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全

    獨白


    如果將人生比喻成從過去延伸到未來的一條絲線，那麽人們就仿佛是在紡紗機的操弄下而彼此邂逅，又在織布機上彼此交錯、結成羈絆，編織出彼此的命運。


    若是意誌堅定的人，或許會希望在錦緞上描繪出屬於自己的圖案吧？


    有人說“少女”是種會因為夢想的誘惑而飄飄然地做起白日夢的生物，而薇吉妮亞就是這種少女。


    頂著一頭栗子色麻花辮的薇吉妮亞，不管怎麽看都隻是個普通少女。


    不過她的夢想既不是宛如糖果般甜蜜的戀愛，也不是邂逅白馬王子，而是成為一個仰仗槍械到處旅行的自由人。


    在行星法爾蓋亞上，這種人被稱為“候鳥”。


    薇吉妮亞對候鳥充滿憧憬，於是最後她離開了一個雖然因為十年來老是歉收而煩惱，不過從全世界收成的平均值來看還算是十分安定豐饒的村莊，想靠自己的力量追尋夢想。


    不過若是客觀點看，這已經稱得上是十足十的“飄飄然地做白日夢”了。


    之所以說她“飄飄然地做白日夢”，是因為她憧憬的候鳥，隻不過是在故事中出現，為有困難的人排難解紛後再飄然離去的正義使者罷了。


    但是，女性遲早都能學會在夢想與現實之間妥協。


    麵對眼前的幻滅而仍不覺悟，因此迷失了夢想與現實的反而經常是男性吧？


    此外，把睡覺時做的夢以及對未來的願望與不安都以“夢”這個字來表示，或許是因為兩者是基於“經驗”的記憶累積所醞釀出來的產物。


    換句話說，就算是在睡眠中，還是會夢到與未來有關的夢。


    不過話說迴來，由於夢境中常會混雜了數種情景與現實而混亂，很難以純粹的麵貌呈現。


    薇吉妮亞夢見的是，至今行蹤不明的父親的夢。


    對那個把手槍給她還教槍法、而在某天毫無預警地成為一介候鳥離去，至今十年杳無音訊的父親是否還活著，她早已死心不在乎了，但卻依舊追尋著父親的背影。


    對她而言，候鳥非是正義使者不可。因為若要說為何最愛的父親非得背井離鄉，這才是她唯一會欣賞的理由。


    也可以說因為她渴望有這種能說服自己的大義名分吧。


    這是一個失去父愛的小女孩對父親所編織的一個夢。


    她之所以想成為候鳥，其實就是為了親自代替父親實現這個夢想。


    對別人來說這點算是旁觀者清，不過薇吉妮亞本人至今卻似乎一點都沒搞懂。


    不過，既然已踏出夢想的一步，那麽最後還是不得不麵對無奇的現實，也就是當候鳥可不是搞慈善事業。


    此外還有超乎她想像的眾多惡劣的候鳥等現實。


    成為候鳥的她，首先做的就是搭上列車離開故鄉。


    而在同一班車中會有古代寶物“弧光權杖”的運送隊，則是純屬偶然。


    寶物的光輝，如黑夜中的火炬吸引著侯鳥們，也宛如紡紗機般控製著候鳥們的命運絲線。


    而薇吉妮亞也不例外。


    包含薇吉妮亞在內共有七位候鳥，而其中五人是為了得到寶物而來的不速之客。


    這對薇吉妮亞來說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最初登場的三位候鳥中有一人是接受正式委托護送寶物的罕見正派候鳥，後登場的三人則是惡質的候鳥團隊。


    薇吉妮亞被卷入這場紛爭後，便與先到的三人合作擊退了後到的三個人，而成功地正式出道成為候鳥。


    看到一位穿裙裝的女孩，從繡花圖案的槍套中拿出兩把像玩具般小巧可愛的手槍，並用盡全力，完全不退卻地與暴徒們持槍對戰，男人們是不是會感到驚訝呢?


    此外，如果光論槍法她也已達到候鳥應有能力的最低標準。


    接著，這四人一起運送寶物到目的地；也就是說紡紗機操弄著他們的命運絲線，並開始描繪出新的圖樣了。


    任何人都可以操作屬於自己的紡紗機與織布機。


    她為的是她自己的夢想。


    我為的則是我的現實（夢境）。


    今後命運會描繪出怎樣的圖案，在這個世界裏沒有實體的我，隻能從高處俯瞰而已。


    不過，至少我希望能在夢中與他們見麵。


    而我在此記錄了這些人們的模樣。


    希望不久夢醒後，這一切成為無法觸及的幻夢而消失時，能成為我小小的迴憶之一。


    這，就是有朝一日會成為迴憶的故事……。


    第一章開端


    “首先，大家先來彼此自我介紹一下吧！”


    薇吉妮亞爽朗地提議。


    四人下車之後，在荒野上經過幾日的徒步旅行前往目的地。


    一路上除了鐵路，在這片由魔獸支配的法爾蓋亞荒野上，候鳥除了靠自己跋山涉水穿越之外，沒有任何道路，也沒有任何交通工具。


    這群候鳥正在準備動身前的早餐。


    彼此不通姓名的話，就算旅程短暫也多少不太方便。


    於是，薇吉妮亞在得到大家同意前就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薇吉妮亞！全名是薇吉妮亞·麥斯威爾。來自布茲西爾，是個百分之百剛出道的候鳥！雖然我還有些地方很笨拙，但是我會盡全力加油不扯大家後腿的！”


    薇吉妮亞完全不掩飾自己的興奮，說完後嫣然一笑。


    接著開口的是堆滿和善笑容，身穿在候鳥中算是洋溢書卷氣之大衣的眼鏡男子。


    他那一頭略長的頭發十分隨意地紮在腦後。


    而他那把跟薇吉妮亞整個人差不多高、藏也藏不住的步槍“鋼古尼爾hag35”，顯示了他的候鳥身份。


    他就是接受這項工作的正式委托的正主，對才剛見麵的其他三人提出助他一臂之力的邀請，因此才組成了這支奇妙的臨時隊伍。


    “我叫克萊夫·溫斯雷德。不論是消滅魔獸、護衛、護送工作，或是當賞金獵人及探索遺跡等等的任務我都接。”


    他可說是當今少見的正統派候鳥。


    話說迴來，就因為正統派候鳥備受信賴，他才有機會得到護送貴重物品的任務。


    因為若非正統派候鳥的話，事實上候鳥監守自盜將貴重物品劫走的案例也是層出不窮。


    “真的有酬勞可拿吧？”


    就在同時，一個別過臉的白發少年輕聲地吐出一句話。


    其餘三人似乎對這次的麻煩差事還樂在其中，而惟有他有點……應該說是相當不滿。


    不過，或許他那不夠親和的態度有一半是天性使然吧。


    “嗯，成功了當然會有酬勞啦！”


    克萊夫沒有絲毫不悅地迴答，但是少年卻對他的答案連個頭都不點，仍舊轉過臉去靜默著。


    看他那種態度與其說是不高興，還不如說是由於原本是來搶寶的他，如今卻不知不覺成了護衛的一員，或許這令他因此而困惑吧。


    在他沉默後不久接著開口的，是個身穿民族服飾的壯漢。


    “我叫加洛斯·凱拉戴因，如你們所見是巴斯卡族人。不過，自從我離開令人鬱悶的殖民地後，如今我是個隨心所欲的候鳥。至於這次的事嘛，我是因為聽說了移送巴斯卡族秘寶的消息，所以想確認一下啊！而我上車卻沒買票這迴事，該怎麽說呢……也就是我的確想買票，但是沒有在賣啊！”


    加洛斯誇張地攤開雙手聳肩，薇吉妮亞立刻用力點了幾次頭，表示同意他的說法。


    “對啊對啊！我也為了買票吃了不少苦頭。我下定決心要離開故鄉，出發的時候卻因為買不到車票而延期，簡直是在搞屁……我是說這是怎麽迴事啦。”


    看來薇吉妮亞十分努力地要對年長的克萊夫與加洛斯使用敬語。


    克萊夫對著她微微一笑，揭開了謎底。


    “其實這是為了移送這項秘寶而調整過的特別班次哦！”


    薇吉妮亞睜大了雙眼。


    “克萊夫先生，那個……我們要護送的秘寶是這麽不得了的東西嗎？雖然我隻稍微瞄到一眼，不過我覺得確實看來很不得了的樣子。就是因為這樣才需要護衛的吧！而且它看來很容易受人覬覦。”


    薇吉妮亞獨自自圓其說起來，而完全沒注意到在一旁尚未自我介紹，而且神色越來越不爽的少年。


    隻不過，一旁的克萊夫與加洛斯則是明明看到卻假裝沒看見。


    “這項秘寶到底哪裏不得了，其實我也很有興趣。關於它的詳情，這位加洛斯先生應該比較清楚才是。”


    克萊夫將話鋒轉到加洛斯身上，隻見加洛斯聳聳肩說道。


    “叫我加洛斯就好，放輕鬆一點！”


    “說的也是！我們都已經組成一支隊伍了嘛！”


    “也隻有現在而已。”


    少年冷不防地朝興衝衝地強調“隊伍”這個字眼的薇吉妮亞潑了冷水。


    薇吉妮亞一臉不爽地瞪了少年一眼，不過少年卻裝作沒看到。


    在場麵變得更難看之前，加洛斯試著將話題轉迴來。


    他以十分流暢的動作從自己的腰包中拿出小小的棒狀物給薇吉妮亞看。


    “這玩意叫做‘弧光權杖’，是與世界之柱‘守護獸’進行心靈交流時的必備物品。不過，可別問我更深入的東西哦。並不是所有巴斯卡族人都喜歡背誦傳說的啊！”


    就在這時，克萊夫睜大在鏡片的後方的雙眼，他一麵盯著加洛斯，一麵將手伸向自己的行李要確認裏頭的東西。


    看到克萊夫的舉動後，加洛斯咧嘴一笑。


    “我可沒對克萊夫的行李動過歪腦筋哦！這是我自己的啦。”


    克萊夫打開他那上鎖的堅固行李箱，那排列得井然有序的內容物中央，有一個與加洛斯手上的弧光權杖外形完全相同的東西。


    很明顯的，看來克萊夫鬆了一口氣。


    “我之前從來不知道弧光權杖不隻一根啊。”


    加洛斯那張大嘴惡作劇地笑著。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不是會讓人懷疑哪個才是真貨嗎？”


    加洛斯對著表情有如驚弓之鳥的克萊夫輕輕地聳了肩。


    “來吧！剩下你沒自我介紹哦！”


    薇吉妮亞催促著那個別過臉的少年自我介紹。


    少年隻是一臉不爽地輕皺眉頭，卻不發一語。


    經曆列車上那場騷動後，以候鳥的實力來說，薇吉妮亞是才剛闖出名號的新進候鳥，而這位少年很明顯是跟兩位年長候鳥同級的資深老手；不過對薇吉妮亞而言，少年跟自己年紀相仿這件事情似乎比較重要。


    所以，她對少年的遣詞用句與對兩位年長者的態度完全不同。


    從少女的角度來看，同年紀的少年看起來比較年輕，因此薇吉妮亞完全把他當作小弟弟對待。


    或許正因如此，原本就不太親近的少年，臉色才會越來越難看吧？


    克萊夫跟加洛斯強忍著笑，在一旁看著這兩人。


    一個是初生之犢不怕虎的薇吉妮亞，一個是雖然身手不錯，但待人接物不夠圓滑、不親切又笨拙的少年候鳥。


    薇吉妮亞對著這沉默又忽視他人的少年嫣然一笑。


    “沒有名字的話很不方便，那我叫你小白好了！”


    聽到這個由少年的白發直接聯想命名的名字，克萊夫低頭抖起肩膀，加洛斯也壓低音量，仰頭開始竊笑。


    少年一臉不爽地忿然站起，加洛斯那雙大手則重重地按住他的肩膀。


    接著加洛斯一麵笑，一麵對少年使眼色。


    “你光靠嘴巴贏不了她，不過也不能動武解決。講實際一點，既然今後暫時要一起相處，那麽當個沒名字的無名小卒實在很不方便。”


    少年望著滿臉笑容的克萊夫和加洛斯，又看看一臉滿不在乎、置身事外的薇吉妮亞，於是似乎決定接受加洛斯的建議。


    “傑特。”


    他才冒出這兩個字，便不爽地轉過身去。


    “啊？”


    “我的名字。”


    傑特對楞住的薇吉妮亞丟下這一句，於是薇吉妮亞誇張地開心起來。


    “傑特嗎？嗯！傑特！這比小白聽起來帥多了！對了，傑特你從哪裏來的啊？都接些什麽工作呢？”


    傑特無力地垂下肩膀。


    然後他緩緩地舉起指頭，開始按摩皺得太緊而僵硬的眉頭。


    “薇吉妮亞。”


    “什麽事？”


    “你說過你會做菜吧？”


    “哎呀！你裝成沒在聽我們說話，結果全都聽進去了嘛！”


    說到她會做菜這件事，這既不是謊言也不是誇張，不過前提是得在室內有設備齊全的爐灶以及各種料理工具的情況，並且有水可用，比在荒野上完善許多的環境中。


    而眼前這是她第一次用營火做菜。


    “既然如此，那你就別隻顧著問我的事，好好注意火候吧！你是打算讓我們吃焦炭是嗎？”


    傑特以外的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營火上掛著的小鍋子。


    “哎呀！慘了！這種事早點說嘛！”


    結果，這份充滿灰與炭、已然大半都炭化了的早餐，就在克萊夫的苦笑、加洛斯誇張的仰天大笑、薇吉妮亞極度惶恐以及傑特不發一語、麵無表情的靜默之下結束。


    雖然薇吉妮亞拍胸脯保證下次會加油，不過馬上受到多數否決，最後決定輪班負責夥食。


    “就和謝恩的預知夢一樣，剛好有四位候鳥。”


    四人到達目的地巴斯卡殖民地將秘寶交給雇主，並分配酬勞之後，這項工作便平安無事結束。


    雖說平安無事，不過途中曾在荒野上受到數次魔獸襲擊，再加上抵達目的地時雇主的巴斯卡神官哈露婆婆，與加洛斯這個離家出走的放蕩孫子之間有一番騷動，不過一路上沒有覬覦秘寶的惡質候鳥襲擊，且隊員也一個不少，從這個層麵來看可算是平安無事。


    “預知夢嗎？”


    對克萊夫的疑問，加洛斯頗為自傲地喜孜孜地迴答道。


    “啊！巴斯卡的傳說故事之類的隻不過是些毛皮，但是我弟弟謝恩的預知夢可是貨真價實的哦！這個我可以保證。”


    說時遲、那時快，哈露婆婆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加洛斯的頭上。


    “你這個大渾蛋！明明連個傳說片段都不記得，還在這裏說嘴！”


    “幹嘛打我啦！臭老太婆！”


    轉眼間，原本朝氣十足的壯漢，跟這個矮小卻充滿威嚴的老婆婆，就像兩匹為了爭奪一片肉的饑餓野狗一般爭吵起來。


    不僅克萊夫，連薇吉妮亞以及平時不管他人閑事的傑特都忍俊不住，要站起來阻止兩人爭吵。


    “請別太在乎我們，他們向來都是如此。而且我的確偶爾會做特別的夢，但是這並非我特有的能力，也不是方便到能預知任何事。要解釋夢境還得仰賴祖母解夢。”


    當一位跟傑特年歲差不多的少年從入口走進來時，加洛斯便停止與哈露婆婆爭論，轉而和少年交談。


    “喲！謝恩！你看來挺不錯…！喂！你手上拿的是啥？”


    謝恩手中捧著的托盤上放著兩根弧光權杖。


    在哈露婆婆麵前的，是克萊夫護送來的一根弧光權杖。


    “怎麽會有四根弧光權杖啊！哪個才是真貨啊？”


    哈露婆婆的拐杖，又往加洛斯的觀骨敲了下去。


    “你這個蠢蛋！在傳說裏明明就說有四根弧光權杖啊！”


    “是這樣……嗎！”


    加洛斯用視線向謝恩求助。


    “沒錯！‘四’是表現世界元素最恰當的數字。一位世界，二為天地、善惡，三為過去現在未來、動物植物無生物、看聽說。而四則為東南西北、前後左右、喜怒哀樂、以及地水火風。對人而言，未滿四則不足，超過四則過猶不及。因此，賦予人的弧光權杖也是四根。”


    加洛斯誇張地張開雙臂仰望天空。


    “你把我弄糊塗了。如果世界隻有東西南北的話，那東南方或北北西是怎麽迴事？而我現在的心情難道隻能用喜怒哀樂來表示嗎？”


    謝恩樂得擺出一副嘻皮笑臉的表情。


    “哥哥雖然嘴上說自己糊塗，但是心裏其實明白得很吧。”


    “是嗎？不愧是本人爺。而能了解我的好處的謝恩，也真不愧是我弟弟啊，”


    哈露婆婆又再次給自信滿滿地笑著的加洛斯一記當頭棒喝。


    “你這個既蠢、又吊兒郎當、而且不成熟的冒失鬼！”


    “住、住口！你這臭老太婆，竟然在客人麵前罵我！”


    就算謝恩說不必在乎他們倆拌嘴，但是繼續這樣的話題就接不下去。因此克萊夫便勉強插嘴了。


    “如果說四位候鳥是有意義的，那麽是不是表示有與這四根弧光權杖以及與四支柱守護獸相關的新委托呢？”


    平時要不是有工作上門的話，候鳥通常都被看成麻煩的根源而不受歡迎。


    會歡迎侯鳥的頂多隻有提供候鳥棲身之所的沙龍而已。


    哈露婆婆狠狠地在加洛斯眉間敲上一記之後，便緊盯著克萊夫。


    “沒錯！我希望你們四人各自成為弧光權杖的持有者，並解放地水風火這四柱守護獸。”


    加洛斯一臉呆滯地盯著哈露婆婆的臉。


    連薇吉妮亞、傑特似乎也搞不清楚狀況。


    克萊夫則一臉驚訝，並微微歪著頭思考。


    “但是，我們非但沒有買下巴斯卡秘寶的理由，就算想買也買不起吧？”


    哈露婆婆輕輕地清了喉嚨。


    “成為弧光權杖持有者就是委托的一部分。不過，這也意味著你們不會有實際的金錢報酬。”


    發呆的加洛斯仿佛緩過氣來似地，開始反攻哈露婆婆。


    “你腦袋癡呆了嗎，臭老太婆！你想把巴斯卡的秘寶免費奉送給這些來路不明的家夥嗎！！”


    哈露婆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駁。


    “擅自將秘寶帶走，還拋棄巴斯卡的家夥早就沒資格插嘴，既然你也已經是個來路不明的候鳥了，那就跟其他人一起乖乖地聽我說！”


    克萊夫迅速地伸出手，用身體製止了打算抓住哈露婆婆的加洛斯。


    平時總是一付老好人模樣、待人和善的克萊夫，似乎隻要一跟工作扯上關係，臉上就會露出冷酷的生意表情。


    “那麽我們就洗耳恭聽。不過，剛才加洛斯說的也是事實。我們隻是為了完成工作而暫時合作罷了。”


    “怎麽這樣啦！”薇吉妮亞小聲地抗議，而她身旁的傑特則冒出一句“這是理所當然”。


    她便立刻轉頭盯著傑特，之後才落寞地說“或許是這樣吧！”同意了傑特的看法，這又讓傑特皺起眉頭。


    一旁的哈露婆婆直盯著這四人。


    “我的意思並非是由單獨一人以弧光權杖來解放一柱守護獸，而是必須由四位持有者合力解放四柱守護獸。”


    加洛斯一臉不滿，傑特裝作沒興趣，薇吉妮亞則身子前傾專注地聽著。


    此外，雖然稱不上是這三人的代表，但卻總是冷靜地歸納事情狀況的克萊夫則說道。


    “那實際上我們該怎麽做呢？”


    “當弧光權杖的持有者與守護獸心靈相通的同時，就能得到消滅守護獸的資格與能力。向守護獸展示各自的力量，即是守護獸持有者所需經曆的試煉，也就是解放守護獸的儀式。”


    “那麽酬勞呢？”


    “守護獸被解放時會留下媒介，弧光權杖持有者則藉由媒介得到守護獸的護持與力量。由於有四柱守護獸則共有四種媒介。就將這些當成酬勞吧！”


    “那賣得了好價錢嗎？”


    傑特沒好氣地冒出這句話，於是薇吉妮亞瞪了他一眼，不過傑特則裝作若無其事。


    哈露婆婆覺得好笑地微微一笑。


    “那東西不值錢啊，因為它隻有在弧光權杖持有者手上才有意義哪！你們看，這是曆代巴斯卡神官從萬物事象中抽出的產物，但頂多也隻是媒介的仿造品而已呢！”


    哈露婆婆從脖子上掛著的小皮囊中掏出來給大家看的，是個外表一點都不起眼的東西。


    看起來像個小小的素色陶瓷板，又像是個幹癟的皮革錢幣。


    “我年輕的時候也曾克服考驗，但是單打獨鬥的我沒能解放守護獸，而當時也不曾想過要解放守護獸。就算我能解放守護獸，不過得到的媒介也頂多隻能繼續供奉在神殿吧！以我微薄的力量，因此得到了聆聽守護獸的聲音，以及借用守護獸力量的能力。”


    哈露婆婆手上的媒介仿造品突然泛出光芒。


    然後在屋子裏顯現出拳頭般大小的水滴，並開始在半空中飛舞。


    這種現象讓一向麵無表情的傑特也嚇了一跳，他為了躲避從眼前通過的水滴於是移動上半身閃躲，並反射性地伸左手拔槍。


    而阻止傑特拔槍的則是薇吉妮亞的尖叫聲。


    “哇！太神奇了！簡直就像魔法一樣！”


    哈露婆婆對著興奮不已的薇吉妮亞眯著眼睛微笑著。


    “看來你頗有這方麵的天分呢！”


    而不愧是加洛斯，他一付早就看慣了的模樣，看來一點都不驚訝。


    “唉……你就把這當成像魔法一樣的東西就對了。老太婆亮出來的隻不過是看來很唬人的把戲罷了，其實這還能流出水流、發出火光，甚至能在一瞬間治療傷口。若是在荒野上可是個寶物，不過對於在殖民地故步自封的巴斯卡族人來說，還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哪！”


    克萊夫用指尖推了推眼鏡。


    “我雖然聽說過媒介是個寶物，不過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了不起的東西。”


    雖然克萊夫嘴上這麽說，但是他看起來並不太驚訝。


    哈露婆婆一付滿意的模樣，且覺得有趣地微微一笑。


    她這個笑容的含意雖然跟加洛斯完全不同，不過由此可以看出她與加洛斯的共通點。


    “若是正牌的媒介，那它所蘊含的能量就不是我這個仿造品能相提並論的。當然這也要看持有者的力量啦！”


    水滴在空中旋轉製造出漩渦，不久在漩渦出現的同時，便突然縮小消失不見。


    在這現象發生的期間，克萊夫並未專注於眼前這不可思議的現象，而直盯著哈露婆婆。


    克萊夫還環顧其他候鳥，並仔細確認他們的態度。


    “我明白了，我願意接受這項任務的委托。這似乎會是一段耐人尋味的體驗。並且酬勞也十分吸引人。當然，如果有人不接受的話，那麽四個人的這項條件就無法成立，而委托也就當場解除了。各位打算怎麽做呢？”


    “我要做！請讓我擔任這項任務！我會全力以赴的！不過，那個……我們拿走媒介真的沒關係嗎？那不是非常貴重的東西嗎？”


    傑特沒好氣地吐槽馬上就跳出來反應的薇吉妮亞。


    “你幹嘛現在就開始擔心完成之後的事啦！總之我也接受委托。反正看來這裏也沒其他工作啊！”


    接著加洛斯也滿臉笑容地接受任務。


    “別擔心啦！當然我也接受！老太婆，我是以候鳥的身分接受這份工作。酬勞也跟他們一樣，我可會毫不客氣地賺飽就走人哦！”


    “你可別扯其他人後腿，要好好完成任務喔！”


    克萊夫則一本正經地向對加洛斯嗤之以鼻的哈露婆婆問話。


    “不過這樣一來，巴斯卡供奉的守護獸就離開了神殿，難道沒問題嗎？”


    被他這麽一問，哈露婆婆馬上露出嚴峻的表情。


    “依照謝恩被托夢的預言來說，似乎巴斯卡一族的命運必須依賴曖昧的東西，實際上也正是如此啊！”


    “給我閉嘴！加洛斯！”


    安靜地坐在末位的謝恩，對這段發言麵不改色。不過，哈露婆婆則先發製人地阻止興奮不已的加洛斯繼續插嘴說下去。


    “自得到謝恩的預知夢的預言，已經快十年了。在巴斯卡族裏可說是已經沒有人懷疑預言的真實性了。雖說如此，‘欲擊退蒼之威脅，非將守護獸解放於世界不可’的預言中，到底‘蒼之威脅’是什麽我也不清楚。不過我也想過，所謂解放守護獸該不會是意味著將守護獸由巴斯卡中解放出來，並放於世界之中吧？一直以來，巴斯卡一族將守護獸供奉於神殿中，並向其祈禱。但是這個世界逐漸衰頹，年年幹旱不斷。再這樣下去，遲早世界要步入滅亡吧！


    但是就算由巴斯卡族人解放守護獸並得到媒介，最後也隻會把媒介供在祭壇上，這與自古以來所做的沒什麽兩樣，並不能稱為真正的解放。因此，我認為要將守護獸以及媒介托付給候鳥，來解放於世界中。昨夜謝恩得到的預知夢中預言，包含我的不肖孫子在內會有四根弧光權杖及四位候鳥抵達這塊土地，而就和預言所說的一樣，你們出現時我就決定賭看看我對預知夢的解釋了。


    反正不管守護獸在世界上的哪個角落，巴斯卡的信仰不會因此而頹廢啊。”


    第二章神殿


    在法爾蓋亞雖然有許多巨大的古代建築，但是那些都隻是緬懷消逝過往的紀念物罷了。


    這座曾經集結所有期待夢想實現的人們之祈禱所建造的神毆，如今也猶如黎明逐漸淡去的晨夢一般，在荒野逐漸煙沒了。


    “總覺得這跟我想像的有點不同耶……。”


    聽了薇吉妮亞的話之後，加洛斯麵露微笑。


    自從跟哈露婆婆會麵以來，這位始終保持沉默的巴斯卡族壯漢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想像的是一座光芒四射、華麗又莊嚴的神殿吧？”


    聽加洛斯這麽一說，薇吉妮亞慌張地連擺雙手，使勁否定自己說過的話。


    “呃、找不是那個意思啦，該怎麽說呢，這個……那個……。”


    “無所謂啦！巴斯卡族老早以前就已經無力持續管理神殿了。就算守護獸被供奉在這種寂寥的地方，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麻煩。不過話說迴來，我從前還是個小毛頭時從來不知道巴斯卡殖民地以外的神殿，第一次被帶到這裏時，也曾經被這裏空間的寬大與不凡所厭動。”


    在探查快坍塌的神殿入口的克萊夫，對加洛斯的話似乎頗感興趣。


    “我的確聽說過身為巴斯卡神官的繼承者，是禁止前往聖地以外之處的。”


    聽克萊夫的話之後，加洛斯咧嘴發笑。


    “沒錯！我就是所謂的巴斯卡神官直係長子。從出生以來就被認為注定要當神官，但是人的命運就這樣定死了實在讓人受不了啊！所以我就從那裏逃走啦！不過剛才聽了老太婆的話之後，總覺得好像還是跟巴斯卡血脈藕斷絲連啊。話說迴來，你還真清楚巴斯卡文化耶！而且看來你剛才似乎沒被臭老太婆的唬人花招給嚇到。”


    克萊夫微笑著眯起眼睛。


    “其實沒這迴事啦，我剛才也挺興奮的。我原本是專攻考古學，隻是現在當學者無法糊口啊。我為了調查及調度活動資金而進行遺跡探索，就在同時受到許多任務的委托。不知不覺就成為了候鳥。我曾經在書中讀過有關巴斯卡族及秘儀的記載，一直希望有機會能直接跟巴斯卡族人交談。並見識一下巴斯卡神殿。護送弧光權杖的任務對我而言，實在是個太好機會啊。”


    “這話倒也沒錯，我們巴斯卡族已經跟遺跡一樣老掉牙啦！”


    看見加洛斯攤開雙手仰天長歎的樣子，克萊夫則無奈地抓抓頭。


    “不過對你來說，擁有一族共有的獨特曆史與傳承神話，這不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如果能隨我高興自由生活的話倒是還好，不然換你們來試試被這些曆史與傳承束縛的滋味如何？我保證你們鐵定都不會想跟這些玩意扯上關係啊！”


    “啊！原來是這樣，難怪加洛斯先生一直悶悶不樂的啊！”


    薇吉妮亞突然插了進來，並在胸前拍手下了斷語，加洛斯一聽就呆住了。


    “喂喂，我確實是有點出神啦，但是你也別大聲嚷嚷說什麽我悶悶不樂啊！還有，別叫我什麽‘先生’啦！”


    “對不起！不過，對於自己的決定結果竟然似乎還是被命運所操弄，加洛斯先生才會悶悶不樂的吧！”


