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迴身時,正撞見那輛陌生的蘭博基尼緩緩地停在自己身前,不由得愣了一下。


    明顯的這不是傾璃的車子,而且他此刻應該也抽不出身來管自己的去留。


    車門打開來,陳冷的女聲響起來:“上車吧。餐”


    染染怎麽也想不到,今天宴會的女主人竟然會跑出來招唿她一個無名小卒,可見,自己的存在,與傾家而言,有多麽的構成威脅了斛。


    她輕笑的同時,很麻利的上車—走了這麽久,凍了這麽久,實在有點吃不消了。


    車子裏開著暖風,讓人覺得很舒服的溫度,可是,座位上還罩著晚禮服的雍容婦人,卻無端的帶著滿臉的寒意。


    “我送你過去我安排好的住處,明天早起你就可以離開,免得傾璃察覺到什麽橫生枝節。”韓思雅的聲音輕涼,沒有一點的情緒在裏麵,像是處理什麽公事一般。


    染染想不到她會這樣的安排,之前還以為自己會在傾璃的別墅度過最後一晚,和他再見上一麵—不知為什麽,莫名的有一些個小小的恩失落。


    “我那邊,還有點東西。”遲疑著開口。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的什麽東西都是傾璃幫你買的吧,你不是丟了所有的隨身物品麽,那些本來也不是你的不是麽,取來不取來又有什麽關係。”韓思雅淡笑。


    是啊,明明都是他買來的麽,精致的幾件飾品,合身的幾套衣服,還有什麽,簡單的幾樣化妝品卻都是適合自己的牌子,現在想起來,那個男人倒是粗中有細呢,也許是因為接觸過太多女人的緣故吧,才會那麽會給女人買東西。這麽想了,又覺得有些無語,因為自己不該升起的一絲好感。


    染染無從辯駁,便想著不過這樣也好,免得迴去還要應付傾璃,弄不好給他看出馬腳就更不好了。


    可是不知怎的心裏像是不大安穩。


    車子彎彎繞繞的竟然是到了一家酒店外,韓思雅把房門鑰匙遞過來給她,一麵又道:“明早會有人來接你,你要的東西一樣不會少的給你送過來。”


    “好的謝謝。”染染捏緊了那把鑰匙,遲疑了一下,沒有說什麽。


    “如果你再出現我麵前,我不會有這次的好脾氣。”韓思雅並沒有急著下車,又冷冰冰的拋出來這一句:“傾家是很有錢,可是會傻到拿錢去打水漂,所以我勸你不要再做對我兒子糾纏不清的事,好自為之。”


    染染冷笑,這番話說的太有侮辱性了吧,她忍了再忍還是沒能忍住:“傾夫人,有些話我也是不吐不快,我對你的兒子一點興趣都沒有,之所以有今天這個局麵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和我沒有關係,我感激他對我伸出過援手,不過也是因為拜他所賜,我上一次差點就出了事,我們之間也算是互不相欠了,至於您的錢,我並不稀罕,不過我的自由您也沒權利幹涉的不是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韓思雅有些氣急,臉色泛白。


    “我是什麽意思我想傾夫人心知肚明,明明是您為了安心,花錢讓我離開,並不是我欠了您什麽死乞白賴的拿您的錢,我們之間是一筆交易,所謂交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牽涉不到道德準則的問題,可是您對我這麽冷言冷語的,我覺得很過分,您應該和我道歉。”


    一番話脫口而出,染染自己也有些震驚不已。


    韓思雅的臉色愈加的難看,一隻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半晌,才終於一字一頓的開口:“我覺得蘇小姐還真是個有趣的人,臉皮很厚呢,明明處心積慮的想要貼上豪門,還可以說得出這麽一番大言不慚的話,實在是叫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染染咬緊唇,從隨身帶的挎包裏取了那張卡,遞過去:“這筆交易,我是不打算做了,傾夫人請收好你們傾家的錢,也請看好你們的金貴的二少爺,不要讓他糾纏我,我雖然沒有雄厚的背景撐腰,可是,也不是誰都惹得起的。”


    說完這番話,她下車,沒有一點點的猶豫。


    韓思雅捏著那張薄薄的卡片,駭住了,眼底裏的怒氣無從遮掩的升騰起來,讓她的臉色瞬間白成一片。


    作為傾家的當家主母,走到哪裏都被人阿諛奉承著,還沒有人有這樣的膽子和她這樣說話,她覺得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一般。


    車子外,是延伸到遠處的一條柏油路,因為已經入夜,行人稀少,車輛罕至,染染情急之下,也忘了把那雙蹩腳的高跟鞋拎下車子,單薄的身影在夜風中搖擺


    不定,路麵雖光滑,可是畢竟硬冷,久了腳上怎麽會舒服,走的甚是有些艱難。


    韓思雅望著這一幕,心裏莫名的有些軟了起來,剛剛得火氣一下子消減了下來。


    也許是自己看錯了人,她並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貪慕富貴的女人?


