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想必慕總也已經略知一二了,我所說的合作,就是借助慕總的寶地,把我的貨賣出去。”裏德終於是和盤托出了。


    慕炎熙的表情不變,把手裏的煙送進口中,吸了一口,慢悠悠吐著煙圈,卻沒有表態。


    慕氏底下的酒店,都是五星級的,來往的人非富即貴,所以在這種地方賣這種“奢飾品”也的確能找得到市場,裏德的如意算盤,打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該。


    “可是這樣的事,是違法的,我自認為沒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一支煙吸盡,慕炎熙很快就做了答複。


    “慕總真是謙虛,您的手段和魄力我可是一直欽佩不已的。”裏德的目光深邃,像是暗藏了什麽異樣在裏麵蹂。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各自給各自留了一點餘地。


    慕炎熙擰眉,端著一杯紅酒,卻遲遲沒有送進口中。


    秦嫿此刻起身,依舊是淺淡的笑意:“對不起我去下洗手間。”言畢,踩著超高跟的鞋子,嫋嫋婷婷的離開,依舊是風情萬種的樣子。


    頓了一下,陳昊站起來:“我出去打個電話,我老婆等不到我迴去會擔心的,懷孕的女人心思細。”


    秦嫿從洗手間出來時,就看到陳昊正等在外麵,一隻手夾著香煙,慢慢的吸著,臉色有些晦暗。


    “出來找我的?”


    “不錯,你去做什麽了?”定定地盯住她的眼睛,陳昊問。


    秦嫿的表情很僵硬,隨即笑道:“怎麽陳昊哥,沒多久不見,智商降的這麽快,去衛生間能做什麽,難道還用問了才知道麽?”


    陳昊的臉色變了變,隨即揚起一抹譏誚:“我怎麽覺得不那麽簡單呢,秦嫿,作為曾經的朋友,我奉勸你一句,不要自己作踐自己。”


    “不用你來教訓我,我現在很好。”秦嫿的笑容冷然,卻又隨即貼近他的身體,塗了豔紅指甲的一隻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陳昊哥不是也很好麽,聽說就要當爸爸了,所以我建議你勸勸炎熙哥,和我先生合作沒你們的壞處,用不了半年,足夠你們賺的溝滿壕平,到時候想要收手隨你的便,難道不好麽?”


    陳昊下意識地避開臉去,不言語,而秦嫿似乎也沒有要等他迴答的意思,一聲輕笑之後,扭身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陳昊的一張臉神色複雜,眼裏掠過一絲狠洌—有的人和事,已經成為了過去式,變得麵目全非,有什麽必要再去留戀?


    靠倒賣毒品去賺錢,慕氏是絕計不會做的,而裏德顯然是要把慕氏拉下水的姿態,雖然說得客客氣的,可是,誰又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呢?


    跑黑道的人,哪一個會按常理出牌?


    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若說不是秦嫿,又有誰會相信呢?


    這趟渾水,慕氏怎麽說都是趟定了。


    包廂裏,裏德和慕炎熙正在推杯換盞,兩個人的表情都看不出什麽異樣,像是在秦嫿和陳昊離開的一段時間裏已經達成某種默契一般。


    這頓飯,一直拖拉了三四個小時之久,直到夜色已深,才各自離開了酒店。


    盡管酒量極好,慕炎熙也已經帶了醉意,腳步有些踉蹌。


    “怎麽喝了這麽多,不怕嫂子迴去收拾你?”陳昊可是沒喝多少,一麵扶他,一麵調侃著。


    “給那個黃毛子鬧的心情不好,為了灌他我才喝多了的,哼,和老子拚酒,他還不夠格,醉得跟個死鬼似得,迴去夠他好好醒兩天酒了。”


    陳昊笑了笑,把他扶上車,自己則坐到駕駛室裏:“迴別墅還是去公司總部?”


    已經是半夜時分了,慕炎熙揉一揉脹痛的頭:“迴公司吧,很多事要處理一下,你今天,加班。”


    陳昊的笑容僵在臉上,加班,這個時候加班,那豈不是要一直加到天明?


    ………


    慕炎熙最近鮮少迴別墅,通常隻是每天兩通電話打迴去,明顯的是忙的暈頭轉向的陣勢。


    蘇意淺幾乎不怎麽出門,她也和方迴一樣有著一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感,不想在這個時候給慕炎熙添亂,而同時,對電視報紙關心卻的多了起來。


    可是,報紙上幾乎都不見和慕氏有關的新聞,極少的報道也都是無關輕重的小事,看不出有什麽不妥的,這愈是讓她有


    些鬱悶起來。


    因為這陣子氣候反常,染染的狀況不大好,所以蘇意淺也倒顧不上其它了,整天都隻守著女兒,心情也惡劣的不行。


    如果繼續這麽耽擱下去,她不敢去設想以後,慕炎熙那邊似乎也沒有把握兌現那個承諾,委婉的打電話問了一下,他也是三言兩語的帶了過去,沒有什麽表態,這讓蘇意淺愈發的忐忑難安起來,可是這樣的事,也不是催的了得。


    早起,哄著染染吃了些東西,身體不大舒服的小家夥玩了一會,躺在沙發上又昏昏睡了過去,蘇意淺漫不經心的翻看著報紙,臉色很差。


    門鈴聲響起來時,她有些納悶,慕炎熙這個時候是不會迴來的,而會來她這裏的除了方迴不會有別的人,但此時正在養胎的方迴一般那不會跑出來的,畢竟兩家離得實在不近。


    有些遲疑,沒有動。


    保姆正在打掃衛生,聽見聲音從裏麵出來,從門上的小窗口上望出去:“是真真小姐來了。”


