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林如海想著現在越來越亂的局勢,不禁感覺頭疼。


    前有皇上步步緊逼,後有各大士族鹽商呐喊,更重要的,太上皇也未全力支持他,甚至還準備了替補。


    “林伯父。”


    林如海道:“是修賢啊。”


    李衍微笑走進林如海身邊,哪裏有一絲重傷的意思。


    “修賢這招瞞天過海確實不凡。”


    李衍低聲道:“小侄無狀,眾目睽睽之下,小侄總不方便行事。”


    林如海不做此評論,李衍笑問道:“林伯父考慮得如何?”


    林如海想著一個多月前從吳州李廉那兒得來的信。


    “太上皇是一心換人了?”


    李衍道:“太上皇本就多疑個,任何一屆巡鹽禦史在這裏都呆不過五年。差事辦好了,太上皇會忌憚你有壞心,差事沒辦好,認為人不聰慧,無論如何,都是鬧心的事。”


    林如海心中不得不承認,就是因為太上皇這般多疑,他才將各臣子得罪了個遍,就是希望看到他是孤臣的分子上能夠保他好結局。


    “這些天,馮紹異打著皇上之名上躥下跳,這是想江南鹽政一手統抓。伯父,你已經成為了棄子。”


    林如海其實接到李衍來到江南時就有心裏準備。


    本來還想著太上皇派李衍過來,是看重自己,給自己送得力助手來,沒想到李衍隻是明麵上的招牌。


    太上皇忌憚他,將他拋為棄子。


    “修賢將如此秘聞告訴我,不怕本官上奏太上皇?”馮紹異竟然太上皇之人,虧得他在最近的日子處處阻攔馮紹異的進度。


    李衍笑笑:“太上皇年歲越加高了,這看清國家未來當家做主的人是非常重要的。尤其伯父也該為林弟弟和林姑娘好好打算,兩人可比我們兩個要年輕得多。這些年,不管是小侄送來的消息,還是伯父所打聽的,林姑娘和林弟弟處境十分尷尬。”


    林如海不得不認為李衍戳中了他的痛楚,他將兒女送去賈府,一是江南局勢複雜,危險之極,想讓兒女能夠有一安穩的環境長大。二是也是變相的服軟,將他們當做人質的意思。


    可惜,他做了這麽多,到了時間,太上皇該舍還是毫不猶豫的舍了。


    “皇上和修賢騙過了世上所有人。”林如海感歎道。


    李衍卻搖搖頭,道:“小侄不是皇上安排的。”


    “你……”林如海踟躕道。


    李衍道:“小侄自從和太子一起從金陵流浪,已經徹底打上他的烙印,太子在父親和祖父兩人中選擇了父親,小侄隻能跟著了。”


    林如海精光閃動。


    “太子幼年為太上皇所養,可以說是太上皇教授出來,太子竟然未受到影響?”


    李衍心中一歎,劉璘看似純孝,實際上是早熟和固執之人。


    五歲,很多人能夠將孩子養成自己的,但是劉璘的性格卻是無法。


    更何況,劉璘還遭受了好幾個月逃亡流浪的生活,這心智更是成熟了幾分。


    這麽多年,劉璘連太上皇都哄住了,可見他的本事。


    李衍跟著他一起創造未來,與其是幫助皇上對付太上皇,不如說是幫助弱小的一方。


    此時他們的對手是太上皇,那麽下一次便是皇上了。


    李衍與賈家交好,不關是迷惑太上皇,也有真的團結四王四公之力與皇帝的新生之力達到某種微妙的平衡。


    等到大局落下,皇上正式當家做主之時,也不能叫人忽略了太子的影響。


    要做到這個地步十分不容易。


    江南鹽運關係國家命脈,其實對於李衍來說,不管馮紹異是皇上的人還是太上皇的人,都不是他願意看到接替林如海的。


    太子。。。


    太上皇不喜皇上,打著太子長大後取而代之的心思,認為太子被他養大,更和他心意。


    皇上和太子暗地感情深厚,皇上也許一直認為太子是站在他這邊,無論哪一方輸贏,太子似乎被擺在不輸的贏麵上。那麽,身為太子身邊第一人,林如海倒吸一口氣。


    “你想要怎麽做?”


    李衍一聽,便知林如海已經心有所動了。


    “小侄現在傷重不醒,所以還請林伯父拉著同一係的官員繼續拖著馮紹異。這過程中,還請林伯父在以後同僚麵前多誇小侄幾句。”


    “既然馮紹異是太上皇的人,他將皇上的人收服,定然會出動密旨,到時我不能不尊。”


    李衍笑道:“在馮紹異沒有利用林大人打壓,團結另一係的勢力為己用之前,他是不會出具的。等到他掌控之後,小侄想來也接手的差不多了。”


    林如海似笑非笑。


    “你小小年紀,膽子到大,竟然叫我將權力私下移交給你?”


