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趙立群身上的氣息,蔣文偉禁不住說道:“極武境?”


    趙立群含笑點頭,剛才失去的自信隨著力量的提升又出現在身上。


    “你們到底是什麽鬼東西啊?我一直好奇,為什麽你們能夠擁有法力。”蔣文偉感慨,僅僅一次進化就到了極武境,很多修煉之人窮極一生也達不到這個地步。


    “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要死了。我不會像你這麽仁慈,廢了這麽多口舌白白浪費機會,從而讓我進化。”趙立群冷笑。


    “重要嗎,說要你死你就活不了。”蔣文偉高舉長劍,一劍劈下:“吳山開,越溪涸,三金合冶成寶鍔。淬綠水,鑒紅雲,五采焰起光氛氳。”


    趙立群讚道:“這就是當初名滿天下的太皓劍嗎?當真不凡。”言罷,雙手合十,將劍氣夾在手中。隻見劍氣不斷激射,但始終穿不透趙立群的表皮。


    蔣文偉又是一劍:“皮糙肉厚,單論肉體你還能強過王家不成?”一劍刺出,頓時將趙立群左掌刺穿。


    趙立群吃痛,飛身來到蔣文偉麵前,掄起雙拳攻了上來。


    蔣文偉一劍蕩開,腳尖點地後撤,滿是輕鬆寫意:“沒有經曆過成堆的實戰,實力再強也不過是肉靶子罷了。”


    “那不過是你的一言之詞罷了,實力上的碾壓不是經驗能夠彌補的。”趙立群大喝一聲,手臂張開,打出道道紅光。


    “真以為你我差距太大?笑話。”蔣文偉身後浮現一道光輪,長劍一抖,劍氣猶如遊龍一般,將紅光攪得粉碎。


    “元清境?!”場外一大群人驚唿,九家其他家主有一些現在都還沒有這個境界!


    “不愧是當年的天驕。”眾人對視,心裏麵不約而同的想到。


    “怎麽可能?”趙立群臉色猙獰,心中妒火熊熊燃燒。他費盡心思得來的境界,最終和蔣文偉也不過是一線之差?


    “一線天淵。”趙立群一字一頓說道。


    “那讓我看看吧,極武的厲害在哪裏?”蔣文偉笑道。


    趙立群衝上來和蔣文偉碰撞在一起,金鐵交擊聲響徹半空,令下方的人心神搖曳。猶如夢中的場景鋪開在眼前。


    又是一陣劇烈的碰撞後,兩人急速分開,蔣文偉笑了笑:“不錯的肉身,剛才我斬了你七百二十七劍,竟然隻有四劍破開你的防禦。”


    “呸,”趙立群吐出一口血沫,“刮痧。”


    “但總比你碰都碰不到我好啊。”蔣文偉嗤笑。


    “沒想到啊,你竟然會這麽強。那當時的你怎麽會被董即武打飛?”擦了擦嘴角的血,趙立群奇道。


    “我覺得你說得對,人總要有點遺憾嘛。”蔣文偉笑眯眯,又是一劍砍來。


    趙立群抽身劈開,突然一陣皮肉翻滾,不知什麽東西即將破體而出。


    “順逆天時,淩駕絕巔。”趙立群突然喃喃望天,翻滾不定的皮肉瞬間平息下來,身上的氣勢又是一變。


    蔣文偉飛身上來,一旁浮現出一卷書籍,緩緩翻開。


    “萬物皆定,乾坤至極。”一道大吼聲傳出,赫然是先前死去的夜如色的聲音。


    整個世界,瞬間停滯。


    黑白世界裏,蔣文偉朝著趙立群,一劍直直劈下。


    世界恢複色彩,所有人隻看到蔣文偉飛了過去,然後趙立群就直接被劈成兩半。


    贏了?所有人心裏升起了問號。


    蔣文偉皺眉,雖然被劈成兩半,但趙立群身體裏竟然沒有流出絲毫血跡。蔣文偉毫不猶豫,又是數劍斬出。一隻手突然從中鑽出,磅礴的劍氣落到上麵頓時消弭於無形,隻見勢如奔雷,一掌結結實實印在蔣文偉胸口。蔣文偉一口血狂噴而出,倒飛而去,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眾人麵麵相覷,形勢似乎瞬間逆轉。


    一道人影從趙立群體內爬出,立於空中。五官近乎完美,無論男女,看見都忍不住心動。


    蔣文偉從深坑中升起,看著這個陌生的麵孔:“趙立群?”聲音多了幾分不確定。


    “正是。”那人咧嘴一笑,誌得意滿,仿佛已經將勝利收入囊中。


    感受著趙立群體內的氣息,蔣文偉也為之色變:“極武巔峰?!”


