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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桑舔了舔嘴唇,歎了口氣,道:“我這不是隨便說說嘛。唉,好懷念第一個冬天的時候,安兒帶著部落的女人們做的魚丸,就連魚骨頭熬的湯,那時候都覺得是無上的美味……”


    山莊的護衛們,除了阿桑和他的副手,其他幾乎都是近年來新加入的泰雅人,對於那段泰雅全族同甘共苦的日子,他們雖然也聽到過一些消息,卻沒有那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一個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子,慫恿著道:“阿桑隊長,再跟我們說說,神女大人來泰雅的第一個冬天,是怎麽帶領泰雅族人渡過難關的?”


    阿桑跟守門的泰雅護衛打了聲招唿,眉飛色舞地講述著他不知講了多少遍的故事——那年冬天異常漫長,他們又收留了桃子長老的魯魯部落族人……


    他們把獵物放在後山開出的山洞中,那裏沒有地熱,洞裏的溫度即使白天也隻有三四度的樣子,晚上更是零下十來度。由於山莊裏比較暖和,許多容易壞掉的食物,都是儲藏在這個山洞裏的。山洞的洞口用紅磚砌成,中間隻留下一個可以容兩人並排進出的門,這個門是用最堅硬的鐵樺木做成的。獵物放進去以後,阿桑把鐵樺木門關好,仔細檢查了即便。這裏麵可是溫泉莊子裏冬季的存糧,可不能有一點兒馬虎!


    等迴到莊子的時候,空氣中飄散的香氣更濃了。達兒手裏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魚丸湯,站在籬笆門外,遠遠地看見阿桑他們迴來,高聲叫道:“阿桑,今天的收獲怎麽樣?有沒有獵到大家夥?”


    阿桑口中的故事,也接近尾聲了,他看到達兒在吃東西,咂巴兩下嘴巴,洪鍾般的聲音道:“大家夥?你以為天天都那麽好運,能獵到劍齒虎或者猛獁象?那山穀裏的猛獁象,安兒又不讓我們動……咳咳,好吧,今天的收獲還不錯,獐子、麋鹿、野犛牛什麽的,倒是獵到不少——達兒,你在吃什麽,好香啊!!”


    這家夥,終於忍不住問出來。說話間,他已經湊到了達兒身邊,虎視眈眈地看著人家手中的碗勺,眼睛忽閃忽閃的,好像在說:給我嚐嚐吧,就吃一口……


    阿桑的副手寒,一副我不認識這個饞貨的表情,把臉轉向了一邊。其他人則一臉陶醉地猛吸空氣中的香味,讚不絕口地道:“神女和小雪兒的手藝真不錯,這魚湯燉的,太香了!”


    達兒用小手護住自己的陶碗,瞪了阿桑一眼,然後招唿辛苦了一天的護衛隊,道:“今天下午,安和小雪兒做了不少魚丸,並且燒了兩大鍋魚頭湯,足夠大家喝的。你們迴去把自己的碗筷拿過來,遲了可就連魚骨頭都沒了!”


    阿桑一聽,嗷地一聲從達兒麵前竄了出去。他的房子距離安兒的院子最近,飛奔迴去捧了一個陶盆就過來了。這家夥,吃飯的盆子居然比臉盆小不了多少。其他族人一看,乖乖,這要是裝滿了,足夠兩個人吃得肚兒溜圓了。不知道神女做的魚丸有多少,得趕緊取飯碗過來,晚了的話真像達兒說的,連湯都沒了……


    安兒正在屋子裏喂兩個小奶娃吃魚丸,每個魚丸,她又用牙齒輕輕咬碎,在嘴巴裏翻上幾遍,防止有漏網的魚刺。兩個小家夥並排坐著,看到勺子過來就張開嘴巴等著。


    安兒聽到院子裏的動靜,對已經吃飽喝足的阿土道:“一定是護衛隊狩獵迴來了,你去幫他們盛魚丸,每個人大勺,湯管夠。要是不夠吃的話,那還有饅頭呢!”


    阿土答應一聲出去了,小雪兒也道:“護衛隊有三十多人呢,我也去幫忙吧!”


    安兒點了點頭,把一個魚丸吹冷了,放進小雪狼的盆子裏。小雪狼看著圓溜溜的魚丸,很是好奇。它的鼻子湊過去嗅了嗅,嗯,散發出很香的味道。又看看兩隻小奶娃吃得津津有味,便張大了嘴巴朝著魚丸咬下去。


    小家夥快滿月了,安兒給它吃的食物不再隻是碎末和流質的,但也沒敢喂它生肉。小雪狼的嘴巴太小,咬住的魚丸占據了它滿滿一嘴巴,讓它用力咀嚼都很困難。就這樣,它嘴巴裏含著魚丸,呈驚訝的嘴型。


    安兒笑著搖了搖頭,從它嘴裏掏出那顆依然完整的魚丸,用手掰成三四小塊,重新放進小雪狼的飯盆裏。小雪狼感激地瞅了她一眼,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而狼小妹的飯盆裏則是魚肉糊糊,它也不知道是腸胃沒恢複,還是因為太懶,給它放大一點塊塊的食物,它就隻是聞一聞,就不吃了。寧可餓上兩頓,也不舍得勞動自己的小奶牙。無奈之下,安兒隻好從抓到的野羊身上擠出羊奶,外加一些肉糊肉糜輔助喂養它。小家夥光吃不動,身子像吹氣球似的圓了起來,就更加不肯離開自己的窩了。用小短腿支撐肥肥的身子,是很費力氣滴……


