你剛才的提議不錯呢,可以考慮一下。”


    “什麽提議?”傾璃對她忽然變了的臉色有些困惑不已。


    “就是,私奔啊。”染染一本正經煞有介事的道:“才說的怎麽就忘了呢,你腦子是屬豬的麽。”


    “私奔?”傾璃的臉上有些詫異,之前不過是想逗逗她,見她當了真倒是不由得吃了一驚:“開什麽玩笑,又不是十七八歲的毛孩子,還私奔呢,那怎麽著也應該叫…非法同居。”


    以他們現在的情勢,想要結婚領證是不現實的,所以想要在一起又名正言順的似乎不大可能。


    “怎麽你說出話來這麽難聽的,誰要和你同居的,還非法…我們即便在一起了,那也是屬於時下流行的試婚,都成年人了,怎麽就非法同居了呢…難不曾你以前和別人領過證的,拿我當第三者了?”


    這麽一番推理下來,染染頓時覺得危機感強烈直接,於是本性畢漏的扯了他的耳朵:“傾璃,你要敢有什麽瞞著我


    ,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大小姐,有你這麽虐待病患的麽,我哪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啊,以前那些,以前那些也都是逢場作戲的,沒當過真啊。”


    “以前,以前那些是哪些,你和多少女人逢場作戲過,快說。”染染的臉色漲得通紅,顯然這樣的敏感話題是真的給她氣急了。--45597+d0x0s+9094342-->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何以許情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莫道歡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莫道歡顏並收藏何以許情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