    趙立群抬手,一道黑光射出。蔣文偉急忙躲避,黑光落在地上,沒有絲毫動靜,但地上卻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


    趙立群看著洞口,又看了一眼略顯狼狽的蔣文偉,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隻要實力到了,經驗還是無法跨越啊,蔣家主。”


    蔣文偉麵沉如水,正要開口說話,隻見一道身影瞬息到達麵前。蔣文偉正欲後撤,那人一把拽住他的右手,一扯便扯了下來。


    蔣文偉拉開距離,強忍疼痛,指如疾風,迅速點穴止血。但趙立群得勢不饒人,又是一鞭腿踢了過來。蔣文偉橫劍格擋,隻感覺一股沛然莫禦的大力傳來,整個人撞進山壁之中。


    “差距就是差距,就算武器也抵不了什麽用。”趙立群冷哂。


    “要是我家仙兵在此,能容得你放肆?”牢籠裏的蔣家人忍不住大吼。


    “敗者總會為自己找借口,你們的始祖若是真無敵,又怎會為自己鑄下仙兵?”趙立群嘲諷道,看著自己雙手,“唯有自己的身體才是真理,快了,很快,諸王也不過是獵場中的食物罷了。”


    “狂妄,”蔣文偉抖落碎石走了出來,“諸王有缺,也不是你能侮辱。他們的道各不相同,但都煌煌如大日,善惡之間,皆遵本心。像你就是先前畏畏縮縮,得勢之後便妄尊自大,也敢談論諸王,簡直可笑至極。況且,上古先民,鑄兵用火,延續部族,建立人族萬載基業。強者從不拘泥外力,用兵自強,沒有兵器也不會對其貶低,兵如人,自可與心意相通,談何內外之分?你充其不過是一個不識天高地厚的黃口小兒罷了,你是何來臉麵,對此指指點點。”


    趙立群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有沒有資格我不知道,但你這個有資格的很快就要死了。”


    “誰說的?”蔣文偉左手拋起,一本書浮於半空之中,比之前出現的都要厚實,細細感受,仿佛這本書才是它們的源頭,“誰說我沒有仙王之兵?”


    “怎麽可能?!”趙立群飛身上前,書本上黃光蒙蒙,將他阻在外圍。


    “你有這東西為什麽不早拿出來?”趙立群咆哮。


    蔣文偉嘴角一抽,露出了無奈地笑容:“你以為它會聽我的?”


    “什麽意思?”趙立群一愣。


    “死後去想吧。”蔣文偉手一揮,書本開始翻動起來,一道道術法朝趙立群直轟而下。


    神雷......洪水......天火......巨木......黃土,瞬息之間,趙立群立身之地仿佛天地重開、演化混沌,但方寸之外,卻沒有絲毫影響。


    看著翻動的書籍,蔣文偉心裏麵默默數道:“二十頁......”


    術法散盡,趙立群站立其中,全身漆黑,右手也不翼而飛。


    “命真硬。”蔣文偉由衷地說。


    “還有什麽嗎?沒有就領死吧。”趙立群獰笑。


    “看來再好看的麵孔,情緒失控起來也看不了。”蔣文偉心想,背後光輪在眾人的驚唿中驟然爆開。


    “家主不可!”