    對薇吉妮亞而言，用對平輩的口氣稱唿年長的候鳥似乎太難了吧？要不然就是她根本沒聽進別人講的話吧！


    “呃……要這麽說也沒錯啦！”


    加洛斯覺得薇吉妮亞的反應很有趣，於是半開玩笑地迴答她；但是薇吉妮亞似乎還是沒有半點歉意。


    “不過您想過嗎？要是加洛斯先生沒有搭上列車，或者就算搭上了列車，但是當時未曾幫助過克萊夫先生的話，如今加洛斯先生人就不會在這裏了喔！不過，我們曾經一起對抗後來出現的惡質候鳥，並且一起旅行到巴斯卡殖民地，甚至如今一起接受這份任務的委托，也就是說我們都夠邂逅，我覺得都是自己選擇的結果。呃……對了！我們如今可是命運共同體呢！我認為這並非受到命運操弄，而是我們自己將這條命運絲線彼此纏繞、互結羈絆，而其結果就造成如今的我們！”


    “原來如此，這話說得好耶！”


    加洛斯為薇吉妮亞的這一段話露出笑容。


    雖然這段話還無法消除他心裏的鬱悶，但是麵對一心為自己打氣的薇吉妮亞，加洛斯表麵上看來多少開朗了點，或者他故意表現出開朗的樣子。


    “煩死了！”


    就在他們說得正起勁的時候，一旁的傑特突然澆了一盆冷水。


    “你在煩什麽啊！”


    薇吉妮亞一步步逼近在稍稍遠一點的地方臉朝他處的傑特。


    傑特連看都不看薇吉妮亞一眼，自顧自地碎碎念。


    “什麽命運啊、羈絆呀，又不能當飯吃，在那邊磨磨蹭蹭的煩死人啦！如果是我一個人能接的工作，我就一個人做。這樣比較輕鬆，也不必分攤報酬。”


    話一說完，薇吉妮亞像是觸電一樣地開始反擊。


    “才不是這樣呢！因為就算我們在列車上有了命運的相會，但是彼此沒有結下羈絆的話，說下定我們就會成會彼此為敵打起來哦！就是因為我們有四個人所以才能打蠃後來的三人組，並且能幫忙克萊夫的任務，也得到分攤報酬的機會，更因為我們有四個人才能接受這項新任務的委托喔！就是因為命運的相會讓我們互結羈絆，我們才能這樣得到工作與酬勞的喔！”


    傑特頓時語塞，或許他不是被薇吉妮亞這段話給說服，而是被她咄咄逼人的氣勢給壓倒吧！


    看來老是沉默寡言的傑特在麵對薇吉妮亞時，會在不經意中變得多嘴。


    不過話說迴來，薇吉妮亞這種緊咬著傑特不放的態度，簡直像是踩在老虎尾巴上而不自知，還一麵摸著老虎的頭說“要乖哦！”一樣讓人捏把冷汗啊。


    加洛斯在傑特企圖反擊之前趕緊抓住他的肩頭，盯著他的臉笑盈盈地忠告說：


    “我不是說過你是贏不了她那伶牙俐齒的嗎？你也差不多該認命了吧！”


    “吵死了，我隻是想趕快完成工作而已啦！”


    被傑持撥開手的加洛斯，隻好誇張地舉起被撥開的雙手。


    “我也很想趕快開始啊！不過該怎麽開始啊？”


    加洛斯這話一出，對傑特來說根本是火上加油。


    “咦？加洛斯先生你也不知道嗎？”


    接著，克萊夫對搞不清楚狀況而起哄的薇吉妮亞做了以下說明。


    “與守護獸交流是成為巴斯卡神官的一種儀式，也是種考驗哦！哈露婆婆雖然說她已經忘了古代的試驗方式，不過或許這個考驗應該是禁止事先知情來防止作弊吧。”


    “那麽，這個儀式就是為了讓加洛斯先生成為神官的儀式吧？這麽重要的儀式讓我們插一腳真的沒問題嗎？”


    加洛斯邊移開視線邊搖起雙手。


    “當然沒問題啦！我既不想當神官，也下想迴巴斯卡族；而且我也已經跟臭老太婆把話說清楚了。所以這並不算什麽考驗，充其量不過是樁工作罷了。巴斯卡族如果需要神官的話，有謝恩在就不會有問題了。”


    薇吉妮亞聽完之後呆了半晌，不久便露出了理解的表情，還在胸前拍手。


    “加洛斯先生，您是為了要將神官的職位讓給謝恩先生才成為候鳥的吧！”


    聽到薇吉妮亞這種沒頭沒腦的美談式解釋，加洛斯大吃一驚。


    “你怎麽這樣解釋啊？我隻不過是受不了被巴斯卡族及神官的血脈束縛而已。當然也是因為有謝恩在，神官職位後繼有人我才能安心成為候鳥啦！不過並不是為了謝恩才退讓的，而是為了我自己的願望。”


    “是是，我明白了。”


    薇吉妮亞對加洛斯露出的笑臉，明白顯示“你說是就是啦！”的言外之意。


    加洛斯還想要再說些什麽來解釋時，傑特輕輕地拍拍他的背，冷冷地說。


    “你不是說贏不過她那伶牙俐齒的嗎？”


    克萊夫依舊麵露安穩的笑容旁觀他們的一舉一動，然而沒過多久他就想到要將話題導迴原本的主題。


    “該不會如果我們知道謎題的解答的話，便無法接受這個考驗吧？那麽，接下來首先得從哪裏開始著手呢？”


    薇吉妮亞像小鳥般微微歪著脖子。


    “比如將弧光權杖拱奉在祭壇之類的嗎？”


    高聳在神殿周遭、為數不少的岩盤之前，確實設有祭壇。


    目前四人所處的地方，是在能看見全部岩盤的神殿屋頂。


    薇吉妮亞一麵仰望巨石，一麵從行李中拿出弧光權杖。


    “咦？”


    就在那一瞬間，正確點說是從薇吉妮亞將手伸進行李中的那一瞬間，弧光權杖開始散發出光的粒子.


    “好溫暖、好柔和，好舒服的光……”


    薇吉妮亞緊盯著眼前的弧光權杖。


    其他三人也無言地被這美麗的光輝深深吸引，不久似乎也各自發現自己所持有的弧光權杖也開始從行李中散發出溫暖的光輝。


    雖然被收在行李中，但每根弧光權杖卻都不受遮蔽物的影響，仍然穿透遮蔽物照耀著周邊的空間。


    其餘三人將各自的弧光權杖拿到手上時，弧光權杖仿佛等待著這一刻似地釋放出光流，照亮了周遭，並形成光的漩渦將持有者團團包圍住。


    接著，光向漩渦的中心收縮，下久便消失了。


    四個人彷佛還沉浸在餘韻中站著動也不動。


    “剛才那是什麽？有個聲音……在我的心底有某人——有某種東西在唿喚著我。”


    薇吉妮亞仿佛從睡夢中醒來似地，用雙手使勁地搓揉自己的瞼。


    接著她終於發現手上空無一物了。


    “咦？啊！我的弧光權杖不見了！”


    她這一聲尖叫讓其他三人麵麵相覷。


    為了運送其中一根，甚至改變了列車班次，此外還雇用本事與信用皆備的少見菁英候鳥為護衛的這些巴斯卡秘寶，如今四根全都從他們的手上消失了。


    克萊夫似乎為了使視線清晰、意識清楚，因此低頭擦眼鏡，而加洛斯則是用雙手拍打自己的臉頰。


    另外，傑特則是一副努力迴想剛才的觸感似地將左手一張一握，而他眉間的皺紋又更深了。


    不久，克萊夫抬起頭來。


    “我也聽到了唿喚聲。不過與其說是聽到，倒不如說感覺到比較適合。那是……。”


    加洛斯馬上接上了他的話頭。


    “啊……那就是守護獸的唿喚聲，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聽到。”


    “這就是之前所說的，成為弧光權杖的持有者，但是卻無法得到實質的酬勞的意思囉！”


    張開雙眼的薇吉妮亞突然插進克萊夫與加洛斯的對話中。她似乎對剛剛發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激動。


    “不過我懂！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有弧光權杖的存在！我能感覺到守護獸的存在、守護獸的唿喚！”


    克萊夫與加洛斯用笑容迴應薇吉妮亞的話。


    讓巴斯卡族人萬眾歸心的守護獸信仰，說到其中最能讓巴斯卡族信服的，就是與守護獸之間的交流。


    如今這並非說書人淡然述說、令人入眠的床邊故事，而是實實在在和他有關的現實事件。加洛斯終於對這件事有了切身的厭受，原本他想趁機與巴斯卡血緣斷絕關係，如今卻跟非巴斯卡族人共享與守護獸交流的經驗，簡直就像被人當麵賞了一記耳光。


    “這樣確實是賣不出去哪！”


    傑特一付事不關己的態度聳聳肩，馬上惹來薇吉妮亞的反擊。


    “世界之柱的守護獸是真實存在的哦！我們可是感覺那個聲音的耶！如果不高興點，你的人生可就變黑白啦！”


    薇吉妮亞果然還是把傑特當小弟弟對待，這與她對另外兩人的遣詞用句及態度迥然不同。


    不過，這次傑特對薇吉妮亞的反應倒是輕輕帶過。


    “那麽讓守護獸等我們太久無所謂嗎？”


    “咦？”


    “它不是一直催促說：‘快點來！快點來顯示你的力量！’嗎？”


    加洛斯與克萊夫兩人麵麵相覷。


    “看來似乎傑特對這個‘聲音’聽得比我們更清楚呢！”


    “這麽說來，在巴斯卡傳說中有純真的小孩能清楚聽到‘聲音’的說法。哎呀，傑特你別瞪我嘛！我不是在說你是純真的小孩啦。如果是這樣的話，連那個臭老太婆也成了純真的小孩啦！若說是純真的小孩，謝恩倒是很適合，那家夥其實比表麵上還要……該說是堅韌呢？還是說懂事呢？總之他真不愧是我弟弟……。”


    克萊夫完全忽視開始自吹自擂的加洛斯，轉而向傑特詢問。


    “不過，守護獸到底要我們上哪去？還是要我們到祭壇前麵嗎？”


    不知為何傑特聽了克萊夫的疑問，反而把臉越轉越偏。


    “把手……。”


    “咦？”


    “它要我們手牽手圍成一圈啦！”


    傑特背對著他，像是唿吸急促地說；他的臉頰似乎也泛紅了。


    恢複原本活力的加洛斯馬上反應。


    “哎，原來你是說這個啊！這是巴斯卡的兒童遊戲啦。所有人要牽手圍成一圈，然後閉著眼睛邊唱歌邊繞圈，在唱完歌時依照背朝的方向，朝東者為地之古爾傑夫、朝西者為風之菲蓋隆、朝南者為水之席都達克、朝北者為火之穆·蓋特。不過這遊戲中有勝負之分，輸的一方出局，能留到最後的才是贏家。而且因為這個遊戲又很難結束，所以常會轉啊轉啊轉地轉了好幾次，謝恩就老是因為暈頭轉向而躺平了……。”


    薇吉妮亞立刻不管喋喋不休的加洛斯而大喊。


    “那我們趕快來圍個圈吧！”


    接著，她迅速地握起加洛斯的大手。


    “那麽我們就各自試著將背向東西南北，也就是麵向像那祭壇般的巨石吧！”


    克萊夫便說邊學薇吉妮亞，握住了加洛斯的另一隻大手，然後站穩位置。


    “傑特！快點快點！”


    看到三人迅速地手牽手，傑特不由得皺起眉頭。


    “為什麽我要在這邊學小鬼……。”


    “這可是你說的哦！是你要我們手牽手圍一圈的。快點把手伸出來！”


    傑特看看伸出手的薇吉妮亞，又看看克萊夫的手，接著輕輕歎了一口氣之後，像是認命似地垮下了肩膀，並盡量不看薇吉妮亞地伸出雙手。


    就這樣，他身旁的兩個人迅速地握起他的手便完成了一個圓陣。


    與此同時，從四人身體散發出薇吉妮亞先前所說的溫暖、柔和的光之粒子。


    宛如剛才每根弧光權杖散發出來的光輝重現了，這陣光芒將四人團團包圍，並以強烈的氣勢旋繞，而且越來越亮，最後四人的身影終於淹沒在光粒子裏。


    如暴風般的光之漩渦，突然由內而外彈開擴散。光之粒子散布在這頹朽的古老神殿中，接著宛如滲入空間似地消失無蹤。


    光芒消失後的神殿裏，完全看不到半個人影。


    隻有微風輕拂，還有陽光照射著這座行將頹圮的神殿。


    不久，一直在監視薇吉妮亞等人的家夥，終於在陰影處有了動靜。


    當然那並不是我，而是能在這個世界中行動、有實體的跟蹤者。


    “大哥！寶物跟那些家夥都變成光不見了耶！”


    “放著他們不管好嗎？”


    “達利歐，別老是碰到一點小事就慌了手腳啦！羅梅羅，既然消失了也沒辦法，要是我們在慌亂之下隨便出手的話，說不定連我們也會跟著消失哦！我的原則是以最低的風險賺最多的錢，工作首要的就是效率。”


    “不過要是貨消失的話，老師們會怎麽說呢？”


    “剩下的工資也會拿不到耶！”


    “幹脆就這樣腳底抹油，走人吧！”


    而擔任大哥的男人表情絲毫沒有動搖，而是對準達利歐與羅梅羅兩人的鼻梁揍了一拳。


    接著，他用下巴指示兩個小弟看天空的一點。


    “看啊！那些家夥根本不信任我們。到現在還在監視我們呐！”


    當然他說的監視者並不是我，而是在空中拍打翅膀的小小身影。


    接著，男人露出輕蔑的笑容繼續說下去。


    “而我也不信任那些家夥啊，但他們是我們重要的搖錢樹，對那些無法直接出麵的家夥而言，值得倚賴的候鳥隻有我們而已。這是什麽意思你們這些家夥懂嗎？”


    羅梅羅像是還很痛似的，一麵摸著鼻梁一麵迴答。


    “您是說這就成了我們的獨占事業囉？”


    “沒錯，所謂的工作啊，並不是將麻煩事跟風險丟給其他家夥。然後就像從冤大頭手中榨取錢跟籌碼一樣能輕鬆搞定，而是能拉攏的人就要盡量拉攏。這就是所謂有效率的作法啦！”


    “真不愧是大哥！”


    就在達利歐表示佩服時，男人就一個打滾在一旁躺下仰望天空。


    “接著就暫時殺殺時間吧！我們得裝出正在工作的樣子才行。”


    不久，太陽漸漸洗塵，這個瀕臨破滅的世界開始蒙上一層淡淡的橘色時，從這座即將頹圮的神殿中散發出宛如沸騰般的光之粒子。


    和當初它出現的時候相反，這次它是在神殿中央盤旋、聚集，形成四個光團。


    不久後，在光團中出現了先前消失的四人身影。


    但他們與消失時的樣子不同，四個人看來衣衫破爛，手中握的也不是彼此的手而是自己的槍。


    而這景象暫時如同照片般紋風不動。


    不久，隨著光之漩渦的粒子逐漸融入四人的身影，四人的模樣也更鮮明。


    過一陣子當最後的光輝消失的同時，四人也恢複了生氣。


    “……該怎麽辦……。咦？”


    看樣子他們的歸來十分突然，彼此還在交談時卻突然發現自己和同伴已經迴到夕陽西下的神殿中，所以看來十分驚訝。克萊夫緩緩地環視四周。一看樣子我們迴到原來的地方了。我們已經得到四根弧光權杖，任務成功了。薇吉妮亞，你幹得好。”


    這位做事認真的少女，因為這句話而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但是，加洛斯卻笑著否定了這句話。


    “不不，事情還沒完哪。要等到迴到巴斯卡殖民地，然後大吃一頓、睡個好覺才算完事啊！”


    “說得也是，在向委托人報告之前，工作不算完成。”


    這位巴斯卡族壯漢外表看來跟大家一樣十分疲倦，不過他的眼神裏恢複了活力，連口氣也變的輕鬆起來。


    但是，傑特依舊麵無表情地別過臉冒出一句話。


    “要不是你記錯了，我們豈不是可以少吃點苦頭、少花點功夫嗎？”


    加洛斯為了顯示自己跟小個子的傑特之間身高的差距，便將兩手放在傑特頭上，接著甚至把下巴也頂在上頭。


    “過程不重要，看結果就好啦。我隻是稍微弄錯了守護獸的屬性而已，可別故意告訴那臭老太婆哦！”


    “住手！熱死了啦！”傑特不耐煩地撥開加洛斯的手。


    對傑特來說，像薇吉妮亞與加洛斯這類愛跟人裝熟的人很不好相處；但是為什麽自己卻總會是吸引這類人的注意呢？


    另外，克萊夫雖然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但是至少對於一個獨立自主的候鳥他似乎不會多管閑事。


    加洛斯所說的守護獸的屬性，指的是例如掌管火之力的穆·蓋特雖然不會受到火的傷害，但是麵對冰的攻勢卻很弱的情況。


    此外，通過了穆·蓋特的試驗後，得到媒介的人便可以得到獲得護持，還能驅使火的能力。另外，水之席都達克雖然不會受到水攻擊的傷害，但是麵對火與雷兩者時卻很弱；不過除了水的力量之外，也具有冰的力量。


    如此區分守護獸各自不同的特征之後，就同樣能決定對應的方法；而且先前加洛斯所說的巴斯卡童謠中也有隱喻這些特征的歌詞。


    不過似乎因為他會錯意，導致四人被迫進行無謂的苦戰。


    接著在日落之前，四人與實際上看不見但確實存在的守護獸，一起離開了這個隻剩下空蕩蕩的守護獸容器之處。


    話說迴來，守護獸並非像亡靈一樣附在他們身上哦！


    沒有實體的守護獸所處的世界與我不同，而是在法爾蓋亞無所不在的世界化身。


    神殿隻不過是一群具有實體的人，為了將不存在的守護獸束縛在一個地方而被利用的接點罷了。


    如今守護獸將在他們以“發動”來運用其力量的範疇，藉由容易四處漂泊的人而移動；而人類也因此得到殺死守護獸的能力。


    雖然目前似乎還沒人理解這個意思，不過人與守護獸間的契約就這樣被廢棄，守護獸也因此被解放了。


    而在這夕陽西下的時分，一直觀察著這四人的三人，以及在上空監視著這三人舉動的身影都消失無蹤。


    第三章港都


    若說“現實”與“夢境”是兩個背道而馳的字眼，那麽現實是指實際存在的東西，而夢境則不具實體。


    夢想與未來雖然都是目前不存在的夢境，但是說不定有一天會化成實體。


    這樣的話，那“過去”呢。


    那個曾經存在，如今留下的是隻是過去的記憶。


    所謂過去，就是在曾為現實的瞬間留下的各種迴憶。


    這麽說來，迴憶豈不是比現實更接近夢境呢？


    在目前這一瞬間中實際存在的，則是建築在過去、刻畫在過去、也在過去被破壞的那些痕跡。


    當然人類也不例外。


    人會將自己所接觸的現實以及自己對過去的迴憶一個不漏的累積起來，組成過去之迴憶的集合體。


    接著在終於對現實存在的一切感到滿意之後，才去描繪未來的夢想。


    那麽，人類對這個世界以及現在會有什麽看法呢？


    水源年複一年逐漸枯竭，荒野也越來越廣闊。


    而刻在大地上的斷層也越來越多，連規模都越來越大。


    僅有的一點降雨並未能留在地表上，而是滲入荒野成為一股土石流，刺穿大地之後便流到人類無法觸及的地方。


    那些留在大地上的少數窪地，是過去曾是河床的痕跡。


    海洋已經被砂石填滿，那裏曾經是孕育生命的藍色海原這迴事，連在迴憶中都無影無蹤了。


    人類雖然竭盡全力企圖維持自己的文明，但是卻跟巴斯卡神殿一樣毫無意義。


    隻留下“遺跡”這個象征過去迴憶的名字，甚至有些連點痕跡都沒留下而被人淡忘。


    人類的支配圈年年遞減，而那荒廢的世界裏則由魔獸恣意橫行。


    人世間雖然流傳著遙遠過去中魔族的侵略、以及人類好不容易才擊倒的種種災厄，宛如絞在脖子上的棉線般至今仍逐步地將世界導向荒廢。


    但是人類卻仍然無能為力，未來就在惡夢的搖籃中搖蕩。


    迴到巴斯卡殖民地的薇吉妮亞等人，第二天就選定下一個目的地出發了。


    雖說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是候鳥的習性，但是這麽早上路，說不定是因為他們多多少少覺得巴斯卡族人們並不太歡迎他們吧。


    就算是哈露婆婆的決定，但是由非本族人以及拋棄一族的背叛者來解放堪稱巴斯卡族存在意義根源的守護獸，而讓他們的神殿化為無意義的遺物，對該族人來說想必很難接受吧？


    隻有謝恩一個人很歡迎包含哥哥在內的幾位候鳥，黏著他們聊天，並期望他們能長期停留。


    但是哈露婆婆勸告候鳥們必須馬上將守護獸解放至世界各地，也就是要他們離開村子。


    “那就把離開也當作是委托的一部份吧！我們運氣不錯，離這裏最近的城市是港都喬利羅賈。在港都的話應該可以找到下一份工作，到其他地方也很方便。到那邊再解散，大家意下如何？”


    對克萊夫的提議大家都沒有異議，加洛斯也很讚成。


    “那好，我們就到那邊吃個飯之類的，快樂地熱鬧一下吧！不論是錢還是秘儀，若不拿來用的話就沒有意義了。傑特，至少在最後你也要加入哦！”


    “嗯。”


    連這位很難相處的少年都認可，這個提案似乎就此敲定了。


    附帶一提，所謂“秘儀”是指守護獸藉由依附在媒介上而賜予弧光權杖持有者的各鍾能力。


    四個媒介依照守護獸各自的特征所擁有的各種力量，而展現出形形色色的秘儀。


    除此之外，四人間可以互相交換媒介。


    在前往喬利羅賈的短程旅途中，似乎正好可以摸熟用來對付魔獸的秘儀之力，並有機會決定各人該持有哪個媒介。


    過了幾天後，四人順利抵達了港都。


    “船不來？”


    從踏入喬利羅賈那一瞬間開始，我想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籠罩全城的蕭條氣氛。


    而在聽到沙龍老板娘不經意的一句話後，正在用餐的加洛斯就突然停下來了。


    “是啊！但是以前這裏可是擠滿從砂海來、以及等船的候鳥們，可是熱鬧得很呢！”


    砂海中的砂之品質比水還要槽。


    既沒有讓人在上麵站立而不崩裂的堅固，也沒有柔軟到可以遊泳。


    而且消失在地表的部分水流還在這砂海底部攪動，於是砂石變形成立體且複雜的迴流。


    這種迴流能將陷入砂流中的東西，緩慢但緊實地卷走。


    在這片砂海中還有完全適應這種環境的魔獸棲息。


    若是人類踏入這片砂海，根本無法自力脫離。


    而且越是掙紮，越容易陷入砂海成為犧牲者。


    之後這位不幸的犧牲者隻有兩種噩夢般的選擇：


    不是慢慢被砂海吞噬窒息而死，就是成為等在前頭的魔獸們的飼料。


    “話說以前被砂海魔獸吃掉的家夥們啊，頂多都是些從船上掉下去的酒鬼，要不然就是打架打輸之後被丟進砂海裏的沒出息家夥啊！但是就因為人們老幹這種事，魔獸們就食髓知味了。對魔獸們來說，船就和放晚餐的餐盤沒兩樣啦！於是他們開始棲息在港口附近，從一端把船隻給翻過去，不論什麽玩意都塞進嘴裏吃掉。”


    薇吉妮亞手中拿的叉子插著盤中的肉丸子便靜止不動。


    “這樣的話那些魔獸……”


    “別多管閑事！”


    薇吉妮亞話才說到一半，傑特便硬是打斷了。


    當然，薇吉妮亞也馬上就迴嘴。


    “什麽叫多管閑事啊？”


    “你該不會想說要去擊退魔獸之類話的吧！那是不可能的，別多管閑事啦！”


    “一開始就斷定不可能的話，那什麽事情都做不成啦！而且話說迴來，擊退魔獸本來就是候鳥的老本行啊！如果一個人辦不到的話，隻要大家合作的話……。”


    傑特又沒讓薇吉妮亞把話說完。


    “我的專業是尋寶。至於魔獸的話，若有錢拿就算麻煩我也會去幹掉它們；但我們沒必要特地去找麻煩。而且，難道說這裏一大堆候鳥中每個都比你還差勁嗎？再加上我們吃完飯就要馬上解散了。我的個性是習慣單獨行動，如果有賺頭的話，我一個人打倒魔獸也行。”


    薇吉妮亞非常不滿地沉默了。


    她和傑特間已經不知道鬥嘴了幾次，但看來這次傑特終於獲勝了。


    但這僅僅是短暫的一瞬間。


    “我說傑特！飯還沒吃完，不可以開始吃甜點啦！”


    一旁的克萊夫與加洛斯則拚命在忍住不笑。


    跟薇吉妮亞交談時，傑特手裏攤著裝甜點的小盤子。


    他一麵認真地盯著那份量很少的甜點，並小口地用小叉子往嘴裏送。


    雖然傑特跟薇吉妮亞說話時總是不看著她，不過這次似乎真的是眼裏隻有甜點。


    他完全跟不上薇吉妮亞突然轉變話題的速度，正想迴嘴時卻噎到了。


    他隻好忙不迭地將嘴裏的甜點吞下，喘了口氣之後將器皿中的糖水喝幹，之後“碰”的一聲把盤子放迴桌上。


    如果當時他手中拿的是一杯烈酒的話，那會是一幅很有候鳥氣概的畫麵。


    “這跟你無關吧。”


    但是薇吉妮亞臉上依舊堆滿了大姐姐對可愛小弟弟慈愛的笑臉。


    “你該不會是喜歡桃子吧？”


    這份甜點是桃子。


    在這一帶新鮮水果是不可能的奢求，就算是水果罐頭也是隻有在特別日子才能吃到的高級品。


    但是從甜點是含糖水的罐頭，而且一個人隻有一片桃子看來，就能看出這家沙龍的行情之低廉。


    話說迴來，在這種沙龍裏本來就很少有候鳥會點甜點，這次會有甜點大概是因為有薇吉妮亞在的關係吧！


    傑特一語不發地別過臉去。


    “我的故鄉避有桃子樹哦！”


    “我喜歡罐頭裝的、甜甜的白桃。”


    “要不要吃我的份？”


    雖然傑特還是不說話、也不看蔽吉妮亞一眼，但是看到薇吉妮亞推過來的甜點，他便將手伸了過去，沉默地攤著盤子小口地吃了起來。


    看來他真的很喜歡桃子。


    克萊夫露出跟平時一樣的老好人笑臉，麵向薇吉妮亞。


    “不能將砂海與荒野相提並論哦！因為魔獸會從我們根本看下到的砂石底下突然襲擊船隻。話說迴來，老板娘，那魔獸現在怎麽樣了呢？”


    老板娘聳聳肩。


    “都已經沒有船出入了，自然魔獸也沒再出現了！說不定它們早就轉換狩獵場，沒有人跟船隻會特地去確認魔獸到底怎麽了。你說這樣還會有船迴到這個港口嗎？”


    派對就這樣結束了，這個完成工作的團隊也就此解散。


    但是寂寥的港都裏不可能到處都有工作可找。


    連傑特花錢好不容易才買到的情報，也不過隻是毫無根據之遺跡寶物流言的片段罷了。


    然而有點情報總是聊勝於無，於是他決定出發前往以及探索。


    整理裝備正要離開喬利羅賈的傑特，從後麵有人把他給叫住了。


    “你要去找‘常暗之光’吧？這樣的話我們就一起去吧！”


    那是他已經聽膩了、朝氣十足的少女聲音。


    他迴頭一看，出現的除了她之外，後麵還跟著開朗的壯漢，以及一臉老好人笑容的眼鏡男；也就是加洛斯跟克萊夫。


    “你們還在一起啊？”


    白發少年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三個人，似乎沒什麽感慨。


    其實傑特也知道，加洛斯和克萊夫被薇吉妮亞這個拚命三郎菜鳥激發了保護欲，而且覺得跟她相處很有趣。


    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應該隻有薇吉妮亞一個人吧！


    加洛斯誇張地張開雙臂，向傑特表示親愛之情。


    “難得我們成了好朋友，幹脆試試看長期組成個團隊吧？這可是薇吉妮亞的提案哦。”


    “隨你們高興，不過別找我！”


    薇吉妮亞變笑變靠近傑特，然後露出得意的笑臉伸出右手三指，以及左手的一指。


    “這樣好嗎～？說這種話。三對一的話，傑特你就輸了哦～！”


    “……你想來礙我的事？”


    克萊夫仍舊不改好人的笑臉，隻是聳聳肩表示沒這迴事。


    “雖然很遺憾，但是在這裏能得到的情報隻有一個，再加上似乎除我們之外的團隊都已經開始行動了。薇吉妮亞說了，與其單獨行動多花工夫而失敗，還不如我們組成團隊比較容易成功，成果也一同分享來得好呢！所以我們就附和她的建議了。”


    突然，冷不防地在四周響起了掌聲。


    “真知灼見啊！哎呀，真是好個真知灼見啊！真是太有效率了！說到這裏，小姐，我們是不是也能一起參加你們咧？”


