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對施言使了眼色。示意施言將顧九年領走。


    講道理,顧九年方才的話甚是有理,京中男子,當真無人能比得上顧九年……


    首輔的嶽母……


    這幾個字在侯夫人腦子裏一晃而過,她當即晃了晃腦袋,又看向了氣焰未消的夫君,心中有愧啊。


    “哎!夫人,我對不住你們啊!竟是讓顧九年給逼到這份上了!”奈何他還無計可施。


    侯夫人一邊安撫著夫君,一邊往外看去,而施言已經帶著顧九年離開了堂屋。


    “夫君……你覺得,顧九年這人……到底如何?”侯夫人低聲問道。


    定北侯一時間沒有迴過味來,提及顧九年,又差點暴跳如雷:“他就是一個無恥奸詐之人!”


    侯夫人:“……”


    話雖如此,但如果沒甚心機,又如何能護得住言兒呢?


    侯夫人內心的杆秤逐漸開始傾斜,一想到她可能會成為首輔嶽母,頓覺未來……可期啊。


    ****


    施言讓顧九年待在後花園,又命扶柳取了藥箱過來。


    她方才留意過來,顧九年的傷口頗深,此刻外袍內的雪色中衣已經染紅一大片,她本不該管他的,可侯爺父親也是執拗的性子,她並不想看到侯府鬧出人命。


    顧九年很聽話,施言給他包紮時,他自己主動遞了一個方便的姿勢過來。


    施言剛上手,這人就矯情了:“嘶……我疼。”


    施言手一頓,“……首輔到底是什麽意思?”


    顧九年擰眉,清雋的臉上溢出一絲痛苦之色,對上少女帶著怒意的眸子,他道:“阿言,我真的疼。”


    他是個人,不是神,並不是真的刀槍不入。這些年……真的疼啊。


    施言:“……”


    她突然無話可說,動作下意識的更加輕柔。


    待包紮好了脖頸,施言直接道:“還望首輔莫要像今日這般行事,隻會給我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顧九年覺得,阿言可能並不了解他。


    他在意的人,他幾時放手過?


    她不認他,他又無法逼迫。


    但,他的姑娘,無論哪一世都隻能是他的。


    股九年站起身,與施言麵對麵站著,他垂眸,望進她清冽如泉的眸,“我對你的心思,你還能不明白?我生得好看,有礦,家世清白,最主要的是,我……幹幹淨淨,從未染指過任何女子。你若不嫁我,還能嫁給誰?”


    男人的嗓音低醇磁性,帶著歲月沉澱下來的從容優雅,尋常女子根本招架不住,換做普通女兒家,隻怕早已經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施言:“……”


    他是在向她表明,他這些年守身如玉麽?


    厲害了啊顧九年,這般會撩,真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施言不得不承認,不愧是自己當年挑中的男子,顧九年的確有魅惑人心的本事。


    “首輔!你可以走了!”衛二不知幾時邁入庭院。


    入眼是一高一矮的兩人,顧九 年高大頎長,妹妹嬌小稚嫩,乍一眼看去,衛二就能意識到顧九年對妹妹的占.有.欲。


    見來了幫手,施言鬆了口氣,她當真不怎麽經撩……


    “二哥,你來了。”施言喚了一聲。


    衛二應下,他走上前,一把抓著妹妹的細腕,將她帶到自己身側,又對上顧九年一雙盛滿多情的桃花眼:“首輔,請吧。”


    顧九年擰了擰眉,顯然不太樂意離開。


    然,天色已黑,衛家對他的敵意依舊甚重,他今日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好,本官這就離開。”顧九年變得很好說話,“過幾日再登門造訪。”


    他還來?


    衛二也想拔劍殺人了!


    ****


    芙蓉宮,華燈高照,微光的映襯之下,殿內奢華盡顯無疑。


    然而,整個皇宮最為奢靡之處,從白日到夜裏皆是異常的安靜。


    帝王轎攆在殿門外停下,景德帝走了下來,對身側的宮人揮了揮人,不允許任何人跟進。


    邁入內殿之前,景德帝理了理衣襟,又抬袖嗅了嗅自己的腋下,生怕有哪裏邋遢。


    他一過來,宮人就自覺退下。


    撩開幔帳,他看見皇貴妃罕見的起了榻,此刻正站在茜窗邊上,不知在望著什麽。


    美人背影纖細,一頭墨發及腰,歲月仿佛格外關照她,帶走了別人的容貌,卻獨獨放過了她。


    她一動也不動,像一座美麗的雕塑。


    景德帝從立侍手中接過湯藥,先是低頭嚐了嚐是否還燙,這才朝著美人走了過來,他不敢造次,聲音溫和,像是在哄著。


    “該喝藥了。”


    頓了一頓,美人側過臉來。


    她麵容微冷,像是從皚皚白雪之中走出來的仙子,冷得致命,也美得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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