    龐大的氣浪甚至將趙立群衝飛出去。


    不顧外界的紛亂,蔣文偉沉靜心神,腦海中閃過先前男女兩位鄰居送給他的神通。其中一道暗淡無光,正是先前一舉重創夜如色的那道神通,看其樣貌,應該需要好久才能夠動用了。而另外一道則是無益於戰局。


    蔣文偉心神繼續下沉,終於看到藏在最深處的神通。但是否能夠動用,蔣文偉自己也沒有底。


    兩位鄰居,莫昭離,還有更久之前的人,一張張臉龐在腦海裏走馬燈般晃過。


    “你們都相信我嗎,那我也相信自己。”蔣文偉喃喃自語。


    “不管了,拚了。”心電急轉,麵無表情地看著轉身衝上來的趙立群,蔣文偉一指點出,嘴裏頌出古老的音節:“天則三變,三生萬物。”


    天空毫無征兆地黑了下來,先前晴空萬裏,瞬息之間烏雲滾滾,一道赤色神光挾著天威,遇山開山,遇水焚水,徑直落下。趙立群心髒狂跳,超人的感知讓他感覺到自己生死已在頃刻之間。趙立群急忙格擋,兩者相撞,光芒驟然升起,所有人的眼睛近乎失明。蔣文偉的聲音傳遍全場:“自跌兩境換來此招神通妙法,是生是死,全在此招。”


    不知過了多久,光芒散去,一道身影跪在地上大咳起來,血不要錢般的狂噴出來。


    趙立群!


    “真是可怕的生命力,竟然還沒死?”一道身影衝了過來,赫然是蔣文偉。蔣文偉也是七竅流血,狀態不必趙立群好上半點。毫不遲疑,一劍刺進趙立群心口。趙立群抬頭,滿臉麻木,但一拳毫不留情的穿進蔣文偉腹部,接著猛力一扯,就要將蔣文偉撕裂。


    蔣文偉抽出長劍,不顧身上可怖的傷勢,一道流光劃過趙立群脖頸。


    趙立群停住了。


    血線在脖頸上越擴越大,接著,咕嚕嚕,趙立群的頭滾了下來。


    蔣文偉汗如泉湧,見此情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趙立群的頭滾了兩滾,雙目慢慢恢複清明,看著蔣文偉,神色猙獰:“你贏了。”


    “你應該是感染者進化的頂端了吧,但你剛才為什麽沒有使用你們獨有的天賦?”蔣文偉問道,此時的他,已經虛弱到抬不起一根手指。


    “我沒有天賦,”頓了頓,趙立群說道,“我就是天賦的體現。”


    “犧牲一切,換來實力和肉體的提升嗎?”蔣文偉若有所思。


    “剛才一戰我感覺到你也有力不從心,卻是為何?”


    “在你之前,我已經戰鬥中傷及元神,肉身易愈,經脈可續,元神難醫。”蔣文偉歎氣。


    “我是不是很弱?”趙立群喃喃道。


    “不算是,你各方麵都很強。但你為什麽輸,你知道嗎?”


    “為什麽?”


    “你隻會肆意奪取他人的生命,但需要自己拚命的時候,你比誰都惜命。如此雙標,你不輸誰輸?”


    “原來如此,輸得不冤。”趙立群閉上眼晴,眼淚滾滾而下。


    蔣文偉看著,沉吟片刻說道:“你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你是偏房出生,你父親酒後亂性強暴侍女生下了你,所以自幼你和你母親的地位並不高。這應該也是你心性如此的原因。”


    “我母親早就死了,我比她多活多少年就多受多少委屈,這種感受你懂嗎?”趙立群低吼。


    “或許我不懂,但,”蔣文偉雙眼冰冷,“你為什麽要把你受的欺負、你受的委屈發泄在更多的人身上?你認為自己的不公是世界造成的,然後你就可以不要臉的告訴自己世人皆可殺?”


    “難道不是嗎?”


    “他們與你何幹?不要自認為正義就將不幸加諸於別人身上,你是這樣,董即武、陸鉉齡也是這樣,那你們就可以肆意妄為?簡直可笑!說到底你就是個懦夫!”