    出現的是一路跟蹤四人的三人。


    男人後麵跟著兩個年紀大的小弟，一個是胖子達利歐，一個是瘦皮猴羅梅羅。


    而他自己隨意地扛著前端裝著劍的槍，不懷好意地笑著。


    那種目空一切的態度跟表情，應該就是他最大的特征吧！


    他也沒有信任對方並爭取信任的態度，而且他應該也沒有這種想法。


    薇吉妮亞就不用說了，加洛斯瞪著他，連克萊夫也收起老好人笑臉，傑特也……。


    他雖然跟平時沒太大差別，不過他看對方的警戒眼神跟看魔獸也沒啥兩樣。


    薇吉妮亞話中帶刺地詢問那個男人。


    “你是誰！”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麵，不過我還沒自我介紹吧？小姐你應該也聽過才對吧！我是傑納斯·卡斯柯德。也就是團隊‘卡斯柯德公司’啦！今後也請多多指教哦。”


    薇吉妮亞隨即斬釘截鐵地說道。


    “聽都沒聽過，我也不記得見過你們！”


    傑納斯似乎對自己和自己的名聲頗有自信，但卻被薇吉妮亞說成沒聽過、不認識，他似乎有點不爽。


    但是他的態度馬上就轉變成嘲笑。


    “明明前幾天才跟你在列車上約過會的，直一是冷淡啊！”


    此話一出，她才終於發覺眼前這些人就是之前在列車上為了搶奪弧光權杖而在列車車頂上和己方敵對的那個候鳥團隊。


    薇吉妮亞緊盯著嘻皮笑臉的傑納斯。


    “……你們不值得信賴！”


    “為什麽？你們不也是以弧光權杖為目標，跟我們都是一丘之貉吧。”


    “我們可是正規受雇的護衛哦！”


    克萊夫說道。


    “你的確是，但可不是全體都是吧～？隻不過恰好你們站在那一方，而我們在這一方，就互相開槍啦。你為了贏我，所以用酬勞當條件將靠近你的那群人拉攏成自己的同伴，事情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克萊夫默認了。


    傑納斯又繼續說下去。


    “既然幹了候鳥這一行，就要看情況和別人為敵，也要適時化敵為友啊！如果隻是因為稍稍擦槍走火就沒完沒了地記恨，那在這一行是無法立足的。隻要利害一致的話，就沒必要敵對。不是有句話說‘昨日之敵是今日之友’嗎？我說啊，要不要跟我們合作啊？這才是有效率的辦事方式啊！”


    薇吉妮亞對傑納斯的話開始感到迷惑。


    薇吉妮亞跟其餘三人應該沒想到，從那時開始傑納斯等人就一直偷偷地尾隨在他們後麵，不僅仔細觀察了四人，還將薇吉妮亞當成最容易說服的人。


    薇吉妮亞為了尋求建議，便轉向夥伴們。


    像是迴應她的要求似的，有兩人出麵了：克萊夫靠近薇吉妮亞，加洛斯則靠近傑特。


    加洛斯邊盯著加納斯，邊用隻有傑特聽得到的音量耳語。


    雖然兩人身高差很多，不過他能確實地將悄悄話傳達給傑特，是因為風之守護守護持的緣故吧。


    “你聽過傑納斯的風評嗎？”


    “嗯。”


    “那就省事多了。若是這夥人的目標跟我們一樣，那麽同伴可是多多益善。這夥人肯定會背叛。我想你雖然不是那種義字當頭的家夥，但也不像是那種不義之人啦！”


    “為什麽連我都要陪你們帶小孩？”


    “她將來會獨當一麵，還是逃迴故鄉呢？不管是哪一邊，應該不用過太久就知道啦！稍微陪那孩子玩一下候鳥遊戲似乎也很有趣。不過，如果隻是半吊子地進這一行的，隻是自尋死路而已啊！”


    “我沒那種閑工夫！”


    “你應該也有菜鳥時期吧？還是說你完全沒靠其他人的幫助，隻靠自己就成為獨當一麵的候鳥了呢？”


    傑特吸了一口氣後小聲地迴答“我知道了”。


    於是加洛斯大聲地宣告。


    “傑特說他加入哦！”


    “謝了！”


    薇吉妮亞開心地笑著，並晃著傑特與加洛斯的手。


    但是她隨即露出不安的表情，向克萊夫求援。


    “怎麽辦？”


    克萊夫維持著老好人的笑臉，下了個毫不保留的辛辣評語。


    “他們不值得信賴。”


    對這句毫不保留的評論，傑納斯哼地一聲表示不滿。


    但是克萊夫不理他們，繼續對薇吉妮亞說下去。


    “不過，要拉誰入隊是由團隊隊長決定。隊員要嘛就遵照隊長的指示，不然就隻能脫離團隊了。不這樣的話，團隊就無法繼續維持下去了。而你可是我們的隊長哦！”


    “咦～？！隊長不是克萊夫先生嗎？！”


    “的確，第一件工作中邀你們入夥的我是隊長。不過接下來的工作，我們四個人的條件是對等的。而這次提出要組成隊伍的是你哦！薇吉妮亞。提議的人就要擔任隊長啊。”


    “不過大家都比我還要資深……”


    “我可是以你當隊長為前提才答應入隊的。你能做的就是下絕斷，不然隻能解散團隊。”


    “我明白了。我會努力當個好隊長的！”


    傑納斯不懷好意地笑著。


    “小姐。那麽接著就好好迴答我們吧！”


    薇吉妮亞苦惱地思考一陣子後，便死盯著傑納斯看。


    “好吧！我們一起行動吧！”


    對薇吉呢亞的迴答最驚訝的，似乎是傑納斯的小弟們。


    “真的可以嗎～？”


    “咦～？大哥！該怎麽辦？”


    說白了，傑納斯·卡斯柯德是個惡名昭彰的候鳥。


    這個惡名與其說是他的團隊“卡斯柯德公司”闖出來的，遺不如說是他個人締造出來的。


    在場的人中沒聽說過他的隻有薇吉妮亞而已。


    因此連傑納斯自己也沒想到一個連菜鳥都稱不上的候鳥薇吉妮亞，聽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毫不驚訝，因此有些垂頭喪氣。


    “羅梅羅、達利歐！你們給我閉嘴！”


    傑納斯邊撂狠話，邊頭也不迴地用槍柄毆打把臉湊到自己頭旁避的羅梅羅的鼻子，於是羅梅羅仰天一頭栽倒.


    就在同時，薇吉妮亞大喊。


    “要想加入我的團隊的話，就請不要做這種事！”


    看來薇吉妮亞因為真的生氣了，所以似乎沒發現羅梅羅在被打到之前，自己就往後倒下減輕傷害，並且誇張地表現出疼痛的樣子。


    附帶一提，這並不是為了博取薇吉妮亞同情的演技。


    而是為了應付大哥的暴力作風，小弟們平常琢磨出的生活智慧之一。


    傑納新對發火的薇吉妮亞嗤之以鼻。


    “小姐，我是跟你們合作，但是不打算加入你們啊！這一點你可別搞錯啊！”


    “你是當真的嗎？”克萊夫向薇吉妮亞確認。


    不過他的態度很平穩，不像是事到如今還要推翻隊長的判斷。


    薇吉妮亞邊瞪著傑納斯，邊一字一句地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地迴答。


    她是這樣說的：


    “他們似乎不是討人喜歡的家夥。但是，我真的完全不了解這個人。光聽傅言他似乎是個壞蛋，但要是隻靠傅言來判斷一個人，到最後人們都隻會保持距離而無法互相接近。現在如果不合作的話，今後隻會繼續相看兩厭、互相敵對……。我不喜歡這樣，這實在蠻悲哀、蠻痛苦的。到底對方值不值得信賴，如果自己不先接近對方的話，豈不是永遠都不曉得嗎？所以，我認為現在就是互相接近的時候。對不起，我很任性吧！”


    “沒關係啦！這是隊長下的決定。”


    “那就多多指教啦！隊長小姐。”


    “請你們讓我們信任你們喔！”


    傑納斯特別強調“隊長”這個詞，並且擺出一副老朋友表情，還把手搭在薇吉妮亞肩膀上。


    她雖然滿臉不高興，但是還是認可了他。


    法爾蓋亞是顆遺跡隨處可見的行星，遺跡的數量甚至比城鎮還多。


    就算候鳥們再怎麽熱心地持續迴收沉睡在遺跡中的寶物，也不可能將所有寶物一網打盡。


    當然探索遺跡本身就不容易，加上候鳥的數量也不算多。


    光是要在荒野中發現遺跡，就已經相當困難。


    就算發現了這些曾經為某人實現夢想的建築物，如今的主人卻是魔獸。


    再加上過去的主人也似乎因為不希望在自己去世後看到自己的故土被蹂躪，為了排除不速之客，因此盡可能地在建築中設了機關。


    但問題在於候島費盡千辛萬苦迴收的寶物，也會因為在轉手的過程中再加上其他裝飾，或者為了防盜而被收藏在金庫裏，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無主之物，甚至連收藏地點也被遺忘了。


    也就是說，有寶箱的遺跡出現的速度遠在候鳥迴收寶物的速度之上。


    這就是該星球的現實，也是該行星的繁榮時代逐漸在過往迴憶中消逝的證明。


    然而這卻依舊讓候鳥們做著一夜致富的發財夢，這一點倒是很有趣呢。


    這時薇吉妮亞等人看中的目標，是一座名叫“卡·汀基爾”的遺跡。


    目前他們正在紮營休息。


    雖說是紮營，但是並沒有搭起帳篷。


    而是僅在一片可以馬上察覺魔獸捿近的開闊地上圍著營火這樣簡單的野營罷了。


    關於遺跡的地點，由於傑納斯說已經有譜了，因此省去了在荒野上當無頭蒼蠅、浪費時間的工夫。


    但傑納斯隻提供情報，雖然被薇吉妮亞逼問了幾次，但他總是顧左右麵言他，拖拖拉拉地跟在薇吉妮亞等人後麵。


    走在前頭的隊伍，不僅得應付魔獸等等危險，而背後又拖著一群無法信賴的家夥，這對口頭上說希望信賴他們的薇吉妮亞來說，似乎是最累人的一點。


    終於在黃昏將近、開始準備野營的時候，傑納斯三人竟然擅自將薇吉妮亞等人收集的柴薪拿去升了自己用的營火，然後就坐下來休息。


    不過他們沒有任何人埋怨。


    該不會是因為在這段可稍稍喘一口氣的悠閑時刻，他們不想再跟傑納斯等人有任何衝突吧？


    “不過，應該說這些情報的來路不明吧？因為你看嘛！寶物不是從以前就已經在那邊了嗎？我認為如果有誰發現了，當時怎麽不拿走呢？”


    接著，迴答薇吉妮亞的當然又是克萊夫。


    “我舉個例子說明給你聽吧。候鳥在沙龍稍事休息的時候，或許會為了換取一杯酒，而留下在旅途中獲得的情報片段。沙龍的主人則將這些收集來的片段組織起來，再將這經過匯整後的情報資給候鳥。這不就和最後一片拚片拚上之前還看不到整體圖像的拚圖差不多嗎？也就是說，現在的情況是最後的拚片最近終於被發現了，而且還沒有任何人從遺跡帶迴‘常暗之光’哦。”


    薇吉妮亞綻放出今天首次出現的明朗笑容。


    “這麽說來，‘常暗之光’還在囉！”


    克萊夫臉上還是一副老好人笑臉，但他的迴答卻很含糊。


    “雖然沒人說‘在這一帶遺跡發現過類似的寶物’，不過也有可能到了當地一看，留下的竟然是‘被移到其他地方’之類的古老紀錄哦。而且，就算千辛萬苦抵達下一個目的地時，也有可能老早被其他候鳥帶走了。不管經過多綿密的調查，就算有了夠可靠的情報，但是尋找寶物本身時，十件中能找到一件就算很走運了吧？”


    “嗯。”


    他最後的疑問是向同樣是候鳥，而且還是尋寶專家的傑特發問。


    而正低頭專心地保養槍械的他，則隻是冷淡的迴答。


    然而薇吉妮亞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放他一馬。


    “真的嗎？要怎麽找？從哪個方麵？你找到過寶物嗎？”


    傑特很厭煩似地，頭也不拾地小聲迴答。


    “我隻是買了情報，然後到那裏碰碰運氣。要說收獲是有啦，但是大多數是空手而迴，尤其是最近。”


    “為什麽？為什麽最近沒收獲呢？”


    “……有傳聞說最近有一群手腕高明的寶物獵人團隊，還有成立組織在從事這行的家夥。聽說寶物獵人團隊的作風相當蠻橫，而組織的成功率也高得異常。我就是被這些家夥給搶先一步了。”


    “你看！就跟我說的一樣嘛！”


    剛好傑特的槍械保養剛結束，加上薇吉妮亞的氣勢，於是傑特終於抬起頭看她。


    “你在說什麽？”


    “比起單打獨鬥，成群結隊的效果會比較好啊！”


    傑特麵無表情地用下巴比了比傑納斯等人。


    明明夜間輪流放哨是野營的基本常識，但是他們卻全醉倒睡著了。


    “那麽你的所謂‘大家’要把那群人也算進去嗎？這些家夥就是看準我們不會背叛他們，也不會丟下他們，才會擺出這種態度啊。”


    接著，傑特將保養結束的連裝式轉輪槍“銀臂b/v2”的槍口對準了傑納斯的頭。


    “喂！就算開玩笑也不能這樣做啊！”


    看來傑特也多少懂這一點，所以他沒有迴嘴便放下槍了。


    但是下一刻他卻立刻再次握緊槍柄，手指扣上扳機。


    而在他扣扳機之前，聽來幾乎重疊成一聲的兩道幹澀槍聲，響徹了這片夜色漸濃的荒野。


    傑特稍稍皺起眉頭看了薇吉妮亞。


    方才根本沒拔槍的薇吉妮亞，現在雙手分別握著剛開過火的手槍——布力克利比ez以及龐特萊茵93r。


    這兩者均以女性用護身手槍而廣為人知。


    雖然是白色而且小巧玲瓏，甚至還有裝飾的可愛手槍，但是同時使用雙槍的話，就很難說是“護身用”了。


    “嗯～？怎麽啦？該不會魔獸之類出來啦～？”


    傑納斯一個翻身，仰望著薇吉妮亞。


    而他的兩個小弟卻仍然故意大聲打鼾。


    薇吉妮亞冷冷地丟下一句。


    “是啊！如果不想被魔獸啃掉腳跟的話，就派一個人起來放哨啊！”


    “這就交給你們啦。我很信賴你呢！隊長小姐。”


    傑納斯不懷好意地笑著迴答，接著又轉過身繼續睡。


    在一旁觀察的加洛斯走向傑納斯等人躺著的方向，然後揀迴一隻全身長毛、像是一條比手臂還粗的蚯蚓的魔獸屍體。


    “那邊的各位似乎忙著睡覺，那這個就由我們獨享啦！”


    這時薇吉妮亞突然發出了反常的高叫。


    “獨享？你是說這個可以吃嗎？”


    加洛斯臉上堆滿了愉悅的笑容。


    “雖然它的毒腺跟內髒不能吃，不過肉可是比雞肉還要鮮嫩多汁哦！”


    加洛斯揮動他手上的小刀，魔獸逐漸變成了帶骨的肉塊。


    接著他在上麵抹上岩鹽及搗碎的乾草，插在樹枝上放在營火上烤。


    不久就開始滲出油脂，附近頓時彌漫著烤肉誘人的香味，薇吉妮亞等人也開始大快朵頤一番。


    但是傑納斯等人依舊裝出熟睡的樣子。


    連薇吉妮亞都從達利歐跟羅梅羅偷偷摸摸向傑納斯請求的樣子，看穿了他們隻不過是裝睡。


    薇吉妮亞好幾次看著傑納斯等人及手上的山珍。


    不久她就拿著肉串起身，往傑納斯等人走過去，並將肉串插在地麵上。


    “為了明天的旅程，還是吃一些比較好。不，既然你們都叫我隊長了，那我就以隊長的身分命令你們，給我吃下去！”


    就在那一刻達利歐飛快地起身。


    “那我開動了！”


    但是，達利歐卻被傑納斯用力一腳橫掃給絆倒，他連把肉串拿到手的時間也沒有，就直接麵朝下倒地了。


    傑納斯橫躺著，邊露出詭異的笑容邊仰望薇吉妮亞。


    “你是打算撒餌嗎？就像你對那個白發小子一樣吧。對我們來說比起食物，還是對你的裙底風光比較有興趣哪！再走近一步讓我看看裏麵吧！”


    薇吉妮亞馬上滿臉通紅，火大地轉身就走。


    她氣勢洶洶地踏著腳步聲迴到自己的同伴身邊。


    接著在營火前用力坐下，就在她開口之前，加洛斯便搶先發話。


    “這隻不過是個挑釁。”


    薇吉妮亞望著被火焰照亮的加洛斯側臉，接著依舊麵向營火點了個頭。


    但看她還翹著嘴唇，就知道火氣還沒消。


    “不管是誰撒餌我不都會上勾，所以你就放心努力撒餌過來吧。”


    聽到傑特的話，連薇吉妮亞都忘了生氣地楞住。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聯想到傑特所說“餌”指的是桃子罐頭。


    於是她臉上浙漸浮現了平常的笑容。


    “謝謝你，傑特。不過我作夢也沒想到你竟然會開玩笑呢！”


    傑特突然不爽地轉頭。


    他之所以會不爽，該不會是因為他是說真的而不是玩笑話吧？


    第二天上午，薇吉妮亞一行人到達了名叫“卡·汀基爾”的遺跡。


    一抵達那裏，傑納斯便開口說分別調查比較有效率，連薇吉妮亞的意見也不聽就走掉了。


    當然，薇吉妮亞應該也知道。


    事實上傑納斯是打算把鏟除棲息在遺跡裏的魔獸、及解除預防侵入者的機關等麻煩工作丟給薇吉妮亞等人，然後再尾隨在他們後麵坐享其成。


    不過她還是默默讓傑納斯一行人離開了。


    雖然薇吉妮亞以非常嚴厲的眼神瞪著他遠去的背影，但是她還是對這群人懷抱一絲希望。


    因為達利歐在今天早上背著傑納斯悄悄對薇吉妮亞說了句話。


    “昨晚謝謝款待。很好吃耶！”


    我想多半是這個原因吧。


    第四章探索


    “還有餘溫，可能有人已經在裏麵了。大概是昨天到這裏，然後等到天亮後便進去了吧！”


    直接用手翻動營火灰燼的加洛斯，邊拍掉手上的灰燼邊起身。


    卡·汀基爾可說是做如今人類已經造不出來的雄偉摩天大樓。


    而且其中的構造之複雜，和巴別塔可說相差無幾。


    這裏原本是座應該是在被遺忘後逐漸湮沒的遺跡。


    如今卻由於一項人稱“常暗之光”的寶物傳聞，而宛如大放光明的燈塔般吸引了各路候島齊聚一堂。


    出現營火痕跡的地方，是在留有被硬是撬開之痕跡的入口內側。


    在這種遺跡裏多半都有阻擋不速之客的各種機關。


    但是隨著年深月久，荒野與纜獸也逐漸侵入遺跡內部。


    因此這種地方通常都會成為魔獸的巢穴。


    要不然就是因為魔獸住進這裏，所以人類才就此絕跡，就這兩者之一吧！


    之前在這裏生火的候鳥，似乎在露宿荒野與能確保安全的局限空間中選擇了後者。


    “看來這座神殿的結構比我想的還複雜呢。如果跟在先走的隊伍後麵，不但可以確保安全也可以節省時間，不過途中的收獲就會變少。趕上前麵對伍時還會發生衝突。若是要找另一條路，雖然風險變大也更耗時間，不過說不定途中會有什麽發現，而且順利的話說不定還能搶先找到‘常暗之光’。要選哪條路？隊長。”


    麵對克萊夫的問題，薇吉妮亞低頭沉思了一下。


    “有可能跟前頭的隊伍合作嗎？”


    “到了這避之後應該是不太可能了吧！對前頭的隊伍來說，跟我們合作沒什麽好處啊。”


    薇吉妮亞又再次低頭思考，傑特便催促。


    “你要想到什麽時候？再不快點下決定就要被搶先了。”


    “我知道了！那我們就開一條新路吧！不過，途中對可能會引人注意的東西全都不要管！將‘常暗之光’定為第一目標，其他的等到迴程有餘力再收集吧！……這樣行嗎？”


    被薇吉妮亞征求意見的克萊夫親切地笑著迴答。


    “嗯！非常好。”


    “好～！既然決定了就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我們趕緊走吧！”


    就這樣，薇吉妮亞等人開始探索這座遺跡了。


    然而，沒過多久她又問了同伴這句話。


    “那個……‘常暗之光’還有引人注意的東西長什麽樣子啊？”


    一聽到這個疑問，沉默的傑特眉間的皺紋又變得更深了。


    接著正在推拉一根紋絲不動、像是切換機的杠杆，企圖移動它的克萊夫停下來喘氣。


    “百聞不如一見，我覺得你看到就知道了。”


    “真的嗎？”


    “大概吧。”


    聽到他說“大概”，薇吉妮亞頓時一臉驚訝。


    這或許是因為她一直以來都深信克萊夫是個無所不知的萬事通吧？


    加洛斯跟克萊夫交換了工作。


    “既然名字裏有個‘光’字的話，就是會發光啦。嗯哼！喝——！”


    壯漢一鼓起肌肉，杠杆便發出“咯咯喇喇”的聲音被推倒了。


    “好了！完成了！”


    雖然地板有了輕微的震動，但是薇吉妮亞等人的視野範圍內卻沒什麽異狀。


    反而是從遠方傳來小小的聲響。


    “拜托，是誰啦！該不會有誰踩到開關了吧！”


    “姊，我沒動喔！”


    接著聽到的則是某個又大又重的東西緩緩移動，又停止的聲響。


    即使豎起耳朵傾聽，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薇吉妮亞等人麵麵相覷。


    “看樣子似乎是前頭的隊伍呢！”


    克萊夫說道。


    “是……女孩嗎？還有像是……男孩的聲音。”


    薇吉妮亞說道。


    接著，她突然皺起眉露出困擾的表情。


    “那個，我想說傑納斯他們……。”


    “最好別對那些家夥抱太高的期望比較好。”


    加洛斯說道。


    “應該說要多注意他們什麽時候背叛我們。”


    傑特則是這麽說。


    薇吉妮亞雖然不高興地瞪了傑特一眼，不過這次卻沒岔開話題。


    “我以為他們會輕輕鬆鬆地跟在我們後麵的……。”


    “嗯，的確是啊。”


    傑特依舊哪壺不開提哪壺。


    薇吉妮亞直盯著方才傳來聲響的方向。


    “傑納斯他們要不是跟在我們後麵，就是跟在裏頭的那群人後麵；這隻是機率問題罷了。”


    周圍瞬間陷入沉默。


    接著她歪著脖子。


    “那個，我們是不是最好迴頭然後去追前頭的隊伍啊？傑納斯他們應該在那條路徑的某個地方。”


    “雖然最後還是要隊長來下判斷，不過我覺得加速前進會比較好。反正目的地相同，或許我們還會比他們更早和前頭的隊伍接觸呢。”


    換句話說，克萊夫想說的是另一支連成員是誰都不知道的隊伍會比名義上應該是同伴的傑納斯等人更可靠。


    但他用“接觸”這個字眼，則表示還是有可能會跟他們敵對。


    不過薇吉妮亞的確對傑納斯等人很不滿，也沒有理由強迫他們當同伴。


    大概是這種心理的反動，而讓她開始期待這支陌生隊伍吧？


    “說得也是呢！那麽我們就趕快前進吧！不過有女孩跟男孩，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團隊呢？”


    加洛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低頭看著薇吉妮亞跟傑特。


    不知道是因為看到加洛斯的表情或者隻是偶然，傑特百無聊賴地開口了。


    “如果是年輕女性當隊長的團隊，我倒是聽說過。不過對方可跟我們不一樣，不是趕鴨子上架的臨時團隊；據說隊長也是相當厲害的實力派。”


    “我們也不是現在才組成的臨時團隊，我若是拚命的話……”


    傑特打斷薇吉妮亞的話繼續說下去。


    “連我都被他們搶險好幾次了。”


    “就是這樣組成團隊才有意義嘛！既可以彼此截長補短……”


    接著，傑特說出一句很尖銳的話。


    “我一個人就夠了。你一個人能獨當一麵嗎？”


    這次薇吉妮亞難得舌戰失利。她緊握住雙手瞪著傑特。


    “嗯嗯嗯嗯嗯～！我會使用秘儀啊！”


    隻要手上有媒介，四位弧光權杖持有者同樣都能使用媒介的力量。


    但就算同樣是運用媒介，其效果也會因人而異。


    比方說要召喚水的話，加洛斯就能召喚出足夠溺死一群魔獸的大洪水。


    而讓薇吉妮亞跟克萊夫做同樣的事的話，則他們兩個都隻能召喚出溺死一頭魔獸的小水流。


    順帶一提，她的威力比克萊夫還大。


    但是即便是在神殿內這種守護獸的聲音聽得最清晰之處，傑特也隻能發揮削弱一頭魔獸的威力。


    雖然四人都在持續使用這種力量時逐漸增強威力，但是所發揮的效果還是有很明顯的落差。


    薇吉妮亞一開始會想到秘儀，或許就是因為她跟傑特之間的差距吧。


    “而且我還很節儉呢！話說迴來，傑特你浪費太多錢了！因為你老是隻買那些高價位的桃子罐頭。”


    姑且不論桃子罐頭，在荒野中不管帶了多少錢、多少寶物都沒辦法購物。


    因此最後一口水、一小片食物和一發子彈都十分珍貴。


    對候鳥來說，如果能經過慎重計算並確實把有限物資用在刀口上的話，就能在有必要的時候派上用場。


    不過話說迴來，薇吉妮亞卻有連在有必要時都會節省的摳門傾向。


    傑特麵不政色地小聲吐出一句話。


    “那是我的錢。”


    當然，要是麵對這種不禮貌態度還會退縮的話，那就不是薇吉妮亞了。


    “而且你負責煮飯時還隻是開罐頭當餐點。這樣不僅花費高，而且這種最能長期保存的罐頭一定要留到最後才用！再說，你好歹要先加熱吧。”


    “那至少比焦炭好。”


    “我搞砸的也隻有第一次而已啊！總而言之你那樣營養太不均衡了……”


    “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反正也沒生病。”


    最近薇吉妮亞似乎也漸漸習慣用營火來做菜了。


    另外，說到這支隊伍成員中要論個人的野外烹旺本領的話，最好的是克萊夫。


    其次則是薇吉妮亞。


    加洛斯雖然很習慣烹飪，但是由於他個人的調味方式太過獨特，所以到底好不好吃，各人的烕覺也不一樣。


    而傑特的情況已經不是烹飪的問題了。


    這時加洛所忍不住插嘴了。


    “好啦好啦好啦！現在不是爭論這些事的時候啦！”


    這話一出，薇吉妮亞馬上就換了個心情跟話題。


    “說得也是呢！我們得趕快！呃……接著要……。”


    “拔槍射擊很快。”


    “咦？”


    薇吉妮亞將這句話在腦袋裏反覆推敲，最後才明白傑特原來是在說她。


    他依舊麵無表情，一副隻是淡淡地敘述事實的模樣。


    就這樣他不爽地開始往前走，薇吉妮亞則滿臉笑容地追上去。


    “嘿嘿嘿……。被你這樣稱讚，我好開心哦！”


    不過，傑特依舊淡淡地，而且一針見血地挑毛病。


    “就算能先發製人但是威力很弱，你得在敵人反擊前先下手為強。”


    依薇吉妮亞的腕力來看，她的確隻能使用小口徑手槍。


    不過傑特指的並不是這一點。


    法爾蓋亞的所有武器和機器大多是arm製，也就是以過去的遺物當材料製成的產物。


    arm能夠藉由與持有者的心靈相通來發揮真正威力，尤其是魔族手中的arm更能發揮人類無法比擬的力量。


    但是如果心靈無法彼此相通，那麽arm製的槍械射出來的子彈頂多也隻比bb彈稍微強一點而已。


    這和弧光權杖持有者藉由媒介與守護獸心靈相通，然後使用秘儀之力的情形很類似。


    不過傑特雖然能清楚聽到守護獸的聲音，然而他的秘儀威力卻較弱。


    可是他的arm威力卻強得異常。


    雖然這兩者並非是相對的。


    薇吉妮亞直盯著傑特的臉。


    “幹嘛啦！”


    “我總覺得傑特你比我還小，其實你應該比我年長幾歲吧！”


    看來傑特似乎還想說些什麽迴嘴，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會被薇吉妮亞這樣說。


    “……那又怎樣？”


    接著他又追加一句。


    “我懂了，我會加油的。”


    傑特看著去幫忙克萊夫和加洛斯調查下一個機關的薇吉妮亞的背影，同時他眉間的皺紋又更深了。


    “看來你們是同行，我可不許你們妨礙我哦！”


