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乍起,人離去,餘留,滿地菊殘花。


    麻衫獵獵,古無憂將視線移迴場間,看著眾人的目光,有些不懷好意。


    “我說,你們是自裁?還是我來?”


    邙山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俱不出聲。碩果僅存的兩名蛻凡初期馬賊眼中不時閃過掙紮、悔恨、恐懼,更多的卻是灰意。


    那,是對二十年來信仰的倒塌,繼而深陷的灰色。


    “你若殺便殺,哪來那麽多廢話,我趕著去投胎呢!”其中一人猛地抬頭,狠聲道。


    “很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有骨氣的樣子!那,就去死吧!”


    話音未落,古無憂風一般得飆射而去,拳頭上真元瞬間凝聚,猶如破浪撕空,兇獸撞入凡間。


    二三名奔來的馬賊,立時被撞的四分五裂,為先一人更是首當其衝,被撞上半空,筋骨碎裂成無數,再不得活。


    血雨飄零間,那兩名蛻凡或出拳,或揮刀,直奔古無憂要害而來,眼見著便要得手,眼前一花,古無憂已然消失,淩空出腳,連點數下,卻是將餘下的其他人肩頭齊齊踏碎,迸出驚天血霧。


    驚見此景,這兩人恨得牙癢癢,怒發衝冠,迴身殺來。


    古無憂雙足在人群中飛踏,補上致命之擊,旋即淩空扭腰,如長煙畫空,狂衝與之對轟!


    須知,長生大道縹緲難覓,入仙修行的路上更是困難重重,稍有不慎,便是神魂懼滅,身骨無存。


    命壽很難與天爭,修行人需要不斷打破自身的束縛,打破天地的束縛,獲得命壽與可肆意天下的無上仙力。


    而這種束縛,便是境界。


    每破一境,耗費的天地靈氣,命壽不可估量。所以入仙修行,很難,難到究其人之一生,都難摸到一絲長生不老的邊緣。


    但千辛萬苦的成功,換來得便是龍遊天地海的無拘自在。


    於是,修行人每破一境,天地所饋贈的種種變化,遠超先前數倍不止。可以這麽說,升境,便為天,不進,便為蟲。


    境界之差,猶如天墊!


    就算是兩名入了初期多年的蛻凡,甚至還有一名初期頂峰,同戰古無憂,都隻能是保一時之命。


    即便,古無憂根基不穩,不過數日晉蛻凡中期。


    不出兩刻,這兩名蛻凡在古無憂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敗下陣來,一一被其暴戾鐵拳,轟碎而死。


    古無憂看著滿地碎屍,確認再無生者之後,未做停留,如洪荒猛獸撞入林間,直奔邙山峰頂而去。


    ·····


    夏日的山林晚風總是來得很快,還沒等山野上被日光蒸發的水氣消散,太陽就落進了西山。


    於是,邙山中的嵐風帶著濃重的涼意,驅趕著白色的霧氣,向山下遊蕩,而山峰的陰影,更快地壓倒在林間,地上。


    唯獨,峰頂的一座山寨,暴露在陽光下,享受著餘下不多的溫意。


    寨門高大,兩丈有餘。一塊斷碑半掩在門牆下雜土中,依稀可見邙,守二字。


    寨內石屋錯落有致,不下數十間,刀劍棍棒,一應俱全,卻是鐵鏽斑駁,像是許久未用一般。


    此時一間稍大些的石屋內,一名身材魁梧的老者從入定中醒來,眸子開合間竟是有電光劃過,鋒利如刀。


    而在瞳孔最深處,幾分灰暗之色藏在裏麵,雖少,卻勝在濃鬱。


    老者起身,環掃了下四周,露出滿意地神情來,旋即不理會一旁數具已成人幹的屍體,大步流星地走出石屋。


    溫暖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老者不禁眉頭一皺,似是不喜歡這斑駁暖陽,用手擋住了額頭,走向不遠的聚義廳。


    說來也怪,石屋如此之多,按道理來說應是熱鬧至極才是,可寨內卻寂靜無聲,好似破敗荒涼的大漠,無人問津。


    老者不由得改了主意,徐徐走過數間石屋,越走,麵色越是陰沉。及至盡頭,他站在寨門前時,麵色沉地滴出水來般可怕。


    “他娘的,你們人呢?都給老子出來!”


    孰料,他話音方落,砰地一聲巨響,寨門轟然炸開,一道麻衫身影,大步而來,狂灌而入的疾風,卷的那人衣袂飄飄,好似乘風逍遙仙。


    “都被我殺了,你往哪找!”


