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為什麽。”</p>


    好半天冬月才勉強擠出這麽一句話。</p>


    她沒有撒謊也沒有找借口。事實上她確實不知道自己前段時間為什麽那麽的不開心,以至於連平素的穩重、開朗以及遊刃有餘都失去了reads();。</p>


    “老師……?”</p>


    見自己麵前的冬月垂下眼,黃瀨再一次從冬月身上感覺到了和之前一樣的氣息——落寞。</p>


    “吃飯吧。吃完飯好休息。我去給你鋪床。”</p>


    害怕受傷,討厭受傷,厭倦受傷,不想受傷。於是自己關上了門。</p>


    “黃瀨,待會兒自己把碗給洗了。”</p>


    顯然是又把自己的心扉封閉了起來的冬月起身要走,然而手卻是被人抓住了。</p>


    “等一下!老師!”</p>


    握緊冬月纖細的手腕,黃瀨一臉急切的道:“如果我說錯了什麽話,我向老師道歉!”</p>


    冬月一怔,很快便搖頭。</p>


    “你沒有說錯什麽。”</p>


    “可、可是老師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啊!!”</p>


    又是不經過大腦思考的話擅自從黃瀨的嘴裏脫口而出,黃瀨大睜著的淺棕色眼睛裏除了歉意與迷茫之外現在又多了憂慮與擔心。</p>


    他想知道冬月不開心的理由是因為他想要幫冬月把那個讓她不開心的理由排除掉。而非是像其他人那樣是想探聽別人心中的秘密,想把別人深藏於心的秘密當成是茶餘飯後的談資話題。</p>


    ——黃瀨涼太隻是想看著星野冬月快樂幸福的笑而已。</p>


    “我不希望老師難過!”</p>


    “……”</p>


    淺棕色的瞳孔幹淨澄澈的沒有一絲雜質,黃瀨一臉拚命的樣子讓冬月心頭一軟。</p>


    同樣是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冬月輕聲問道:“……我看起來是很難過的樣子嗎?”</p>


    “不——”</p>


    終於意識到自己有接人傷疤的嫌疑,一時啞然的黃瀨放開了冬月的手。</p>


    悄悄地偷看冬月的臉,發現冬月沒有生氣,好半天黃瀨才終於承認的點了點頭:“……是的。”</p>


    “是嗎?”</p>


    輕微的無奈歎息飄散在空氣之中,冬月似乎接受了黃瀨所說的話。</p>


    “我看起來很難過啊。”</p>


    “……”</p>


    聽著冬月的歎息,黃瀨低下頭垂下了眼。盤子裏美味的揚州炒飯還剩一半,黃瀨卻是胃口全失。</p>


    對冬月的無奈與痛苦無法感同身受,可是隻要想到冬月因自己不經大腦的發言而歎息出聲,黃瀨的胸腔就好像被壓了一塊千斤大石,既悶又疼的仿佛隨時都會碎裂開來。</p>


    “我,”</p>


    忽然之間,冬月輕輕地聲音又從黃瀨對麵傳來。黃瀨猛然抬眼,見冬月重又坐迴自己的對麵reads();。</p>


    “不太懂自己是什麽感覺。”</p>


    從小到大都沒想過要對任何人傾訴些什麽。有事總是自己扛、也隻能自己扛的冬月很是意外自己會對黃瀨說這些話。</p>


    (隻有現在,)</p>


    冬月不想再思考了。</p>


    (隻是現在。)</p>


    自己是什麽樣的,自己在他人眼中是什麽樣的。自己為什麽要對黃瀨傾訴這些,自己為什麽願意對黃瀨傾訴這些。……所有的一切原因理由以及其他的影響冬月統統不想思考計算了。</p>