    通常相遇都是蠻突然的。


    薇吉妮亞等人被這個聲音嚇到抬頭一看，眼前出現了一位年紀跟薇吉妮亞相仿的金發少女。


    她擺出了一副唯我獨尊的表情挺胸抬頭。


    但是，確實乍看之下她跟薇吉妮亞年紀差不多，不過再仔細看看就能看出有些微妙的成熟。


    也就是說她不是個成熟少女，而是個孩子氣的大人。


    當然這個聲音正是方才從以及內部傳來的話聲。


    似乎是另一個聲音的主人的是個看來軟弱的金發少年。


    另外還有像在繪畫中出現、帶有流氓氣質的爆炸頭男。


    此外還有一隻眼神老練、雙腳步行的巨大貓型魔獸。


    老實說，薇吉妮亞的團隊也算是相當奇特的組合。


    不過跟眼前這支隊伍比起來，恐怕還算是十分像樣的吧？


    附帶一提，這場突如其來的邂逅其實是對方一手促成的。


    她發現薇吉妮亞等人的存在，然後利用了他們在前的優勢搶占了一個可以居高臨下的位置，並在那裏等待然後瀟灑出場。


    幸運的是這座遺跡裏有好幾個小小的開放空間跟空中迴廊，因此這種舞台倒是不少。


    不過雖說居高臨下在戰鬥時比較有利，然而這根本就隻是她的興趣而已吧？


    看到她的時候，薇吉妮亞十分高興地自我介紹。


    “幸會！我叫薇吉妮亞·麥斯威爾！來自布茲西爾。我剛當上候鳥，而我的團隊是……。”


    眼看金發女性越來越不爽，不過薇吉妮亞完全沒發現。


    於是，她終於發飆了。


    “給我閉嘴！廢話少說，趕快給我滾出遺跡去！”


    “咦？咦～，怎麽這樣啦！不能因為我們比你晚到就……。”


    金發女性指著薇吉妮亞強勢地斷言。


    “你別因為在這荒野裏隻有我跟你一樣是女的，就想跟我攀關係哪！同樣身為女性，我可不希望你帶著這種天真的想法在荒野上混日子。要是被人把我和你這種玩候鳥遊戲的人當成同類，那我可就麻煩了。你最好在受傷之前趕快迴家去，不然遲早有天會沒命！”


    話說薇吉妮亞應該是用那種笑臉麵對初次見麵者，然後很快就跟對方接觸隔閡而成為朋友的類型吧。


    那麽，這位金發女性則是討厭初次見麵的人就想跟自己裝熟的類型吧？


    薇吉妮亞被她這番尖酸刻薄的話說得啞口無言，接著她試著迴嘴。


    “我、我才不是這種人！”


    然而薇吉妮亞無法否認的是：她看到對方跟自己一樣是女的，就單方麵地對對方抱持著親切感與好感。


    “不是這樣的話是怎樣啊？你想說自己有候鳥應有的作為嗎！”


    “那是因為我還有許多地方不成熟。”


    金發姑娘用一副“哼，果然如此”的態度輕視薇吉妮亞並嗤之以鼻。


    “那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麽要當候鳥呢？你就告訴我你有多大的決心跟覺悟。你身為一個候鳥，就算要穿越荒野也不退讓的東西是什麽！”


    “這、這個嘛……。”


    我明明就有這種東西啊！


    在離開家鄉之前，她曾花了好幾天、好幾周拚命思考，然後才決心要成為候鳥的。


    但現在她卻說不出口。


    是因為無法一言喻的緣故嗎？還是對自己想說的話沒有自信呢？


    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的薇吉妮亞，受到對方以仿佛看透她似的刻薄言語毫不留情的攻擊。


    “看吧，結果你隻不過是在玩毫無信念的候鳥遊戲而已嘛！快滾迴去吧！荒野不是像你這樣的小丫頭來玩的地方啊！”


    接著她把想說的話說完之後，便用像是計算過的耍帥姿勢一隻手將頭發往後撥、轉身背對薇吉妮亞，然後便消失在遺跡之中。


    爆炸頭跟貓也跟在後麵，不過留在最後的少年倒是對薇吉妮亞深深一鞠躬。


    “很抱歉，我姊這樣說其實沒有惡意的。”


    薇吉妮亞伸出一隻手打算叫住少年。


    不過他迅速地轉身背對薇吉妮亞，晃著背上的熊貓形背包追在同伴後麵，很快就消失在她眼前了。


    在這之後，遺跡探索有好一陣子都在沉默中繼續。


    雖說偶爾也會發出點聲音，不過也隻是克萊夫跟加洛斯互相討論該如何解除內部機關的沉靜談話而已。


    “啊！對了！”


    薇吉妮亞突然開口了。


    “我忘記告訴剛才那個人傑納斯的事了！”


    不過她一說完就鬆了口氣神情恍惚，再次陷入沉默。


    在克萊夫跟加洛斯在調查遺跡機關這段期間，薇吉妮亞跟傑特分別擔任把風防禦魔獸。


    不過她卻是一副派不上用場的樣子。


    克萊夫望著薇吉妮亞，露出了有點困擾的表情。


    “沒關係啦。若是他們的話應該會在傑納斯輕舉妄動之前就發現了！”


    “說、說得也是呢……。”


    短暫的沉默。


    接著打破沉默的卻是一陣槍聲。


    傑特剛擊倒了對他們非常有興趣而企圖接近的魔獸。


    薇吉妮亞似乎完全沒發現有魔獸捿近。


    “啊！對不起！”


    “光會說對不起有用嗎？”


    “嗯！我會加油！”


    傑特一臉驚訝，或許是因為薇吉妮亞不像平時一樣迴嘴的關係吧！


    而且從表情看來她又馬上陷入沉思了，實在看不出什麽有在加油的樣子；所以傑特似乎也隻能認命了。


    “把風就全交給我吧。”


    “咦？不過…”


    “你給我過去克萊夫跟加洛斯那裏！別害我分心。”


    被傑特這麽數落，薇吉妮亞露出有點傷心的表情，垂頭喪氣地依傑特說的做了。


    克萊夫手上不停，同時還對走過來的薇吉妮亞說話。


    “你在想剛才那位金發小姐講的話嗎？”


    “……是啊。如果荒野上某處有人需要幫助的話，我、我想用我的力量，以及從父親那裏學來的雙槍術，然後為此全力以赴。我明明下定決心要成為侯鳥才離開家鄉的……。”


    “這不是很好嗎？”


    “我確實是下定決心了，也有覺悟的打算；但是剛才卻無法好好迴答。我滿腦子隻有加油加油，但是卻沒想過該怎麽做。”


    薇吉妮亞又歎了口氣陷入沉思，接著下一秒又打起精神向克萊夫及加洛斯發問。


    “請問，克萊夫先生跟加洛斯先生你們也有身為候鳥，而貫穿荒野也不退讓的信念嗎？”


    克萊夫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有趣。


    他思考答案時看來真的蠻愉快的。


    “我想想哦……。若你是指不惜賭命也要當候鳥的理由、就算有生命危險也不退讓的東西、拋棄一切也要追求的東西；對我來說，那應該是‘好奇心’吧！”


    “好奇心？”


    薇吉妮亞該不會是在期待那種可以抬頭挺胸、高聲宣揚的大義名份吧？


    她的臉上寫著“就隻是這樣嗎？”


    “嗯，隻是這樣而已。這種求知欲讓我所以就算明知有危險還是進入荒野，而且不容我安居一地。過去發生過什麽事？我覺得如果能夠查出來龍去脈，就能了解將來必須如何未雨綢繆，這使我坐立不安。雖然我曾經嚐試過要安定下來，但還是做不到。”


    薇吉妮亞接受了他的答案。


    接著她轉向加洛斯尋求下一個答案。


    加洛斯也沒停下正在與機關搏鬥的手，隻是瞄了薇吉妮亞一眼。


    “至於我的話，說到底就是自由吧！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自己的一切都被什麽血緣的羈絆、血脈的束縛與古老的習俗之類的玩意來決定。就算荒野上步步危機，我這是沒辦法忍受被幽禁。所以從小我就不斷上演離家出走的戲碼，但每次隻要腦子裏想到遲早要被抓迴家，就覺得自己像一隻腳上被綁了繩子的小鳥，所以我就偷走族內流傅下來的秘寶而成為浪跡天涯的候鳥啦！隻要能自由地活著，我死也甘願！這樣說是有點怪，我壓根沒想過要死。啊，對了！自由地活著！為了這個不管什麽危險我都甘之如飴哦。自由地活著，這句話是不是跟本大爺很搭啊？”


    看樣子他的話從中途開始，就成了一段隻有聲音夠大的自言自語了。


    不過薇吉妮亞倒是貌似衷心讚同地用力點頭。


    接著她轉向傑特報以質疑的視線。


    但是她才剛被傑特數落說別害他分心還被趕走，所以她一副猶豫該不該開口問的表情。


    “好了，這樣應該可以了！”


    加洛斯的話還沒說完，在薇吉妮亞麵前一扇強硬抗拒他人入侵的門扉打開了。


    “不用急，按自己的步調走下去就對了。”


    開始往前走的克萊夫頭也不迴地輕鬆地說出這句話。


    聽到這話之後，薇吉妮亞的表情終於稍微開朗了點。


    “你怎麽還在？我不是叫你滾迴去嗎！”


    高處又傳來一個聲音。


    雖然她裝成隻是偶然碰見，不過她當然是故意選在可以好好地從上往下俯視對手的地方埋伏，等著薇吉妮亞等人過來。


    一發現她的身影，薇吉妮亞便鼓足氣勢嚐試要迴答剛才她那個問題。


    “我……我成為候鳥的理由，我穿越荒野也不會退讓的東西，那個……就是為所有尋求幫助的人而發揮我的力量啊！”


    “啊哈哈哈哈！”


    就在同時，金發姑娘仰天大笑。


    “別嘲笑我認真的心情！”


    “你這想法太天真，太天真了啦！真是天真過頭了！我說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扯你那支團隊的後腿啊？”


    “咦？”接著薇吉妮亞整張臉開始脹紅。“你一直在暗中偷看我嗎？”


    “本小姐才不會做這麽遜的事咧！就算不偷看也知道應該是這樣啦。不過既然你心裏有數那就好說了。你這樣一麵扯人後腿、一麵隨便把幫助別人這種話掛在嘴上，就是你在玩候鳥模仿遊戲的最佳證明啦！”


    “不過、不過我可是很拚命在……”


    但是金發姑娘完全不給薇吉妮亞插嘴開口的機會。


    “那又怎麽樣！你很礙眼耶！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麻煩啦！就是因為有像你這樣以輕率的態度在荒野上亂晃的丫頭，連本小姐也隻是因為同為女性而被人看輕了！”


    “這樣說太過分了！你把我、把我的拚命……。”


    “你在胡扯什麽啊！你以為隻要搬出‘拚命’這個字眼，就會被容許隨心所欲地亂搞嗎？就是因為拚命，才會想要讓所有人承認自己！這片荒野可不是那種就算你是女的、就算你多可愛還是多拚命，就可以輕易活下來的地方耶！就算你打算拚命，但是你滿口行俠仗義的高調卻扯別人後腿這種搞法，說穿了就是在玩遊戲啦！”


    不管薇吉妮亞多努力要迴嘴，但是最後卻沒能說上話就被截住話頭，反而一再被對方點出自己話裏的破綻。


    金發姑娘氣勢十足地舉手直指著薇吉妮亞。


    “聽好了，這可是最後一次哦！下次再給我碰到的話，本小姐就要讓你親身體會荒野上到底有多殘酷……。”


    “姐。”


    就在她拉高姿態說得正順口時，背著熊貓背包的少年突然插嘴了。


    她依舊氣勢不減地轉向少年。


    “艾佛列德！竟敢打斷本小姐講話，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種啦！好吧，我就聽你說，快啊！還不快講！我叫你講啊！如果你淨說些沒用的廢話的話，就要有相當的覺悟……。”


    不過少年似乎早就習慣她這種態度了。


    他注視著手上小小的機械，然後麵不改色地傳達事項。


    “第十三交叉口確認點有通過反應，二十五之a開啟了。如果你再講下去的話，就要被超前了。”


    “你說什麽！”


    金發姑娘盯著少年艾佛列德的手中物，然後露出了輕蔑的微笑。


    “嗯嗯！比我想像的還行嘛！不愧是卡斯柯德公司的人呢！”


    那是個連薇吉妮亞都聽過的名字。


    “你認識傑納斯——傑納斯·卡斯柯德嗎？”


    她兩手叉腰挺胸，瞪著薇吉妮亞以威勢逼人。


    “那當然啊！在這種地方最大的敵人既不是魔獸也不是阻礙侵入者的機關，而是同行啊！調查其他人的動靜並下功夫弄清楚對象是誰，這可是基本中的基本。而且像卡斯柯德公司這種惡名昭彰的家夥，隻要是候鳥當然都聽說過啦！不過，管他是惡名還是什麽，最重要是在背負這些時他們有沒有配得起名號的實力啊！與其計較善惡這種隻要稍微改變角度來看就會改變立場的曖昧玩意，有沒有在荒野上生存下去實力還比較重要啦！”


    接著她又伸手指著薇吉妮亞。


    “聽好了！你可別在大人們認真對決勝負時，搞不清楚狀況就闖進來攪局啊！”


    接著她用單手將頭發往後一撥，轉身離去時，貓跟少年也跟在後麵。


    最後，那個爆炸頭則以和他外表極不相稱的拘謹禮儀，鞠躬敬禮。


    “雖然我的立場不太適合說這種話，不過請你理解大姐的真正用心。”


    接著他的身影也消失了。


    而薇吉妮亞似乎已經沒力氣開口了。


    她隻是仰望對方的身影消失的高處，呆站在原地不動。


    接著是雙方第三迴碰麵。


    但是開場白聽起來卻是很老實。


    “喂，你們這些家夥！你們怎麽會在那邊！我絕對不允許你們站在本小姐頭頂上！”


    從這句話聽得出來，這次站在高處的是薇吉妮亞等人。


    這迴才真的是偶然碰麵。


    由於薇吉妮亞等人是從塔的下方開始攻略，所以也就是說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就已經領先對方了。


    話說迴來像這種結構一目了然的遺跡很少見，但也無法因為這樣就能斷定是薇吉妮亞等人領先。


    不過依普遍標準來看應該是如此吧。


    不過，比起被薇吉妮亞等人搶先，她或許更討厭被人俯視吧？


    她一麵揮動著手臂，一麵挺直身體大聲放話。


    “本小姐到那邊之前，你可別給我亂跑！不對，你給我下來！現在馬上從那邊給我跳下來！”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這並不是說下去就能下去的地方。


    “如果你不下來的話，那也無所謂！你就好好用身體想起來，本小姐之前說過要讓你嚐嚐荒野上的殘酷滋味這句話！雪蒂，你還在發什麽呆，現在就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別拖拖拉拉的，給我上！”


    被她命令的貓型魔獸的背上，‘碰’一聲出現了一對很像蝙蝠翼的翅膀。


    這裏雖然是陰暗的場所，不過薇吉妮亞等人應該也看見了。


    於是他們馬上進入備戰狀態。


    若是互相攻擊的話，居高臨下的他們比較有利。


    但由於魔獸通常都擁有特殊的力量，因此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被叫‘雪蒂’的貓型魔獸啪啦啪啦地鼓動翅膀，開始緩緩地飄浮起來。


    可是不管怎麽看，它都完全沒有像要攻過來的樣子。


    然而與其說它飛行能力不佳，倒不如說它是毫無幹勁。


    “沒辦法啦喵～大姐叫我上就隻能上啦喵～。”


    “貓居然說話了。”


    薇吉妮亞喃喃自語。


    “我是聽說過魔獸會說話，不過這倒是第一次看……不對！是聽到。”


    克萊夫也如是說。


    “真是罕見的魔獸，也就是所謂的珍獸吧？”


    加洛斯說道。


    傑特倒是沒發表什麽意見。


    不過從他那雖然麵無表情卻直盯著對方的樣子看來，他應該也是覺得很稀奇吧！


    “你說誰是珍獸喵！真是沒禮貌。我可是有‘雪蒂·千千’這個堂堂的名字喵！我也不是要馬戲的喵！不準一直盯著我喵！”


    這時雪蒂的後腦杓突然‘匡’的一聲被一顆石頭命中。


    “別講些有的沒的，給我認真點上！”


    放話的是金發姑娘。


    雪蒂迴過頭去背對薇吉妮亞等人。


    在它的後腦杓能看到像是畫出來似的腫包。


    “話是這麽說，不過對這些家夥真的要用真本事喵～？在我們對付他們時，待會兒如果跑出其他家夥該怎麽辦喵？”


    “其他家夥？”


    少年艾佛列德朝姐姐聳聳肩。


    “因為從剛才到現在，檢查點那裏完全沒有任何動靜。我不認為他們全都被幹掉了，也不像是已經離開塔裏，所以說不定卡斯柯德公司的家夥也比我們還要領先吧！”


    “你說什麽！這種事你要早點說啊！雪蒂，你再繼續摸魚的話，就把你丟下不管囉！”


    少年話還沒說完，她在自己開口之前就拔腿猛衝了。


    “等我喵～！”


    已經飛到薇吉妮亞等人附近的雪蒂，慌慌張張地要追趕同伴們。


    不過它一翻身，從下方緊盯著薇吉妮亞的臉。


    “必備的鑰匙有三把，大姐已經有兩把了。隻要剩下一把到手，我們就占上風了。把那個拿到手後，你們就能見識到大姐的毅力喵～”


    “咦？”


    “這樣就有趣了喵。還有，你們最好別因為表象就掉以輕心喵！”


    接著這隻魔貓呲牙咧嘴地露出笑臉後，突然轉向麵向旁邊，往位置最近的遺跡原有照明設備噴火。


    之後便以與剛才飛上來時無法相比的架勢與速度，往略顯陰暗的內部急速俯衝。


    那個照明設備隻靠一根支柱掛在牆上。


    但它原本所在的位置上，現在則散發著已經溶化的紅色光輝以及熱氣。


    薇吉妮亞等人在一個稍大的廣場上休息。


    “那麽，隊長。你的思緒都整理好了嗎？”


    克萊夫一催促薇吉妮亞，她便堅毅地抬起頭。


    “以前真是很對不起你們，都是我錯了。我以非常半調子的想法成為候鳥，還組成團隊當隊長，因此給大家添麻煩了。所以，真的非常抱歉！”


    克萊夫保持沉默。


    傑特正要說些什麽時，加洛斯用手肘輕輕頂了他一下。


    於是他就立刻把原本想說的話吞迴去了。


    “不過我不會放棄當候鳥的。要我放棄，我辦不到。不管是誰要我放棄、或者笑我天真，我都不會放棄。我到現在從來沒有被那樣否定過，所以才沒有發覺吧。我滿腦子隻想著要當上候鳥。我隻是模糊地想著要成為候鳥、要幫上別人的忙。但如果隻是那樣的話，就算不當候鳥其實也辦得到。”


    克萊夫平靜地說。


    “之前你曾經說過你父親當上候鳥然後就失蹤，母親也逝世，你是由叔父夫妻養大的吧！你成為候鳥的理由中，是不是也包含了想尋找你父親呢？”


    “是……不，不對。的確，若要說我完全沒受到父親的影響是騙人的。不過因為他已經有十年音信全無，所以我早就把他當成已經去世而放棄了。隻是我記憶中的父親不但溫和還很溫柔，老是讚些艱深難懂的書；要說我記憶中稍微他比較像候鳥的地方，頂多隻有教我使用手槍的方法這一點而已。所以我想知道的是對我來說完全陌生、成為候島之後的父親做了什麽，還有寧可選擇荒野而沒有選擇我跟母親的父親在想什麽、感受到什麽；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看看那些父親看過的東西。總之，我是有種想得到父親身為候鳥時之迴憶的心情。”


    隨著薇吉妮亞說得越深入，克萊夫的表情也略微繃緊了。


    不過，哎呀，這是跟現在話題無關的個人問題哦。


    為了驅散痛苦的心情，克萊夫發問了。


    “那麽，你找到你要找的東西了嗎？”


    “不……呃，是的。我還不知道是什麽讓父親奔向荒野。不遇，雖說或許這隻是我自己一廂情願，但我覺得能了解他的心情了。在我體內有股想看看荒野盡頭、無法壓抑的心情。雖然我還不知道自己想看什麽，不過為了知道這一點，我絕對不會放棄當候鳥的。如果我說我繼續當候鳥是為了知道自己的目標的話，肯定又會被剛才那個人笑我太天真吧。但是，我不會再讓我的認真拚命被恥笑！不，就算被恥笑、被侮辱、被說很礙眼，就算多麽危險，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我都不會放棄當候鳥的。我不打算放棄。這就是我穿越荒野也不會退讓的東西哦！”


    傑特聽完還是不發一語、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但克萊夫倒是露出滿足的微笑。


    加洛斯則在胸前攤開雙手，仿佛在稱讚薇吉妮亞說得好。


    “看來你恢複精神了呢！這樣才像你哦！”


    “嗯！總不能一直這樣消沉下去嘛！”


    “咦～？你有在消沉嗎？我完～全沒發現耶！”


    “去，加洛斯你真是的！”


    薇吉妮亞做勢打了戲弄她的加洛斯一下。


    “哈哈！你終於好好地稱唿我啦！”


    “咦？”


    薇吉妮亞似乎不懂他這“好好地”是什麽意思。


    “我想你叫我時也差不多該省略敬稱啦！因為我們是同伴嘛！”


    克萊夫也順著話頭說下去。


    薇吉妮亞則像小鳥似地略歪著頭思考，不久便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是！克萊夫！加洛斯！還有，傑特，再重新請你們多多指教！”


    “我才請你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


    傑特裝作事不關己地別過臉去，這多少似乎算是他還持續在把風。


    “那麽，隊長。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我說克萊夫，你也叫我薇吉妮亞啊！我又不是那種喜歡擺架子的隊長。總之，先來找找那隻貓說的鑰匙吧！”


    “喂喂！你要相信敵方團隊的魔獸講的話嗎？”


    加洛斯一麵將兩手舉高誇張地聳著肩膀，一麵微妙地露出很開心似嗬嗬地笑著。


    “嗯！我的確被他們講得很不堪，我也決定不管他們再怎麽趕人我也要充耳不聞，不過我覺得他們講的話倒是可信。”


    “罵得很兇的家夥跟提供情報的家夥不是同一個人哦？”


    “不過，他們是同一個團隊的人啊！”


    “那家夥不是人類吧？”


    “都一樣啦！”


    克萊夫也是一臉笑嗬嗬。


    “不，我們沒必要去找了。”


    “咦～為什麽～？”


    他緩緩地從大衣內側掏出一個橢圓形的扁平物交給薇吉妮亞，讓她十分驚訝與不解。


    “這是什麽玩意？”


    “我想這大概就是那隻魔獸說的‘鑰匙’吧！來這兒的路上，雖然我們早就決定就算發現值錢的東西也要忽視而繼續前進，但這玩意卻引發了我個人的考古好奇心，於是我就隻拿了這個。呃，這個看來不像是什麽值錢貨，所以應該不算是違反隊長命令吧？”


    “咦？咦？咦～！我完全沒發現啊！”


    “因為你一直在發呆。”


    隻有這時候傑特才插嘴了。


    “你在扯什麽啊！”


    但是傑特根本就不理薇吉妮亞，隻是緊盯著一個地方。


    “找麻煩的家夥上門了。”


    “咦？”


    她沿著傑特的視線望過去，但是沒看到半個人。


    不過克萊夫跟加洛斯已經把槍拿在手上了。


    從黑暗中響起了幹澀的稀落掌聲。


    薇吉妮亞馬上拔出手槍，將槍口指向掌聲的方向。


    不久後，從她射程的另一頭的黑暗中，傑納斯帶著小弟，麵露不懷好意的笑容現身了。


    “你你這太過分了！我們不是同伴嗎？”


    聽到這句話她將槍口朝下，不過表情依舊嚴峻。


    “之前你們部在哪裏，幹什麽去了？”


    “當然是在探索這座遺跡了！比起這個，剛才大小姐你表白決心的慷慨陳詞真是太令人感動啦！”


    “果然如此，你們一直跟在我們後麵吧！”


    “我們隻是做有效率的工作罷了。大小姐你們開路。而我們則到處收集值錢的束西囉！”


    這句話的意思是薇吉妮亞等人在前麵掃除障礙，而他們則是跟在後麵撿便宜。


    “那麽你們現在還想幹嘛？”


    “既然已經找到鑰匙，那你們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其中兩個被那些家夥搶走，找不到最後一個真的很頭大。畢竟我們接的工作大多是幹粗活哪！有擅長探索的候鳥在的團隊果然不同凡響。工作實在是太有效率了！接著的事就交給我們，你就迴家去跟人炫耀說曾跟我傑納斯大爺共事過啊！這才是你們這群臨時同伴可以得到的好處。”


    “你說什麽！”


    薇吉妮亞肩膀才一用力的那一瞬間，傑納斯便把他的槍劍指著薇吉妮亞的鼻尖。


    站在後麵的達利歐也舉起槍，羅悔羅也手持飛刀擺好架勢。


    “大小姐，你太天真了！實在太天真啦！剛才占優勢的時候，就不該放開扳機。如果不想開槍的話，就算先拔槍也沒啥意義啊！”


    她透過槍劍直瞪著傑納斯的瞼。


    “你辜負了我的心意，背叛了我對你的信賴吧？”


    “確實如此啊。說實在的，你的心意對我而言算哪根蔥？說到底大小姐你怎麽可能打從心店信賴我啊！”


    “不能原諒！就算這樣，我可是下定決心要接近你，試著信任你耶！這樣踐踏我的信賴，還可以這樣嘻皮笑臉，你果然是貨真價實的壞蛋——不，你比剛才的魔獸還不如，根本就是個沒人性的惡魔！”


    傑納斯雖然依舊不懷好意地笑著，但是槍劍的前端卻一動也不動。


    “很好、很好。我可是打算超越人類呢！”


    接著他向後方的克萊夫叫囂。


    “喂，在大小姐著張可愛的臉蛋被我打爛之前，把槍放下交出鑰匙吧！”


    克萊夫緩緩地在薇吉妮亞背後將步槍放到地板上。


    加洛斯的槍是改裝自“土狼m17f”的散彈槍。


    而傑特的“銀臂b/v2”也是六發齊射的武器。


    因此傑納斯跟薇吉妮亞距離太近時，有可能會波及她所以無法攻擊。


    隻有克萊夫的步槍“鋼古尼爾hag35”能準確地狙擊目標。


    傑納斯就是知道這點才對他下命令。


    “很～好！非常聽話！接下來把鑰匙交出來！從地板傅過來。”


    “千萬別交給這種家夥！”


    橢圓形的圓盤滑過薇吉妮亞的腳邊，滑到傑納斯的後方。


    “如果不想被削掉鼻子的話，大小姐你就給我安靜點！”


    就像在嘲笑她一般，槍劍的尖端在她鼻子四周小小的畫著圈。


    但是跟他唱反調的不是薇吉妮亞，也不是她的同伴。


    而是傑納斯的兩個跟班小弟。


    “大哥，你真的要對女孩下手啊！”


    “她長得那麽可愛，太可惜了！至少把她賣去沙龍還比較好……。”


    “達利歐！縱悔羅！你們竟然為了這個丫頭——”


    就在傑納斯的注意力被引開的時候，槍聲響起了。


    而且還不是一發兩發，而是讓人忍不住搗起耳朵的連發槍聲。


    當然，銀臂b/v2跟土狼m17f是辦下到的。


    薇吉妮亞和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能感受到有生以來第一次從自己身旁連續唿嘯而過的子彈製造的風壓。


    大量子彈從薇吉妮亞的後方連續不停地發射。


    “機槍”這種玩意在法爾蓋亞原本就不是很常見了。


    就算有的話也是衝鋒槍或普通的機關槍。


    而且就一般槍械而言子彈早就應該耗光了，但是槍聲還是不絕於耳。


    傑特突然彎腰低身，抱起薇吉妮亞的腰，往後將她撲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失去她當盾牌的傑納斯也一個翻滾撿起落在地板的橢圓型圓盤，並從小弟之間跑過去逃之夭夭了。


    接著是突來的寂靜。


    在彌漫硝煙味、以及現在仍充斥在遺跡中的槍聲迴音中，傑納斯的腳步聲逐漸遠離。


    “大哥！別拋下我們啊！”


    恢複意識的達利歐跟羅梅羅，慌慌張張地往傑納斯後麵追去。


    如果仔細看的話，應該會發現這兩個人都躍過一條線。


    “喂！給我等一下！”


    “啊！不要追！”


    薇吉妮亞完全不聽克萊夫的製止，便往對方後麵追過去。


    接著，傑特也往她追了過去。


    就在那之後，她的腳在達利歐跟羅梅羅越過的地方扯斷了拉在地板上的一條細線。


    頭頂上突然發生了爆炸。


    薇吉妮亞吃驚地停下來抬頭看，映入她眼簾的是正往下掉落的天花扳。


    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傑特衝到她前麵，用自己的身體將她往後撲倒。


    再次倒在地板的兩人的身旁，大大小小的破碎的石材，隨著蒙蒙一片的塵埃開始崩落。


    雖然薇吉妮亞瞪大眼睛吃驚不已，不過當崩壞開始緩和之後，她立刻站起身來打算追傑納斯他們。


    “別跑！卑鄙的家夥！”


    “你才給我等一下！”


