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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紡車吱扭吱扭地轉著,安兒盤膝坐在炕上,一手撚線一手悠然地搖著紡車,腿上搭著一塊雪狼皮。小小的達兒,依偎在她的身邊,幫忙把紡出的毛線,纏成團子。高大壯碩的阿布,麵前擺著兩堆兔毛和羊毛,正在跟筐子裏收集來的動物毛發奮鬥著。炕下,鋪著厚厚稻草的窩裏,小猛獁象睜著亮亮的大眼睛,伸長鼻子去夠滾到炕邊的線團……


    銘靜靜地望著這一家三口,寧靜和諧,歲月靜好,仿佛沒有人能夠插入其中,不禁心中湧上一絲淒涼,自己是多餘的那個吧?


    “銘……銘?”安兒輕柔的唿喚聲,打斷了他淒然的心緒,他抬起頭來,看向那個臉蛋紅撲撲的美麗小女人。


    “你小子,發什麽愣呀?難道……思春了?”林安兒戲謔地上下打量著銘,衝他擠了擠眼睛,問道:“是不是新來的族人中,有你心儀的女孩?看上誰了?盡管告訴嫂子,嫂子幫你牽線!”


    嫂子?銘心中酸酸的,這是安兒的世界中對哥哥女人的稱唿吧?一聲嫂子,就把他和她的關係定位了,他……真的不喜歡。


    阿布把弟弟眼中的酸澀看在眼中,心中不由得歎息一聲。銘對安兒的心思,在他沒有成為安兒的男人之前,就發現了。對於銘的身體狀況,在缺少女人的泰雅部落中,的確很難博得女人的喜歡。當他察覺到的時候,他心中就想著,等他取得安兒的青睞,成為她的男人,生下第一個寶寶之後,就幫銘說和,讓安兒也把銘給收了。可是現在,他卻想要獨占安兒的美好……他真是個不負責任的,自私的哥哥。


    如果,新加入的那十幾個少女中,能夠有讓銘轉移對安兒的心思的人,他當然樂見其成。可惜……


    銘幽幽地搖頭道:“安兒,我這身子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那個女人會看上我?我都想好了,就這麽一輩子與草藥為伍,有討好女人白費力氣的時候,不如多研究些草藥……安兒,等開春的時候,咱們就照著神書裏的步驟,造些紙張出來,我想把自己學到的藥理知識,全都整理出來。等我老了,收個徒弟把這些知識全部傳授給他,也有個養老的人……”


    大雪降臨之前,泰雅部落的夜校一直堅持開著。銘是裏麵學習寫字認字最快最用功的一個,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幾乎把所有的常用字都會認了,而且已經達到三四年級的寫字水平了。他還學會了筆記本電腦的開關機,和搜索使用功能,能夠自己從“神書”中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了。造紙術,就是他無意間在翻看筆記本電腦中的內容時,看到的。


    林安兒手中的紡車停了下來,往他身邊挪了挪,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狠狠地拍了兩下他的肩膀,道:“臭小子,小小年紀,幹嘛這麽悲觀?開朗些,有我在呢!!你看上誰,告訴我,我幫你做媒牽線。再說了,你是巫醫,又不是狩獵者,要那麽多肌肉幹嘛?像你這樣斯斯文文,白白淨淨的,在我來的那個世界裏,還是挺吃香的。”


    她像個登徒子似的,捏著銘的尖下巴,用驚豔的目光欣賞著那俊美白皙的臉龐,直到把銘看得臉一陣發燙之後,才嘖嘖地放手道:“銘,你真不愧跟阿布是一個媽媽肚子裏出來的,樣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再過兩年,長成男子漢,一定能迷倒一幫少女的春心!!”


    銘臉紅紅地低下了頭,垂下濃密的長睫毛,擋住眼底的喜悅,輕聲問道:“如果……如果到時候,還沒有人喜歡我,安兒你……會怎麽做?”


    安兒哈哈地笑著,捏了他的臉一把,像個調戲良家女子的花花大少,開玩笑地道:“如果到時候你還娶不到老婆,我就當做好事了,勉為其難地收了你……”


    銘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起頭來,此時臉上的紅暈是由激動而形成的。他眼中閃著灼熱的光彩,整張臉都亮了起來,驚喜不已地輕叫道:“安兒,你……你說真的嗎?”


    安兒突然意識到自己這玩笑開大了,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期期艾艾地道:“那個……銘,嗬嗬……你,你這麽好,肯定會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相伴終生的,我剛才隻不過……”


    達兒卻從炕上蹦了起來,高興不已:“安,你收了銘,我是不是就可以有兩個爸爸了?阿布拔拔、銘爸爸!太好了!孔孔一直炫耀自己有三個出色的拔拔,哼!我要讓他看看,我的爸爸們比他的要強一百倍一萬倍!!”


