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靖宇搖頭道:“看來蔡大人對家父誤解甚深,家父當時下令殺人,實是迫不得已,將那些人處理之後,也甚感痛惜,讓人將那塊地方清理了一下,便帶護院們迴家。誰知走到了半路,才發現他最倚重的一個護院的手臂上,隱隱現出了血跡,那護院怕人發現,一直偷偷遮掩,但終究還是被家父看到了。


    “當時人人對喪屍畏之如虎,這護院的傷勢一經發現,其他人便立馬退開,紛紛拔出刀劍對著他。那護院見到這般情狀,立時便跪倒在地,對家父解釋說,他的手臂並非是被喪屍所傷,而是被荊棘刮傷的,怕引起誤會,才沒有告知別人,祈求家父相信他。


    “那護院是家父手下的得力之人,家父對其頗為信賴,見他神情懇切,也不懷疑,便相信了他,命人給他包紮。其實若是心狠手辣之人,寧肯殺錯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家父終究是太過心慈,沒有猜疑手下,卻反倒誤了自己的性命。那家丁雖然是家父的心腹,但還是畏懼死亡,不想被同伴以刀劍相對,所以暗自隱瞞,心裏存了僥幸,覺得自己自幼習武,體魄強健,雖然被喪屍抓傷,但或許能夠抵抗屍毒。結果……”


    柴靖宇說到這裏,歎了口氣:“我最恨的便是此人,家父對他信任有加,他卻隱瞞了自身傷勢,後來變成喪屍,抓傷了家父;同時我心中更埋怨家父,他作為國公世子,婦人之仁也便罷了,怎能連防人之心都沒有?就算當時不立即殺掉那受傷的護院,好歹也將他綁起來,也不至於……家父被抓傷之後,自知命不久長,迴到家中就讓人將他捆綁起來,並親自囑咐家丁,說一旦他變成喪屍,便用銅錘擊破他頭顱,然後立馬封入石棺,速速掩埋……後來,果然就被他言中了……”


    柴靖宇不甚唏噓,歎氣不已。


    蔡德章道:“這便是你所謂的陳年往事?這便是你坦言的個中緣由?我看你分明便是妖言惑眾!”


    “蔡大人,你說我妖言惑眾,我卻要可憐你!那枯井下的屍體,是絕對不能碰的,一個不小心,便會沾染上屍毒,而蔡大人你不明真相,便貿然去那礦道中查探,你跟你身邊這些侍衛們事先沒做任何防護,哎……”


    柴靖宇看著蔡德章,又是一陣長籲短歎,看柴靖宇的表情,就像是看著一個半截入土的將死之人。


    蔡德章心中不勝惱怒,恨恨道:“臭小子,你以為本府會信你的胡言亂語麽?你若再敢妖言惑眾,本府……”


    “啊!”


    蔡德章話剛說到一半,隻聽一聲慘叫,眾人紛紛側目。


    發出慘叫的是一個柴府的下人,本是為客人們端茶送水的,卻不想旁邊的一個知府侍衛突然發瘋,猛地撲將過來,一口咬在他耳朵上,那下人一聲痛叫,手裏端著的茶水打翻在地。


    眾人看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個侍衛硬生生將那下人的耳朵咬了下來,咀嚼兩下,吞進了肚子裏。


    “喪屍!”


    柴靖宇指著那個侍衛,叫喊出聲。


    眾人悚然動容,紛紛起身閃避。


    那個侍衛將咬下的耳朵吞進肚子裏,便又向那個下人撲去,那下人一邊嚎哭,一邊撒腿逃跑,那侍衛追了兩步沒趕上,又向旁邊的人撲了過去。


    剛才柴靖宇講述那段陳年往事的時候,諸多賓客都是將信將疑,這時候突然發生變故,加上柴靖宇一聲道破,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王金!王金!”蔡德章大叫道,“王金!給我站住!”


    王金正是那個侍衛的名字,可任由蔡德章如何大喊,王金卻都充耳不聞,隻追著人咬。


    柴靖宇叫道:“他已經變成喪屍,沒有神智,你再叫也沒有用的!”


    蔡德章氣急敗壞,指著王金道:“給本府砍了他的手腳,看他還敢咬人!”


    蔡德章話音剛落,便又聽到一聲驚叫,又一個侍衛突然暴起傷人,一口咬在了一個客人的臉上,硬生生將那客人的半張臉皮給撕了下來。


    柴府之中,頓時大亂。


    剛才蔡德章下令之後,拔出刀劍準備砍人的侍衛也都愣了,不知道該做什麽,蔡德章氣急敗壞道:“給我殺!這兩個咬人的,都給本府殺掉!”