    大剌剌地往薇吉妮亞走來的，是那個金發姑娘。


    當然，她的同伴也尾隨在後麵。


    她的表情不是像之前那樣帶著優越感的笑臉，或者纏人嘈雜的火大惱怒。


    而是全身邊燃燒著平靜的怒火、邊走近薇吉妮亞。


    然後冷不防用力地給了她一巴掌。


    薇吉妮亞看起來與其說被打得很痛，倒不如說她比較驚訝自己會被打。


    “你、你想幹嘛啦！”


    “什麽叫想幹嘛！你這家夥，去追傑納斯是想怎樣？”


    “因為，我饒不了他！他竟然趁火打劫，把我同伴好不容易找到的鑰匙給拿走了！”


    “就算因此讓同伴陷入危險你也要追嗎！”


    薇吉妮亞突然驚覺，趕緊確認同伴的身影。


    傑特正坐在地板上，接受卡羅斯的急救處置。


    “傑特！你還好吧！”


    “……你發覺得也太慢了。”


    “沒關係。別擔心，我們這有秘儀的力量嘛！”


    加洛斯一發動治療的秘儀之力，傑特的傷就像不曾有過似地消失了。


    他站起身來，還別開了臉。


    臉色看來比坐在地板上時還好，眉間的皺紋也變淺了，不知道薇吉妮亞有沒有發現？


    “哎呀！現在還有人會使用魔法，這可真稀奇呢！”


    金發姑娘說話時的神情，透露出她並不是真的覺得很稀奇。


    “也沒什麽，就隻是守護獸的一點護持啦！”


    加洛斯聳聳肩。


    恢複認真且可怕的臉色的金發姑娘，再次瞪著鬆了一口氣的薇吉妮亞。


    “你這真以為自己是什麽大人物嗎？我知道被傑納斯他們趁虛而入你很不甘心，也知道那些家夥是壞蛋。不過就算他壞又怎樣？你想說他背叛了你的信賴？還是說他用卑鄙的手段利用他人，然後搶奪想要的東西？如果說這叫做壞的話，由於你的疏忽一再讓同伴暴露在危險中，你這樣就不算壞嗎？光會說些好聽話，還把自己一廂情願的信賴強加在別人頭上，你可別在自己招惹危險後就耍賴說是因為對方不照你的意思行動哦！傑納斯應該不是搓著手假裝好人接近你們的吧？而且如果仔細看看對方的動作，像那種陷阱應該看得出來才對啊！”


    薇吉妮亞直怔怔地往盯著金發姑娘的眼睛。


    她被賞了記巴掌的臉頰還紅通通的。


    “不論是我還不成熟還得多拚命、個性太天真、還有給同伴添麻煩這些我都知道。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下會因此就放棄當候鳥的！”


    “為什麽！”


    薇吉妮亞簡潔扼要地迴答說。


    “我不知道！”


    “你說什麽！”


    “我的確不知道。但是！在這荒野中發現目標，就是現在我身為一位候鳥穿越荒地也不退讓的理由啊！”


    金發姑娘突然渾身乏力，轉身背對薇吉妮亞往前走。


    “我真是敗給你了，隨你高興吧。”


    “當然，我會的。”


    接著，金發姑娘頭也不迴地站著不動。


    “拿著這個到屋頂去吧！常暗之光應該在那裏等著吧。”


    她說話時往背後丟過來的，是個跟先前被傑納斯拿走的橢圓型圓盤很像的東西。


    薇吉妮亞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接住了它。


    “為什麽給我？”


    “你可別誤會了！本小姐並不是救窮途末路的你們，也不是想讓出常暗之光，更沒打算跟你們瓜分收獲。”


    “呃……。謝謝你。”


    這話一出口，薇吉妮亞才終於想起來剛剛被她救了一名。


    而且也發現她的槍法實在很高明。


    就算她的火力強悍到能在牆壁上開個大洞，但是在場的人卻連個擦傷都沒有。


    金發姑娘頭也不迴地揮手。


    “我不是叫你別誤會嗎！本小姐雖然認同傑納斯的做法，但是我有我的做法。本小姐隻是要給自己準備一個最棒的舞台而已。所以，要是我一把、你一把、傑納斯一把。但是最後會拿到常暗之光的肯定是本小姐啦！全世界的寶石都是本小姐的囊中物。我隻是去拿我的寶石，順便也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決心！


    給我記住！本小姐是修雷帝柯家的瑪雅·修雷蒂克。這可是你要看一輩子的背影的名字哦！再見啦！”


    然後，瑪雅·修雷帝柯瀟灑地出了大廳。


    她的同伴們也跟在後麵。


    然後落在最後的爆炸頭非常有禮貌地行禮致意。


    “請恕本人太晚自我介紹，俺是擔任修雷帝柯家管家的陶德·杜卡斯基，今後請您記住。請跨越艱難考驗，讓大姐高興吧！”


    然後他從外麵慎重地把門關緊，馬上喀拉喀拉地發動一個遺跡中擊退侵入著用的機關的自動關閉設定。


    門就這樣上鎖了。


    克萊夫搔了搔頭。


    “哎呀呀，他們雖然幫了個大忙，不過似乎沒有要讓我們輕鬆點的意思呢！”


    “哈哈！說得沒錯！”加洛斯也大笑。


    隻有傑特一個人一臉不爽地碎碎念。


    “真是，這些家夥通通都一個樣。說到底我們在找的那個寶物，真的有必須這樣大費周章的價值嗎？”


    克萊夫背起了步槍。


    “這就不曉得了？純粹顧名思義的話，常暗之光應該是顆散發著光輝的寶石；不過它與三把鑰匙也有‘三具魔族的侍從’這種傳言。這可能是某種比喻，不過常暗之光若是與魔族有關的東西的話，就可能不光是寶石而已。”


    “就算不是寶石，隻要能換錢就行。不然可就損失慘重了。”


    “先別說這個，你們有沒有發現那個叫瑪雅的女人用什麽武器啊？”


    “嗯嗯。”


    加洛斯低聲迴應道。


    傑特也輕輕地、但確實地點了個頭。


    薇吉妮亞似乎用盡全力在迴想。


    不過馬上就投降了。


    “抱歉，我完全不記得。”


    克萊夫直盯著瑪雅離開的門扉。


    “嗯嗯，我也不記得。瑪雅·修雷帝柯嗎……。實在看不出修雷帝柯家裏有人拿著能這樣連射大批彈藥的槍啊。”


    薇吉妮亞大吃一驚，仿效克萊夫望著瑪雅離開的方向。


    不過她看到的隻是一扇門扉。


    她反複比對門扉和另一側牆壁上殘留的無數彈痕，歪著頭陷入沉思。


    第五章混戰


    如果從下往上仰望卡·汀基爾這座塔，那麽它給人的印象應該是前端十分尖銳，宛如一柄刺向天空的長槍。


    說得正確點，其實這座塔並非圓柱型。


    而是越高處的前端越細，是個從下方根本看不出來的圓錐體。


    雖說這也是為了遷就建築結構，但是曾經實現建造這座塔之夢想的設計者似乎希望能威壓仰望者，而連這種錯覺效果都用上了。


    因此，塔頂的寬度大約隻有一樓的一半左右。


    而薇吉妮亞等人終於抵達了最接近屋頂的最上層。


    “真是圓滾滾、空蕩蕩的房間耶。”


    這個空間確實與他們之前看到的複雜結構都不同。


    乍看之下空間裏隻有一個小小的舞台，兩端有為了登上而設的階梯。


    這裏可說是個連根柱子都沒有的圓形空曠大廳。


    從牆壁四周等距的采光用小窗可以看到天空，這等於告訴薇吉妮亞等人這麵牆之外就是室外空間了。


    而從天花板傳來的動靜，以及窗外傳過來的槍聲與叫罵聲，更證明修雷帝柯家與卡斯柯德公司兩方已經在眾人頭頂上爆發衝突了。


    突然傳來了爆炸聲，讓塔身也跟著震蕩起來。


    天花板在這場震動的影響下開始有碎片剝落，宛如傾盆大雨般往薇吉妮亞等人身上掉落。


    薇吉妮亞一麵用單手護頭來閃避碎片，然後擺出一副隻要努力瞪眼就能看穿天花板的另一邊的模樣，兩眼發直地盯著天花板。


    “看來我們也得快點上去才行。”


    這裏雖然乍看像條死路，不過從前麵已經有先行者存在來看，證明了並非此路不通。


    “大概是從那邊吧！”


    克萊夫用手指著大廳另一側的小小舞台。


    當他們橫越大廳跑向舞台的途中，快到中間位置時，天花板的另一側剛好又發生一次爆炸，結果比剛才還要多的碎片掉落到大廳每個角落。


    “哇呀，真是太亂來了！天花板就快穿個洞啦！”


    薇吉妮亞等人慌慌張張地在這片碎片大雨中衝上了舞台。


    正如克萊夫預測的，這個小舞台整體就是部上升電梯。


    找到開關發動後，他就載著薇吉妮亞等人往上升，同時天花板的一部分也開始打開。


    “這會兒未免太安靜了吧。”傑特小聲地說。


    天花板打開的話，照說屋頂上的喧囂聲應該會更清楚才對。


    但是在第二次爆炸後卻陷入完全無聲的狀態。


    “大家要小心！雖然不知是哪一方贏了，不過從那邊要狙擊我們可是很容易哦。”


    加洛斯向同伴們發出警告。


    不過話說迴來，除了薇吉妮亞以外的人都早已進入警戒狀態了。


    但是結果她一看到現場的狀況，馬上就把保持警戒這迴事拋到九霄雲外，而且挺身大喊。


    “瑪雅小姐！”


    勝者是卡斯柯德公司。


    而瑪雅等人雖然沒死，但是已經陷入動彈不得的狀態。


    看來傑納斯他們的實力，還在修雷蒂柯一家擁有的魔貓火焰能力預計強攻機之上。


    但這時對方根本沒讓薇吉妮亞有空思考這些事，就在她喊叫的同時賞了她一槍。


    不過在那之前傑特便搶先行動了。


    要不是他將她推到一旁的話，八成會發生無法挽迴的悲劇吧。


    “謝、謝謝你。”


    傑特一語不發，隻是把眉頭皺得更緊。


    他的憂鬱是針對薇吉妮亞老是學不乖，還是自己每次都反射性地出手救她這種沒自覺的老好人狀態呢？


    瑪雅的手撐著地板使勁，一邊用全力撐起受到重創的身軀，一邊向傑納斯等人叫囂。


    “我不相信！太亂七八糟了！你們那種隻有名稱聽起來虛有其表的招數，不可能打倒本小姐的！”


    就在她喊叫的那一刻，傑納斯往她的手邊開槍了。


    她僅剩的一點力量鬆懈，使得她再次撲倒在地板上。


    “吵死了！你有資格說什麽亂七八糟嗎？”


    傑納斯似乎特別對瑪雅話中“亂七八糟”這個字眼反應很大。


    但是他馬上露出遊刃有餘的冷笑，然後用毒蛇瞪青蛙般的眼神盯著來到屋頂的薇吉妮亞等人。


    “接下來，修雷帝柯家隻有一把鑰匙。也就是說，最後一把要請小姐你們交給我了。那麽讓我們有效率點吧！如果你們老老實實地把鑰匙交出來的話，我就省下給修雷帝柯家致命一擊的工夫，也省去跟小姐你們交戰的麻煩啦！”


    薇吉妮亞一臉認真地看了克萊夫一眼。


    他盯著傑納斯輕輕地點了頭，然後從大衣拿出橢圓形的圓盤，交給了薇吉妮亞。


    加洛斯將槍口對準達利歐，傑特則將槍口瞄準羅梅羅。


    克萊夫則舉著步槍準備狙擊傑納斯。


    就算薇吉妮亞接近傑納斯，他也能隻打中傑納斯而不波及無辜。


    薇吉妮婭開始緩緩地向傑納斯走去。


    “不行！不可以把那個交給他！”


    對瑪雅的唿喊，傑納斯用一發子彈要她安靜。


    薇吉妮亞一邊瞪著傑納斯，一邊緩緩地走著。


    “你可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啊！”


    “有點不對哦，應該說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實力派大壞蛋才對。”


    “現在就讓你不得好死吧！”


    “很好、很好。反正不管是誰終究都要死，不管你是與人為善的老好人或跟班的同伴，還是大壞蛋，死了就通通一樣。一切都會消失，什麽也沒留下。所以本大爺老早決定活著的時候要隨心所欲，死了之後也要留下名聲啦！若是能讓本大爺的名字流傳後世，不管多麽華麗絢爛的臨終還是什麽我都歡迎啊！”


    “就為了這種事踐踏了他人你也無所謂嗎！”


    “我才不在乎呢！反正這些家夥最後還是難逃一死。”


    “你感覺不到被踐踏的人的痛苦嗎！”


    “踐踏的人是我，我才沒感覺哪！”


    “惡魔！”


    “很好！我不是說我要超越人類嗎？”


    薇吉妮亞看似被迫地將橢圓圓盤交給傑納斯之後，便緩緩轉身往同伴那兒走去。


    她一迴到同伴身邊之後，彌漫在四周的緊張氣氛稍微緩和了一點。


    “白癡！你幹嘛把鑰匙交給他！”


    對倒地不起卻依舊嘴硬的瑪雅的斥責，薇吉妮亞依舊瞪著傑納斯，然後斬釘截鐵地明確迴答。


    “若不這麽做，你就會死啦！”


    “別太小看我，本小姐才不會因為這樣就死了！而且，常暗之光才不是什麽寶石！那個、那個是用來喚醒魔族的鑰匙啊！”


    “咦？”


    所謂“魔族”並不是指強大的魔獸。


    魔獸是由於有強大魔族存在才產生異變而形成的，說到底也隻不過是禽獸而已。


    依照人類古老相傳的說法，很久以前曾有魔族襲擊法爾蓋亞，當時的人類與守護獸聯手應戰，好不容易才成功地將魔族驅逐。


    但是守護獸及法爾蓋亞已然傷痕累累，從此以後隻能逐步邁向滅亡。


    而魔族還擁有形形色色的強大超能力，並能以驚人的精神力使用arm，還能騎龍飛天，可說是鬥爭心十分旺盛的異形。


    據古老傳言所述，就算隻是一個魔族也擁有毀滅都市的能力。


    不過並非所有魔族都有這種實力。


    再者如今所有都市都已毀滅，其中隻有一部分勉強以遺跡的形式殘存下來，因此薇吉妮亞等人恐怕根本就不知道“都市”是什麽玩意吧？


    然而他們也有種認知：若要喚醒那些將法爾蓋亞搞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元兇，即便隻有一隻，也會是天大的禍事。


    薇吉妮婭驚訝到忘了要留心傑納斯的舉動，直盯著瑪雅看。


    “你一開始就知道了？”


    “我怎麽可能知道！如果早知道常暗之光不是寶石的話，誰會想到這種地方來啊！真是做白工了啦！”


    傑納斯聽了便覺得很可笑似地嗬嗬大笑。


    “沒錯！順便告訴你們，編造出常暗之光的情報還四處放鬆的也是本大爺啦！拜此所賜，我可省了收集鑰匙的工夫啦！”


    薇吉妮亞死死盯著傑納斯，而且她的“布力克利比ez”跟“龐特萊因93r”這兩把槍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


    “你為什麽要喚醒魔族啊！”


    “我剛剛才說過吧？本大爺想留名青史，在記憶中永生！人們不是常說‘那家夥永遠活在我心中’這種話嗎？”


    “就算可能會毀滅全人類你也要做嗎！”


    “真的這樣我也無所謂啊，這樣的話起碼魔族會記得我的名號吧！”


    接著傑納斯低頭開始奸笑。不久後笑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全身前仰後合的狂笑。


    “這有什麽好笑的！”


    “我說大小姐啊，你就別在囉哩叭嗦啦。應該直接開槍才對吧！”


    傑納斯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攤開了雙手。


    原本在他手上的三把鑰匙，竟然沒有墜落而是浮在半空中。


    但是在那之前，薇吉妮亞等人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了呢？


    薇吉妮亞、克萊夫、加洛斯和傑特四人全都麵無人色。


    他們的臉色就如字麵所述一片慘白。


    弧光權杖的持有者們藉由弧光權杖與媒介，眼下應該感同身受地深刻感覺到守護獸的盛怒及戰栗。


    這當然是守護獸針對將蘇醒的魔族而發的。


    這三把鑰匙一邊盤旋一邊往上浮升，不久後盤旋速度就快到無法分辨出個別鑰匙，並且變化成浮在空中的黑色汙漬，並且開始吞噬周邊的空間。


    汙漬吸收了周圍的空氣而染成一團黑暗，接著吸入空氣而掀起強風。


    每個人都臥倒在地，然後緊緊抓住身邊的東西。


    薇吉妮亞支撐著瑪雅，加洛斯則用他龐大的身軀壓著開始在地板上滑動且失去意識的艾佛列德。


    另一邊的克萊夫將雪蒂裹在大衣裏，傑特則將勉強還算清醒的陶德拉到可以依靠建築物撐的地方。


    還能站著的人隻有在那片黑暗正下方的傑納斯。


    隻有那邊傷佛台風眼似的，風壓稍弱。


    但是最接近傑納斯的那兩個小弟達利歐跟羅梅羅則受到暴風的直擊，連趴下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吹走，現在隻能用手抓住屋頂的邊緣。


    “大哥！”


    “救命啊！”


    傑納斯卻對自己的小弟們嗤之以鼻。


    “別老是依賴我，偶而也靠自己的力量救命如何？”


    “怎麽這樣啦！”


    “嗚哇！”


    接著達利歐跟羅梅羅終於氣衰力竭，然後兩人的身影就此消失。


    不過諷刺的是，就在那之後風力居然馬上減弱。


    薇吉妮亞等人根本沒空瞻心他們。


    這時他們感覺到異常的氣息，於是立刻抬頭向上看。


    黑暗中有東西緩緩落下來了。


    那是個能發出強力波動震撼周圍空間、宛如蠶繭的深黑色物體。


    高舉一隻收等著接收這玩意的，正是傑納斯·卡斯柯德。


    “所謂‘常暗之光’，據說其實是侵蝕所有生命之槍——魔槍‘格蘭寬劍’的別名。不管怎麽說，這柄長槍都是魔族變身而成的武器啊？據說它會侵蝕持有者的生命力轉化成力量，而且還會將目標的生命完全吞噬。生命被這槍本身的黑暗吞噬的臨終光輝，那才是真正的美妙啊！喂，你們想不想馬上試試看啊？”


    薇吉妮亞在這陣雖然減弱，但風勢依舊強勁的強風中挺直了身體。


    “小姐你想當第一位對象嗎？”


    接著她拔出自己的布力克利比ez跟龐特萊因93r，瞄準後毫不遲疑地扣下扳機。


    而且這一槍中還蘊含著她所引出的arm之力。


    這槍把差一點就要落在傑納斯手上的魔槍“格蘭寬劍”給擊飛了。


    就在同時，風完全停下來了。


    傑納斯的眼神瞄著失去之物的軌跡，然接轉向瞪著薇吉妮亞。


    “你這死丫頭！”


    在那之後的一瞬間，同時發生了好幾件事。


    傑納斯把槍口對準薇吉妮亞，而此時薇吉妮亞團隊的全體都起立將槍口瞄準他。


    但他毫不在乎地瞄準並想扣扳機。


    不過一顆滾到他腳邊的木柄手榴彈剛好在這時爆炸，大量的濃煙遮蔽了傑納斯的視線。


    丟出手榴彈的是用力攀著加洛斯的腿勉強站起來的艾佛列德。


    傑納斯雖然扣下扳機，但這一槍卻落空了，沒傷到任何人。


    薇吉妮亞團隊不放過這個好機會，立刻扶著修雷帝柯家眾人開始撤退。


    全員都聚集在電梯上時，煙霧終於被風吹散，現出了傑納斯的身影。


    他的槍口對準薇吉妮亞。


    不過所有人都擠在一起，就算沒打中薇吉妮亞也難保不打中其他人。


    不過，傑納斯的立足點突然開始崩塌。


    由於在短時間內不斷發生爆炸，看來地板終於撐不住了。


    那些互相支撐的石材，現在卻因為自身的重量而將周遭都卷入，擴大成大規模的崩潰。


    傑納斯的身影馬上隨著崩落的地板而消失。


    卡·汀基爾就這樣持續震動，薇吉妮亞等人都趴在電梯的地板上。


    接著經過很長一段時間之後，陷入了一片異樣的寂靜。


    從遠方傳來的崩壞的迴音，簡直像是風的呢喃。


    戰戰兢兢地從電梯裏探出頭來的薇吉妮亞等人。從上往下俯視那穿越到遙遠下方的地板，成為一個圓筒型的卡·汀基爾內部。


    所有入好不容易沿著外壁勉強下來並離開後，外表看來沒什麽變化的卡·汀基爾很快淹沒在荒野的地平線下。


    當眾人終於可以略事休息時，已經是夜幕低垂了。


    薇吉妮亞團隊跟修雷帝柯家似乎決定一起紮營休息。


    太陽下山時，修雷帝柯家的人也略為好轉了點，接著就隻剩下準備晚餐而已。


    克萊夫與傑特、雪蒂負責放哨。


    艾佛列德則窩在營火旁邊盯著火看。


    負責晚餐的加洛斯則正跟陶德·杜卡斯基交換料理調味的情報。


    薇吉妮亞將一杯咖啡遞給瑪雅。


    “謝了。”


    不過話才說完，瑪雅便皺起眉頭盯著杯子裏的黑色液體。


    “……這什麽玩意啊！太難暍了。你們到底是從哪裏買到這麽槽的咖啡啊！”


    薇吉妮亞完全沒有生氣，笑著向瑪雅說明。


    “這可是熬煮治愈莓果所製成的，雖然不能提神，不過會讓人精神百倍的薇吉妮亞特調咖啡哦，這對身體很好，要全部喝完哦。”


    治愈莓果是一種具備恢複體力效果的貴重果實。


    在大半荒野化的法爾蓋亞幾乎無法種植，就算種了也不會開花，更無法結果。


    或許這是從過去遺物中一開始就流落到這裏嗎？


    或者應該說是藉由來此探索的候鳥之手，將這過去的訪客留下之遺物帶到世上。


    後者的可能性還比較高。


    也就是說治愈莓果從前在法爾蓋亞是隨處可見的方便道具，如今卻是想買也不一定買得到的貴重物品之一。


    平常使用治愈莓果時一個人一次必須用上一顆才有效果。


    但在薇吉妮亞下了點功夫後，卻能將一顆治愈莓果發揮四人份的效果。


    不過，這次似乎有點熬過頭就是了。


    雖然瑪雅一臉不情顧，不過還是將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掉。


    雖然很苦，不過她似乎本能地感覺到其藥效了。


    然後喝完之後，她將杯子還給了薇吉妮亞。


    “那麽，你已經找到穿越荒野也不退讓的東西了嗎？”


    “我要貫徹我的正義啊！”


    “你居然還～在說這種話！”


    “我們在卡·汀基爾碰見的是壓倒性的邪惡。我就算不夠成熟，也想試著向惡勢力開槍反擊。對其他事我或許可以睜一隻閉一隻眼，但對這種邪惡我可會嚴肅對待。也不對，應該說我會忍不住想開槍吧。所以這就是我穿越荒野也不退讓的東西。”


    瑪雅瞪著薇吉妮亞。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所謂正義之類的玩意是很模棱兩可的啊！你信奉的正義隻不過是你個人的東西吧。這種信念隻能說是獨善其身，由他人來看你這種天真又不成熟的正義，說不定才真是不可原諒的惡哦！”


    薇吉妮亞率直地迴視瑪雅。


    “就算這樣的確有點天真，不過這就是我。像你跟傑納斯那種生存方式我是辦不到的，而且我也不想嚐試。因為我就是我，我跟你和傑納斯是不同的啊！不成熟的地方我會更加油，更努力努力不扯同伴的後腿。但是我不會因為現在不成熟，就因此扭曲了我堅信的正義。我的正義或許對他人來說並非正義，但是我相信我自己。我無法蔑視我內心的正義。我之所以會成為候鳥，就是想在這荒野中尋求正義並展翅高飛。”


    “那就是你成為候鳥的理由？穿越荒野也不退讓的東西？不，你錯了。你現在隻不過是站在荒野的入口罷了。光是扣扳機並不能囊括一切啊！隻靠這個是無法改變什麽的。我還是看不出為了追求正義而展翅飛翔的你，今後要以什麽為目標。所以從明天起，我們跟你們或許還會彼此為敵哦！”


    “那麽在那之前，我們還是朋友吧！”


    “你這種態度就叫做天真啦！”


    兩人的交談在這裏就戛然而止。


    不過，薇吉妮亞與瑪雅兩人最後臉上都浮現了滿足的笑容。


    隔天清晨薇吉妮亞醒來時，修雷帝柯家的人已經不見了。


    淩晨時負責放哨的克萊夫，將瑪雅交給他的小小寶物，穩穩地放到薇吉妮亞手中。


    “似乎是昨天的咖啡費用哦。”


    裏麵裝著一枚一元奇米魯幣。


    這是在法爾蓋亞早已不再流通的古老貨幣。


    雖然的確是很罕見的古物，但是不管再怎麽偏僻鄉間的沙龍裏，一奇米魯幣是連水都喝不到。


    “我的咖啡才沒這麽廉價啦！”


    她邊這樣喊著，邊猛然將手放到頭上，然後將一元奇米魯幣投到荒野中丟棄。


    這個動作是自古以來候鳥要將記憶刻畫在心中，並希望能喚醒迴憶的一種風俗。


    負責今天早餐的傑特將罐頭開完後，便走過來催促。


    “真是的，這迴我們四個大費周章居然連一奇米魯幣也沒撈到。真令人火大！迴到城鎮裏找下一個工作了。你趕快給我吃完早餐！”


    薇吉妮亞非常開心地跑到傑特身邊，然後搭著他的脖子往營火走去。


    他心裏碎碎念說我可沒說還要一起工作，而眉間的皺紋又更深了。


    但是，他也多少學到如果現在還要抱怨的話就會被戳到痛處這一點，因此他保持沉默地被她拖到營火處。


    在此將時間略微迴溯，迴到薇吉妮亞等人離開之後不久的卡·汀基爾。


    身穿長衣的三位新登場人物來到從崩塌的石塊中爬出來，筋疲力盡地倒在地上的傑納斯身邊。


    其中有位年輕美女。


    還有一位臉上浮現讓人不快之笑容的青年。


    另一位則是個麵無表情、肌膚宛如黃臘的壯年男子。


    傑納斯抬頭看著這三人，勉強擠出微笑然後開始解釋。


    看來他連撐起身體的力氣也沒有了。


    “我我、沒有、錯。是達利歐和羅梅羅、這兩個家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女子用輕蔑的眼神往下看著傑納斯。


    “一點部不美，不管怎麽看都是個醜男。死到臨頭了還想用別腳的謊言推卸責任啊！”


    “是、是真的！我們才三個人，對方有、有、有八個人啊！不、不對，有一隻、是隻會說話的魔獸、也在內啊！”


    女子仿佛把傑納斯當做穢物似地別過臉去，還掩著鼻子。


    青年維持著讓人不悅的笑容，單膝跪地並向傑納斯伸出手。


    但那並下是要扶他起來，而是要置他於死地的行動。


    青年將他那發著下祥光芒的手停在傑納斯眼前，似乎十分享受激發傑納斯的恐懼這迴事。


    “因為你說對工作有幫助所以問東問西，我才把你想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結果原來從一開始，你就不想把收獲交給我們啊。”


    “不、不是的！”


    傑納斯為了逃離青年的指尖，使盡全力挪動身體。


    青年也隨著他移動的距離，讓指尖步步進逼。


    勉強彎曲的身體姿勢奪走了他僅剩的體力。


    “你該不會天真到以為我們會救你、或者就這樣放你自生自滅吧？因為你胡作非為，讓計劃進度嚴重落後了。”


    傑納斯自嘲似地笑了。


    “那你自己來做不就得了！”


    就在此時，一隻奇形怪狀的綠色魔獸飛了進來。


    它手忙腳亂地著地，然後將抱著的魔槍格蘭寬劍遞給壯年男子。


    “原來你們又叫這家夥監視我啊！王八蛋！原本想耍你們的，結果被耍的竟然是我啊！”


    “事情也結束了，差不多該處理一下迴去了。”


    然後青年用指尖碰了傑納斯。


    “喝！”


    “等等……。”


    青年的指尖離開了傑納斯。


    他的指尖在傑納斯的皮膚上留下了焦痕。


    雖然隻是轉瞬間，但從傑納斯的表情跟肌膚來看，他已經沒有半點生機了。


    壯年男子一靠近傑納斯，青年便站起身讓出位置。


    男子手持發出脈動的魔槍格蘭寬釗，麵無表情地俯視著傑納斯。


    “你想要力量嗎？”


    對這股和青年不同的壓迫威，傑納斯的迴答聽起來像是慘叫。


    “是、是啊！我想要力量！”


    “那麽，就如你所願給你力量吧！你就好好地用身體去承受你想要的力量吧！”