    不知道是因為慌不擇路,還是因為刻意的不想迴去傾璃的別墅,走的是一條相反方向的路,那條路應該是通往郊區的,愈行愈人跡罕至,這樣的夜裏,一個孤身女子,又是長得漂亮的女人,無疑會很危險的吧。


    韓思雅忽然生出來一種要下車去提醒她一下的意念,可是車門推開一般,她還是止住了,隨她怎麽樣都好,和自己有沒有任何關係。


    而且剛剛她那一番桀驁不馴的言語,至今還讓她心裏堵得慌,幹嘛還去管她的死活—而且,據說她是有兩下子的,應該不至於出什麽事吧。


    這麽想著,韓思雅不再猶豫的調轉了車頭,順著來路駛迴了傾家。


    染染本意是想順著相反的方向借以能離開那些讓她煩心的人和事遠一些,可是走出一程後,她才是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什麽樣的錯誤。情急之下,難免出錯。


    縱使她膽子大,一個人,夜半時分,走在空無一人的路上,亦是難免有些心驚肉跳,四下裏死一般的寂靜無聲,腳下的步子不知不覺中緩慢下來,有些躊躇,要麽,往迴走吧,走迴去市區,路上人多些也就不會有危險了。


    可是自己這個樣子,人多的地方,怕是會給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眼神觀摩吧。


    ……


    空曠無人的街,就見一個白色的人影在路上晃來晃去,頗有幾分詭異。


    有車子緩緩的駛過來,染染不由得一愣,這樣的境況下,她希望遇到個路人幫她擺脫掉恐怖,可是同時,又害怕遇到人,如果是壞人,這樣月黑風高的夜,自己不是會很危險。


    車子停下來,距離她不遠的距離。


    看不清楚是一輛什麽樣的車子,耀眼的車燈照的她的麵前一片光明,車子上走下來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神情肅寂,腳步輕緩,一點點的走近來。


    像是有什麽梗在喉頭,染染一時說不出話來,不知為什麽,平日裏看起來那麽惹人厭的一張臉,今天卻很給人一種暖意。


    也是奇怪,見慣了傾璃吊兒郎當,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一斂去了那種表情,反倒讓人有點不習慣,這還是他麽?


    “你怎麽會過來。”終於是找到了一句話說。


    傾璃卻不答她,就那麽定定的望著她,夜幕裏的女子,突兀的站在那裏,白色長裙在夜風中搖曳,給人一種很蒼涼的無助的感覺。


    這種場景,很像是他們初遇時的情景,她衣衫淩亂的給人拖出酒吧的門,扔到路邊,像是扔一條死狗—就是死狗。


    除了這兩次她滿身的狼狽外,每次她出現在你的麵前,都是倨傲的,無畏的,像是一個無所不能的鬥士一般,藐視著身邊的一切人和事。


    他不自知的,刻意去卡撩撥她,試圖想要看到她的鋒芒,也一次次的如願以償,她就是那麽一個從外表到內心都強悍的叫人生不出憐惜的女子,和他那些接觸過的女人很不一樣。


    她離開時,他沒有注意到,直到母親偷偷的溜出宴會現場,他才意識到了什麽,隨後跟出來,他不知道她們在一起說了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到了這家偏僻的酒店,可是心裏是猜了個大概的,自己高調得把她帶過來,母親一定是覺得有危機感了,生怕這麽一個沒有來曆的女人走進他們傾家的大門。


    可是,他卻忽然有一種要忤逆天下的願望,為了這個自己也許並沒有愛上,隻是因為覺得有趣的女人,違背家裏所有人的意願,把她娶進門,即便不愛,也要好好的保護她直到永遠。


    他自己都給自己這麽離譜的想法給嚇到了,可是卻沒辦法否決。


    他甚至在想,也許,他已經喜歡上了她也不一定,可是,那明明是一個沒什麽地方討人喜歡的女人啊—除了那張過於完美的臉。


    “為什麽離開了也不叫我?”他終於開口,語氣裏帶著森森的寒意。


    “你和朋友聊得熱乎,我沒好意思插嘴,而且,你應該也不會同意我早退的,不是還指望著我給你擋那些桃花麽。”


    當然,染染不會實話實說是擔心給葉朗認出自己來,


    畢竟,自己這張臉上有著父母的影子,盡管不是很像,多少也是有的,給看出來會很麻煩。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想離開,而且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不知道會很危險麽,你腦子是不是缺根弦啊。”


    他自然不會提及自己跟蹤她的事,不會提及看到母親和她在一起的事,反正來兩個個人看上去相談不歡,沒有達成什麽協議,那就索性當做是什麽也沒發生過好了。


    “我自己的叫我願意走哪裏就走哪裏,你管得著麽。”染染昂著頭反駁他的出言不遜,依舊是一副鬥雞的模樣,高傲的,不屑一顧的。


    “不識好歹,怎麽就不給人把你抓了去,先奸後殺,看你再不是好歹…”傾璃一麵說著一麵近前把她扯著進了車子。


    染染卻還一個勁的抗議:“你幹什麽你,我又沒說要和你迴去,你幹什麽拽我。”


    她的確是不想迴去的,天下可以走得路很多,她誒必要繼續和他牽扯不清,她又沒有如許多人認為的那樣愛上他。


    “我沒說要帶你迴去啊,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車子裏,很暖,讓染染蒼白的臉色漸漸的有了紅潤,她靠在椅子上:“去哪裏。”


    “到了就知道了,路有點遠,累的話先睡吧,到了我叫你。”


    “那個,傾璃,我們別再這樣牽扯不清了好不好,你是覺得讓人誤會很好玩的麽,還是你真的是喜歡上我了?”盡管真的又累又困,染染並不打算睡:“我感覺其實你是不會喜歡我的,而我呢也不可能喜歡上你,所以呢我們拉開距離是不是更好些。”


    傾璃挑一挑眉:“你怎麽就認定了我不會喜歡你,如果我說我是真的對你有了心思呢?”


    染染一下子有些張口結舌:“怎麽會…”


    “切,還真是以為我喜歡你呢,就你這種一點女人味沒有的悍婦—我才不會感興趣。”


    “既然如此你就離我遠遠的啊,幹嘛還來招惹我。”染染這下子急了,臉上難得的紅了起來:“我是悍婦,你是個什麽東西,花花公子一個,看你一眼我都覺得惡心。”


    傾璃給罵的狗血噴頭,沒來由的卻心情大好:“惡心歸惡心,我也有同感,你和我可是頗有點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意思呢,也許將來能成就一段孽緣也不一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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