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靖宇手裏提著半截木柴,冷冷看著這兩個兵士。


    他心裏暗罵:“奶奶的,這身子實在太弱,拿這麽大塊柴火砸人後腦勺,居然都沒將他砸暈,真是弱!”


    胖兵士摸著疼痛的後腦勺,轉過了身子,看到柴靖宇和宋清韻兩人,臉上先是憤怒,繼而兩隻眼睛往外凸,直勾勾盯著宋清韻,便再也轉不動了。


    “奶奶的,我果然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剛剛那個毛丫頭,就叫我渾身熱血沸騰,沒想到再一轉身,就看到這等美人兒,我真真是太沒見識啦!什麽天仙下凡?什麽嫦娥下界?天上的仙子再美,怕也不過如此啦……”


    溶月趁此機會,急忙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口中叫一聲:“小公爺!”便跑到了柴靖宇後麵。


    那胖兵士見了宋清韻,便立時精蟲上腦,完全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根本沒將柴靖宇看在眼裏,甚至連剛才柴靖宇砸他後腦勺的事情都給忘了,倒是好似剛才柴靖宇砸他一下,是為了提醒他別光抱著個小丫鬟啃,這裏還有個貌若天仙的大美人一樣。


    聽到溶月叫了“小公爺”三個字,那瘦兵士卻是心裏一個突,知道這人的身份十分了得,若是平日裏別說是得罪,就連有絲毫的不敬,都可能丟了小命,但是在這個時候……


    既然撞破了我們在欺負他家的丫鬟,這個梁子隻怕是架不了了。


    瘦兵士踹了那胖兵士一腳,然後將腰間的刀拔了出來,高聲叫道:“死胖子,瞧見沒有,這人小腿肚子上有血,顯然是被喪屍給抓傷了,肯定是要變成喪屍的,咱先殺了他,誅除喪屍!”


    柴靖宇忍不住便笑了,宋清韻也覺得匪夷所思,這兩個小小兵士,在外麵碰到那些達官貴人,都是戰戰兢兢的,沒想到這樣的人物,在經曆了一場屍禍之後,在已經大亂的國公府裏,都開始為非作歹起來,意圖強暴國公府的女眷也就不說了,明知柴靖宇是小公爺,居然也敢說要誅除喪屍。


    難道一場屍禍,真能讓人變得喪心病狂麽?


    怪不得柴靖宇一再跟她強調,讓她寸步不離,原來這些兵真的發了瘋!


    柴靖宇在後世呆過,知道在爆發禍亂之後,原本的秩序都已不複存在,人們身上的束縛統統被解開,於是本性便開始暴露無遺,原本被壓製的各種*,都會迅速燃燒開來。


    一個城市,一旦傳出點即將地震的謠言,都會引得全城大亂,各種搶劫犯罪層出不群,更何況在這個國公府裏,先是爆發了屍禍,然後又有兩大統製爭權,發生兵變,這些兵士的神經早就被鮮血浸潤得有些不正常了,能守住自己道德底線的,又能有幾個?


    這瘦兵士心裏所想,就是跟胖子聯合起來,先將這個小公爺給殺了,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給他埋在哪裏,應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胖兵士也反應過來,在瘦兵士的帶動下,也拔出了自己的長刀。


    柴靖宇冷哼一聲,往後退了一步。


    然後,袁管家便突然從他身旁出現了。


    宋清韻也嚇了一跳,這袁管家實在是神鬼莫測,他好像特別喜歡突然出現,而且他也總是能夠突然出現。在前院的時候,袁管家還是緊隨在柴靖宇身邊的,但進了內院,走著走著就不見了他的身影,但柴靖宇麵對這兩個拔出長刀的無為軍兵士,似乎胸有成竹,絲毫不覺害怕,好像篤定自己的安全不會有什麽問題一樣。


    果然,袁管家說出現就出現了。


    柴靖宇知道,袁管家的武功到了極高境界,他不是那種一出手就大開大合,高手氣勢浩浩蕩蕩的能人,而是真正的神鬼莫測,他若是想要隱藏,就算緊緊跟在你身邊,你也發現不了,就如同一個影子,一直在你身後,你卻從來沒有注意過一樣。


    “袁管家,勞煩將這兩人給我吊到門口,割破他們的血管放血,讓他們一個時辰後死!”


    袁管家應了一聲,便向那兩人走了過去。


    兩個兵士正自駭異,不知道這個老頭怎麽會突然出現,就像鬼一樣憑空冒出來,他們剛想揮刀去砍,誰知那老頭往前一湊,就突然跨近了一丈多,來到兩人跟前,身形如鬼如魅。


    那兩人幾乎沒來得及抵抗,就被袁管家抓住後頸提了起來,然後按照柴靖宇所說,將他們給掛在了這一進院子的門口,然後用指甲在他們脖頸處拂過,兩人脖子處的鮮血,便開始一滴一滴往下掉。


    袁管家這一下劃得極為有分寸,能讓他們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流,但傷口受他一道氣勁的擠壓,卻不會愈合,也不會結痂,所以他們身上的血會漸漸流失,直到流幹淨為止。


    最嚴酷的懲罰,不是一刀斬頭,那樣太過幹淨利落;據說讓一個人聽到自己的血液在一滴一滴流逝,這樣才如同銼刀挫心,最折磨人。


    那兩人放聲慘叫,頓時引來了不少兵士,紛紛嗬斥袁管家和柴靖宇,想要放人下來,但袁管家武功高絕,柴靖宇身份尊貴,這些人都靠近不了,很快便將黃錚給引了過來。


    “怎麽迴事?”