    客觀的計算、主觀的臆測,什麽都無所謂了。隻有這一刻,冬月想停下自己腦內不斷轉動的理性思維,做一個不會攻略型思考的感性人類。</p>


    “我——”</p>


    簡單的敘述著和啟文之間發生的種種。冬月選擇著措辭,盡量模糊掉了一些特定的環境,好讓黃瀨不會感覺有違和感。</p>


    “……差不多,就是這樣。”</p>


    冬月說完的時候,黃瀨麵前的炒飯也被一粒不剩的吃完了。</p>


    把冬月倒給自己的水喝完,黃瀨放下了杯子。</p>


    “老師,”</p>


    “嗯?”</p>


    冬月聞聲抬眼。</p>


    “你喜歡那個人吧。”</p>


    黃瀨斬釘截鐵的話語讓冬月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哈?”</p>


    於是黃瀨又重複了一遍:“老師你喜歡上了那個對你很溫柔的人吧?”</p>


    “我、喜歡啟文……?為什麽你能確定的說我喜歡啟文?我——”</p>


    “因為喜歡,因為不想和他分開,所以來到海常、異地赴任的時候才會有難過的感覺吧?”</p>


    黃瀨正色道。把冬月所說的“離開”當做是異地赴任,以為冬月和啟文之間的障礙僅僅是遠距離的黃瀨以自己的直覺天線敏感的偵測到了冬月身上不同往常的地方。</p>


    冬月的情緒明顯激動了起來。黃瀨的話剛出口她便已開始竭力的否認黃瀨話中的可能性。冬月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是:如果她真的不在意啟文,黃瀨所說的話是完全不靠譜的無稽之談,她隻會一笑而過,根本不會下意識的進行反駁。</p>


    “至少老師是在意那個人的。否則老師也不會情緒波動的這麽厲害,甚至都到了無意識中顛覆平時印象的地步了。”</p>


    (啊咧……?怎麽、好像——)</p>


    在說冬月至少是在意啟文的時候,黃瀨的聲音有些許的遲疑。</p>


    (胸口那裏,有點怪怪的……)</p>


    說不上疼痛,隻是稍微有點憋悶。對於神經沒有足夠纖細到連這麽點輕微的異常都能明確是何理由造成的黃瀨來說,這種程度的感覺還無法引起他的重視reads();。</p>


    “在意……我、在意啟文……”</p>


    冬月茫然的呢喃著。</p>


    『冬月。』</p>


    啟文的笑容在浮現在冬月的腦海之中。那過於溫柔的聲音似乎還在冬月耳邊縈繞。</p>


    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同開車的啟文一起看過的街道上的霓虹很美。被啟文稍微有些強硬的帶去看的夜色也很美。</p>


    似乎那位白衣麗人身處的環境之中隻會有美麗的景色,無論是人工的還是天然的、這些美麗的景色都有自己獨到的韻味,而那位白衣麗人與任何美麗的景色都很相稱。</p>


    老是計算著這、計算著那,平時總是挖著各種坑準備等著看人跳的自己倒映在這樣的白衣麗人眼眸身處的時候好像也能夠變得純粹一些、美麗一些。</p>


    “我想那個人對老師說‘我可以期待嗎?’,大概就是在向老師委婉的告白哦——”</p>


    黃瀨的聲音飄進冬月耳朵之中。冬月瞬間唿吸一滯。</p>


    雖然隱約有這樣的預感,但聽別人說出來和自己感覺到的完全是兩迴事。</p>


    因為自己感覺到的有可能是自我意識過剩的錯覺。可是當一個和當事人素未謀麵、光是聽敘述便有如此感覺的局外人如此說的時候,自我意識過剩的錯覺這一選項基本就可以屏蔽掉了。</p>


    (告白——)</p>


    即使緒方啟文真的對自己有超越朋友以上……幾乎可以說是戀愛的感情,那又怎麽樣呢?他還不是把自己給忘記了。</p>


    和其他任何人一樣,沒有任何區別的把自己給忘記了。</p>


    冬獅郎能忘記自己某種意義上冬月是開心的。因為冬獅郎注定和雛森糾纏一生。自己作為第三者插足除了自我滿足的拆cp之外什麽都不是。所以心靈縫隙被填補完畢的冬獅郎忘掉自己是最好的結束。</p>


    冬月覺得白哉更是應該忘記自己的存在。畢竟最後拯救白哉的是“緋真”。白哉隻要記得緋真、繼續愛著緋真就好。</p>


    迪盧木多不需要記得冬月。冬月想最適合這個正直的騎士的不是什麽兒女情長,有些正直到愚忠的他還是最適合貫徹他的騎士道,與和他意氣相投的好敵手交鋒、交手,彼此欣賞。迪盧木多沒有必要分心在一個見麵不到半小時的人身上。</p>


    恭子和蓮這對早該迴老家結婚的沒有必要記得冬月,不如說冬月不希望被他們記起。因為冬月自覺對恭子和蓮都做了殘酷的事情。至於不破尚那個嘴巴不饒人的笨蛋冬月無所謂他記不記得自己。冬月本就不在乎原本是個渣男,現在有所好轉但還是挺渣的不破尚怎麽看待自己。</p>


