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陸續走出山洞,路過清蠻時,有人叫住她“姑娘,姑娘”


    清蠻抬眼,滿目悲傷“滾開!”她怒吼著發泄著情緒。


    那人縮迴手,隨著身旁的男人走了。


    清蠻抱著妙徳,不許他人靠近,白天與黑夜交替,妙徳身上已有些發臭。


    洞中的人沒有出聲,如幕的雨水順著洞沿落在地上,嘀嗒嘀嗒。


    樹葉被雨水衝刷,細長的草葉隨著雨珠低下頭,雨滴落在了泥土裏。


    在這一片嘈雜的雨聲中,幾天未進食的清蠻站了起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腳步虛浮。


    山風吹著雨線四處亂飛,打濕了她的長發,深夜的山林裏大雨衝刷著一切,她站在雨幕之中握住念珠往山洞中望去,妙徳靜靜的躺在那裏。


    來時她跟著他,去時卻不能帶他一起離去,他屬於這片廟宇,她應該成全他。


    再見了我的心上人。


    第二日一早,一直守在山洞外的蕭晴和元一將妙徳送迴了寺廟之中,無人詢問他為何而亡,主持的手輕輕放在妙徳的身上,為他超度,妙徳這短短的一生,都在為他人超度,到了死後總算有人為他誦經了。


    案上的香爐中尚有還未燃盡的禪香,年輕的和尚卻不能再醒來。


    雨已經停了,烈日炙烤著大地,妙徳躺在木頭堆砌的木排之上,方丈將火把扔在了他的身上,烈焰將他圍住,油脂劈裏啪啦的燃燒聲合著僧人的誦經聲飄揚在灼人的日光之中。


    彌生跪在地上,小聲的啜泣著,他的麵前放著一個火盆,一封信被他投入了火中,或許佛祖能聽到吧?


    待火光燃盡,妙徳完全消失在了這個世間,除了一捧灰土什麽也沒留下。


    蕭晴手中握著妙徳戴在頸間的那塊石頭,心情複雜,幾日前還與她說話,將經書送給她的僧人現在就這樣化在了火焰之中。


    一隻手將她的手牽住,蕭晴抬頭,元一正低頭看向她。


    自在那山洞中中了那妖女的招後,他與她在那虛擬的世界中度過了既短暫又漫長的一生,那種感覺十分奇妙,以至於出了幻境後,她仍時常想起他,想起他們在那片綠地中的點點滴滴,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微妙的變化。


    送完妙徳最後一程,她也該去完成她的事情了。


    她迴京都領了賞金,又去聞家莊將蕭邵勤接迴,意外的是紅靈和黃玨卻沒有在他的身旁,聽說是邱氏的那個小山莊發生了變故,在她到來之前不久紅靈帶著黃玨離去了。


    她自是不太理會紅靈的,她分不清她是敵是友,自遇見她之後,邵勤就有了頭疼的毛病,她隨跟著邵勤卻實在難以辨別她的用心。


    箭在弦上,耽擱不得了,她即日起程,族中老小正等著她,盼著她將希望帶迴。


    聞敏依依不舍的與蕭邵勤話別,她想要跟著他們一同離開,被蕭邵勤嚴詞拒絕了。


    元一隨兩姐弟騎馬離開了聞家莊。


    也不知那賀蘭狗皇帝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一路之上,多人圍追堵截,元一一路護送著他們來到了風雪嶺外的小鎮上。


    這處小鎮十分貧瘠,因靠著風雪嶺,常年寒冷,皮毛成了居民的常備之物。


    寒冷使得農作物生長緩慢,是以這片地方的人煙稀少,這處小鎮乃是風雪嶺外幾十裏內唯一的人群聚集的地方。


    他們在小鎮下歇腳,風雪嶺是朝氏族人最後的安樂地,族中規定是萬不能帶外族人上去的,蕭晴思考著如何與元一解釋。


    整個鎮上飄著雪花,白雪薄薄的蓋在街道之上,蕭晴與元一牽著手走在夜色小鎮中。


    天氣寒冷,為了驅散寒氣蕭晴買來小販自釀的酒水一連喝了好幾口後遞給元一。


    酒水渾濁不似宮中貢酒般清澈,入口也不甘甜,苦澀的很,元一飲了一口,皺起了眉。


    蕭晴的手撫上他的眉間,將那褶皺按平。


    她的手有些冰冷,涼涼的點在他的額間,方才湧上的酒意被她點醒。


    “不要皺眉”軟軟的話自她口中說出,他才發覺,她的臉有些發紅,看來是有些醉了。


    他將她微微泛紅的手指握住,白氣自他口中唿出,暖意湧向手指,蕭晴咯咯笑了起來,整個人朝他身上倒去。


    她拉著他的衣角,笑得燦爛,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


    “好暖啊”她抱住他向他取暖。


    元一迴抱住他,雪花飄落在他們身上。


    元一的手捧起蕭晴緋紅的臉頰,她的眼神那樣迷蒙,眼睛卻亮晶晶的。


    她的臉那樣小被他的手掌握住,兩頰的肉擠向了中間,嘴巴被迫嘟了起來,她的睫毛上落了雪花又被體溫化作了水滴兜在了她纖長的睫毛上。


    真是可愛,元一的嘴角微微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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