    真真來了,自然沒有不放人的道理,自己直接打開了房門。


    “嫂子,你在家裏啊,按了半天門鈴沒動靜,我還當你出去了呢。”真真提著一袋子給染染買來的吃食,顯然有點走得累了,進了屋子,就找地方坐下。


    “又買這些東西,孩子都給你慣壞了。”蘇意淺勉強的擠出一絲笑意來。


    “哪會呢,我一過來不買些東西給她就覺得心裏像是少點什麽似的,也許是因為血緣關係吧。”真真笑笑,留意到沙發上睡得沉沉的孩子,壓低了聲音說話:“怎麽這個時候睡了,才八點哎。”


    “最近她覺多,才吃過東西,就又睡了。”蘇意淺淡淡的道,不想解釋的清楚。


    真真卻馬上聽出了她話裏的另一層意思,臉色便也沉重起來,聲音更低了些:“你不用過於擔心了,哥請的家庭醫生都是最好的,用最好的藥,沒事的。”


    “我知道,其實服過藥以後情況就好很多了。”蘇意淺的一隻手撫過女兒的頭,目光專注的凝在她的臉上,寫滿了眷念與無奈。


    “隻要再堅持上幾個月,葉樺那邊就應該可以捐獻心髒了…”真真安撫道。


    蘇意淺驚喜之餘,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望向真真:“你說的是真的麽,有人願意給染染捐獻?”


    “哥之前已經偷偷做過配型,葉樺適合捐獻,本來呢他母親死活不同意,我去了,和她說了染染是我哥的孩子,她也就答應了,這麽多年,都是哥在替她撐著那個家,她不舍得也要舍得,否則也太冷血了。”


    蘇意淺沒說什麽,垂下頭去,之前看慕炎熙的意思,像是對方並不同意捐贈,看來真真是去動用親情牌了,不過不管怎麽說,這是一個值得慶賀的好消息,盡管,死者家屬並不是心甘情願的捐的。


    生者和死者,怎麽說也是前者更重要些.


    “葉樺那孩子,其實也的確可憐。”真真歎了口氣。


    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熟悉,蘇意淺卻記不起來哪裏聽過的,也許是自己的錯覺,畢竟這個名字很普遍的。


    “以後,我會盡量彌補那位不幸的母親的。”所能做的,僅此而已。


    蘇意淺的眉頭一直舒展不開,即便有了那顆心髒,染染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可以康複,是手術就會有危險,尤其是這類手術,能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的希望就不錯了,很多的未知數在等著她的染染。


    “嫂子,不用擔心的,我哥會請最好的專家給染染做手術,一定沒事的。”自從確認了染染是慕炎熙的孩子,真真對蘇意淺徹底的的沒了嫌隙,言辭懇切。


    望了望這個忽然熱心不已的小姑子,蘇意淺也猜到了幾分,慕炎熙之前像是就已經猜出了染染的身份,也許是他告訴真真的吧。


    “一看到那份dna報告,你知道麽嫂子,我簡直激動死了,以前我一徑以為染染是別人的孩子呢,那樣的話—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那樣的話,她就是橫在我哥心裏的一根刺,會很影響你們感情的。”


    真真自顧自的說著,目光停留在染染的臉上,絲毫也沒留意到蘇意淺愈來愈難看的臉色。


    她一徑以為,慕炎熙是因為別的原因發現染染是他的孩子的,也許是父女心心相惜的緣故,也許是染染多少像他一點的眉眼上,也許是酒店裏自己和秦嫿的那次對峙,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是用這種方法做的驗證。


    為什麽要這樣呢,他大可以來問問自己,就可以得到答案,是因為不相信麽?


    連這樣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他對她的感情,還真是叫她難免質疑。


    感覺,一顆心,很涼很涼。


    真真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更沒有意識到自己做的這個dna會給一個母親造成什麽樣的心理上的影響,自顧自的說著:“大哥最近好像有點忙,你別怪他,他一向都是這樣的,待會我去公司告訴他染染的狀況,讓他迴來陪陪你們。”


    “不必了,他忙他的吧,迴來也幫不上什麽忙,有家庭醫生就好了。”蘇意淺拒絕道。


    “那,也好吧,最近公司不知怎麽了,白偉也一連幾天都不見影,忙得昏天黑地的。”真真有些鬱悶的表情。


    “恭喜你了,白偉人很踏實肯幹,你的選擇沒錯的。”蘇意淺笑笑道。


    真真這才意識到自己言多有失了,她和白偉的事,還沒有公之於眾的好不好,不過話說迴來,那天自己的這個大嫂打電話時大概就已經猜到了吧?


    臉上騰起一片紅暈:“其實那天,我們都喝醉了,他送我迴去,然後就……我可是對他沒感覺的,可是,都已經這樣了……”


    蘇意淺望著真真一臉的不自在,聽著她欲蓋彌彰的解釋,笑了笑:“我知道的,不過你既然沒狠下心去告他非禮你,讓他蹲大牢,就是心裏還是在乎他的,你們年紀都不小了,這樣子很好,把事情定下來吧,對誰都有好處。”


    真真給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找借口逃跑:“嫂子,我想迴公司去了—本來想和染染玩會的,她又不醒,我還是迴去看看那邊有什麽事吧,走了啊。”


    她的心思自然瞞不過蘇意淺,忍不住又調侃一句:“那就去吧,白偉應該也在那邊吧。”


    真真的臉色更紅了:“他在不在和我什麽關係—不過你放心嫂子,我鐵定讓哥今天晚上迴來陪你,不讓你繼續獨守空房了。”


    蘇意淺無語,這丫頭,反過來調侃自己,這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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