    隻有啟文。</p>


    隻有啟文一心全是向著冬月。</p>


    盡管啟文率直的心意讓冬月不知如何是好,盡管啟文示好的態度讓冬月試圖迴避又迴避不了。</p>


    盡管冬月對啟文的感覺僅僅停留在“在意”。</p>


    盡管冬月還沒能和啟文產生同樣的感情reads();。</p>


    這是頭一次有人對冬月報以完全的好意。</p>


    這是頭一次有人非“星野冬月”不可。</p>


    “……”</p>


    眼前一片模糊,冬月怔怔的掉下淚來。</p>


    圓潤溫熱的晶瑩落順著冬月的眼角蜿蜒於她的臉上,最終爬過她的唇角與下巴,在餐桌之上形成了小小的水窪。</p>


    “老師?!”</p>


    沒有想到冬月會在這個時候無聲的掉下淚來,黃瀨頓時慌了手腳。六神無主的他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麽,也不知道用什麽方法才能停下冬月的眼淚。</p>


    無聲的搖著頭,冬月知道自己的行為會讓黃瀨困擾,也知道在學生麵前哭泣完全不是教師應有的所為。咬著唇不讓哭泣的聲音從嘴巴裏跑出來,冬月隻覺得現在的自己狼狽的可以。</p>


    “老師,你——”</p>


    眼見冬月的淚越掉越多,然而冬月卻是一聲不吭的忍著沒有哭出聲來。黃瀨似乎明白了什麽。</p>


    (老師她,)</p>


    幸或者不幸,黃瀨無意間言中了。</p>


    (真的很在意那個叫“啟文”的人。)</p>


    胸口處微微一跳,那種憋悶的感覺再次上湧。</p>


    “老師——”</p>


    身體不受思維的控製,在黃瀨的大腦反應過來以前,黃瀨的身體已經抱住了比他矮小上不少的冬月。</p>


    “不要哭,老師。”</p>


    嬌小的身軀很柔軟。就是這樣柔軟嬌小的身軀肩負著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的東西。</p>


    “不要哭。”</p>


    心疼的抱著冬月,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感受著她眼淚所帶來的溫熱在自己心髒跳動的地方蔓延開來,黃瀨垂下了長睫。</p>


    “老師,”</p>


    暖黃色的燈光之中,黃瀨的長睫在他原本如同融化蜂蜜般的眼眸上投下一圈淡淡的暗影。</p>


    “……和啟文先生交往吧。”</p>


    以溫柔的聲音說著,黃瀨的語調似乎比平時還要輕鬆。</p>


    (啊……沒錯。)</p>


    “那個人聽起來是個很不錯的人呢!和他交往的話,老師一定會很幸福的!”</p>


    (這樣就好。)</p>


    笑著抬起冬月的臉,以因為長期打籃球而長有厚繭的手指抹去冬月臉上的淚水,黃瀨璀璨的笑道:“雖然遠距離戀愛是有很多問題和麻煩地方,但是隻要兩個人兩情相悅、總是想著對方,遠距離什麽的就一點也不是問題!”</p>


    (這樣是最正確的reads();。)</p>


    說罷黃瀨還朝著冬月俏皮的眨了眨眼:“不是嗎?老師!”</p>


    (在老師身後推她一把,把她交給那個人的話,老師一定會幸福的。)</p>


    光是想到能看著麵前這個嬌小但一點都不柔弱的老師快樂的笑出來,黃瀨就覺得很滿足了。</p>


    不過冬月並沒有因黃瀨的話而表現得高興起來。無言的搖著頭,流淚的她仍然淚流不止。</p>


    不懂其間的是非曲折,以為冬月隻是害怕遠距離戀愛,害怕被遠距離毀掉兩人關係的黃瀨單純的說著。想要在冬月背後推冬月一把,以為自己隻要這麽做了就能讓冬月重新綻放笑顏的黃瀨不知道自己越是這麽說,冬月也就越難過。</p>


    啟文失去冬月記憶的事早已成了定局,在《skip beat》的世界也早已被封閉的現在,黃瀨的想法都是徒勞的,黃瀨幫助冬月的行動也都是徒勞的。</p>


    可是這份徒勞隻有冬月知曉。冬月不能告訴黃瀨所有的事實,哪怕她告訴了黃瀨,這種超現實的事實黃瀨也未必相信。</p>


    酸甜苦辣鹹非本人無法體會,即使是近在冬月眼前的黃瀨也無法體會冬月此時百分之一的感受。</p>


    “老師?”</p>


    以為自己的話能解開冬月的心結,沒想到懷中的冬月雖然停止了顫抖與哭泣,但抬起的黑眸之中並沒有裝著柔情與幸福。同樣是堅定的決心,冬月的決心和黃瀨所期待的完全不同。</p>


    輕輕地推開黃瀨,所有言語的能力都喪失殆盡的冬月因為頭暈腦脹而下意識搖晃著後退了一小步——想當然的,一個多小時前還在醫院打點滴的人又是為人做飯,又是和人閑聊。深夜沒好好的休息就算了,還哭的一臉都是眼淚。不如說這個時候冬月一點事情都沒有才是奇怪。</p>


