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兩短很快將何自存請了過來,柴靖宇正式承襲了國公爵位之後,所有人都等著他搞什麽大動作出來呢,而柴家眾多商鋪的掌櫃也都在觀望狀態,想知道新國公會提出什麽樣的政策來。


    所以何自存來綠卿居的路上,心情還是十分忐忑的,他本以為宣國公多半會拿藥材生意先開刀,畢竟聽說前些日子,柴靖宇隔三差五便去壺泉醫館視察嘛,誰知道第一個被宣國公親自召喚去國公府的,卻是他一個成衣店的掌櫃。


    柴靖宇已經畫好了高跟鞋的設計圖,其實他一個曆史學博士,根本就不懂什麽設計,隻不過知道高跟鞋的設計理念,於是便畫了一張出來,至於如何讓這隻鞋變得精致好看,那就是專業人士的任務了。


    何自存也沒想到堂堂國公爺,叫他來竟是為了看一張鞋子的設計圖,而且……


    這真的是一隻鞋子?


    何自存盯著那張圖看了半天,腦子裏在想著:“國公爺這是不是在考驗我?是不是在試探我是不是個敢說真話的人?嗯,一定是,要不然他怎麽會弄出這麽一張荒誕無稽的圖來,鞋子哪有這樣的?我如果是個像左管事那樣的油滑之輩,可能就立即大聲稱讚,使勁拍馬屁了,國公爺向來有性格,他要找的一定是踏踏實實做事的吧?嗯,應該是的吧……”


    何自存在那裏想入非非,柴靖宇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便說了一句:“何掌櫃,不必猶豫,這個鞋究竟怎麽樣,你有話直說便是了。”


    聽見“有話直說”四個字,何自存便是眼睛一亮。


    果然!國公爺喜歡實誠人!國公爺就是在考驗我!還好我沒有拍馬屁!


    於是何自存咳嗽了一聲,便開始說了:“國公爺,您這張圖紙我仔細看過了,怎麽說呢,想法是好的,但也太不切實際了!女人的鞋子和男人的鞋子不一樣,女人的腳和男人的腳也不一樣,女人腳天生小一些,而且長得秀氣,越是精致,便越是好看,男人也越喜歡,所以現在的大家閨秀、富家小姐、豪門貴婦,都喜歡穿繡鞋,當然繡的圖案多種多樣,繡花的最多……您畫的這隻鞋,實在是有點兒……”


    柴靖宇又道:“你直說便是!”


    何自存道:“那就恕在下不敬了啊,說實話,國公爺您雄才大略,文采絕世,才華橫溢,這江州城誰都知道,不過設計衣服鞋襪這種事情,隻不過是小道而已,終究不是國公爺所長,所以……小的實話實說,您畫的這東西,實在是太奇形怪狀了些,根本就不可能做成鞋子,就算是做成了,也容易扭到腳,就算不扭到腳,女人穿著這鞋子多難受啊?小的敢打賭,就算是這鞋子能夠做出來,到時候也沒人會願意穿……”


    何自存說的唾沫四濺,說著說著才發現氣氛不對,然後才看見柴靖宇黑著一張臉,惡狠狠瞪著他,而柴靖宇身邊的丫鬟則是想笑卻又不敢笑,一臉怪異的神色。


    於是,何自存終於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再也不敢吱聲了。


    “說啊!你盡管說啊!”柴靖宇道。


    何自存拚命地搖頭,差點沒將腦髓都給搖成豆腐腦。


    現在他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恨不得拿大耳瓜子狠狠地抽自己,想想真是鬼迷心竅,怎麽就想著要在國公爺跟前表現一把自己的誠實呢?怎麽就腦袋一抽就想要在國公爺麵前表現一下自己的專業呢?這下可好了,那張圖看來真是國公爺的心血之作,被你貶得一文不值,國公爺的臉色能好看才怪了呢!


    於是何自存下意識便想到了被丟進冰水裏的劉嬤嬤,想到了被賞給三個梅毒漢子的采玉,想到了被做實驗活活凍死的左管事。


    然後,他就有些不寒而栗了。


    柴靖宇指著何自存的鼻子罵道:“膚淺!真是太膚淺了!你當裁縫這麽多年,一輩子給人做衣服做鞋襪,隻知道追求好看好用,卻根本不懂得創新!”


    何自存連連點頭:“是!是!國公爺您說得是,都是我目光短淺,鼠目寸光,井底之蛙……”


    柴靖宇道:“行了行了!你也算是個有膽魄的,居然敢直言不諱,直接就說我的不是,你也算是第一個。”


    何自存抹了一把汗。


    柴靖宇道:“行了,隻有我們在這裏說,我看你也不會心服,咱等著看好了,這圖是畫出來了,你就照著這張圖紙去做,一定要給我做完美了做精致了,否則我拿你是問!”


    何自存道:“是是是!小的一定給您做好了。”


    柴靖宇道:“你們都知道的,本國公向來都是以理服人的,你先按照這張圖紙做出一雙鞋來,日後自然會有女人喜歡,如果這種鞋不受歡迎賣不出去,我將你經營的那家成衣店直接賞了給你!”


    何自存連忙道:“不敢不敢……”


    他本想說,這鞋子既然是國公爺設計的,肯定是極好的,大姑娘小媳婦還不喜歡死了?


    沒想到柴靖宇卻道:“不敢個屁!不敢也得敢!如果這鞋子半個月內,賣不出一千雙,我將那成衣鋪送你!如果在半個月沒,賣出了一千雙,這隻能證明你眼光不行,那我便罰你兩年的薪水,你可心服?”


    何自存急忙道:“服!我服!”


    他嘴上雖然是服了,心裏想的卻是,要在半個月內,將一款奇形怪狀的鞋子賣出一千雙,這怎麽可能?看來國公爺這個賭是輸定了,而那成衣鋪注定是要送給我的了,可……這裏畢竟是江州,跟國公爺打賭贏了人家的成衣鋪,誰敢要啊?可不要怎麽辦,不要也是得罪了國公爺……看來隻有這麽一條路了,等到時候國公爺將成衣鋪輸給自己,自己當天就賣出去,然後帶著銀子離開江州,贏了國公爺的成衣鋪,這江州肯定是沒法待了……


    柴靖宇將他畫的那張設計圖交給何自存,何自存也不敢耽擱時間,便急忙迴去做鞋子去了。


    碧詩忍不住跟柴靖宇道:“國公爺,那姓何的不會說話,您可犯不著跟他賭氣,更用不著將那個成衣鋪搭上去啊,據說那成衣鋪生意很紅火的,可值不少錢呢,憑什麽給他啊?”


    柴靖宇道:“怎麽?你們都看準了,我畫的那個鞋子,肯定是沒人喜歡的了?”


    碧詩和朱詩對視一眼,不點頭,也沒有說話。


    這兩個丫頭也算是古靈精怪,已經學會什麽叫做默認了。


    柴靖宇笑了:“好好好,你們都等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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