    來人正是古無憂,他一腳踹開大門,滿場好似起了一個炸雷,正一臉殺意地盯著老者。


    所有的一切一切,皆因此人而起,古無憂恨不能將其生吞活剝,千刀萬剮!


    邙山不滅,即便他日後成仙了道,長生不老,又有何意義存活在世上。


    留下來的,才是最孤獨的。


    老者怔怔愣在了當場,頭腦淨陷入了短路狀態。


    邙山雖是比之當初人數少了不少,可盡是精英,尤其還有十幾位蛻凡在內,難道都死了?


    就在這時,古無憂猛地一拳便是砸來,氣勢強勁,如同猛虎撲食,全力而為。


    罡風凜冽,冰冷刺骨,老者終於醒過神來,猛喝一聲,絲絲盯著古無憂,道:“小兔崽子,此地乃我邙山根基所在,你竟敢破門攻入,膽子不小啊,難不成仗著蛻凡之境,就敢視我於無物麽?”


    雖是聲色俱厲,可他背脊卻是隱隱生涼,看寨裏毫無生氣的樣子,沒準真得就是被這少年殺的一幹二淨!


    那,他需要是多大的實力做到這一點?起碼蛻凡後期啊····


    “我還真就沒把你放在眼裏!”


    古無憂一拳襲來,氣勢絕倫,老者驚駭之下,隻好揮拳來擋。


    未知的恐懼,是人不能物盡其用最大的阻礙。


    轟的一聲,兩拳相接,一道無形的真元氣浪徒生,以兩人拳峰為始點,擴散開來。


    兩旁的刀劍架受力,頓時碎裂爆開,其上刀兵斷成數段,再不得用。


    老者悶哼一聲,好在他起碼也是蛻凡中期的修為,心思電轉之下,拳峰上氣勁猛地一變,一股兇悍的真元沿著臂膀,瘋狂打進古無憂的拳上。


    眼見這股力道將碰到古無憂時,他動了!


    隻見他一身閃身,憑空消失,出現在老者一側,右掌如畫天大陽般,掄個滿圓,啪的一聲脆響,抽得老者淩空飛了起來,半空中,幾顆碎牙四散,血霧飄零。


    這一巴掌,抽在了老者的臉上,抽醒了他的心。


    老者搖晃起身,疼的是直飆淚,眼神陰森地看著古無憂,含糊說道:“小兔崽子,你敢糊我?一個蛻凡中期,竟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先前由於自己心有驚恐,潛意識地便認為對方起碼是蛻凡後期的修行人,出招也是能防便防。可這一交手,他是徹底反應過勁兒來,自己被這少年給耍了!


    “怎麽,這一巴掌沒把你抽舒服麽?”


    古無憂又是一拳狂攻而來,雖是氣勢龐大,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憂慮,自己急趕慢趕,這邙山大當家,還是突破到了蛻凡中期頂峰之境了!


    “你他娘的,老子打不死你,必要把你挫骨揚灰!”


    老者恨聲道,旋即又是一拳相對,場間頓時如江海斷流,萬山盡碎,陣陣真元餘波將石屋毀得是麵目全非,哪還是人住的樣子。


    “小兔崽子,你囂張的勁兒呢?我看等會把你生生撕碎之時,你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老者吐了一口血沫兒,恨得牙癢癢,不,應是牙根才對。想他從當年修行那部魔功開始,就沒受過此等羞辱折磨!


    潯陽之內,他最狠,無人敢惹。邙山之上,他最大,無人敢逆。


    可如今,一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毛頭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的邙山。殺手足,毀根基,甚至連自己都在措不及防之下,挨了一巴掌。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怎麽,你年紀大了,腦袋也不好使了麽?我會一個人殺上邙山麽?你個智障!”古無憂臉上升起幾分玩味,嗤笑道。


    老者驀地又是一驚,眼中閃過數中情緒,不敢妄動。


    的確,古無憂單槍匹馬,就算有蛻凡中期修為,也不可能盡屠自己手下人馬。那麽多蛻凡,不是說一句大話,就是說殺就殺的。


    那,必有他人相助!


    這少年自己單獨殺上門來,莫名地讓他膽邊生寒。因為,在某個他看不到的角落裏,還有一名乃至數名蛻凡在暗處盯著他!


    古無憂見攻心之計效果達成,冷笑一聲,便是趁熱打鐵,直轟而來。


    老者麵露掙紮之色,就要閃身躲避之時,一道聲音令得他生生停下欲退勢頭,猛地反衝向古無憂!


    “大哥,這小兔崽子騙人的,根本就是他自己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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