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向員外的房裏,剛剛把燈點亮。


    向夫人放在床邊不遠處的藥罐子,掉落在地上,瓷罐摔成了碎片,藥渣撒了一地,湯藥滿地橫流。


    向員外頂著個黑眼圈,點亮了放在一邊的蠟燭,然後將火折子重新裝了起來。


    向夫人也從床上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蒙著眼睛道:“相公,這一晚上你翻來覆去的,一時半會兒都沒睡著,究竟是有什麽心事啊?”


    向員外搖了搖頭,說道:“你且先等一會兒,我去喚丫頭過來,將這瓷罐碎片和藥渣子給掃了。”


    向夫人道:“相公,別著忙去掃那些藥渣子,先說說到底怎麽迴事?你有沒有心事我能不知道?你若沒有心事,早就鼾聲連天了,能輾轉反側一個晚上沒有消停過?能一晚起了五次夜?能在起身的時候打翻了藥罐子?”


    向夫人是個聰慧的女人,比她的男人精明睿智得多,她這話一出,向員外便怔在那裏。


    兩人對視了稍許,向員外便不敢看她的眼睛,“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雙膝便跪在那碎瓷片和藥渣子上麵,口中叫道:“娘子!娘子救我啊!”


    隻說了這一句,眼淚便滾滾流下。


    向夫人頓時便驚了,急忙從床上爬了下來:“相公快起來!哪裏有相公給自家婆娘下跪的?夫妻本就是同甘共苦,患難與共的,有什麽災禍,咱都是夫妻一體,一起承擔的,哪能這般折殺了奴家?”


    向夫人伸手去拖,向員外卻就是跪地不起,向夫人究竟是個女流,又不會武功,自是拽不起來一個大腹便便的壯碩男人的。


    “相公,究竟是出了什麽事?就算是潑天的大禍,好歹也要告訴奴家啊!”


    向員外涕淚交流,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是我的錯!是我對不住娘子!我……我昨日應左管事之邀,去了一趟國公府,跟那左管事喝醉了酒,被一女子百般挑逗,一時沒有控製住,便做了那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


    向夫人恍然,捋了捋有些繚亂的發梢,柔聲道:“這有什麽的?男人嘛,誰還不犯點這種錯誤?這有什麽對不起奴家的?你當奴家是那河東獅吼的妒婦麽?自結婚以來,得蒙相公憐愛,奴家三次懷孕都沒能順利產子,相公不見怪,已經是奴家莫大的福分了,怎會非要相公一心一意?就算和別的女子縱情歡場,那也不過是一夕貪歡而已,奴家不會責怪的!”


    向夫人這話說出來,若是讓後世的人聽到,隻怕所有男人都會感動不已,讚歎古代的賢妻良母就是這個樣子,真是通情達理啊。


    而趴在窗子上聽牆角的羲和仙子,卻也不由瞥了瞥嘴,心道:“都說中原漢家女子最是溫柔,自己男人跟別的女人勾搭,居然也能這麽通情達理,若換了是我……”


    羲和仙子一時間沒想到換了是她,該怎麽收拾自家男人,而向員外則是已經涕淚交流,仿佛泣不成聲了。


    “不是!娘子!我……”向員外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是我闖了大禍……那女人是清韻姑娘,是以前的江州花魁……是現在宣國公的禁臠!”


    “啊?”


    向夫人聽了,頓時瞪大了眼睛,花容失色。


    羲和仙子卻在窗外撇了撇嘴,心想這蠢豬倒真有點豔福不淺,娶了這麽個溫柔賢惠如花似玉的老婆也就罷了,居然還有這樣的豔遇,跟江州花魁上了床。


    向夫人問道:“你……你跟那清韻姑娘?宣國公曾經賣掉自家的丹書鐵券,從玉香樓贖身的清韻姑娘?”


    向員外沒有跟誰爭執,卻也是臉紅脖子粗,艱難地點頭。


    向夫人惶急道:“你瘋了?這要是讓宣國公知道了,你……別說是你,向家滿門都要……”


    向員外神經質一樣道:“都怪我!都怪我!可……可拿清韻姑娘當時也喝醉了酒,就跟妖精一樣,上來就百般挑逗,隻要是男人,哪裏能忍得住的……”


    “你!”向夫人頓時哭了出來,“你這個糊塗鬼!你該清醒的時候不清醒,那樣的女人,是你能夠碰得了的嗎?你這死鬼!你……對了,你跟那清韻姑娘做那等糊塗事,可曾被人發現?”


    向員外難為情道:“被清韻姑娘的丫鬟當場撞破,還有那左管事……他也看到了。”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向夫人隻覺這話有如晴天霹靂一般,讓她渾身木然,神經質一般自言自語,“都怪奴家這身子不爭氣,相公關心奴家,才拖家帶口來江州求醫,害得相公惹上了這滔天大禍,都怪奴家……”


    羲和仙子趴在窗外,一個勁地撇嘴,心想這女人真是蠢得可以,這事情都是你那色鬼男人惹的禍,哪裏能怪的著你?


    “娘子!娘子你怎麽了?”向員外見向夫人魂不守舍,當即向前挪了挪,口中道,“左管事告訴我,此事還有補救的法子……”


    向夫人眸子一亮,急切道:“什麽法子?”


    向員外難為情道:“左管事說,那國公爺性情乖戾,欺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做,尤其喜歡娘家婦人,宣國公還有句話,說是‘二十來歲的良家婦人最有味道,婦人的成熟已具,少女的清純未褪,合在一起便是十足的風情萬種,這樣的女人最是美妙不過。’所以……”


    向夫人比向員外精明了不知多少倍,向員外話隻說了三分,她便立時明白了,頓時整張臉瞬間失了血色,慘白慘白的。


    “這……相公,你是要奴家……”


    向員外往前一撲,抱著向夫人的腰,痛哭道:“娘子,都是為夫不好,一時鬼迷心竅,惹下了這等禍事,還害得你……”


    向夫人卻拭去了眼角的淚水,道:“那相公你說,這國公府,奴家是去呢,還是不去?”


    向員外渾身僵了一僵,卻遲遲沒有說話。


    向夫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那笑容竟是比藥罐裏的藥渣還要苦澀:“那你的意思便是讓我去了?怪不得呢!怪不得方才你跟我說什麽‘娘子救我’,原來……”


    向員外唯恐向夫人不答應,急忙道:“娘子,為夫自然也不想你受這番折辱……向家在宣國公眼裏,是用指頭一捏就能捏死的螞蟻,若不送你去,向家也是家破人亡的下場,娘子你還是會落在那宣國公的手裏,所以……”


    聽了向員外這句話,向夫人仿佛心頭被刺了一刀,痛入骨髓。


    ********


    這章是我設置的定時發布,這兩天沒有時間寫,所以每天一章,請朋友們見諒,從明天開始恢複正常,每天兩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北宋生化危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俗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俗墨並收藏北宋生化危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