    “老師……”</p>


    被推開的黃瀨先是因為自己的好意被拒而感到難過。</p>


    “老師!”</p>


    下一秒當他看見冬月一手按著自己的額頭,臉色蒼白的搖晃著往後退去,黃瀨才想起冬月還是個病人。</p>


    “沒事、我沒事……”</p>


    被黃瀨扶住,又想推拒的冬月喃喃地說著。</p>


    “老師你這個樣子可不像沒事的樣子啊!”</p>


    不許冬月再把自己推開,黃瀨強硬的抱起冬月,問:“老師的房間是哪一間?”</p>


    見黃瀨如此強硬,無力繼續和黃瀨爭辯,冬月無力的抬了抬手:“……那邊——”</p>


    這天黃瀨並沒有乘最早的一班電車迴家。</p>


    沒有到客房留宿的他因為擔心冬月而窩在了冬月的床邊。想起客房的床還沒鋪,又見黃瀨不準備去客房、渾身乏力懶得起床的冬月幹脆讓黃瀨從一旁的櫃子裏拿了床被子後睡在自己的身旁。</p>


    本來就是兩人用的大床上多了一個黃瀨也沒有特別擠的感覺。因為兩個人分別蓋著不同的被子,所以相互之間也不會有什麽過多的身體接觸reads();。</p>


    大約是黃瀨體溫的影響,冬月很快安穩的睡去。</p>


    沾了冬月眼淚鼻涕的睡袍被扔下了床,赤|身|裸|體卻還是沒被當成男人的黃瀨則是看著冬月的睡顏,感慨著自己好歹也是個人氣模特兒啊,在這樣的人氣模特兒、且還是光|溜|溜的人氣模特兒旁邊,自己的老師怎麽還能這麽毫不在意的熟睡呢?</p>


    “真過分啊……老師……”</p>


    黃瀨當然明白病人需要多休息,於是他隻是扁著嘴說了這麽一句,便闔上了雙眼。</p>


    整個房間都陷入了寧靜的黑暗之中。氣流緩緩地湧動,寂靜集中隻能偶爾聽見些微的唿吸聲。</p>


    一點綠色的光芒於黑暗之中悄然出現。仔細一看會發現這點光芒居然是一隻瞳仁。隨著這隻瞳仁緩緩睜開,另一點成對的綠色光芒也現身於黑暗之中。</p>


    這對薄荷綠的眸子很快轉向了一旁熟睡中的冬月。</p>


    “……”</p>


    黑暗湧動,虛空之中的薄荷綠眸子忽然有了實體。踏著無聲的步子來到冬月的麵前,這雙薄荷綠眸子的主人竟然是一隻純黑的優雅貓兒。</p>


    長長的尾巴像是不滿那樣輕拍冬月的腦門,貓兒,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從沉睡中醒來的奇奇站到了冬月的枕頭之上。</p>


    (看來是這個次元的身體被這個次元的病毒侵襲了。)</p>


    柔軟的肉墊按上了冬月的額頭,尾巴輕輕掃過冬月的眼角、臉頰,奇奇閉上了薄荷綠的眼眸。</p>


    冬月在二次元的身體是它製造的,它當然有辦法把侵襲這具身體的病毒殺死在這具身體之中。</p>


    月華般的光芒通過奇奇的肉墊注入進冬月的額頭,冬月的唿吸很快平穩下來的同時原本緊繃的表情也變得輕鬆起來。</p>


    (好了。)</p>


    把肉墊從冬月的額頭上拿開,鬆了口氣的奇奇看向了睡在冬月旁邊的黃瀨。</p>


    (這個就是這次的目標了吧?)</p>


    由於這次攻略開始的時候奇奇不在冬月的身邊,奇奇並不清楚冬月的攻略進度,也不清楚冬月這次的攻略策略。</p>


    窩進冬月的懷裏,以薄荷綠的眼眸打量著這個冬月至今還未攻略完畢的少年,奇奇總有種說不出口的異樣感。</p>


    這種異樣是源自於什麽奇奇暫時還不清楚,因為這個少年並不是到現在為止冬月攻略所花的時間最長的人,也不是道現在為止冬月所攻略過的最難的人,隻不過——</p>


    冬月能允許別人這樣近距離的接觸毫無防備的她,這還是奇奇所見的第一次。</p>


    作者有話要說:miku和阿大生日快樂!</p>


    話說~……到現在還看不出cp的妹紙要被拖出去打pp喲~☆(眨眼</p>


    對啦~大家中元節快樂~今晚要早睡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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