    外麵領飯的族人越來越多,廚房門口越來越熱鬧。第一個衝進廚房的阿桑,看到掌勺的阿土,朝著他肩膀拍了一家夥,笑道:“來,給哥多盛點魚丸,那邊是魚頭湯?再給個魚頭……”


    阿土先在魚丸這邊給他盛了滿滿一勺子的魚丸,又加了小半勺,才道:“安兒說了,一個人隻能給一勺,多了其他人可就吃不上了。至於魚頭嘛……總共就抓了十來條魚,安兒和我們那麽多人才吃兩個,你一個人就要一個,你覺得像話嗎?”


    “什麽像話不像話,阿土,你看咱哥倆兒可是老交情了,趁其他人沒來,就給我盛一個唄!”阿桑一把搶過阿土手中的飯勺,從魚頭湯鍋裏盛出一個鰱魚頭,又裝了兩勺魚湯,把他的陶盆盛得滿滿的,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等他捧著魚湯出了院門,才有其他人拿著碗過來。寒看了阿桑用蓋子蓋上的陶盆,撇了撇嘴道:“阿桑,打了魚丸湯迴來,還用蓋子蓋著,怕別人看到你多盛了不成?”


    “去,去,去!安兒說了,每人一勺魚丸,湯盡夠,我怎麽可能多裝?我是怕魚湯冷了就不好喝了,才用蓋子蓋上的。快去吧,去早的說不定還能分些魚頭肉呢!”阿桑寶貝似的把湯盆抱在懷裏,像趕蒼蠅似的把寒給打發了。


    迴到自己的屋子,他把湯盆放在炕桌上,盤膝坐下來,樂嗬嗬地取了勺子和筷子,美滋滋地吃起來。嗯!安兒做的魚丸就是好吃,在部落裏算是獨一份,他家婆娘做的拍馬也趕不上。今天有口福嘍,他好久沒有吃到安兒親手煮的美食了。


    以前,安兒剛到泰雅的時候,部落裏就那麽三十來個族人,大家都是在一起吃大鍋飯的。那時候,調味料還沒那麽多,鹽巴也隻是略帶苦澀的岩鹽,安兒卻能用簡陋到幾點的調料,烹製出絕頂的美味來。記得那次他還吃了一口女兒童童剩下的肉粥,這輩子他都忘不了那種味道。後來,自己婆娘也煮過肉粥,總也找不到以前的味道了。


    吃過魚丸的阿桑,對魚丸湯的評價都那麽高,更何況那些加入泰雅不到一年的新手了。嚼著勁道十足的魚丸,喝著鮮美無比的魚湯,有個年紀不過跟阿土差不多的小獵手,竟然感動地流下了眼淚。太好吃了,以後要是能天天吃到這麽美味的美食就好了……


    安兒家盛飯的勺子很大,每個人分到的魚丸都有兩斤左右,再加上熱騰騰的魚湯,吃在肚子裏暖唿唿的。即使飯量大的,也隻是加了一個饅頭,就覺得肚子撐不下了。


    安兒喂飽了孩子們,把他們哄睡下,這才開始吃晚餐。阿土和達兒已經跟族裏的勇士們一起吃過了,隻有她和小雪兒、萊西三個人圍坐在炕桌邊。桌上每人一碗魚丸湯,一隻碩大的湯盆裏,裝著三個煮得爛爛的魚頭。阿土知道安兒很喜歡吃魚頭,特地給她留的,一直燉在裏間的小灶上,魚湯濃得好像剛擠出的牛奶似的。


    安兒熟練地把魚頭用筷子弄開,給鷹雪和萊西一人夾了一塊魚頭肉。小雪兒趕忙道:“魚頭上的肉本來就不多,還是你留著吃吧,我們也不是很喜歡吃魚頭,有魚丸就行了!”


    萊西嘴裏嚼著魚丸,用力的點頭道:“嗯嗯!我喜歡吃魚丸,鮮香彈牙,好好吃哦……”


    安兒夾了一塊魚頭肉放進嘴巴裏,眼睛眯成一條小月牙,笑著道:“既然大家都喜歡吃,明天讓阿土帶著達兒再抓一些魚迴來,我們辛苦兩天,多做些魚丸和綠豆丸子出來,等冬天的時候圍著小炭爐吃火鍋,氣氛可好了!!”


    “火鍋?那是什麽??”外來戶萊西,感覺這輩子足夠了,能夠住進這麽舒服的房子裏,睡的地方能夠發熱,吃的東西別說她了,就是族裏最老的族人,也未必聽說過,更別說品嚐過了。而她,卻每天都嚐試著驚喜。看來,沒跟哥哥迴去,選擇呆在神女大人身邊,果然是明智的抉擇!!


    “火鍋啊,就是……”小雪兒耐心地給她講解她聞所未聞的吃食,看到她驚訝的表情,覺得很有成就感。當初,小雪兒也像萊西一樣,對安兒充滿了崇拜和向往,渴望留在她身邊,發掘更多的寶藏……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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