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突如其來的失重感來臨時,林安兒臉色驟然間一變,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雖然,因為她運動神經失調,經常從高處墜落,卻從來沒有一次,墜落的時間這麽漫長。她在空中竭力掙紮著調整成背朝上臉朝下的姿勢,方麵自己靈活應對接下來的危急。


    戰鬥還在進行,森林原始人又被變異螳螂傷了幾個,不過都隻是些皮肉傷而已,最嚴重的一個,依然要數那個腸子都噴出一截的狂野少年。變異螳螂似乎看出了那受傷少年的領導者地位,放棄了追殺其他的野人,準備去獵殺散發出美味血腥氣的少年。


    那個身材魁偉,體格如健美先生的大胡子野人,口中屋裏哇啦地叫著,握緊手中巨大的石斧,守在少年的麵前。其他十來個或多或少都帶點傷的原始野人,極其迅速地朝著少年聚攏來,用血肉之軀為少年築起了守護牆。


    可是,別說十幾個野人,即便是十來個有先進武器的文明人,想要阻攔比裝甲坦克還要勇猛的變異螳螂,成功的幾率也不是百分百的。眼看著,十數個原始野人,即將成為變異螳螂巨螯下的犧牲品……


    突然間,一聲中氣十足的尖叫聲,吸引了包括變異螳螂在內,所有生物的注意力,一個纖瘦玲瓏的人影天神般從天而降。


    嗖嗖嗖!隻聽得三聲輕微的破空聲,繼而變異螳螂發出一聲淒厲痛苦的尖銳聲波,震得原始野人們不由自主地掩住自己的耳朵。而那個靠在樹幹上,捂著自己腹部的少年野人,卻目光灼灼地盯著天空中那個越來越近的人影,灰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異樣的神采,口中不住地喃喃著什麽。


    “看!巨螳螂受傷了!”將少年野人護在身後的大胡子野人,驚喜地用石斧指著變異螳螂的三角腦袋,上麵赫然插著一根非骨非石,不知道什麽材質做成的短矛(其實是弩箭)。


    為什麽聽到三聲破空之聲,卻隻有一根弩箭呢?很明顯,安兒的技術太爛,準頭太差,淩空發射三根弩箭,卻隻有一根射中了變異螳螂的複眼,其它兩根在射上螳螂堅硬的甲殼後,不知道反彈到什麽地方去了。


    受傷的變異螳螂狂性大發,用後肢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睜著猩紅的眼睛,兩隻如巨型鍘刀般的螯瘋狂地揮舞著,誓要將天空中墜落的傷害它的罪魁禍首,絞碎在半空中。


    完了!這下玩大發了!!林安兒心中哀嚎著。右腕上的隱形弩,三根弩箭已經發射出去,想要再裝備箭弩,哪裏還有時間?望著越來越近的變異螳螂,如果她就這麽落下去的話,無異於掉落飛速運轉的絞肉機中,想留個全屍都隻是奢望。怎麽辦?難道她要跟爹地一樣的命運,死於變異螳螂隻手?


    不!她不甘心,她才十八歲的大好年華,她不要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變異森林中,身邊連個收屍的都沒有!呃……如果她能夠留下屍體的話……


    正所謂“急中生智”,在生命最關鍵的時刻,若婭曾經說過的話,無比清晰地迴蕩在耳邊:“越在最緊急的時刻,越不能放棄,這樣才能激發生命潛能……”


    在空中急劇墜落的安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左手撫上了右腕上唯一剩下的武器——鏈弩!雙目凝視著快速逼近的變異螳螂頭頂那如針尖般細小的紅光點,心中默默祈禱著: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神通廣大的如來佛祖,救世主耶穌上帝……保佑她一擊必中!


    林安兒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那細細的紅色光點,在她的眼中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巨大,她的眼前除了那代表著變異螳螂中樞神經的紅光,什麽也看不到了。


    好!就是這時候!林安兒憑著本能,算準了十幾,終於朝著那光點射出了唯一的那根鏈弩……


    嗖!隨著銳利地破空聲,弩箭帶著長長的鏈子,穿過變異螳螂巨螯舞動的縫隙,快、狠、準地射進了三角腦袋正中的中樞神經上!


    變異螳螂好像一個斷了電的機器一般,驟然間停止了一切動作。而恰在此時,林安兒伴著一聲巨大的鈍響,狠狠地砸在了變異螳螂的背上。


    她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失去了生命體征的變異螳螂,在她高空墜落的巨大衝擊力下,轟然倒地。那動靜,大地都為之顫抖!


    “哎呦!!”林安兒在變異螳螂的背上,差點沒背過氣去!隨著變異螳螂的倒地,她又很悲催地從高達兩層樓高的螳螂身上摔下來,骨頭差點沒摔散架!


    那些將少年野人保護起來的野人們,顯然被眼前不可思議的場景驚呆了,一個個呆若木雞地看著死的不能再死的變異螳螂,又望了望四肢攤開平躺在地上的黑發少女,心中瞠目不已:這可是連霸王龍和劍齒虎見了也聞風而逃的巨螳螂呀!居然被一個瘦瘦小小的女人給輕鬆搞定,實在是……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靠著樹幹輕微喘息的少年野人,望著那個沒人事兒般,從地上爬起來的少女,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齜牙咧嘴地狠狠踹了巨螳螂一腳,卻抱著腳趾頭原地亂跳,活力十足。


    那纖細的骨架,白皙的皮膚,身上裹滿了怪異的獸皮,口中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語。少年野人不禁口中喃喃地叫著:“納魯塔塔莎……納魯塔塔莎!”