    “我哪裏懦弱了!”趙立群大吼。


    “你死前最後說這些無外乎就是為自己的暴行戴上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我認同你,然後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死。我不同意!被你殺死的人不同意!你就是個暴徒、強盜,你的所作所為毫無人性、背輪天理,你注定不得好死,可惜你現在就要死了,不然我一定將你當眾審判,讓你受盡罵名才死。殘忍嗎?比起你殺的人,我已經夠仁慈了!很多人死之前一定這樣詛咒過你這個罪魁禍首,我現在把他們的話傳達給你!你將死死被釘在恥辱柱上,永生永世,我會用你的實際行動和下場為例,讓那些認為自己高人一等視凡人如螻蟻的人好好掂量,自己是否付得起這份代價!”


    看著罵聲不絕的蔣文偉,顏然明白,裏世界短短幾天的經曆,一直刻在蔣文偉心裏麵,殺死妻子的丈夫,出賣同伴逃命的高顯祖,作奸犯科的匪徒。諸般暴行,種種惡跡,都像野鬼一樣,勾動著蔣文偉的心弦,所做的隻能是讓無辜死去的人入土為安,先前他在趙立群麵前笑的多開心,心裏就有多憤怒。他要在活下來的人麵前,審判罪首!


    “他們隻是凡人螻蟻!”


    “那你何嚐不是強者眼中的螻蟻?”蔣文偉嘲弄,“隻要你敢破壞秩序,隻要你敢把屠刀揮向弱者,我便斬你今生斷你命運。怎麽樣?這滋味如何?”


    “你!你......”趙立群瞪大雙眼,一句話說不出來。


    “還在這裏苟且偷生什麽?下地獄吧!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得的代價。”蔣文偉掙紮起身,一腳踏碎趙立群的腦袋,也踏碎了他的遺言。


    蔣文偉穩住身形,對著眾人說道:“首惡已死,牢籠應該關不住你們了。”


    眾人大喜,紛紛出手,打開牢籠,來到蔣文偉麵前。


    蔣文偉深吸一口氣,強忍不適,說道:“眾人聽令,將存活下來的普通人全部帶離此界,切忌造成傷亡。”


    “稟家主,我們怎麽出去?”一人恭聲問道。


    “開啟之人消亡,被他屏蔽掉的出口也應該出現了。”蔣文偉話音未落,就見前方空間震動,一道光門顯化出來。


    蔣文偉搖頭失笑:“倒是方便。”


    有人看著黑壓壓的人群,朝蔣文偉問道:“家主,用不用請人消除他們的記憶。”


    蔣文偉沉吟一會,點了點:“這段記憶對他們來說太過夢幻痛苦,你和劉家對接一下,畢竟他們離這裏最近。如果有人不願意,那也不用強求。”


    “是。”那人恭聲道,拱手退去。


    蔣文偉看著縮在後麵有些拘束的冥祺三人,招了招手,笑道:“沒事就好。”


    “我和以為你不認識我們了呢。”冥祺咧嘴一笑。


    “我有這麽無情嗎?”蔣文偉也笑。


    “蔣家家主,大人物啊,沒想到我們可以和你這樣的人做朋友,聽說九家之中蔣家還是最富裕的一家。”江澤眼睛都是亮的。


    “那如何?考慮來九家嗎?”蔣文偉說。


    “意思是換個地方打工了?”江澤撇了撇嘴。


    “不是打工,是幫我。”蔣文偉含笑搖頭。


    冥祺和江澤對視一眼:“讓我們考慮一下,不過總兵那老家夥那裏恐怕要你親自去說。”


    蔣文偉點頭。


    “哦,”冥祺恍然,讓出顏然,擺了擺手,“別光和我們說話,也要讓人家妹子說兩句啊。”


    顏然跌跌撞撞跑上來,拉著蔣文偉的衣角,眼眶通紅,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珠。


    “哭什麽......”蔣文偉正打算安慰,顏然卻一下撲到他的懷裏。


    “我去,這麽奔放的嗎?”冥祺吹了個口哨,江澤也從捂住臉頰的手中打開了一道縫隙悄悄地看著。


    蔣文偉身體驟然僵硬起來,低下頭,一把明晃晃的刀插在他的腹部。


    “為什麽?”他低聲說道。


    “對不起。”顏然的聲音低不可聞。


    蔣文偉還打算說什麽,身體晃了晃朝後麵倒去,視線進入黑暗前,外麵突然紛亂起來的聲音是他最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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