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府的確是來興師問罪的,本來身為一州府尊,也是有自己的威嚴和傲氣的,他以為柴家雖然是地頭蛇,但名頭越大忌諱越多,不至於真的敢在江州興風作浪,可是經曆了昨夜的事情之後,王知府竟也有些心驚膽戰了。


    不是不知道柴家樹大根深,而是他沒想到柴家的影響力大到了這種程度,堂堂一個知府,政令下發出去,傳達到底層的差人耳中,早已經麵目全非,這簡直就是這座國公府給他的一種*裸震懾!


    如今死了這麽多人,在大宋朝可不算小事,隻要有人上奏上去,天子一旦動怒,誰來擔這個責任?


    江州知府不好當,柴家乃是趙宋皇帝向天下人詔示自己仁義道德的一杆大旗,就跟曲阜的孔家一樣,不論犯了什麽事,隻要不是謀逆,趙官家絕對會顯示他的寬廣胸懷,不做追究,但這棒子終究是要打下來的,身為江州知府,他自然就是那個挨棒子的人了。


    這怎麽可以?


    天還沒亮,王知府就直衝到國公府,就是為了要在掌控主動權。


    否則,不僅官家的棒子要挨,自己這個知府,也會在江州完全失去話語權。


    隻不過,他究竟能有多少底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沒想到的是,剛剛上了國公府的門,就被柴靖宇來了個下馬威,自己堂堂府尊,那個年輕的宣國公居然大剌剌坐在裏麵,根本就沒有出來迎他的意思,王知府精於人情世故,還不明白這位宣國公在向他表露了什麽意思?


    江州的局勢,對於普通民眾而言,當真就是雲遮霧繞,根本看不明白,但對於王知府和柴靖宇而言,卻是再清楚不過,王知府如果現在還不明白昨天晚上是怎麽迴事,那他就根本沒有將自己的屁股放在府尊位置上的資格了。


    “知府大人,你也不必大唿小叫,現在江州的局勢很艱難,當前的問題,在於如何應付迅速蔓延的生化危機,而不是如何推卻責任。”


    王知府冷笑一聲,心想你說的倒是輕巧,說現在不是推脫責任的時候,可對於我這個知府而言,昨天那一場血腥鎮壓,遲早會傳到趙官家耳中,一個不好,便是惹來官家雷霆之怒,要知道自古天子都是一個德行,他可以因為自己的窮奢極欲,害得百姓窮困潦倒,餓殍千裏,甚至因為花石綱的事情,惹得東南半壁陷入造反的大潮中,但當官的若是惹出了大麻煩,他立馬就能將你打入地獄,將你認定成為罪魁禍首,去堵天下悠悠之口。


    柴靖宇見王知府滿臉憤憤和不以為然,不由淡淡笑了笑,道:“王知府,你進來的時候,可曾看見這大廳上麵的題字了麽?”


    王知府愕然:“什麽題字?”


    柴靖宇道:“就那三個字——天雲廳。”


    王知府愣道:“可有什麽古怪麽?”


    柴靖宇道:“沒有什麽古怪,其實這個大廳原本不叫這個名字的,那個‘天’字下麵,應該還有一張口才對。”


    天字下麵一張口,那便是一個“吞”字了!


    王知府喃喃念叨道:“吞雲廳?吞雲廳……這氣魄卻是比天雲廳大了不少。”


    柴靖宇道:“說的便是這個,王知府為官老練,但氣魄卻嫌小了些。”


    柴靖宇此言一出,王知府臉色漲紅,心頭大為不爽,自己已經是一大把年紀了,居然被一個年輕人說氣魄小,你一個尚未及冠的後生,能有多少見識?不知世事艱險,就敢放此狂言,說一個堂堂知府氣魄小,真是豈有此理!


    柴靖宇道:“你別不服氣,知府大人氣魄如何,跟前任蔡知府比一比就知道了!那蔡九知府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當真是好大的氣魄,我柴家立足江州,已經足足百年,以往那麽多任知府,哪個不是力求跟柴家和睦相處?唯有他……居然想要將柴家掀翻在地,居然想要將柴家踩在腳下,一旦起了心思,要將柴家置於死地,就敢直接請動無為軍,那日若是沒有屍禍,那無為軍重進國公府,會死多少人?”


    王知府自然是聽說過此事的,那日蔡九知府若當真在問罪之後,就直接指使無為軍殺進國公府,隻怕少說要死好幾百人,比起當日因屍禍死的人,以及昨夜大清洗死的人,也不遑多讓了。


    氣魄?


    氣魄是要靠底氣的好不好?


    王知府心裏很是不服,看著柴靖宇道:“國公爺,本府也不是傻子,王某跟前任蔡九知府雖然職位相同,但後台卻遠遠不如,蔡九知府有蔡相做後盾,江州死上數百人,他也有法子處理,但王某好不容易得來江州知府這個位子,卻沒有他那麽大的底氣,沒有蔡相那麽硬的後台,若在本府治下,一下子死了那麽多人,怎麽都說不過去的。”


    柴靖宇道:“那你就要想明白了,既然你沒有蔡九那樣的底氣,沒有蔡九那麽深的背景,也沒有蔡九那麽喪心病狂的想法,還想要和我柴家和睦共處的話,就乖乖做好你的江州知府便是了!說實話,別處的知府,或許能當得像土皇帝那麽自在,能夠大權在握,在自己的地盤上說一不二,但江州的知府,能尊你到六成,已經是我心胸寬廣,為人厚道了!”


    “你!”


    王知府沒想到這位年輕國公居然會如此跋扈,有些事情,縱然事實如此,也隻能心照不宣,不可直接說出來的,可沒想到,這位國公爺居然堂而皇之地跟他說“隻能尊你到六成”。


    府尊府尊,隻尊到六成的知府,算什麽府尊?


    眼見王知府氣不過,柴靖宇卻是一臉雲淡風輕:“王知府,你我同在江州,日後少不得要打交道,今日柴某便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給你一句忠告!這句忠告,蔡九知府不曾聽到,所以他死了,死得很慘!”


    “什麽……忠告?”


    柴靖宇道:“在無為軍軍中,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在江州城裏,是鐵打的國公府,流水的知府爺!”


    鐵打的國公府!流水的知府爺!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已經是霸氣側漏,圖窮匕見了。


    王知府臉色難看已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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