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第二天萬河原本以為李熒藍下午不打算上工了,結果還是被告知要來接人。


    大概睡足了覺,李熒藍看著比昨天精神好多了,萬河進門的時候他正在吃早餐,高坤蹲在一旁給他整理今天要帶去片場的東西,見到對方,高坤笑著和他點了點頭。


    萬河也笑了笑,不過笑容不是非常自然。


    李熒藍沒看他,抹了嘴站起身要走,卻被高坤喊住了,李熒藍瞥了眼他手裏的東西,眉頭一皺:“我不穿,你是要熱死我。”


    高坤拿著外套沒動:“山裏風大……”


    李熒藍無語。


    一旁萬河忙道:“禦寒的衣服小助理都帶著,而且熒藍大部分都穿戲服。”不過話才落就收到了李熒藍的鋒利眼刀,萬河立刻閉上了嘴。


    “哦。”


    不過聽著的高坤還是尷尬地點點頭。


    下一刻,手裏的衣服卻被用力抽走了,李熒藍頭也不迴道:“我五點前迴來,周圍挺多風景區的,你去玩玩看看吧,別走丟了。”


    臨到門邊又不放心地說:“記得用手機……”


    聽高坤應下了,李熒藍這才和萬河一起下了樓。


    萬河說:“要不要找個當地的一道帶著……”


    話沒說完李熒藍卻打斷道:“他不會去的。”


    萬河隻有點點頭,平日在演藝圈萬事都周轉順遂的大助理,對於正主兒和他家這位的事卻各種沒辦法,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然而抬眼卻發現李熒藍的目光還落在自己的身上,陰陰涼涼的,瞧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兩人視線一對,李熒藍問:“他什麽時候找得你?”高坤的信息渠道那麽閉塞,自己的行程又十分隱蔽,總不見得是從他表舅那兒泄露的吧,要排查無非也就這幾個了。


    萬河心裏一跳:“呃……前兩天。”


    “你哪兒來他的電話?”


    萬河老實道:“之前你進了醫院他趕來的時候我們交換的。”


    想是怕李熒藍生氣,萬河又解釋:“他應該也是擔心你,所以才……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的,不會輕易把消息……”


    “行了,”李熒藍瞧著電梯落到一樓,“我有說你錯了嗎?”


    萬河一呆,看著李熒藍步伐輕緩地朝外走去,頗有種春風得意的滋味。


    《仙宮》的片場人多嘴雜,高坤沒隨著李熒藍一道,隻等對方收了工兩人才有些相處的時間,盡管也就吃個飯睡個覺,但是明顯藍少爺的狀態比之前一個人的時候好太多了,別說萬河小包小沙這些隨身的體會良多,就連導演和搭戲的演員也說李熒藍瞧著心情很好。


    藍少爺心情一好,拍戲自然也順利,加上片場少了很多不安定的因素,這進度便跟著飛快,比原定計劃還早了兩天結束。


    李熒藍的殺青戲就是少年將軍死的那場,也是他當時去試鏡時的表演,到時演完收了工就直奔機場,所以那一天高坤也去了,帶著李熒藍的行李一道。


    他的打扮向來廉價,但架不住外型實在搶眼,走在李熒藍身邊很多工作人員還當哪個來探班的明星,後來一瞅不認識,又以為是還沒出道的新人,一時不少目光都紛紛落了過來。


    不過還有些是當時是在醫院探望時見過他照顧李熒藍的,萬河他們也沒說對方的來頭,導演等人也隻他是李熒藍的朋友,和之前u影的學生一樣,物以類聚的覺得高坤肯定也是有點來頭,而且兩人偶爾的一些小細節還有一向冷淡的藍少爺對這人的態度會讓大家側目,但眾人彼此意會,沒有傻子會沒事找事的多嘴去猜。


    唯一值得人說道的是藍少爺的少年將帥在犧牲的前一刻還和那明星樣的青年坐在一道聊天說話,對方削了個蘋果給李熒藍吃,藍少爺嘴角的笑容估計比手裏的蘋果還甜,隻是導演一喊準備,李熒藍卻轉瞬變臉,帶著滿麵的將死之態倒在了沙場之上。


    這一連串的戲都挺苦的,李熒藍是被賊人暗算摔下馬後才死的,因為有過之前的意外,劇組本想用替身,但是李熒藍卻沒讓,摔下時那背部肩部的骨頭都是硬生生和地麵接觸的,盔甲磕碰的響聲都聽得讓人有點揪心,然而李熒藍一聲沒吭,還反複試了各種角度用不同的姿勢從馬背上翻下,直到導演和他自己滿意才ok。


    之後躺地上的那場更苦,主將下馬,但兩軍還在戰鬥,李熒藍不僅要小心周圍飛舞的兵器,還不時會受到馬蹄揚起的塵土的幹擾,偏偏他要做出一副寧靜悠然看透蒼生的姿態死去,唿吸順暢,眼睛不能多眨,最重要的是最後死前的那個笑容,半點都不能偏,於是每一關都是生理心理的雙重考驗。