    男子手中的魔槍格蘭寬劍變成了奇異的長槍形狀。


    男子在頭上揮動這把槍，接著剌向傑納斯。


    人就算死了，夢想也會流傳下去。


    這雖然有像遺跡這樣顯而易見的例子，不過傑納斯追求的是活過的證明。


    將自己的記憶刻在他人心中。


    不過對他而言，似乎那不見得非是美麗的記憶不可。


    他的夢想對他人而言不過是個惡夢。


    薇吉妮亞認為那是絕對的惡。


    然而這是指讓魔族複活？還是傑納斯的夢想呢？


    至少對魔族來說，讓魔族蘇醒這迴事不能說是惡。


    姑且不論這一點，魔族對於讓自己蘇醒的人並不會感恩戴德。


    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類根本不會留在他們的記憶裏。


    總之，至少還有我這樣記錄了他的事跡。


    我的人生雖然還未完全成為過往的記憶，但是對魔族而言，人類這種低等生物不過就是像夢一般的幻影吧？


    第六章陰謀


    候鳥們在荒野上消費的東西，幾乎都是從村莊或城鎮弄到的東西。


    在荒野上幾乎弄不到什麽食材，也不會有水能喝。


    魔獸們彼此爭奪早已貧乏的資源，使得荒野更加荒廢。


    它們彼此不過是對方的食物罷了。


    而帶著水跟食材到荒野旅行的人類，更是美味佳肴。


    魔獸們嗅到人類的氣息，便會從好幾裏外聚集過來。


    候鳥從村莊或城鎮帶出去的大半資源都會在荒野上消耗掉，但是人們還是願意繼續將這些已經捉襟見肘的資源提供給候鳥。


    那是因為有些生活必需品隻有在荒野上才找得到。


    候鳥們從荒野的過去遺物中找出治愈莓果及arm帶了迴來。


    arm雖然已成為武器代名詞，不過目前法爾蓋亞殘存的機械幾乎都是arm製的。


    不管是從極深的水井裏將水打上來的幫浦，還是法爾蓋亞碩果僅存的幾條鐵路，這些東西的主要零件都要仰賴arm。


    人類能夠將arm加工、或者替換零件。


    但是卻無法創造出來能代替arm的物質。


    也就是說，人類是靠將過去的記憶坐吃山空才能苟延殘喘到現在。


    如果現在的記憶都沒了，連做夢都辦不到的話，那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呢？


    迴到喬利羅賈的薇吉妮亞等人，在沙龍略事休息並開始構思下一步了。


    話雖如此，但他們卻沒有收到什麽特別的新情報。


    頂多就是arm工匠想要最基本的arm素材“龍化石”這種程度的委托。


    而且還不是那種說哪裏可以拿到，然後想請候鳥去拿到手這種明確的委托。


    從巴斯卡殖民地來到這裏的時候，當時手頭還算有餘裕。


    但是在這次費了偌大功夫卻兩手空空地迴來後，現在需要的是新的賺錢機會。


    最遭的情況是必須到其他城鎮重新收集情報。


    不過，目前的錢包情形卻在提醒他們要避免浪費時間與經費。


    突然加洛斯大聲說道。


    “對了，我們應該去神殿看看吧？”


    提到這點，之前薇吉妮亞等人在神殿得到媒介的時候，並沒有進入神殿裏麵。


    “要迴那裏去嗎？”


    克萊夫說道。


    加洛斯揮著大手開心地咧嘴大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那裏已經被本大爺搜刮一空了，根本沒剩下任何值錢的東西。不過，還有其他跟那裏一樣的聖域。不管怎麽說，連那個離巴斯卡殖民地最近的聖域都空無一物了耶？那麽其他的地方現在都成了魔獸的住處。我們才更要打退魔獸，將供奉在那裏的守護獸解放出來，然後好好地有效活用空蕩蕩的神殿裏殘存的東西，你們覺得如何？”


    一般人是不會知道巴斯卡神殿在哪裏的。


    姑且不說別的，連他們住的巴斯卡殖民地也隻有一部分人知道。


    因為那根本是個離群索居的部落。


    “離這裏遠嗎？”


    傑特問了這個問題。


    雖然他還是一副跟平時一樣小小聲地沒什麽幹勁的說話方式，不過看來他頗有興趣。


    “那裏可是世界上僅存幾座神殿的其中之一。雖然離這裏不是兩三下就能走到的距離，不過也不是遠到走不到。”


    “好吧，神殿裏應該會有值錢的東西吧。”


    薇吉尼亞突然猛敲桌子。


    “大家真是太利欲熏心啦！這世上錢並不是一切啊！”


    雖然她嘴裏是說“大家”，然而她這句話其實是對傑特說的。


    他皺起眉頭然後仿佛要避開薇吉尼亞台風似地稍稍別開頭，不過他還是一語不發。


    “不過，這樣下去別說活動資金了，連生活都會成問題啊？既然沒有擊退惡人或魔獸之類的委托，那麽我們就來做候鳥老本行的遺跡探索，這不也是條好路子嗎？”


    克萊夫笑嗬嗬地提案。


    候鳥的收入的確比一般人要好很多。


    不過那是委托成功後的情況。


    收入雖然多，但是開銷也特別大。


    這才是候鳥生活的實情。


    實際上他們先前從哈露婆婆那裏收到的報酬已經快要見底，光是準備探索都讓他們囊空如洗了。


    形勢比人強，因此薇吉尼亞似乎也隻有同意了。


    “月光花園”——這就是加洛斯等人造訪的神殿名稱。


    正如加洛斯所言確實無法輕鬆抵達，不過也並非到不了。


    換句話說，其實是由於他曖昧不清的記憶完全不可靠，害大家在荒野裏迷路很久。


    為了抵達神殿，他們可是煞費苦心。


    不過，這倒是不能全怪加洛斯。


    而神殿本身雖然有魔獸棲息，不過還未受到候鳥的破壞，因此整體上可說是很美麗，保存狀況非常良好。


    也就是說，他們是第一批進入這座寶庫的人。


    然而當薇吉妮亞等人踏入神殿的那瞬間，應該都感受到胸口有一陣悸動吧。


    那是一種逐漸失去構成自我的要素，而且會讓人感到原本的自己會落個連再構成餘地都沒有就消失之下場的強烈不安。


    若以人的感覺來說，最接近的應該就是預感到死亡而臉上血色盡褪的感覺吧？


    也就是說，供奉在這座神殿裏的守護獸就處於這種狀態。


    而弧光權杖的持有者們都能對此感同身受。


    “感覺真差勁。”


    薇吉妮亞用這句話表達她的感受。


    “發生什麽事啦？”


    “看來情況不太妙啊！”


    這位巴斯卡族的壯漢根本藏不住他的疑惑。


    而克萊夫雖然保持警戒，但也沒有掩飾他的不安。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啊。”


    接著連傑特也皺緊眉頭。


    “進去吧。”


    所有人都在沉默中讚成薇吉妮亞的意見。


    連壓根就沒什麽助人精神的傑特，為了消除投射在自己身上的不安，他也會行動嗎？


    所有人毫不猶豫地邁向神殿內部。


    接著碰到的不是為了排除不速之客的機關，就是棲息其中的魔獸粗暴歡迎。


    “太奇怪了，這座神殿充滿了矛盾。”


    “這話怎麽說？”


    手持長長的鋼格尼爾hag35，瞄準並射殺眼前到內部房間裏的魔獸的克萊夫低聲說出了這句話。


    而薇吉妮亞也向他丟了個疑問。


    “這裏雖然有這麽多魔獸棲息，但是擊退入侵者用的機關卻還能完美運作，而且就以長期有魔獸棲息這點來說，這個神殿也太過幹淨了吧。”


    “你是想說在最近有人來整修過，而且最近才有魔獸進來嗎？”


    加洛斯馬上否定了薇吉妮亞這句話。


    “不對吧！應該說這裏會很漂亮是因為到最近都沒人，而且魔獸也沒住進來的緣故。會破壞環境的是魔獸和人類啊。就算有巴斯卡族人供奉，但是那邊的神殿其實也跟遺跡沒什麽差別啊？明明就無力修繕卻一直使用的話，就隻能持續崩潰下去而已。在我小時候臭老太婆帶我來過之後，應該就沒有任何巴斯卡族人來過這座神殿才對。而且這裏和那時比起來完全沒什麽改變啊！除了魔獸之外，外形跟機關都跟那時候一樣。如果魔獸住進來的話，應該會有巢穴跟糞便哪！”


    克萊夫擺出一副受不了他的表情。


    “我倒是希望你在碰到麻煩前能想起這座神殿的構造跟解除機關的方法。”


    “那怎麽可能啦！我來的時候還是個小鬼，而且隻有一次，還是跟在臭老太婆後頭走的啊！光是能到達這裏就已經算我們很走運了。”


    傑持皺起眉頭。


    他一定正在想“如果不走運的話那該怎麽辦”吧？


    另一方麵，薇吉妮亞也歪著頭思考。


    “那麽，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為什麽會突然有大批魔獸在沒破壞這麽多機關的情形下進入神殿內部呢？我想說的就是這個。而且它們的攻擊性也太強烈了。”


    雖然聽過克萊夫的說明，但看來薇吉妮亞還是沒搞懂。


    傑特終於忍不住插嘴了。


    “我說啊，你以為魔獸會打開門鎖，進去之後還從裏麵上鎖，然後等著我們上門嗎？”


    “啊，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啊！嗯，的確很奇怪！因為連我們都得破壞好幾麵牆壁才能進來呢。不過如果魔獸也像瑪雅隊上的雪蒂那樣的話，這一點應該辦得到吧！”


    “你是說我們的腦筋比魔貓還不如？”


    聽到傑特這句埋怨，克萊夫也露出認真的表情。


    “小型寬獸就算觸動機關，也常會有不運作的情形。我想就是因為這樣，魔獸進去之後，有可能就在裏麵反複上演同類相殘而成長；不過這裏的魔獸體型可沒那麽小，加上這裏實在太幹淨了，證明魔獸住進來到現在還沒過多久。雖然對方不是修雷帝柯家，不過總覺得這是刻意安排的呢！我們那不好的預感說不定跟這個有關哦，最好不要放鬆警戒。加洛斯，你有沒有想起與這個地方有關的其他事情呢？”


    他的話才說完加洛斯就一臉神采飛揚，非常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大手。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啦！這裏有個超級大美女啊！”


    “啊？”


    薇吉妮亞發出了有氣無力的聲音。


    “大美女！是美女哦，美女！堪稱塵世罕見的絕世大美女！在最裏麵的祭壇上。有一幅宛如天仙下凡般的美女畫像！”


    “啊～”


    雖然隻有薇吉尼亞在大聲歎氣，不過另外兩人的反應也相差無幾。


    然而加洛斯卻完全不在意，還是繼續說下去。


    “那可是充滿神秘氣息的美女，溫柔的笑臉加上優雅的架勢，而且是外柔內剛，又蠻性感的；說起來這還算是我的初戀哪。不過那臭老太婆倒是滿嘴胡說八道，她竟然說‘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其他三人完全不理會自吹自擂的加洛斯，便對周遭保持警戒邊繼續趕路。


    不過至少加洛斯跟陷入沉思的薇吉尼亞不同。


    依他目前的情形看來，就算他在自我陶醉也不需要別人擔心。


    雖然他的集中力多少有點渙散，但不會長時間自我陶醉，途中要是有什麽事的話他就會馬上迴神。


    同伴們得到的結論是：就讓他自己說到盡興為止，隻要自己不鬆懈就得了。


    不過，看來這會兒有個令人在意的單字傳進了薇吉妮亞的耳中。


    “等等，你剛才說什麽？”


    “啊，我說到臭老太婆為了要我搞神官修行，竟然胡謅出‘隻要你努力修行，總有一天能和月之守護獸瑟蕾絲朵見麵’之類的鬼話來塘塞，所以我就逃出了巴斯卡殖民地……。”


    “咦？”


    “不過這不是一個小鬼就能走到的距離，所以馬上被找到給抓迴去啦。”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這神殿供奉的是……。”


    雖說人稱“守護獸”的存在多半被人們想像成擁有強大力量的虛擬神獸，不過其中也有非獸型的守護獸。


    “不好！美女正在裏麵等我伸出援手，現在不是閑扯淡的時候啦！”


    接下來的路程簡直成了加洛斯的個人秀。


    不管是機關或者魔獸他都以霸王硬上弓的氣勢一一突破，然後邊催促著同伴邊往內部猛衝。


    話說迴來，姑且不論加洛斯的行為，神殿是個什麽地方啊？


    他連這點都忘得一幹二淨了，不管怎麽說都太過份了吧？


    “你是誰！在那裏幹嘛！”


    在月光花園最深處、月之守護獸的祭壇前，有個男子的背影。


    這個年輕男子頭上纏著頭巾，還穿一襲長衣。


    這種打扮在法爾蓋亞的任何角落都可說是前所未見。


    他聽到加洛斯的聲音就緩緩地迴頭了。


    雖然他麵帶微笑，不過那可是種輕蔑對方的表現。


    雖然薇吉尼亞等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人，可是不會錯的。


    這家夥就是當時對瀕死的傑納斯發出最後通牒的那個男子。


    而他的正麵則是加洛斯所說的美女。


    不過並不是副美女畫像，而是浮現在祭壇前的朦朧幻影。


    而且有許多光粒子緩緩地由她身上湧出，並流入年輕男子的長衣裏。


    連加洛斯等人也馬上了解，他就是讓這座神殿充滿不安感的元兇。


    男子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幾位入侵者。


    “哦，你們就是成為弧光權杖持有者的人嗎？那個我們原本想拿到手的，由於傑納斯他太不中用，結果還得有我親自出馬做這麽麻煩的事。如果是你們的話，事情應該好商量，要酬勞的話，不論是契約金還是情報我都會充分提供哦。可不可以跟你們交換工作啊？”


    薇吉妮亞像是對男子的話很感冒地拔出槍，將槍口對著他。


    “這就是你們的迴答嗎？真是太冷漠了！算了，反正隨便哪個人來幹都行啦。”


    加洛斯也再次舉起槍。


    他將右腕伸直，將前端鋸短的“土狼m17f”指著他。


    之所以將槍身縮短，是因為槍越輕越能得心應手。


    強身縮短再加上用的是散彈，因此槍彈發射後會和噴霧一樣擴散開來。


    就算隻是隨便開槍也多少會射中，不過要狙擊的話就比較困難。


    而且這種槍械的射程距離也非常短。


    如果想要提高命中率，確實打倒敵人的話，就必須先發製人，並且得盡量將槍口靠近目標。


    這種戰法的確非常隨便，但倒是很適合加洛斯的個性。


    不過這也是因為他的臂力夠強才能這樣做。


    對其他人來說這把槍太重了，若別人要這樣打才會變成亂七八糟的射擊吧！


    “現在馬上給我住手！這算什麽！你在這裏搞什麽鬼！”


    男子一麵冷笑，然後宛如在嘲笑他們似地迴答問題。


    “我在收集守護獸的生命，差不多快要結束了，要我住手也無妨啦！剩下的可說已經是個空殼子了。要收集剩下的殘渣隻是浪費工夫，而且還很麻煩，一點都不有趣。守護獸也是，與其供在被遺忘的神殿中，隨著世界的腐朽崩壞而不為人知，不如這樣將它迴收並賦予新的生命，這樣它是不是比較滿足呢？也就是說我隻不過是在資源迴收啦！資、源、迴、收。”


    克萊夫單膝跪地，將不好操作但是命中率高、槍身很長的“鋼格尼爾hag35”緩緩地、但確實地瞄準男子的心髒。


    他的戰法與加洛斯正好相反。


    他是使用長射程步槍，從遠距離以高威力子彈確實命中目標的類型。


    不過這種槍很不容易操作，所以必須搶占牢固的立足點，而且必須讓身體保持安定。


    因此他無法像加洛斯那樣臨機應變地移動，當然也跟薇吉妮亞那種小手槍適用的拔槍快射完全無緣。


    “我無法認同這種說法。你派傑納斯去找的東西恐怕都是相當危險的玩意吧！你想用那個做什麽？”


    男子僅以讓人不悅的笑容迴應，然後以視線詢問將會最後一個表態的傑特。


    傑特擺出一副沒得商量的態度，很幹脆地將槍口對著他。


    他的“銀臂b/v2”一次可以擊出六發子彈，是把蠻奇特的轉輪式連發手槍。


    它在威力、命中率和操作容易度間堪稱相當平衡。


    “我還沒落魄到要讓看不順眼的家夥雇用。”


    男子並沒有特別失望，隻是保持微笑環視了這群人。


    “這樣啊？那麽對我們的計劃而言，你們隻會礙事。雖然我實在不抱期待，不過如果你自認可以收拾他們的話，就趕快給我出來吧！”


    仿佛在等著男子這句話似的，從應該無法藏人的祭壇陰影中居然有另一個男子出現了。


    “傑納斯！你竟然還活著？”


    喊出這句話的是薇吉妮亞。


    話雖如此，看來就算是她也不至於老好人到會慶幸對方還活著而且又冒出來這迴事。


    傑納斯無視薇吉妮亞的喊叫，對著男子放話。


    “在本人麵前說不抱期待，會不會太過分了啊？”


    “這種台詞如果不是在工作完成後才講，我看你也不太能擺什麽架子耶？而且你應該還沒完全習慣那副身體吧。我是真的沒對你有什麽期待，所以你就當成為了習慣身體，稍微跟他們過兩招玩玩也無妨。如果真能順利解決他們的話，那也算是皆大歡喜。這種工作夠輕鬆愉快吧？”


    “這種期待未免太過分了吧。”


    傑納斯盯著薇吉妮亞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然後將手中異型長槍的槍尖對著她。


    “你認得這玩意嗎？”


    薇吉妮亞也瞪迴去，同時舉槍對準傑納斯。


    “我當然認得！這種感覺……跟那時一樣的壓迫感啊！”


    看來薇吉妮亞等人是以身為弧光權杖持有者所獲得的知覺，比用看得更真切地感受到傑納斯手上的槍就是魔槍“格蘭寬劍”這迴事。


    沒有任何人遲疑。


    薇吉妮亞首先開火，同伴們也跟進開槍。


    傑納斯的身體被擊飛到牆上，手中的魔槍格蘭寬劍也掉在地上。


    加洛斯跑過去要撿起這支槍。


    不過他一握住槍身就發出怪異的慘叫，把槍給扔掉了。


    “嗚哇——！這家夥居然想吞噬我啊！”


    接著，他的左手撐住碰過魔槍的右手，像是要促進血液循環似地猛搓著手臂。


    實際上他的右手由手腕到指尖全成了一片慘白，而嘴唇卻是發紫。


    雖然他並不是是被吸血，不過魔槍格蘭寬劍可是想將加洛斯的生命力、靈魂等生物擁有的活力全都吸光哦。


    倒在地上的傑納斯抬頭看著他。


    “哎，對我來說你還活著這迴事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吧。除我以外的人碰了這支槍，通常應該是會當場暴斃才對啊。難道這就是所謂守護獸的護持嗎？”


    人類的胸口被這麽多子彈同時打中。就算整個胸部都被轟掉也沒啥好大驚小怪的。


    不過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轟成稀巴爛的破布還能站起來的他，光看其外表也能斷定他已經不是人類了。


    他那如融解的石灰石表麵般的肌膚，還有黑色瞳孔中微微燃起的鬼火。


    身體各處都有像是形形色色生物之部份的東西突出。


    雖然魔獸裏也有外表看起來相當奇形怪狀的，不過變形之後的傑納斯簡直就像小孩塗鴉的惡夢。


    而薇吉妮亞等人也注意到了吧？


    現在的他已經是跟魔槍格蘭寬劍同質的存在。


    傑納斯撿起了被扔掉的魔槍，同時候鳥們的彈幕再次向他招唿。


    但是他這次並未被擊倒，而是若無其事地扛起魔槍並環視四周。


    “搞什麽，馬力克居然先迴去啦！真不想在上司看不到的地方認真工作啊。喂！他們可是打算連其他守護獸的生命力都全部弄走哦！你們可以放著不管嗎？”


    薇吉妮亞瞪著傑納斯。


    “為什麽告訴我們這些？”


    “不為什麽，隻是你們如果越能妨礙他們的計劃，我也越有用處啊。盡管來妨礙吧！下次就讓我裝模作樣地把你們殺個精光吧！”


    接著，傑納斯的身影突然在空中消失。


    克萊夫眨了眨眼拿下眼鏡，並拿出手帕擦拭鏡片。


    “真沒想到，他居然不當人類了。”


    另一方麵，加洛斯將手扶在祭壇上，麵向快消失的女性幻像，懇切地向她說話。


    “喂，振作點啊！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沒多久啊！”


    女性幻象露出了悲傷的微笑，往加洛斯伸出手。


    而加洛斯握住她的手時，其身影分解成光粒子，聚集到加洛斯的指尖上。


    留下的隻有她被畫在祭壇上的身影，以及在加洛斯手上、她的小小遺物。


    “喂，大家看看這個。”


    接著他向同伴們伸出大手，手掌上有月之守護獸的媒介。


    “她明明知道自己快要消失，卻還是擠出最後的生命力變換成媒介托付給我……托付給我們啊。如今在這裏的，就是月之守護獸的一切吧？真是的！我沒做過神官修行，結果這裏的位置和機關我全都記不清楚，連她的事到剛剛為止我都忘光了。她竟然把僅剩的生命完全托付給這麽不中用的我……。”


    聰是朝氣十足的巴斯卡壯漢，這時卻露出了悲傷的微笑。


    不過似乎能從他眼神中看出開始產生某種決心了，這會是我的錯覺嗎？


    當然，守護獸遠在人類出現在世上的很久以前就已經存在了。


    他們比人類——應該說比法爾蓋亞的所有生物、魔獸以及任何存在都更像我，是種沒有實體、宛如夢境般的存在。


    它在刹那間出現的身影雖然很像人類，不過那是人類將自己的夢想與思念投射在守護獸身上才形成的。


    所以要拿被人類想像成神獸姿態的地、水、火、風等守護獸來說，和其他東西相較之下加洛斯都應該更無法和它們有心靈相通的情況出現才對。


    但是某人卻將這隻守護獸想像成年輕美麗的女性身影，豈不是成為加洛斯向守護獸打開心扉的契機嗎？


    總之由於傑納斯沒能搶到寶物，因此候鳥們也算是充分完成來到這裏的原始目的了。


    不過從情況看來，似乎還是有點不盡人意吧。


    而薇吉妮亞等人在那之後，也意興闌珊地迴到宛如散落在荒野大海中之小島般的人類地盤去了。


    第七章接觸


    薇吉妮亞一開始就主張如果還有其他的守護獸神殿的話，必須在馬力克跟傑納斯行動之前解放守護獸。


    而加洛斯也有這個打算。


    話說迴來，喜歡調查遺跡的克萊夫本來就不會有異議。


    而且看來連傑特也找不出理由要脫離隊伍單幹了。


    但是他們目前的位置離下一座神殿這遠得很呢。


    照加洛斯的說法，他們必須花一星期走到車站，然後在列車上晃個三天，下車後還得走上十天。


    而且這還是途中沒碰到任何麻煩的情況。


    從城鎮到車站的路上，搞不好還會有魔獸出沒哦。


    在法爾蓋亞星羅棋布的法爾蓋亞鐵路如今也是年年每況愈下，而陷入部分路線停駛、甚至隻求延長營運而不至於倒閉的狀態。


    而且鐵路本身隻要有人繳交特別費用，便能輕易地改變時刻表，而且還會不斷受到列車強盜襲擊以及大型魔獸的襲擊。


    就算沒有這種情形，也還會有不是單純機械故障，就是因為鐵軌歪斜導致列車為了等待調度新零件來更換而得浮在荒野中枯等好幾天的狀況。


    甚至停個三天或四天都是家常便飯。


    再加上座位都是對號座，而且是以車室為主的格局，光是要拿到車票就得大費周章了。


    若是一般人的話，就得事先查核列車來的日期並買票，然後才去搭車。


    至於候鳥的話，則是得先到車站，然後花好幾天等那班不知什麽時候會來的列車，等車來了才能上車，車掌來查票時再付車資。


    不過這樣還是比徒步旅行要快，而且也安全多了。


    薇吉妮亞等人非常幸運地隻在車站的長椅上等了一天半，便等到了想前往之方向的列車停靠，於是他們借了兩間四人用的車室。


    對於這個決定薇吉妮亞瞬間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加洛斯之後似乎便理解了。


    “說得也是呢！一間車室給四個人用，睡覺的時候有點太擠了！”


    話說迴來，在荒野上都是圍著營火男女混雜地睡在一起，而每間沙龍也是差不多是這樣。


    就算有附設旅社也是名義上的，但那也隻是在一個大房間裏盡量塞滿雙層或者三層床而已。


    而作為長程移動手段的法爾蓋亞鐵路，雖然乘客席是以車室為中心，但是除特等室以外都隻有椅子，根本就沒有床。


    加洛斯半張著嘴，驚訝地看著精神百倍地滿臉笑容的薇吉妮亞。


    克萊夫則罕見地閉上眼睛，邊用大拇指揉著太陽穴邊沉思。


    接著傑特別開了臉，麵無表情地丟下一句話。


    “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你是女的。”


    薇吉妮亞的笑容立刻當場凍結，然後隨即滿臉通紅。


    接著她突然喊出一句“傑特好色！”。


    然後她對著傑特扮鬼臉、吐舌頭，再來飛快地衝進隔壁的車室並將門關起來。


    在一陣停不下來的大笑聲中，透過門還可以聽到其中夾雜著薇吉妮亞“討厭！討厭！我真是的！”之類的大叫。


    “我哪裏色了？”


    傑特發起了牢騷，克萊夫邊恢複成老好人笑臉邊搔著頭。


    “話說迴來薇吉妮亞在失去雙親之後，應該是在良好環境被嗬護備至地養大的吧！”


    “她根本就是不知世事而且又很亂來。老是做事不經大腦，不可能長久不碰壁。然而這也可以說是我們隊長的優點吧。”


    傑特聳聳肩，給了加洛斯一個白眼。


    “你們到底認真到什麽程度啊？”


    他這麽一說，加洛斯與克萊夫都露出認真的表情。


    接著，加洛斯咧嘴大笑。


    “剛開始我的確是把這趟旅行當遊戲啊！”


    之後他又突然恢複認真的臉。


    “不過，那個叫什麽來著？就是蘇醒的魔槍跟那個變成非人的家夥，正貪求著守護獸的生命。我原本隻是想得到方便的道具，所以才照臭老太婆的話去做；不過在成為弧光權杖的持有者之後，我就能感覺到世界了。以前世界明明就在我眼前，但我卻完全沒發覺法爾蓋亞的慘叫以及碩果僅存的豐盛，現在我對這些的感受卻是一天比一天強。若是以前的我，肯定會拔腿開溜，然後假裝事不關己。不過被薇吉妮亞這麽一鬧，就像是把我的心結一腳踢開似的，我開始能麵對現實，也開始想在現實中做點事了。我是巴斯卡族人、神官的孫子。那又怎麽樣？我開始有這種感覺了，這很令人高興呢。”


    加洛斯以平穩的笑容麵對傑特。


    傑特默默地將視線轉向克萊夫催促他。


    “我一直在各地遊走至今，調查法爾蓋亞的曆史。薇吉妮婭想走的路，跟我的路有交集呢。跟她同行能讓我看到以前看不到的東西，能抵達以前到不了的地方。我有這種感覺哦！”


    傑特麵無表情地吐他們的槽。


    “我看你們兩個隻不過是父性本能泛濫而已吧？”


    加洛斯突然用力猛拍傑特的肩膀。


    “她的情況確實太過危險，讓人無法置之不理啊！”


    加洛斯仰天大笑，克萊夫也笑容滿麵地搔著頭。


    話說有城鎮就有車站，有車站就有城鎮。


    不過在法爾蓋亞，城鎮被荒野吞噬而消失，隻剩下那些無法改道的鐵路與車站，有如大海中的孤島般漂浮在荒野中。


    結果薇吉妮亞等人在列車上晃了整整四天。


    抵達目標車站後，基於對這一帶有點認識的克萊夫提議，於是他們首先前往附近的城鎮去收集情報。


    以結果來說，他們找到了向導和馬匹，經過一番練習騎馬跟馬上射擊之後，便朝目的地出發了。


    “我很高興你知道那座神殿，而且還願意擔任向導；不過能下能請你說出足以讓我接受的合理原因呢？”


    這位自稱“米蕾蒂”的年輕女性，以人類的標準來說的確稱得上是很漂亮。


    然而不管怎麽看，她都像是那種為了招攬男性顧客上門，而會被酒店當成招牌女郎的那種美女，昕以克萊夫會這麽問也是無可厚非。


    這位年輕女性麵帶微笑，流暢地迴答了。


    “我也曾是個候鳥，不過由於神殿實在太難應付了，所以我感到自己的極限就收山改行了。不過如果你們希望的話，我可以替你們帶路到那裏哦！據我所知曾經到那裏去的候鳥還沒有半個生還，所以也沒有其他人知道神殿在哪裏。您還有什麽其他問題嗎？”


    “你是說活著迴來的隻有你一個人嗎？”


    “我隻是個向導。帶路歸帶路，但並不想和危險扯上關係。”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當候鳥的？”


    “就在最近啊！”