    黃錚在無為軍中的無上威嚴,在此處表現得淋漓盡致,他一做聲,剛才還吵鬧成一團的兵士們,立馬都緘口不言,整個院子瞬間沉默下來。


    柴靖宇道:“黃統製,你的下屬恣意妄為,在國公府妄圖****女子,被人看到,還想要行兇殺人,我在替你管教!”


    黃錚一聽到這話,登時便怒了,怒的不是他自己的兵士的行為,而是柴靖宇居然敢這麽對他說話!他跟國公府雖然達成了交易,但他一直以為拿是柴家求自己,這年輕人再怎麽能幹,和自己相處時,也應該戰戰兢兢的,而不是如此咄咄逼人!


    不就是個女子嗎?凡是大軍入境,哪有不擾民的?雖然一千人算不上大軍,但調戲個小丫鬟,又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就算真的惹出了事,你找上門來,需要拿人問罪,那也該是我堂堂統製來處理,你一個已故國公的孫子,有什麽資格來管教我的兵士?


    黃錚道:“將人給我放了!”


    柴靖宇冷哼:“黃統製,我讓你帶兵進入內院,可是有底線的,你們搶掠點財物也便罷了,居然還要傷人?丫鬟便可任人欺辱麽?在我柴府,便絕對不行!我告訴你!我柴家上上下下,不論是主子還是仆人,如果有一人受了委屈,都小心我跟你玉石俱焚!”


    黃錚心頭一陣惱怒,同時又覺得十分不解:這少年既然親自來跟我談判,可見他是畏懼我的,既然如此,你哪來的膽子跟我玉石俱焚?王侯貴族的子弟,我老黃還能不清楚?都是自以為血統高貴,犯不著搭上自己一條命,非要跟一幫粗人一般見識,他們一向將自己當做玉器,將他人當做瓷器,拿自己的玉器,撞別人的瓷器,實在是天下最蠢的事。


    越是自視甚高的貴族子弟,在跟別人起了意氣之爭的時候,往往越容易讓步,因為他們的命比別人值錢,舍不得用來跟別人爭!


    可這個小子,居然為了一個丫鬟,大言不慚地跟自己說什麽玉石俱焚?


    這小子在國公府危難之際,挺身而出,立了解危倒懸的大功,怎麽看怎麽像個深明大義的家夥,怎麽就這麽荒唐?為個青樓女子盜賣丹書鐵券,為個丫鬟跟無為軍統製對仗拚命。


    他腦袋被驢給踢了?


    黃錚這才有些明白,感情這廝才是個真正的亡命之徒,先前在大廳裏,看他見到那滿地殘肢斷臂時的表情,就覺得這廝像是個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狠人,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原來……真他娘的晦氣!


    黃錚本想逼迫柴靖宇讓步,然後自己也讓部下們收斂一點,這不就皆大歡喜了,可這柴靖宇硬是半步不讓,直接撅了過來,頓時便將堂堂統製大人給擠兌到了牆角,臉一陣紅一陣白,進退失據。


    一麵是黃錚帶著眾多兵士,一麵是柴靖宇帶著兩個女人一個老頭,雙方劍拔弩張,黃錚正不知該如何收場,突然聽到內院深處一陣尖叫,有人喊道:“喪屍!這人變喪屍啦!”


    黃錚頓時鬆了一口氣,高聲道:“走!屍禍要緊,全力誅除喪屍!”


    然後他身邊的兵士們便大唿小叫,開始往內院裏衝。


    柴靖宇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對袁管家道:“看來這黃錚果真是個野心滔天的人物,他若當真是個粗人,我剛才那麽對他說話,他早就讓手底下的兵衝上來了;他既然被僵在那裏,可見他將自己當做玉器,舍不得將我這個看似是玉器,其實自視為瓷器的人來碰。”


    袁管家沒有應和柴靖宇的話,隻是說了一句:“公子爺,若是一旦碰到危險,連老奴也不可能顧得所有人周全,那老奴便隻能顧最要緊的。”


    袁管家最是沉默寡言,就算是對自己的主子,也是問三句隻迴半句,但他迴了這半句,柴靖宇便已然明白了。


    袁管家的意思是,以他的本事,剛才如果黃錚真要玉石俱焚,讓無為軍動手的話,他便護不住這麽多人,隻能丟棄宋清韻和溶月,盡力保護柴靖宇離開了。


    柴靖宇知道,這對袁管家而言,已經算是最明顯的暗示,也是最衷心的告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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