    所以李熒藍前後ng了好幾次,不是演技方麵,是會忍不住打噴嚏流眼淚,導演建議先拍遠景,近景換個平靜的場景再取,但是李熒藍知道這樣影響效果,還是拒絕了,他用手帕捂著眼睛調整了片刻,說再嚐試下。


    於是前後一共試了七八迴,最後那場得到了導演和幾位副導的一概讚賞,隻是李熒藍起身時眼睛都充了血,配他戲裏窮途末路的憔悴模樣倒是十分適宜。


    李熒藍滿臉眼淚,小沙小包剛要上前被萬河攔住了,果然一個人比他們動作更快,拉著李熒藍著急的就要看他的眼睛。


    李熒藍避開頭去,道:“找個廁所洗一洗就行了。”


    高坤聽罷,帶著他往劇組的洗手間而去。


    李熒藍閉著眼,正大光明地和高坤牽著手離開,讓旁人想說什麽也找不到理由。


    隻不過才走到轉角高坤卻停下了,李熒藍耳朵動了動,就聽不遠處傳來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高冷地說:“聊聊?”


    李熒藍勉力睜開眼,一片朦朧中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杵自己麵前,戴著帽子墨鏡,臉瞧得不太真切。


    李熒藍重又閉上眼,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扯了扯高坤的手,示意對方繼續走。


    高坤將他帶進了洗手間,仔細的攪了手帕先把李熒藍的臉好好的擦了一把,接著才小心翼翼地翻開他的眼皮,用水一點點的清洗著。


    他動作盡管小心,但其間李熒藍還是眼淚橫流,高坤這手都不敢下了。


    好不容易弄完,李熒藍抬起通紅的眼看見的就是比自己還痛苦的一張臉,他忍不住笑道:“你這表情倒是適合演個什麽,我想想……演公主好不好,見了心上人戰死,傷心欲絕,真是絕配。”


    高坤無奈,隻是手背抹了李熒藍眼角的淚:“最好塗點藥膏,要不會發炎。”


    “不用大驚小怪,”李熒藍拍開他的手,“我看你就一清二楚。”


    “嗬……”


    李熒藍話落,一旁就響起一聲冷笑,惹得他們一道轉過頭去。


    這迴看清了,那人的確是戴著帽子墨鏡,大半張臉都被遮蔽了,如此天氣還穿著風衣,在旁的地方違和,在片場就更違和了,一看就不像是素人。


    而那人見到不遠處這兩位親親我我了半天,毫不把自己當一迴事,忍不住說:“隻看得見一個人,別的都當透明,明明眼睛挺大,沒想到視角那麽窄。”


    李熒藍給了對方一個“你怎麽還沒走”的莫名表情,慢慢道:“我當然隻看得見眼前人,看得見兩邊的是馬,看得見後腦勺的是蒼蠅。”


    對方顯然沒想到一個後輩對自己嘴那麽毒,忍不住抽了抽麵皮才沒有發火,但還是不爽道:“比你表舅還討人厭。”


    李熒藍不甚在乎地挑了挑眉。


    一旁高坤看兩人互動,對李熒藍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李熒藍大方的給他介紹:“大名鼎鼎的赫大導演,不知為何偷偷摸摸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見高坤還是不明,李熒藍用唇語說了個名字:《關東舊影》高坤恍然大悟,這不就是李熒藍一直在家裏反複看的片子麽,原來掌鏡的就是這位大導演,看著也就三十多點,非常年輕。


    收到對方臉上的驚訝表情,赫定川很是受用,不過李熒藍下一句又把他打迴了原形。


    “歌比電影紅。”


    赫定川一愣,怒道:“你表舅可不喜歡聽見你說這種話!”畢竟那歌是他的死對頭唱的。


    “不會,我表舅為人十分大方……”


    李熒藍說道,接著拉過高坤就要離開,誰知還是被迴神的赫定川攔下了。


    赫大導才不會合一個毛頭小子計較,硬著頭皮道:“我有事要跟你談,關於電影的。”


    李熒藍卻半點都沒被大人物約戲的興奮勁,反而淡淡地迴:“工作的事可以和我的經紀人說。”


    “說個毛線,潘小馬還能不樂意?”潘明駒之前天天電話轟炸往他戲裏塞優田的人,就差跟賣保險一樣了,要不是聽對方提起過李熒藍,正巧又到了電視裏的廣告,赫定川哪裏來的這麽閑的時間還出外差,“我就問你一句話,有沒有空?!”


    李熒藍沉默,迴頭又看了看一旁的高坤。


    高坤隻是握了握他的手。


    赫定川最看不得旁人磨嘰,從懷裏直接掏了份東西扔過去,被高坤一把接了。


    赫定川道:“簡略版的劇本,看了再告訴我,三天時間考慮,別拖拖拉拉的。”說完風風火火地離開。


    李熒藍從高坤手裏拿過那皺得跟鹹菜似的本子,猶豫了下才去瞅那封皮。


    《亡命之徒》


    出品方:j.w娛樂傳媒


    導演:赫定川


    製片人:成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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