    克萊夫雖然還是掛著一副老好人的笑臉，不過他的眼神裏透露出一絲冷峻，那應該不光是我的錯覺才對。


    再加上薇吉妮亞在她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她對米蕾蒂頗為反感。


    傑特則是跟平常一樣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度。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米蕾蒂一直擺出一副企圖勾引克萊夫的模樣。


    雖然克萊夫完全無動於衷，不過沒被她當成對象的加洛斯卻完全被她吸引而隨之起舞，並且為了吸引她注意而不時起哄。


    但是這迴反倒是她對加洛斯無動於衷。


    她雖然是加洛斯喜歡的類型，不過看來加洛斯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不過加洛斯完全看不出有受到半點挫折，反而更加吵鬧。


    和她勾引男人的態度相比，薇吉妮亞更受不了的應該是加洛斯的態度吧？


    “這不是很好嗎？反正我們原本就是要得到目的地的情報才到這裏來的，那就請大美女幫我們帶路吧！那就萬事拜托啦，大美女！”


    克萊夫不理會自作主張的加洛斯，轉向薇吉妮亞確認。


    “該怎麽辦？隊長。”


    他將“隊長”這個詞的語氣加重，是為了表示這是個重要的決斷，並且暗示米蕾蒂這迴事不能隻依加洛斯的個人意見來決定。


    薇吉妮亞似乎早已有了結論了吧！


    “我明白了。請多多指教。明天早上出發可以嗎？”


    “嗯，我懂了。”


    米蕾蒂看也不看薇吉妮亞，而是向克萊夫伸手要求握手，在握手時還刻意搔首弄姿，但卻對接下來加洛斯伸出的大手視若無睹。


    在她迴去之後克萊夫對薇吉妮亞使了個眼色，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我總覺得這趟探索恐怕會一波三折啊。”


    接著隔天早晨，克萊夫出發前的預感應驗了。


    這時米蕾蒂才說她不會騎馬，而要跟克萊夫共乘。


    而加洛斯則想讓她坐他自己的馬。


    但是這時克萊夫說要是她跟自己或加洛斯共乘的話，馬匹會容易疲累撐不久。


    接著傑特擺明不想跟她共乘，然後米蕾蒂說她不想坐由小女孩騎的馬匹。


    結果是克萊夫的行李被分散到其他三匹馬，米蕾蒂坐上克萊夫的馬。


    但是還沒走多遠她就嚷嚷“屁股好痛”，沒辦法隻好讓她改用步行，她又抱怨“腳很痛”。


    又因為她說務必要交給她，所以就讓她負責夥食，結果她將五人三天份的食材完全搞砸到連傑特都食不下咽的程度。


    要是讓她負責看管營火，如果隻是火熄了那也就罷了，她可是弄到差點釀成火災。


    然後隻好幹脆告訴她，隻要請她說出詳細地點之後請她迴鎮上，結果她就說如果不實際走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麽帶路。


    最後發展到說不再需要她帶路之後，她才終於安份了。


    接著比預定要慢了很久但還是能看見神殿的時候，加洛斯嘴上是說“哎呀！這樣也好啦！看來可以平安抵達了。”


    然而當眾人試著靠近神殿時，卻發現他們與神殿間隔著一道既廣又深的斷層。


    光是迂迴繞到馬匹可以飛越過去的狹窄地帶，就得白白浪費兩天的時間。


    依照米蕾蒂所說“之前來的時候，並不是這麽深又廣的斷層”。


    確實近年來這種斷層爆增，規模及深度都增加了，有時也會在一夜之間出現，所以無法斷定她是在說謊。


    就這樣，他們終於抵達這座神殿了。


    一踏進這座名叫“除暗陽光路標”的神殿，薇吉妮亞等人立刻像是在尋求什麽似地四處張望。


    “怎麽了嗎？”米蕾蒂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隨口問道。


    “我什麽都戚覺不到耶！”


    “哎呀！我也沒感覺啊？”


    克萊夫雖然迴答了她，不過與其說他是在迴答，不如說他是在自言自語。


    他的意識裏隻有為何應該在這裏的東西卻沒有出現，以及找出不該在確存在的東西這迴事。


    這仿佛是剛睡醒時要努力想起之前的夢境片段一樣。


    薇吉妮亞等人麵麵相覷，確認一下所有人都有這種感覺。


    “可惡！被槍先一步了！”


    加洛斯用拳頭猛擊手掌，十分懊悔。


    在這裏不足的東西，就是守護獸的存在感。


    “該怎麽辦？”


    克萊夫當然是對著同伴們問的，但迴答的卻是米蕾蒂。


    “當然，我還會繼續帶路哦！”


    然後她也不管後麵眾人的反應，就自顧自地往內部前進。


    “喂！很危險啊！”


    “我知道哪裏有危險啦！”


    她隻用一句話迴應慌慌張張追過去的加洛斯，然後剩下的三個人也跟在後麵追了過去。


    這座神殿的保存狀態比月光花園更好，但也因此為了排除不速之客所設置的機關也能充分動作，而且沒有魔獸存在。


    但要是沒有被供奉在其中的守護獸，那麽這麽雄偉的神殿也不過是形同虛設。


    薇吉妮亞等人該不會是為了確認他們是不是來遲了，而以祭壇為目標吧？


    米蕾蒂藉由逐一解說機關來證明她確實熟悉這座神殿。


    然而她卻老是誤觸機關，讓薇吉妮亞等人在前進時堪稱步步危機。


    “哎呀，真是抱歉！我真是笨手笨腳的！”


    “我又弄錯了啦！離上次來這裏已經過很久了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運氣不錯呢！隻受了這麽點擦傷。”


    她口中不斷反複說這種話，但是看來她似乎沒在反省，好像也不太在意。


    雖然加洛斯拚命地拜托她“行動之前先跟我們商量吧！”，但她隻是一麵微笑迴答“我明白啦！”，但卻完全沒有痛改前非的意願。


    “到了！各位。這扇門後麵就是祭壇哦！隻要拿下那邊的美麗寶石，應該就能開門了。”


    但是她此話一出，最接近寶石的克萊夫卻一動也不動，而是死盯著米蕾蒂看。


    接著，在一瞼訝異的加洛斯正要行動時，克萊夫舉手製止了他。


    “這出鬧劇差不多該落幕了吧！”


    對克萊夫冷淡的發言，米蕾蒂像是旁觀者似地，臉上一瞬間浮現揉合生氣、笑意和驚訝的奇妙表情，接著就麵無表情地問道。


    “你怎麽看出來的？”


    克萊夫的笑臉中帶著一股很罕見的輕蔑。


    “雖然很美，但是笨手笨腳。不服輸所以不在乎失敗，不管幾次都勇於挑戰。你是想扮演這種令人憐愛的女性嗎？雖然我的看法還稱不上中肯，但是連小孩嬉戲時的模仿都演得此你好上幾倍哪。你就承認自己不太擅長騙人吧！”


    “你是把我當白癡嗎！”


    “我沒那個意思，隻不過是陳述事實而已。你雖然想用女性的美貌當武器，但對我而言卻完全沒有魅力可言。”


    雖然米蕾蒂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憤怒，但還是馬上擺出了一副挑釁的笑臉。


    “你是說這個女人演技還不夠高明是吧！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她了。”


    接著她一閉上眼，那副身軀就在瞬間開始崩落。


    接著她全身浮現了光粒子，而且很快就聚集並變成了另一位纏著頭巾、身穿長衣的女性。


    “喂，這是怎麽迴事啊！”


    加洛斯喊道。


    “她八成是附身在某人的身體上吧？”


    “不過，兩邊都是大美女耶！”


    因為他冒出了這句話，在後麵持槍警戒的傑特皺緊了眉頭，薇吉妮亞則明顯露出受不了的表情，克萊夫則用拇指揉著太陽穴。


    “以我原本的美貌來應付你們實在太浪費了吧？所以我才找了個替身。不過我的審美觀還不至於糟到要勾引這個大塊頭上床啊！”


    聽她這麽一說，加洛斯頓時宛如晴天霹靂而全身僵直。


    接著薇吉妮亞慢了半拍才理解她原本的打算，頓時滿臉通紅。


    迴答她的人則是克萊夫。


    “所以你才用別人的身體來接近我們。從你這身打扮看來，你應該是馬力克的同伴吧！我想你八成是為了拖延時間，好奪取這座神殿的守護獸生命，才拖著我們到處亂晃吧？我們確實花了不少時間，但也托你的福我們才抵達這裏。不過，你似乎搞錯所謂‘美麗’的定義啦！不管戴上多美的麵具，但隻要缺乏內涵，這種美根本就稱不上閃閃動人。不管你換上什麽肉體，都不會有魅力可言啊！”


    有句俗話說得好，隻有真話才是最令人心碎、也最能讓人發怒的辭句。


    “你是說本小姐不美嗎！你是想向本小姐解說何謂美麗，把我當傻瓜耍啊！”


    “我並不想耍你，不過你根本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麽美啊。你完全吸引不了我，就是最好的證明。”


    “哼，那是因為世上也有對女人沒興趣的男人哪！”


    克萊夫聳聳肩。


    “我家裏可是有在等我的愛妻跟愛女哦。因為有她們倆深愛著我，所以我會把妻子以外的女性當朋友，但絕對不會當成戀愛對象。隻要客觀地觀察，我馬上就能看穿你那點程度的謊話啊。”


    “咦？克萊夫先生，你已經結婚了啊？”


    薇吉妮亞說道。


    米蕾蒂瞪著克萊夫，不久便不懷好意地笑了。


    “哎，算了。反正我也達成目的了，剩下的就交給傑納斯收拾吧，你們實在太礙眼了。傑納斯！”


    隨著米蕾蒂的唿聲響起，四周彌漫著一股傑納斯似乎會從某處出現的緊張感。


    但接下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米蕾蒂又再叫了一次他的名字，卻仍舊什麽都沒發生。


    “看樣子你也被他甩了啊。”


    她那美麗的臉龐如鬼般扭曲，然後也和鬼一樣瞬間消失無蹤。


    薇吉妮亞等人在神殿的祭壇上發現了光之守護默的媒介。


    將這個媒介拿到手時，他們依稀感覺到守護獸早已預感到自己將會消失。


    而就算生命會被奪走也要留點東西，於是它賭上自己僅剩的一絲生命力作為遺物，托付給說不定不久役會出現、又或永遠都不會出現的弧光權杖持有者。


    在這之後，被米蕾蒂利用的女性恢複意識後自稱“克勞蒂雅”，並對自己為何會在這裏完全沒有頭緒。


    薇吉妮亞等人將她送迴鎮上，不過她還真的是天生媚骨，再加上笨手笨腳，既不會騎馬、也下會做菜，更沒辦法好好看住營火，不過還是擁有讓人喜愛的條件，所以似乎在沙龍也迷倒了不少男性。


    加洛斯看來又再次迷上了她，不過她似乎不打算對任何男性付出真情，就這樣這次的旅程結束，她也迴到自己原本的歸宿去了。


    “克萊夫，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現米蕾蒂是騙子啊？是從她舉止怪異，又頻繁地誤觸遺跡機關時開始嗎？”


    克萊夫對加洛斯露出了老好人的笑容。


    “她說自己直到最近都在當候鳥，但是一個候鳥老手有可能連營火都看不住、甚至不會野炊嗎？再說她的雙手細皮嫩肉，怎麽看都不像是會用槍的人。重點是她沒有什麽特別理由就願意無償幫我們帶路，就算她自稱是個已退休的候鳥，但是光看這一點就知道她絕對不可能有當過候鳥的經驗啊！”


    “也就是說你一開始就在懷疑她啦？”


    “從一開始就完全沒懷疑過的隻有加洛斯你一個啦！”


    加洛斯雙手捂臉，仰天長歎。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還要她帶路？”


    克萊夫攤開雙手，聳聳肩。


    “我認為與其在隻知道大略方向的情況下從車站徒步走十天，不如讓知道確實位置而想騙我們的她來帶路，這樣還能早點到神殿附近啊！隻要記住她不想走的方位就沒問題了。”


    由於克萊夫掛著一副老好人笑臉，卻一派輕鬆地說出驚人之語，加洛斯和漫不經心地旁聽這段交談的傑特都被嚇呆了。


    第八章過去的亡靈


    所謂“傳說”之類的玩意，在口耳相傳之間逐漸摻雜敘述者自己的想象，因此會日漸與實際的過去脫節。


    而連遺跡都在荒野中湮沒的時候，想光靠曖昧不清的傳說要來尋找某項特定物品，稱得上是非常困難啊！


    在巴斯卡代代相傳的傳說中，應該還有兩座神殿。


    不過，據說在很久以前關於神殿位置的線索老早就失傳了。


    會占據午後沒有客人之沙龍的，通常是想略事休息的候鳥之類的人物。


    薇吉妮亞、克萊夫和加洛斯就占了一張桌子，三人正在討論今後的計劃。


    而在別的位置把腳蹺在桌上，然後假裝不過問卻在旁聽交談，則是傑特一向的作風；而且他偶爾也會插幾句話。


    “你們剛剛說根本不知道神殿在哪裏？”


    傑特皺緊眉頭，擺明他現在相當不爽；但是加洛斯看來似乎一點都不介意。


    “是啊。神殿有是有，但是在哪裏就完全沒頭緒了。”


    到剛才為止，加洛斯就提出他記得的傳說跟克萊夫的知識互相對照，試圖定出其他神殿的位置；不過最後卻得出這種結論。


    “既然如此，我們就跑遍天涯海角去尋找神殿啦！”


    傑特對著在苦難前發憤圖強的薇吉妮亞撂下一句話。


    “你很煩耶！那根本辦不到啦。”


    “傑特！這樣的話那你……。”


    “算了、算了。”


    克萊夫用笑臉製止薇吉妮亞對傑特大唿小叫。


    “好啦，其實傑特說的也有道理。


    若是跑遍全世界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找，就算花上一輩子，結果原本找得到的東西也會找不到哦。而且並不是完全沒有線索啊！”


    薇吉妮亞愣了一下。


    “是這樣嗎？”


    “你記得加洛斯講的‘靈道’還有‘靈穴’之類的字眼嗎？”


    “嗯！靈道就是靈氣流動的道路，還有因為這些道路交會，靈氣因此聚集或者沸騰起來的地方則稱為靈穴。


    而人們就在後者之上建立神殿。不過我們不是不知道那是在哪裏嗎？”


    “我們的確不知道。不過這種想法並不是巴斯卡族特有的想法，近幾年來有許多以靈線及靈點為主的研究。


    雖說是近年，不過在好幾年前就已經沒落了。”


    傑特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靈線？”


    “是啊。若將法爾蓋亞的世界當成一個生命體，那裏就可說是生命力特別旺盛、還會湧出的地方吧！


    如果要我形容靈線跟靈點，我想那應該跟血管與血液、以及暗流與泉水的關係很像吧。


    就如同泉水周邊會草木繁盛，從靈線跟靈點所湧出的能量也能活化生命力。”


    “神殿周圍並沒有綠洲啊。”


    “大概是靈線枯竭了吧？”


    “聽起來真猛，根本是童話故事。”


    克萊夫用指頭挪了一下眼鏡。


    “就算是童話，其中也多少含有真實哦。


    而且，傑特。像你這樣的候鳥老手，應該曾在荒野中開口的洞窟最深處發現過幻影石吧！”


    “幻影石？”薇吉妮亞的疑問立刻脫口而出。


    “所謂‘幻影石’是在洞窟最深處等地方可以發現，看起來很像寶石的東西。


    但也隻是看得見，實際上根本不在那裏。就算伸手去摸，就在碰到的那一瞬間如幻影般消失。


    過一陣子又再次出現，並且會隨時間而成長。而它最大的特征就是人碰到之後會充滿活力，也就是生命力會活性化；那可以說是靈力能量的結晶吧。”


    傑特似乎有了點頭緒，開始露出認真的表情；不過那跟他平常麵無表情時沒什麽差別就是了。


    “那麽，你打算要怎麽找那已經枯竭的靈線還是什麽靈點？”


    “我在這方麵的知識是以前探索靈線觀測所時得到的哦。那是個多年前就被廢棄了的設施，而且離這裏沒有到天涯海角那麽遠。”


    在那裏應該可以找到一些情報吧？”


    “靈線……觀測所？”


    “決定了！就去那裏吧！”


    就在傑特還是眉頭深鎖的時候，薇吉妮亞就理所當然地下了結論。


    “傑特，你在想什麽啦！”


    在荒野上騎馬並行時還要交談，當然就會很大聲。


    傑特是裝作沒聽到嗎？還是真的陷入沉思了？


    “傑特！傑特！我說傑特你啊！”


    傑特的眉頭又皺得更緊了。


    “幹嘛啦！你有什麽事啊？”


    “雖然現在這樣問很唐突，不過傑特為什麽要當候鳥啊！你穿越荒野，成為候鳥的理由是什麽？”


    聽了這個問題，傑特頓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般一臉倦意。


    “傑特！我說傑特！”


    “沒有理由啦！”


    他朝著正前方短促地大喊。


    “咦？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啦！”


    他猛然抬起頭來，邊瞪著她邊像是泄憤般地迴答。


    “沒、有、理、由、啦！”


    薇吉妮亞對著這樣的傑特嫣然一笑。


    “果然說話的時候，還是朝著我說話比較令人高興呢！”


    傑特再次泄了氣。


    “那傑特你為什麽會當上候鳥呢？”


    “不知道啦！”


    “咦？”


    “我說我不知道啦！”


    “我是問你說，為什麽傑特，會當上候鳥啊！”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啦！”


    “我是說！”


    對這種不管過多久都沒完沒了似的交談，傑特終於妥協了。


    “以後再說！你會咬到舌頭哦！”


    “嗯！”


    這聲“嗯！”可是充滿期待與愉悅的“嗯！”，看來是薇吉妮亞無論如何都不會忘了這聲“嗯！”，因此傑特似乎越來越憂鬱。


    就算是馬，駝著沉重的人類跟行李，也不可能整天跑個不停，因此聊天的機會馬上就到了。一開始下馬休息，薇吉妮亞馬上笑盈盈地很鄭重地開始質問起來。


    “那麽，你快說說你成為候鳥的理由吧！對你而言，穿越荒野也不退讓、身為候鳥的理由是什麽啊？”


    “我不是說我不知道嗎？”


    薇吉妮亞直盯著傑特的臉，不久她伏下臉，低下頭。


    “對不起。我不該過問候鳥的過去的吧！話說迴來，當初遇見傑特的時候，你說你是為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理由……。你一定有過一段不足為外人道過去吧！”


    傑特歎了一口氣。


    “你幹嘛擅自捏造我的過去？就像我剛說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啦！”


    “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完全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有記憶的隻有這幾年的事，我記得最早的事情，當時我的槍法還不行，不過我手中已經有這把‘銀臂’，可見我老早就當上候鳥了。


    我跟一個年長的候鳥在一起，他教我候鳥的所有生存之道；不過那也沒有很久。


    等到我可以獨當一麵後，他就和我拆夥了。從那時起我一直獨自從事候鳥這行。


    這樣你滿意了嗎？”


    “失去記憶嗎？”


    “就是這樣。”


    “抱歉，我居然打聽你的過去。”


    “被人問是很煩，要說明也很麻煩。不過，你沒有什麽好抱歉的。”


    “不過，沒有迴憶應該很痛苦吧！”


    “我連自己失去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有什麽好痛苦的？”


    “但是迴憶很重要呀！”


    “那又怎麽樣？你想說我應該為自己沒有迴憶而痛苦到全身扭曲嗎？


    就算沒有迴憶我也不會有什麽改變。別對我有無謂的同情，那隻會添麻煩。”


    “不過！”


    “不過怎樣？”


    薇吉妮亞嫣然一笑。


    “傑特你現在並不是一個人哦！”


    傑特的眉頭越皺越緊.


    “我喜歡獨來獨往。要不是找不到能大賺一筆的機會，我早就脫離你們了。”


    “總有一天我會替傑特你找迴迴憶啦！”


    傑特的怒火雖然快要爆發，但在那之前他就泄了氣，肩膀也跟著鬆垮了。


    靈線觀測所跟卡·汀基爾或神殿不同，看來即便在過去它也不是什麽很風光的地方。


    造型樸素的低矮四角建築上，布滿曾經應是由玻璃窗及門扉所填滿的簡潔四角洞，但如今這些都隻是黑漆漆的缺口罷了。


    “該怎麽說呢……這棟觀測所還真是樸實無華啊！”


    看來加洛斯似乎盡他所能地婉轉地描述目的地。


    “能指望有值錢的東西嗎？”傑特毫不掩飾地將“不爽”雨個字寫在臉上。


    但是克萊夫卻滿麵春風，一副心情相當愉快的樣子。


    “雖然外表看起來不起眼，不過裏麵很寬敞哦！設施的中心是在地下。


    以前我到這裏的時候遭到排除入侵者的裝置阻礙，所以沒能進入最深處調查；不過因為是座還算很新的建築，所以找到了一大堆書。”


    聽到這話的瞬間，薇吉妮亞頓時雙眼一亮。


    “有什麽樣的書啊？”


    在法爾蓋亞連書籍也逐漸成為過去的產物了。雖然還有個人的藏書，然而不但無法出版新書，也沒有舊書在流通。


    薇吉妮亞就有一本愛讀的書，她把這本書當成寶物，如今依舊貼身帶著。


    《流浪候鳥四》


    那是描述一個翩然出現，打倒缺德保安官以及危害鄉裏的魔獸，然後也不報姓名又翩然離去的候鳥，以勸善懲惡為中心思想的硬派故事。


    雖然薇吉妮亞很愛讀書，但是她手頭上隻有第四卷而已。


    薇吉妮亞家裏的書全都是專門書籍，這本書是唯一的小說類譫物。


    而自從她父親失蹤以來，這本書則是她將主角想際成父親的題材來源，如今的想像對象則換成了她自己。


    她如今仍在尋找《流浪候鳥》的其他幾卷，這件事克萊夫也知道，因此他還是麵帶微笑。


    “大都是研究用專門書啦。”接著，又一麵想一麵補上一句。


    “不過上次我曾發現一本給小孩看的讀物。這表示研究員也有家人吧！如果有人發現了《晴空冒險》請告訴我，我女兒一直纏著我要續集呢！”


    在滿瞼笑容的克萊夫身後，不發一語的傑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靈線觀測所和更古老的遺跡相比，結構畢竟還是太單純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姑且不論內部情況，在入口舊到可以稱為遺跡前，應該就會煙沒在荒野中了。


    不管怎樣，隻要殘留在地下的一部分沒有出現在地表的話，這裏就成了在荒野中央開口、來曆不明的迷宮吧！


    先別管這個了，雖然侵入者排除裝置早已失去機能，不過魔獸也因此增加下少。


    就算是魔獸，也希望能在荒野的惡劣氣候以及其他魔獸的威脅下，選擇一個至少比較容易自保的狹小空間來當巢穴。


    而且為了進入最深處，必須為電梯及自動門提供動力。


    雖然動力裝置平安無事，能量來源也留存至今，不過一旦動力恢複，也會有部份浸入者排除裝置也跟著恢複機能。


    雖然乍看之下很繁雜，不過結果這裏的機關基本上跟遺跡的機關沒有太大差別，而且因為是新設施，所以薇吉妮亞等人便以當時留在牆上的指示圖跟標誌為準，然後邊讀各種裝置的使用說明書邊擊退魔獸們，一路往內部挺進。


    每穿越一道閘門，其中棲息的魔獸就越少，最後裏麵更是完全淨空的狀態。


    這是因為在入口附近這些建築物除基本構造以外的部份雖然僅剩一堆瓦礫，成為魔獸巢穴的一部分，但魔獸並未侵入到這一帶。


    接著，眾人來到一個有好幾個螢幕，因為它們還因為先前有啟動動力而發光的房間。薇吉妮亞等人並不太驚訝。這不是因為他們知道這些機器的運作原理，而是因為對他們來說這裏跟遺跡中那些無法理解的機關是同級的玩意吧？


    在他們剛出生的那個年代，這座設施遺處於能完全運作的狀態，有許多研究員們在這裏操作電腦；如今卻……。


    克萊夫展示著從牆上剝下來的指示平麵圖。


    “上次我探索時隻到這裏。照地圖看來在前方應該還有其他空間，不過就像這樣前路不通了。”


    接著薇吉妮亞等人——正確點說是薇吉妮亞，克萊夫和加洛斯三人就開始隨便亂按電腦鍵盤了。


    若要說這裏跟其他遺跡那種要壓進去或拉出來的機關有什麽不同，頂多就是多了本操作說明書而已；他們把說明書稱為“攻略本”。克萊夫完全被隻要在鍵盤上輸入指令，就會迅速顯示在螢幕上的情報所深深吸引。


    傑特則和平時一樣完全不插手，在旁負責把風警戒。雖然從剛才開始就已經沒有魔獸氣息了，不過在這種情況警戒還是基本中的基本。


    但是不久後，薇吉妮亞發現傑特的神色似乎有點異常。


    與其說他在警戒，不如說是呆呆地望著四周。


    “傑特，你怎麽了？”


    “啊？不，沒什麽上


    “你的表情可說不上是沒什麽哦！”


    “我隻是覺得氣氛怪怪的而已。”


    就算薇吉妮亞過來關心，他也隻是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邊平淡地迴答邊環視四周；連克萊夫跟加洛斯都停下動作迴頭看著他。


    傑特宛如看到幻影似地用手背掹揉眼睛，不久後便毫不猶豫地快步走到什麽都沒有的牆壁前，然後用手掌使勁猛推牆壁。牆上有塊壁板在這一推之下“喀啦”一聲，稍梢陷進了牆壁裏。傑特就這樣滑動壁板之後，下麵露出了十二個上麵有從0到9的數字、還有兩個記號的按鈕。接著傑特的手指在按鈕上一番活動之後，牆壁中央出現了一扇全新的門。傑特一臉還沒從夢中醒來似的恍惚表情，低聲說道。


    “為什麽我會知道這些事情呢？”


    薇吉妮亞臉上綻放了燦爛的笑容，雙手在胸前相握。


    “我知道了！傑特以前曾經探索過這裏吧！這裏就是傑特失去的迴憶中的場所啊！”


    “這裏是我的……？”


    這時傑特突然雙手抱著頭，單膝跪地。


    “好痛！”


    “傑特！你怎麽了？沒事吧！”


    “這頭痛是怎麽迴事……！”


    克萊夫製止了正想照顧傑特的薇吉妮亞。


    “這應該是精神性的症狀吧！傑特，下要勉強迴想起來。加洛斯，你有帶些什麽嗎？”


    加洛斯卻把話鋒轉向薇吉妮亞。


    “薇吉妮亞，你有薄荷口香糖吧！把那個給傑特。傑特，隻要放些東西進嘴裏，應該就會冷靜下來，也不會再胡思亂想才對。”


    “咦？不過難得傑持可以喚醒迴憶……。”


    雖然嘴上這樣說，薇吉妮亞還是依照加洛斯說的，從行李中拿出薄荷口香糖交給傑特。


    “這裏有可能是造成他記憶喪失的原因，讓他有非常厭惡之迴憶的地方哦。”


    聽克萊夫這麽說，薇吉妮亞輕輕地點頭，並放棄繼續追究。


    傑特卻拒絕了薇吉妮亞遞過去的口香糖。這是在橡膠樹脂上添加了薄荷萃取物的醒腦藥，就算有人把它誤認成食物，也不會好吃到哪去。


    “我不要，我已經好了。”


    “聽話，嚼一下！”加洛靳說道。


    他似乎沒有什麽力氣可以拒絕了。傑特接過口香糖開始咀嚼。


    克萊夫朝薇吉妮亞露出溫柔的笑臉，但卻輕輕地搖頭。


    “我想最好不要勉強想起迴憶。”


    聽了這句話，薇吉妮亞再次輕輕地點頭。


    這扇新出現的門的另一側，對薇吉妮亞等人而言是個不知所雲的東西和日常氣氛混雜在一起的奇妙世界。


    裝滿水溶液的玻璃圓筒，以及纏在一起的管線和有電線環繞的水槽；餐桌上則看得當有黑色汙垢的馬克杯，還有如今已經越來越少見、但當時可是相當風行的幾本漫畫和雜誌。


    這裏是個和沙龍的大通鋪一樣塞了好幾張床的房間。


    地板上有條皺成一團的毛毯，而床邊的垃圾桶裏還塞了個銀色的小袋子，袋上全是些彩色印刷的芋頭零食圖畫。


    然後就是充斥每個角落的螢幕跟鍵盤等設備。


    “對了，我小時候就有這種袋裝零食呢！雖然不知從何時開始就沒了。我還記得那個蠻好吃的。”克萊夫說道。


    加洛斯揚起一邊的眉毛。


    “咦？是這樣嗎？我沒看過也沒吃過什麽袋裝零食。不過我倒是經常到原野上采木莓來吃呢！


    不過，不知什麽時候起原野也變成荒野，也找不到木莓了。比起這個，這床下塞了瓶子，裏頭該不會是酒吧？”


    薇吉妮亞正在小心翼翼地翻動被油浸濕的雜誌，這時她突然發出怪叫。


    “啊～！好不容易有刊載《流浪候鳥外傳背對夕陽的候鳥》，結果隻有前篇！”


    她這麽一鬧，傑特也應該要麵無表情地小聲說“你們很開心嘛！”之類的話來吐槽了；但是他今天卻十分合作。


    “洋芋片的話，隻要將馬鈴薯切成薄片，拿去油炸灑上鹽巴就行了。那個瓶子是電氣白蘭。下一期雜誌沒有在這一帶嗎？如果有的話應該有刊載後篇吧！”