    李衍笑道:“林伯父難道不願意?”


    林如海道:“誰願意放下手中的權力?”


    李衍道:“大都數人是不願意,不過林伯父絕不是此例。”


    “哼,暫且看看你的本事。”


    李衍不緊不慢的出了林如海的屋子。


    叫兩皇派係互相殘殺,再將鹽商拖進水,這江南有趣得緊。


    至於怪罪,所有人都會知道李衍被刺,暈迷不醒。


    太上皇要追究責任,隻會懷疑馮紹異想獨霸江南鹽運,最後事情改變得無力阻止。


    想到這裏,李衍異常自在。


    皇城。


    “什麽?李衍重傷暈迷不醒?”劉璘站了起來急聲唿喝。


    太上皇連忙道:“太子。”


    太子覺得自己失了態,當下坐迴去,可是腦子一片渾濁,心中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傷重?暈迷不醒?他不是再三囑咐過嗎?


    “怎麽傷的?”太上皇問道。


    “是刺客假扮成店小二,一刀捅進李大人的後背。”


    太子一聽,心頓時活絡起來。


    後背,如果是穿著軟蝟甲,就是神兵利刃也無法刺穿。除非,他沒穿……不會,他一定穿了,這樣想著,太子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親眼所見?”


    “是的,事情就發生在客棧裏,侍衛和百姓都親眼所見。”


    太上皇想著馮紹異的私報進度,很快將皇上一係官員掌控在手裏,是不是真是他的設計?


    “尋最好的太醫,務必要救活李衍。”太子突然發了話。


    太上皇點點頭:“就找太子囑咐的去辦。”


    侍衛退了下去,很快就有太監稟報,皇上求見。


    太上皇一想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於是道:“請父皇安。”


    太上皇道:“免禮。”


    皇上走過去,道:“聽說李衍受了傷。”


    太上皇道:“這又如何?”


    皇上道:“就剩下馮紹異了,父皇可要再派人代替李衍?”


    太上皇見皇上忍不住的喜色,心中冷哼一聲,等到事情完畢,他哭都哭不出來。


    劉璘看著這一切,嘴角抽了抽。


    “代什麽替?這過去一個多月,再派人,又得多加幾日,一切都來不及了。”


    皇上低聲問:“父皇的意思……”


    “就叫馮紹異一個人看著辦!”


    皇上連忙應聲。


    ***


    鹽案急速運轉,隻三日功夫就水落石出。


    林如海、黃田銘推出的罪魁禍首朱英天被馮紹異推翻。


    林如海、黃田銘死咬著不放,又拿出證據改成原判。


    這一僵持,兩派官員開始攻伐,許是鬧得人心惶惶,兩派不約而同拿起鹽商開刀。


    隨著一個個鹽商死劫難逃被誅,剩下的人包成一團,開始大家揭露官商勾結之事。


    一時間,不僅揚州府,周邊的吳州、嘉興等地官員也被拖下水。


    江南大案,震驚朝野。


    江南百餘重官,清白著竟無幾人。


    百姓舉旗鬧事,朝廷唯恐爆發叛亂,雷霆般將江南一係官員打入天牢,押解進京聽候審判。


    此外,作為大功臣的馮紹異也被急詔進京。


    為了江南統治不發生混亂,剩下的兩成官員聯名上奏請官。


    一時間,京城準備下放官員數量超出了任何一年。


    不過,這上任接替的人選,兩皇又開始了博弈,最終為剩下二成江南官員掌控增加了時間。


    這兩成官員,大都是中立,以前在兩皇一鹽的夾縫中生存,這一次全部揚眉吐氣。


    這樣一場劇變,李衍醒來的事情就有些默默無聞了。


    放過一個個冊子,這江南肅清的官員果然好看許多。


    林如海看著李衍嘴角的笑容,心中歎氣,小小年紀竟然這般狠辣。


    這場大事,李衍一步步計劃,弄出不少秘聞血腥,威脅利誘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更重要的,他的人還從未露過麵。


    “兩皇還未招林大人迴京,還需要您坐鎮揚州,小侄估摸著,這場劇變,您的位置至少五年不會被調動。”損失了這麽多官員,再調新人過來,這江南出亂子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必了,我已經寫好了乞辭的折子。”


    李衍一愣:“林伯父這……”


    林如海冷道:“不早點脫離這渾水,等到江南時局定下,任由兩皇遷怒收拾我不成?”


    李衍一聽,到是內疚起來。


    雖說馮紹異是主線,可是若不是林如海和他杠上,江南也不會生出這麽多的事。


    馮紹異迴京名為獎賞,破了這麽多的案子,但是李衍知道他風光不了幾日,兩皇恨他,那八成的官員怎麽也在京城也有關係,他們一起對付馮紹異,想來馮紹異離死不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江南還有一章


    本來這謀劃要具體寫,可是一寫估計就得拖上十來張,這貌似囉嗦了點,於是就這麽簡單說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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