    他周圍的原始野人們如遭電殛,紛紛撲倒在地,朝著林安兒的方向,五體投地般地虔誠叩拜著,口中齊唿著:“納魯塔塔莎!納魯塔塔莎!”


    哪路他、她殺?難道變異螳螂在這群野人的土話中被稱作“哪路他”?林安兒一頭霧水地看著朝著這邊方向叩拜的原始野人們,心中詫異不已。


    這是幹什麽?書中好像提到原始部落都有自己崇拜的圖騰的,難道自己不小心殺死了被這些野人尊為圖騰的變異螳螂?那可就遭了!三十六計走為上……


    林安兒正打算趁著野人們叩拜的時候,踮著腳尖溜走,不料被那背靠大樹的受傷少年看了個正著。他看著她古怪的動作,口中含糊地說了句什麽。


    旁邊的大胡子野人聽到了,突然間抬起頭來。林安兒保持著躡手躡腳的動作定在那兒,臉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被發現了?逃走失敗!接下來這群野人會怎麽對付她呢?十幾個野人,每人手上都有一柄長矛,如果一齊朝她扔過來的話,她鐵定成刺蝟。雖說她筋骨經過強化,還沒有強悍到刀槍不入的境界。怎麽辦,怎麽辦?


    那個壯碩的大胡子野人,突然站起來,朝著她的方向走了幾步。林安兒果斷地大喊一聲:“站住!再過來我可就不客氣了!!要知道我可是連變異螳螂都能殺死的!!想找死就過來試試!!!”


    若婭說過,越處於劣勢的時候,越應該把氣勢拿出來,輸人不輸陣嘛!說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你看,那個強壯如施瓦辛格的野人,不是停住了他的腳步了嗎?


    “@#¥納魯塔塔莎@!#&+$……”大胡子野人麵露虔誠,嘰裏咕嚕說了一大通,然後又朝著安兒跪拜了下來。其他的野人也都隨著他的動作,朝著她磕頭不已。


    見狀,林安兒的心放下了大半在肚子裏。她見那大胡子野人還跪在地上,衝著自己嘰裏呱啦說個不停,忙將右手立著伸出去,做出一個“停”的手勢。


    那大胡子野人不知道看沒看懂她的手勢,不過口中卻停止了她聽不懂的“鳥語”。


    林安兒輕輕撚動著耳朵上的語言傳感翻譯器,根據對方語言的波長,搗騰了半天,終於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道:“行了,你可以開口了……”


    見對方一臉迷惑地望著她,才記起自己說的依然是自己的母語,忙根據傳導器輸入大腦的提示,吐出了一串古怪好笑的句子。


    不光那大胡子野人聽了眼睛一亮,就連靠在樹幹上,臉色越來越慘白的少年,也露出的一絲笑意……果然是上天派來的女神,這麽快就能精通他們部落的語言了——雖然腔調生澀得有點好笑。


    大胡子野人更是跪著向前爬了幾步,差點沒抱住安兒的小腿,虔誠地道:“納魯塔塔莎,感謝您殺死了巨螳螂,救下我們泰雅部落的勇士!萬能的納魯塔塔莎,請救救我們族長吧,他快要死了!”


    納魯塔塔莎,在這個世界的語言中,是上天派來的女神的意思,她代表著善良、賜福和萬能!


    “能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嗎?”對於這個帥得一塌糊塗,身材好到爆的少年族長,安兒還是頗有好感的。況且這些原始人對她的態度還算恭敬,權益之際是跟他們打好關係,尋找一個暫時的避難所。


    少年野人臉色慘白,失血過多使他瀕臨昏迷,可是他看向林安兒的眼睛卻黑亮異常。


    林安兒見他沒有反應,一邊變戲法似的,從防護服的某個機關中取出醫藥箱,一邊把自己的話放慢了重複一遍:“把手移開,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少年野人略帶迷蒙的視線,從林安兒的臉上,轉移到她手中突然出現的神秘方盒子上,傷得都快死了,居然還有心思去琢磨這方盒子是從哪兒來的。


    林安兒細細的柳葉眉擰在了一起,她伸出手小心地將少年捂著腹部的手移開。少年並沒有掙紮和抗拒,那擁有六塊腹肌的小腹上,巴掌長的傷口向外翻開,一截白花花的腸子露在外麵,周圍血跡斑斑,看起來觸目驚心。


    不過,這嚇不倒經常拿半屍人和人的屍體做實驗的林安兒,她動作嫻熟地從醫藥箱中取出麻醉噴霧,朝著少年口鼻噴了一下。少年野人深邃迷人的眼睛,突然間失去了神采,頭一歪睡了過去。


    安兒這次深入變異森林出任務,就怕遇到隊友受傷,所以醫藥箱裏準備的醫藥用品很齊全,不過每樣的分量不是很多。更多的,都在空間存儲設備裏呢!


    接下來,林安兒好像在擺弄屍體一般,用極其熟練的動作清洗傷口,將腸子整理好塞進腹腔,然後用羊腸線一層一層的縫合,最後纏上紗布。


    別看少年精瘦,分量可不輕,林安兒給他纏紗布的時候,費了好大勁兒,也沒能把他搬起來,隻好求助於一隻蹲在她身邊觀看她手術的大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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