    說完這幾句話之後，他自己也因為這種舉動而啞口無言。


    “為什麽我會知道這些？我曾經探索過這裏嗎？對了！這裏有很多穿白衣的人。可惡！頭又開始痛了！”


    薇吉妮亞拿出薄荷口香糖，然後笑吟吟地遞給傑特。


    “太好了呢！看來你能找迴許多迴憶。不過別太勉強哦！”


    不過她的另一隻手上，則是她很快就找到的下一期雜誌。


    加洛斯突然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盯著傑特的臉，然後一隻手握著酒瓶，另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他肩膀。


    “你說，這是叫做‘電氣白蘭’的酒嗎？”


    “嗯。不對，這應該是白蘭地吧。”


    “這樣啊！這樣啊！是白蘭地啊！”


    加洛斯用臉頰摩擦著酒瓶。


    克萊夫滿臉驚訝地盯著一臉怪異地歪頭思索自己的記憶的傑特。但是，眼前似乎還沒有任何人發現，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看著薇吉妮亞等人。


    就這樣，薇吉妮亞等人邊找出一堆東西邊探索研究所。


    雖說關於他們原本的目的“神殿的可能位置”隻能得到不完全的情報，不過薇吉妮亞找到《流浪候鳥外傳背對夕陽的候鳥前篇後篇》，克萊夫拿到《晴空冒險》第二卷，加洛斯得到未開封的白蘭地，而傑特則拿到了桃子罐頭。


    倉庫裏有堆積如山的白桃罐頭，當然保存期限已經過期了，而且大半都已經膨罐而不能吃了；不過傑特把幾個看來還沒問題的罐頭全塞進自已的行李中。


    雖然沒有什麽看來值錢的東西，不過大家都很滿足不是嗎？


    然後，在差不多該迴去時出事了。


    加洛斯發現薇吉妮亞頻頻在注意後麵。


    “你怎麽了？薇吉妮亞。”


    “嗯，稍等一下。我總感覺到有人盯著我們。”


    加洛斯追向才剛說完就轉身想調查在意的原因而一個人折返的薇吉妮亞。


    “喂！很危險耶！”


    “沒關係。雖說是有人盯，不過是照片裏的人啦！”


    “照片？”


    薇吉妮亞把那張掉在書櫃與書櫃的縫隙間，隻稍稍露出一點點的照片給抽出來。她似乎是稍微感受到這個被拍下的對象的視線。


    “你看這個。啊——！”


    雖然是她自己找到的，不過最驚訝的人卻是她自己。


    “怎麽了？”


    加洛斯探頭過去看到的，是七個穿著白衣的男女。他用他的大手一把從薇吉妮亞手中搶走照片，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並大叫大嚷。


    “咦？這家夥好眼熟啊？對了！他就是奪走美女生命的那個……好像是叫什麽馬力克的家夥！”


    這次換薇吉妮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加洛斯手中奪迴照片。然後她用雙手緊緊捏著照片，雙肩顫抖、目不轉睛地瞪著照片。加洛斯被她的氣勢嚇到，並且滿臉擔憂地交互望著照片跟薇吉妮亞。


    “喂！薇吉妮亞。你怎麽了？”


    “……爸爸……。”


    “什麽？”


    “照片上這個人就是我爸爸啊！而且剛開始我還沒發現，你一說我才看出這群人中還有馬力克。為什麽爸爸會跟他一起拍照啊！”


    就算她這麽問，也沒有人能迴答她。


    因為薇吉妮亞跟加洛斯的這番騷動，克萊夫跟傑特也走過來看這張照片，她指著照片上的其中一人。而且確實還有另一個穿著跟其他人不同，而那就是在月光花園遇到的男子。


    克萊夫歪著頭思考。


    “薇吉妮亞，我有個疑問。這張照片是你父親什麽時候拍的？”


    “咦？”


    “你說過你父親大約是在十年前失蹤的吧。那你認為這應該是什麽時候拍的？”


    “我想想……。”


    照片上沾滿灰塵，不僅浮現斑點而且還褪色了；從這點立刻就能看出這不是最近拍的照片。實際上如今照片也跟書一樣，幾乎看不到新拍的照片了。因為到處都找不到底片等必備物，而且也不再生產產乾版與相紙了。


    “我想這應該是失蹤當時的爸爸。雖然我沒看過他穿這種衣服，不過這就是失蹤時的爸爸的模樣吧。”


    克萊夫臉上的老好人笑臉也小時，而露出困惑的表情。


    “這麽說的話，那這個馬力克會是何方神聖？”


    “咦？”


    “如果說薇吉妮亞的父親這十年來容貌都沒什麽改變的話，那我還能理解。因為若到了這個年紀，有很多人外表都不會有太大變化。不過我也認為薇吉妮亞的印象沒有錯，這張照片不管怎麽看都是從很久以前起就在這裏。這張照片中的馬力克應該是二十歲出頭吧！若是經過十年，現在應該是三十歲了。可是我們前陣子遇到的馬力克，看起來卻跟這張照片沒什麽兩樣啊？”


    “要嘛是別人喬裝成他，不然就是兄弟倆啦。”


    加洛斯的語氣雖然很輕鬆，不過這種說法未免太牽強了；但看來克萊夫並不想就這樣打哈哈隨便帶過。


    “看一下背麵吧！這應該是照片上那七個人的名字。這裏寫著‘馬力克·邦迪克’，也有‘米蕾蒂·瓦倫迪’這個名字。雖然這裏拍的不是那位米蕾蒂，不過她似乎有變身的本事，所以光看外表恐怕不足為憑。薇吉妮亞，這個‘維納·麥斯威爾’就是你父親的名字吧？”


    薇吉妮亞用力點了點頭。


    接著加洛斯臉上浮現出了挑釁微笑。


    “這不是明擺著嗎？跟那個傑納所一樣啊！不管馬力克還是米蕾蒂，都已經是非人者了啊！”


    這時薇吉妮亞的表情瞬間僵住，臉色也一下變得慘白；因此加洛斯馬上發現而安慰她。


    “喂喂，你別光因為他們一起合影，就立刻斷定說他們都是同類啊！”


    薇吉妮亞雖然恢複笑容，不過看來還是有點勉強。


    “說的出是呢！不過我總覺得這簡直像是很多人的命運絲線都纏成一團啊。”


    這迴換加洛斯露出認真的表情。


    “我也有同感。不過，人與人之間的羈絆都是自己編成的不是嗎？如果糾纏在一起的話，那就自己解開就成了！”


    薇吉妮亞的臉色漸漸恢複正常了。


    “嗯！不過我突然發現爸爸，好像讓我的心情有點混亂，不過已經沒問題了。因為我很相信我爸爸啊！”


    “這不是很好嗎？”


    “喂，我可以插個嘴嗎？”


    看來傑特似乎一直在等薇吉妮亞根加洛斯的交談告一段落。他的臉上莫名其妙地露出很詭異的表情。


    “可以讓我看看那張照片嗎？”


    到了這裏以後總覺得傑特的樣子怪怪的，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不太對勁呢。


    如果是平時他根本不會在乎別人，而且隻在想說話的時候毫不客氣地發言，然後就等著被薇吉妮亞迴敬。


    而他在交互比較照片跟薇吉妮亞的臉，然後指著維納·麥斯威爾，臉上露出跟平時鬧別扭的死板表情不同的認真表情，沒頭腦地問道。


    “我問你，這家夥真的是你老爸嗎？”


    “什麽真不真的？我怎麽可能認錯自己的爸爸啊！”


    話說薇吉妮亞雖然將身高比自己略高一點的傑特當弟弟對待，不過當他平時精明兇悍的表情一消失，他的確差不多是她弟弟那種年級的少年。


    他一副不知該如何說起的表情，在謹慎考慮過說辭後他一邊指著照片上的維納，一邊用充滿困惑的語氣低聲說話了。


    “該怎麽說呢？之前我有說過，我還是個候鳥新人時有個候鳥老手教我如何成為獨當一麵的候鳥吧？而我說的那個人就是……就是這家夥啦。”


    看來薇吉妮亞還無法馬上理解他對自己說了什麽。不過她的表情又僵住了，還倒吸了一口氣。


    “喂、喂，別嚇到啦。”


    傑特雖然連忙安撫她，但是並無法阻止她的驚訝。


    “咦————！等等，這是什麽跟什麽啊！到底怎麽迴事！你是不是有哪裏搞錯啦？”


    “不，我沒有弄錯。而且那家夥的名字的確叫維納啊。”


    “你怎麽不早說啊！”


    “話是這麽說，不過我之前根本不知道你老爸的名字；而且我也隻知道這家夥名叫維納而已。”


    雖然跟平常的模式不同，不過傑特果然還是被薇吉妮亞牽著鼻子走呢。總而言之，克萊夫試著要讓興奮到暈頭轉向的薇吉妮亞冷靜下來，並且整合一下已知的情報。


    “薇吉妮亞，總之你先喝口水吧！還有，傑特你跟這位維納先生是什麽時候拆夥的？”


    雖然我認為在喝水時是無法說話的，不過薇吉妮亞她一口氣就把水全部咽下去了。總之傑特是在迴答克萊夫的問題。


    “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從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他，也沒聽過他的消息。”


    看來薇吉妮亞將水咽下去之後，還是嫵法安靜下來當聽眾。


    “這就是說到最近為止我爸都還活著耶！那他是在哪裏碰到傑特？為什麽會跟傑特搭檔呢？”


    “就算你問我，我也沒有那時的記憶啊。”


    “快給我想起來！”


    “我、我知道了。我會努力試試上


    傑將被她的氣勢壓倒了，因此他平時絕對不想幹的事情居然也點頭答應了。哎呀，這也和平常的情況差不多嘛。然後她也沒給傑特思索的時間，就連珠炮般追問下去。


    “還有，他有沒有說些什麽？例如當上候鳥的理由啦、還是家人的事情呢？”


    “不，什麽都沒說。”


    “那他有說之後要做什麽，或是要去哪裏呢？”


    “不，什麽都沒說。”


    “什麽都沒說？”


    “什麽都沒說。”


    薇吉妮亞瞪大雙眼死盯著傑特的臉，但不久後便失望地垂頭歎氣；不過馬上又緩緩地高舉拳頭破口大罵。


    “臭老爸！你連封書信、連封書信、連封書信都沒留就跑掉，而且明明活著卻音訊全無！以前媽媽跟我可是擔心得要命啊——！”


    她不知不覺間就用了過去式。


    然後她一麵氣到肩膀顫抖，一麵反複深唿吸。


    “喂！你沒事吧？”傑特又說了句跟他個性不合的話。


    薇吉妮亞嫣然一笑，用手指拭去在眼角發光的東西。


    “我沒事，隻是有點驚訝而已。因為我終於知道那個我以為早就掛了的臭老爸至少在跟傑特拆夥前還活得好好的啊。”


    “這、這樣啊……。”


    看來傑特對薇吉妮亞的興奮稍稍舒緩也鬆了口氣。不過就在此時，一臉超級認真的薇吉妮亞對傑特發動了最後的質問。


    “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我爸爸也是你爸爸呢？”


    這迴輪到他的表情僵住了。然後他邊說些還沒整理好的想法，邊試著整理這些想法。


    “應該不會吧？雖然我不記得了，也無法下斷語。


    對我而言他的確是等同父親的存在，但我覺得和生父應該不同吧。


    但是，這隻是我的推測，我出生的時間大概跟你差不多吧？我是說‘大概’啦。


    因為我不知道自己多大了，所以也無法說清楚。不過如果是這樣，那他應該不會是我父親。


    你父親那時候不是還住在家裏嗎？如果他因為外遇而生下我的話，至少應該會有謠言之類的跡象吧？還是說當時真有這種謠言？”


    “才沒這迴事啦！我爸可是深愛我媽跟我哦！就算他有什麽理由搞失蹤，但是絕對不會搞外遇啦！”


    “明明是你自己先提出這種說法的啊！”


    傑特被薇吉妮亞激怒，明顯有點不爽；不過或許因為他太在乎這碼事，所以馬上迴神繼續整理自己的想法。


    “啊，對了。我的名字是傑特·安杜羅。這個名字也不是我記得的，而是那家夥這樣叫我。如果我是他的兒子，應該是姓麥斯威爾吧？


    雖然不一定是從父姓啦！不過我從來都沒想過那家夥會不會是我父親這檔事啊。”


    “你沒事吧？如果頭很痛，那就別再想了啦！”


    被薇吉妮亞這麽一說，傑特似乎才終於發現自己一直在抓頭，而且眉頭深鎖，還擺出一副痛到五官扭曲的表情。


    克萊夫也露出很詭異的認真表情，將照片遞給薇吉妮亞跟傑特。


    “說得也是呢。我也覺得維納先生不可能會是傑特的父親哦！看來這純屬偶然，隻不過實在太湊巧了點呢！”


    他邊說邊將照片翻到背麵。


    上麵除了列出馬力克、米蕾蒂以及維納的名字外，還有一個叫做“艾略特·安杜羅”的名字。


    就這樣，探索靈線觀測所遺跡的活動在這場大騷動中落幕了。


    薇吉妮亞等人結束地底深處探索之後，迴到牆壁被外麵的陽光照得閃閃發光的地方；而那裏卻有兩個人影背對著陽光在等他們出來。


    他們一開始在想會不會是碰巧遇到其它候鳥，或者是他們在這裏守株待兔。


    由於那種最後才冒出來掠奪他人辛苦獲得的成果的惡質候鳥還真不少，因此他們馬上架起了槍支。


    不過在等他們的是更惡質的人物。


    一個是米蕾蒂。另一個則是鐵製的機器人。


    “我們之前對她很無情，所以她來報仇嗎？”聽到加洛斯這句話，米蕾蒂立刻嗤之以鼻；不過當克萊夫拿出那張照片問出以下這句話的時候，她就氣到變成了兇神惡煞。


    “這個米蕾蒂就是你吧？”


    “怎麽還留下這種東西啊！”


    不過她立刻把臉上的憤怒抹去，換上了一張笑臉。


    不過她那沸騰的怒氣目前尚未平息，而仿佛是把她心裏的怒火轉化成在背後浮現的靈光似的。


    加洛斯聳聳肩。


    “喔，我好怕啊！這個穿著鎧甲的家夥，該不會是傑納斯的淒慘結局吧？”


    “這不是傑納斯那醜陋的沒用家夥，這是我們得到保存在‘畢宿星團’裏的神之智慧而創造出來的兵器‘諸神要塞’。


    道具諸神要塞裏備有推論型的獨立人工智慧，在戰鬥時會保存戰鬥資料，並依照累積的經驗來做出更恰當的判斷。你們這些家夥就乖乖成為諸神要塞的資料吧！”


    “內藏機械的魔偶。你們喚醒了被封印的古代技術嗎？”


    克萊夫邊這麽說邊收好照片，架起了自己的鋼格尼爾。


    “你果然是來公報私仇啊！”


    眼下連加洛斯的玩笑話聽起來都很沉重。


    當然不隻加洛斯，連傑特都已經架起槍支了。雖然薇吉妮亞還沒拔槍，不過如果有必要她也能馬上拔槍；而且她的秘儀威力比較強，因此她八成根本沒打算用槍吧。


    總而言之，薇吉妮亞等人似乎已經看出這具“諸神要塞”是遠比米蕾蒂更危險的敵人。


    如果這時薇吉妮亞等人不是將諸神要塞當敵人而是將米蕾蒂當成敵人的話，諸神要塞應該會立刻攻擊他們；那是因為它的自動防禦功能就是設定成這樣。


    克萊夫將槍指向亞斯格爾茲，轉頭對米蕾蒂問道。


    “不過我們還有一堆問題想問你呢。”


    “如果你成為我們的同伴，那我一定有問必答。不過，我可不想讓那個邋遢的大塊頭、智慧不足的小鬼還有那個死丫頭享有這種榮耀。”


    “我一點都不覺得像你們跟傑納斯那樣成為非人者會有什麽榮耀可言。我可沒打算拋棄同伴和身為人類的尊嚴哦！”


    “傑納斯才不是同伴，他隻不過是道具。”


    “他似乎也是這樣看待你們呢！”


    克萊夫辛辣的言語讓米蕾蒂的自尊心不斷受創。


    她勉強壓抑快要藏不住而開始浮現的憤怒表情，露出微笑後將怒氣轉成命令。


    “諸神要塞，給我好好招唿這些家夥，打到他們動彈不得！以收集資料為優先，要給他們充分的反擊機會。不過不準殺了那個男的，我要親手送他上路！”


    “遵、命。”


    諸神要塞以沉悶的機械語音模糊地迴答後，便舉起左腕開始往薇吉妮亞等人走過去。


    諸神要塞的第一步還沒挨到地麵，所有對準它的槍口一齊開火，秘儀的效果也同時集中在它身上。


    槍聲在狹小的房間裏迴響，因秘儀之力而升溫的空間中也泛起了火焰的色調；不過諸神要塞卻若無其事地將舉起的腳踏在地板上，順暢地踏出第二步。


    它的左腕有個透鏡型的部分，那裏發出了淡藍色光芒，還擴張成一麵很像盾牌的光幕。


    米蕾蒂笑了。


    “不論是槍彈還是能量，碰到諸神要塞的對消滅障蔽都會完全分解。這可是完美的防禦機製，不過它可不隻對攻擊有效而已。要不要用你們的肉體試試啊？”


    對消滅障蔽很快便擴張到整個房間，接觸地板與天花板的部分發出了“滋滋”的微弱聲音。而受到光線洗禮的部分，都被燒得玻璃一樣地扁平。看來就算它想把地板或牆壁都消滅掉，也並非癡人說夢啊。


    在這種情況下，理論上來說應該先解決身為指揮者的米蕾蒂；不過或許就是因為薇吉妮亞等人沒這麽做，才能保住一條小命吧？


    要說他們為什麽不這麽做，是因為就算他們想打倒米蕾蒂也會受到諸神要塞的阻撓；再加上一對她產生敵意，諸神要塞應該就會不管米蕾蒂那道把薇吉妮亞等人打個半死的命令，而優先處理死板的自動防禦功能預設的立刻排除敵人指令吧！


    薇吉妮亞等人連忙躲進地下部份的房間並關上門。但是諸神要塞卻如入無人之境地用對消滅障壁把門板連帶牆壁都分解掉，然後繼續前進。


    他們決定繼續撤退並衝向地下深處，但諸神要塞突然加速並起跳，越過他們頭頂並堵住了去路，兩三下就把四人打到躺平。


    這不是以對消滅障壁分解，而是普通的物理攻擊。而且他們雖然遭到諸神要塞的鐵腕毆打卻沒有半個人死掉，看來它還真是手下留情了。不過這種攻擊對薇吉妮亞來說還是太強悍了，她陷入了昏迷狀態。


    諸神要塞按照米蕾蒂的命令，將無法戰鬥的薇吉妮亞排除在攻擊對象之外；為了讓克萊夫等人能繼續反擊，因此既不讓他們逃走也不殺了他們，而是開始玩弄他們。就算不是這樣，克萊夫等人也無法留下倒地的薇吉妮亞就撤退。


    “看來這不是諸神要塞首次戰鬥吧！”克萊夫對米蕾蒂喊話。他八成以為和對方交談或許多少能改善情形吧？


    米蕾蒂擺出一副坐山覲虎鬥的態度，輕蔑地笑著。


    “因為傑納斯實在不太聽話，所以我們用諸神要塞排除傑納斯，那時就有保存不少資料了。雖然由於傑納斯那家夥還有其他用處，所以很可惜沒能讓諸神要塞盡情蹂躪他到最後。哎呀！或許那個時候連那貪婪怕死的傑納斯也後悔成了那種求死不能的身體吧！”


    就算是諸神要塞也無法一直完美地手下留情，眼看其他三人也在連串打擊下漸漸撐不住了。而加洛斯讓薇吉妮亞含著醒腦用的白蘭地，並用秘儀賦予全體活力。


    不過棘手的情況還是沒變，而且諸神要塞似乎再次將薇吉妮亞列入攻擊對象了。


    正當諸神要塞想再次毆打薇吉妮亞時，米蕾蒂的後方有槍聲傅來。


    這一槍擊出的特殊子彈碰到對消滅障壁並破裂，形成了無法目視、對魔偶來說是分子等級的有害雲霧，並將諸神要塞團團圍住。


    雲霧碰到障壁時，整個障壁都在發光後消失了。


    “係統——關、閉。”


    諸神要塞停止運作，吐出緩慢的機械語音後陷入了沉默。


    由於它已經將資料記錄起來，因此如果再啟動的話同樣的手法應該會無效；但是在一般情況下，帶著隻有在遺跡的遺物中才找得到、封魔偶用特殊子彈的人會在此時此地出現，而且還能看穿諸神要塞是魔偶而使用這種特殊子彈的偶然，這可不是一句“有可能”就能打發的事情。


    而且擊出這發子彈的，也是個不可能在此出現的人物。


    眼前他人就佇立在從入口射進的陽光中，隻看得見陰暗的身影。


    米蕾蒂看著停止運作的諸神要塞、新登場的不速之客以及全身傷痕累累的薇吉妮亞等人。對於突然陷入劣勢這點，她隻能以很不甘心的表情瞪著克萊夫，然後與諸神要塞一起消失了。


    但是薇吉妮亞等人——不，應該說是薇吉妮亞卻沒空管自己的傷勢如何了。


    “爸爸……。”


    雖然因為逆光而看不清楚，不過那的確是一身候鳥打扮的維納·麥斯威爾。


    維納與薇吉妮亞沉默地對看著。但不久維納便轉身背對薇吉妮亞，走出了靈線觀測所。


    “爸爸！”


    薇吉妮亞急忙追過去，但是當她從建築物中飛奔到荒野時，四周已經看不到半個人影了。


    話說這片一望無際的荒野上雖說多少有些地形起伏，但是根本沒有那種能在從維納離開到薇吉妮亞飛奔出來這段短時間內藏起一個人的地方。


    若要說藏身之處的話，想來也隻有靈線觀測所本身了。


    於是薇吉妮亞等人一直在附近搜尋到日落為止，但卻沒有人發現任何別人來過的跡象；於是他們隻好直接在那裏紮營了。


    深夜，正好是傑特負責放哨的時段。他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然後不動聲色地起身。


    看來他似乎終於下定決心要跟薇吉妮亞等人分道揚鑣了。


    而當他走出靈線觀測所時，突然感覺到人的氣息而迴頭張望。在那月光都照不亮、觀測所的昏暗外牆上，有個悄悄接近的男人身彤。


    雖然對方的表情跟身形都在黑暗掩護下而模糊難辨，不過他馬上察覺對方是何方神聖了。


    “你是薇吉妮亞的父親吧。”


    黑影動也不動，而且保持沉默。


    “你為什麽不跟她見麵？”


    黑影還是一語不發，感覺上他隻是一直著盯著傑特看。


    “別這麽沉默，說點話來聽聽如何？”


    黑影仍然無勳於衷。


    “哎，反正這與我無關。我都決定要跟她說再見，像從前一樣當個候鳥獨行俠了……。”


    接著，對方首次用和融入黑暗中的陰影頗相稱的微弱聲音迴答了。


    “這樣也好。我已經教過你能獨自活下去的生存之道，而且還把‘銀臂’交到你手上了。


    其他的arm你都無法使用，而除你之外也沒人能使用‘銀臂’。所以你即便是孤單一人，也有活下去的意義。”


    聽完這話，傑特一臉訝異。


    這番話跟“愛用品”的觀念很類似。以arm製品的情況來說，如果越能和它心靈相通而達到愛用品的程度，arm的性能就會有爆發性的強化。


    依傑特的情況來看，像這種具有arm效果的愛用品也隻有他手上的“銀臂”了。不過這其實也沒什麽稀奇，反而擁有許多愛用品的人才算是特例。


    若要舉個他最常看到的例子，那就是薇吉妮亞的兩把手槍；不過這個案例也可以想成由於兩把槍都是她的愛用品，因此雙方都無法充分發揮威力。


    “是啊。我的確是從你那裏學到求生的技巧，雖然我不記得了，然而這把‘銀臂’或許也是從你給我的吧。不過你這麽多管閑事是不是搞錯對象了啊？


    你應該不是教我，而是去教教你女兒才對吧！”


    “我是個受詛咒的父親。我原本應該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我隻不過是個為了贖罪，隻被允許探索的亡靈。我沒有在女兒的麵前出現的資格。”


    “你要贖什麽罪？又要找什麽東西？”


    對方再次陷入沉默。


    “你又不說話啦！喂，你知道我的來曆吧？還有我失去記憶的理由。”


    黑影沒有迴答。


    傑特盯著黑影，不過沒多久就放鬆警戒了。


    “看來你除了想說的之外什麽都不想說啊。好啦好啦，隨你便吧。不過我也改變主意了，我決定再稍微陪你女兒玩一下候鳥遊戲。想必你一定會在薇吉妮亞身邊打轉吧。總有一天我會要你迴答我所有的問題啊！”


    接著傑特一個轉身走迴靈線觀測所，而男子則宛如融入黑暗中消失了。


    隔天清晨，薇吉妮亞發現了傑特忘記處理掉的留書。


    信封是薇吉妮亞為了寫信給故鄉的叔父叔母而帶在身上的。


    雖然傑特也十分鄭重地用了心型貼紙來封口，不過他卻慌慌張張地從她手中搶迴留書，然後把它撕得粉碎。


    從他的樣子看來，薇吉妮亞也想到他原本想做什麽了。


    而她麵對後來決定留下、還有特地留書的行為非常感動，於是說了好幾次“你不再是孤單一人了哦！”並緊緊握住他的手。


    但願他不會這時就已經在後悔留下的決定吧……。


    獨白


    如果“夢”與“現實”是反義詞的話，那我應該是夢境世界中的夢吧。


    也就是說事實上我是不存在的，對“你”來說我隻是倜夢。


    不過實際存在的“你”卻知道實際上不存在的夢，而根本不存在的我所說的話卻能像這樣傳達給實際存在的“你”。不過，“際”說的話卻無法傅達給我。


    這樣的話，“你”是真的存在嗎？


    當你張開雙眼蘇醒時就會宛如雲霧般消散，連迴憶都不會留下；這是“夢”這種非現實產物的宿命。但是就算“你”沒有做夢，又或“你”根本就忘了，我還是依然存在。


    “你”能在現實中一直記得我嗎？


    如果是我在現實裏，而“你”在我的夢裏，那會怎麽樣呢？“你”會在夢中記得我嗎？


    不過眼前是“你”實際存在，而我是夢境中人，所以際會忘了我吧。


    因此為了讓“你”多少對我有點印象，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吧。


    我的名字叫“貝翠絲”。


    若有一天在我的現實中不存在的“你”成為我的夢，“你”會到我的夢境中並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第二集待續……】


    後記


    本書是“把ystation2的rpg《狂野曆險advanced3rd》改編成小說後的產物”。若是之前已經破關的玩家們，謝過開場白之後八成已經猜到這段獨白是出自哪位角色之口吧！


    話說迴來，她口中“有朝一日會成為迴憶的故事”這句話的含意，和各位的認知恐舊多少有點差異吧……。


    要將rpg改編成小說時，若不刪除相當份量的情節與設定的話，篇幅就會不夠；然而若要做成單篇小說，這種做法隻能寫出外傳性質的作品。既然如此，就不能隻用寫序章那樣的寫法，因此這次本書預定要出三集。


    關於第一卷，雖然在此不能提及太多內容，不過傑特愛吃白桃罐頭這迴事並非小說的原創設定。遊戲中的傑特雖然沒有演出這種場景，不過他看起來似乎很喜歡白桃罐頭哦。既然他在遊戲中沒辦法盡情享用，那我還想在小說裏多寫一點關於他跟白桃罐頭間的場景。


    接著還有瑪雅。我也曾經有過幹脆讓她升格當女主角，另外寫個“瑪雅篇”的構想；結果小說還是改成了目前的情形，然而我還很想給她更多能上場活躍的場景哦。


    雖然嚴格算起來有點微妙，不過我的作品也終於超過二十本了。我寫第一本書時還是用電腦通信的方式進行，不過如今已經到了人人都能上網的時代了。現在的話，要是跟人家提起“電腦通信”這個字眼，搞不好別人還會迴你一句“那是什麽鬼玩意？”呢。


    我也做了個隨處可見的平凡網頁，上網訂購找了好久的絕版書，或者用網拍賣掉不用的東西。


    而我為fami通文庫寫第一本書時還是嬰兒的女兒，如今也在念小學了。而在那之後出生的兒子，現在則是說話溜得很的兩歲幼兒。


    像這樣在fami通文庫作品的後記中描述自己的近況，也是從寫那本我拿來當女兒課外讀物的遊戲小說的時候開始的慣例哦。


    我總覺得這些事都給我一種“光陰如箭”的感覺呢！


    接下來感覺還很遙遠的第二集與第三集的截稿日，肯定也是“咻”一下就到了吧，看來今年會有個（像黏在加洛斯背上一樣）（悶）熱”的夏天吧。如果大家能寄些書迷信件來為我加油打氣的話，我會（像是吃了治愈莓果後精神百倍那樣）非常開心的。


    2002年6月5日細江ひろ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