    立時有兩個侍衛領命,向王金砍去,王金變成喪屍之後,根本不知閃避,頓時被砍掉了一條臂膀,又被一刀削中了脖子,整個脖子被刀刃砍進去了一半,然後腦袋便耷拉了下來。


    這兩人沒有對付喪屍的經驗,眼見一刀削中了王金的脖子,便以為已經將他砍死了,轉而去追砍另外一個變成喪屍的侍衛。卻不知喪屍隻要大腦不受損,就不會被殺死,就算脖子已經斷了一半,照樣能夠咬人,於是這邊一個客人就著了道,從王金身邊跑過的時候,被王金一口咬住了肩膀,頓時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叫。


    就在這一會兒功夫,又有一名侍衛變成了喪屍,這些人都是蔡德章的親兵,曾在江邊被陳文敬抓傷或咬傷,這時候喪屍病毒過了潛伏期,所以便接二連三變成了喪屍。


    柴靖宇高聲叫道:“大家都小心了,不要亂跑!都避開知府大人的侍衛,這些侍衛都是跟隨知府大人去探查過那些屍體的,他們沾染了屍毒,隨時有可能變成喪屍!”


    眾人聽到此言,紛紛避開了蔡德章的侍衛,有人跳到了桌子上,有人縮在了桌子下,還有人奪路而逃。


    宋清韻早已花容失色,她身邊一直站著兩個侍衛,是蔡德章派來脅迫她的,而這兩個侍衛身上也帶著傷,這時候也相互起了猜忌,手按刀柄,各自推開兩步,相互對視,他們都是知府的親兵,身為同事,這時候卻相互忌憚,暗暗防備。


    宋清韻急忙緩緩往旁邊挪,那兩個侍衛這會兒根本顧不上她,見她偷偷開溜,也都沒有出手阻撓。宋清韻退出這兩個侍衛控製範圍之外,見那兩人都沒追她,頓時鬆了一口氣,就在此時,一個喪屍突然從右側衝出,向她咬了過來。


    “啊!”


    宋清韻沒想到好不容易逃脫了兩個侍衛的魔爪,卻從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眼睜睜看見那個喪屍衛向她咬來,腦中卻是一片空白,渾身僵直,根本就忘記了閃避。


    眼見要被那喪屍咬中,隻聽“哢嚓!”一聲巨響,那喪屍的腦袋被一把椅子砸中,撲過來的動作戛然而止。


    用椅子砸喪屍腦袋的,正是柴靖宇。


    柴靖宇眼見宋清韻性命危急,便急忙拿起椅子砸了過來,砸中喪屍腦袋之後,椅子腿頓時斷成兩截,而那喪屍生前恐怕是練過鐵頭功的,腦袋挨了一椅子,卻並未被砸破,整個身子晃了一晃,又向宋清韻撲來。


    柴靖宇忍不住蹙眉,他這副身體實在是弱的可以,拿椅子砸喪屍,沒將喪屍砸死,自己的胳膊卻因為用力過猛,險些脫臼,好在他反應夠快,砸了喪屍一椅子,就伸手拉著宋清韻,急忙往人少的地方跑,那喪屍畢竟慢了一拍,行動沒有常人敏捷,並沒咬到宋清韻。


    柴靖宇剛拉著宋清韻走了沒幾步,就聽見有人大叫救命,這聲音極為熟悉,低頭一看,卻是柴宏宇。


    柴宏宇縮在一張桌子下麵,而那桌子的一頭又被一隻喪屍給堵住了,那喪屍也鑽到了桌子下麵,不停伸出爪子,想要抓住柴宏宇,好在喪屍的腰帶被桌子腿勾住了,雖作勢欲撲,卻被腰帶拉扯,一時間還抓不到柴宏宇。


    柴宏宇身子骨比柴靖宇強健得多,但麵對喪屍,卻是渾身發軟,明明隻需從桌子另一頭鑽出來,就能夠成功逃跑,可他卻偏偏趴在桌子下麵,隻知道大喊救命。


    可這種人人自顧不暇的情況下,誰會來救他?


    這樣下去,遲早被喪屍抓到!


    這小子跟柴靖宇作對的時候,倒是格外有勁,這生死關頭,卻是孬種得不行,柴靖宇實在看不下去,大喝一聲:“快跑!不跑我就砸破桌子,讓喪屍咬你!”


    柴靖宇說罷,便真的將另一隻手裏的椅子扔了出去,砸在了柴宏宇藏身的桌子上,那桌子一震,幾乎被那椅子砸塌。


    柴宏宇一邊大哭,一邊大罵:“你個天殺的柴靖宇!我是你堂弟,你居然想害我!你居然想害我!”


    柴靖宇更不答話,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個茶壺,便向柴宏宇砸過來,茶壺應聲而碎,內中茶水流淌出來,柴宏宇大腿被茶水燙到,一邊大罵柴靖宇,一邊不得不往桌子另一頭爬,等鑽出了桌子,才發覺自己擺脫了那個喪屍。


    可柴宏宇哪裏會感激柴靖宇救了他一命,他心中隻恨柴靖宇作為堂兄,在他落難的時候,不僅不過來幫他,還拿椅子和茶壺砸他,等到擺脫了喪屍,渾身力氣頓時恢複過來,便罵得更大聲了。


    “柴靖宇!你個天打五雷轟的!我可是你的堂弟!你居然落井下石!你會遭報應的!你會遭報應的!列祖列宗啊!看到這混賬東西沒有,快來將他帶走吧!”


    宋清韻看得真切,心裏頗為不忿,知道柴靖宇砸柴宏宇,其實是為了救他,正想開口為柴靖宇辯解,卻被柴靖宇拽著繼續往外跑。


    在這種時候,柴靖宇才沒功夫去管那個蠢豬怎麽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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