    林安兒的表情尷尬極了,她知道史前大多數部落中,由於男多女少,一女多夫的現象普遍存在。就連鷹紅,也在冬天到來之前,又接受了部落裏一個優秀勇士的求愛,榮升為兩個出色男人的女人。娜娜,據說也不乏優秀勇士的追求,不過她還沒吐口說要納第四個男人。


    她偷眼看了看阿布,見他臉上並未有什麽不良的情緒,便訕訕地迴到紡車邊。紡車又吱呀呀地轉了起來,室內又恢複了一片寧靜……


    風,唿唿地吼叫著,雪花簌簌地落在地上,阿布踩出來的腳印,早被落雪掩蓋住了,院子裏白茫茫一片。


    突然,兩個人影出現在籬笆門外,熟稔地打開門,踩著小腿深的雪,艱難地朝著煙囪裏冒著熱騰騰煙氣的正屋而來。兩人高大魁梧的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層雪,頭發上、眉毛上都是的,如果有胡子的話,活脫脫一個聖誕老公公。


    “安兒,晚上吃什麽?”其中一個人推開堂屋的門,在門前抖落身上的雪花,這才能夠辨認出是鷹葉那家夥。後麵那個走路有些別扭的,居然是海鯊。因為其俘虜身份,再加上鷹葉是自己一個人住一間屋子,便把俘虜海鯊交給他看管。海鯊的傷勢痊愈之後,兩個人沒少在屋內房外較量。不過,兩人旗鼓相當,一直沒分出個勝負來。


    鷹葉以前就經常到安兒家蹭飯,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不過,冒著這麽大的雪來蹭飯,安兒他們還真有些意外。


    大雪下了十幾天,被安兒養刁了舌頭的鷹葉,實在堅持不下去了。他自己的烹飪水平,是連烤肉都能烤糊了的。他嚐試著奴役海鯊做飯,誰知道那家夥跟他是一個水平上的。兩個大男人,吃了幾天白煮肉塊之後,終於忍不住了,拎了兩塊凍肉,舔著臉上門來開始他們的蹭飯生涯了!


    兩人進入內室,帶進一陣涼氣,安兒瑟縮了一下,把在炕上焐得熱熱的獸皮,往肩上一搭,衝著兩人沒好氣地道:“外麵還大亮著呢,吃什麽晚飯?灶台的草木灰裏,埋著幾個紅薯,自己去挖!”


    鷹葉把手中硬邦邦地凍肉,往旁邊炕桌上一扔,發出“咚咚”的鈍響。這塊肉,足足有四五斤重。海鯊一進門,眼睛就像被磁石吸引了一般,緊緊地鎖在安兒細嫩紅潤的小臉上,下麵蠢蠢欲動。站在他身邊的鷹葉,一拳朝著他的眼睛過去了,口中暴喝一聲:“給我老實點,否則割了你下麵!!”


    海鯊靈巧地避過這重重的一擊,拖著用鐵樺木鏈鎖在一起的雙腳,學著鷹葉的樣子,把同樣有四五斤重的肉塊放在炕桌上。


    鷹葉笑著道:“紅薯數量不多,留著你和達兒吃吧。我們還不太餓,留著肚子晚上吃好的……安兒,有什麽需要我們準備的,直接說不用客氣!”


    安兒手中紡線的動作不停,朝著用獸皮隔開的灶間伸了伸下巴,道:“那邊有熱水,你去把肉拿去化凍,然後用骨刀剁成肉糜,我要做肉丸子……可惜沒有麵,要不然大家圍在一起吃餃子,感覺一定不錯。”


    “肉丸子?是不是和魚丸一樣,不過不是用魚肉做的,而是用其他肉?”鷹葉把兩塊肉都拎進了灶間,放進一個大陶罐裏,往裏麵注入熱水。天氣冷,要不停地換著熱水,才能徹底化凍。


    海鯊則問了句:“餃子……是什麽?”


    安兒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問這麽多幹什麽?說給你聽,你個原始土著也聽不明白!”


    轉向鷹葉的時候,表情轉換得卻比川劇變臉還要快:“葉,你說的很對。你們拿來的肉類,我看著一塊是野豬肉,一塊是野牛肉。一會兒分開剁。這樣加上魚丸的話,就有三樣肉丸子了。一會兒再從地窖裏取些白菜和芫荽洗幹淨了,我們燙火鍋吃……唉,可惜能夠燙的蔬菜太少了……”


    “火鍋?安,你又要做一種新吃法給我們吃了?”達兒眼睛亮亮的,嘴角掛著垂涎的笑容。


    “是啊,大冷天,圍著火爐吃熱騰騰的火鍋,別提多爽了!對了,鍋底用濃濃的骨頭湯,這個要煮久一些!”安兒停下手上的紡車,起身便要去熬骨頭湯。


    阿布阻止了她的動作,把她腿上的獸皮重新蓋在她膝蓋上,道:“不就是熬骨頭湯嗎?就連達兒都會,還用你親自動手?你隻管動動嘴,其他我們來做!”


    說著,穿上毛靴到外麵走廊上拎了一個牛腿骨,用雪水洗幹淨,斬成幾段,塞入一個大陶罐中,又取了幹淨的雪,塞入陶罐中,放在灶台上大火煮著。由於安兒家經常有人來蹭飯,所以分配給他們的陶罐,都是那種大號的。這樣一來,安兒也覺得挺方便的,至少燒一鍋熱水能用好久。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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